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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红颜道：“首先，你第一次出现的时间和地点实在太凑巧。”
解如意辩驳说：“我只是刚好走到那也是可以说得通的。”
柳红颜又道：“其次，三个月后你竟然还徘徊在南山下。”
解如意笑出了声，她又说：“这倒是我的失误了，可你怎么不当场拆穿我，或者寻个由头回到南山？”
“因为我不确定，不确定你是不是来者不善，也不确定南山上的师兄师弟能将我制服，毕竟师尊与首座以及其他在那场劫难里毁了个七七八八。”她一边说着，握紧长鞭的手露出泛白的指节。
解如意的武器是她的萧，柳红颜见过的那一支。
“你和我打一场，不管你是赢了还是输了，我都回去，怎么样？”解如意握紧了悬空的萧，同一时刻，她的眉心出现一粒朱砂痣，不大但是颜色很深。
如果这时候的柳红颜不是这个即将要与她生死相斗的人，那么她一定会在心里感叹，这时候的解如意浑身散发着高冷的气质，特别是那点朱砂痣，像极了倚天屠龙记里的周芷若（高圆圆饰演）。但是可惜不是，所以柳红颜全部心神都已经放在了即将展开的死斗之上。
“好啊！”她笑着回答，鞭子却先一步挥出去。
解如意手里的萧只是一个变换，就变成长棍，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武器。但是柳红颜可以肯定的是，这武器一定不是利用声波来攻击人的。清楚了这个，柳红颜的身子开始往后退，对方既然是长棍，近身战明显不适合自己。
她手里的长鞭很灵活，灵活得就像是一条有生命的长蛇，铁刺活动的声音就像是毒蛇嘶嘶的响声。
明明是形势已经如此紧张，解如意竟然还有闲情在心里想些别的东西，她竟然在想自己是不错的，好歹逼出柳红颜的杀招，之前那笨重的铁剑明显不是她的武器，眼前这长鞭才更适合她，比水更柔比金石更刚硬的柳红颜。或许就是因为解如意的这一个走神，柳红颜那游窜的长鞭一瞬间冲到了她面前，充满杀意的铁刺几乎扎进了她双眼，就在那一刻，解如意终于收回了自己乱走的思绪，专心于眼下的战斗。
她手里的长棍并不是什么棍子，而是一把长枪，就在解如意回过心神的时候，枪头也终于凝实了，杀了柳红颜一个措手不及，但是还好她对于危险的反应很快，就算拼着会重心不稳也努力身形一偏。
作为看客（如果有的话），恐怕永远也不会有人会懂，明明前一刻还是同伴还一起走进西域的两个人，这一刻怎么又不顾死活地相斗。
柳红颜此刻不做任何保留，因为她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根本撑不住这样高强度的速度，所以她使出自己最厉害的那一招，一个没有名字却很无赖的杀招，她凝实了灵气尽数运进长鞭里，就像前两次她如此运进铁剑里一样。随着一声悲哀的凤鸣，一只火红的鸾鸟从铁刺鞭的鞭头冲出，直直飞向了解如意。
解如意一时有些愣住，她双眼里现下只有一只火红的鸾鸟，那鸾鸟浑身还燃烧着炽热的火焰，直直向她飞过来。
第102章 归途（）
但她是谁，她从来不是一个简单角色，只是失神了片刻，解如意很快又反应过来。她一身黄衫在此刻发生了变化，变成了冰霜铸成的铠甲，而解如意手里的长枪也在那一刻被冰霜凝结，她嘴角微微翘起，那是对生命的怜悯，不再犹豫，她飞身向前，冰霜长枪笔直刺入鸾鸟的心脏。
又是一声满载悲哀的凤鸣，鸾鸟顷刻爆炸，只剩下无力倒在地上的柳红颜。
此刻她嘴角已经沁出一行鲜血，刺目的红色让她本来就苍白的脸色更如白纸一般。
“你放心，我不会现在就杀了你，毕竟，”解如意笑得很邪魅，也很得意，“你可是逆天改命里不可或缺的祭品。”
柳红颜没说什么，不质疑也不愤怒，早在她决定和解如意一块走的时候就基本猜中了这结局。这其实一点也不难猜，能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出现的人，一定是需要在幻山做些什么，而后来知道沈一笑中了牵心毒的时候，她脑海里第一个怀疑对象就是这黄衫女子。毕竟一个本该覆灭的宗门，一个不该再出现的毒，以及一个忽然出现行踪诡异的女人，傻子也该联系起其中的关联。
解如意知道自己现在的嘴脸一定很丑陋，可这是她的命运，没必要再装无辜，与其让柳红颜记住自己悲惨的命运，解如意觉得，不如让她记住自己的恶毒与心计。
“难道你不想问些什么吗？”解如意收起了冰雪铸成的长枪，她手里又只剩那把萧，但是即使一身黄衫不染冰霜，她也不再会是过去那个陪着柳红颜走到西域的人。
她说：“到了该回去的时候了。”
“你呀你，冷静得可爱呢！”解如意短萧一挥，一根灵力做的长绳就这么缚住了柳红颜，而她昂然走在前头，就像是拉着俘虏得胜归来的将军。
柳红颜看了看绑着她双手的长绳，一时只觉得好笑，相处了这么久，解如意还是不了解她，她柳红颜是不会退的，特别是当她知道逃也没用的时候。
星辰之殿里，一身黑衣红绣的黯香尘盯着王座发呆，她只是觉得有意思，毕竟中清界里鲜少有人会如此喜欢宝石，好好的椅子上镶满了各色的珠宝，简直就一活生生的暴发户审美。
“柳惊鸿，你说的这地方可一点不好玩。”她如此低声感慨道。
“我要你说的话，可不是那一句。”似是在回应黯香尘，宫殿里竟然发出这样的回响，如果柳红颜还在这的话，她一定能够听出来，这样的声音这样的语气，分明就是她的柳二货，她朝思暮想的人啊。可是她不在这儿，所以她永远不会知道，如果中清界还有地方能够让她再看见柳惊鸿，那只能是星辰之殿。
黯香尘此刻哪里还有什么雍容的气度，什么智者风范的加持，她现在正翘着二郎腿斜坐在王座上，手里捏了颗葡萄往嘴里丢，就一标准小纨绔的态势。
“哟哟哟，这是为你媳妇找场子了，”黯香尘也不恼怒，她只是好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若真是按你说的，告诉她你们总会相逢然后恩爱此生，我可不就是扯谎了么？”
星辰之殿的穹顶开始闪着耀眼的光辉，而地面上铺着的宝石也熠熠生辉，但是无论再耀眼的宝石，也无法与那个男子相提并论。他一身白衣胜雪，面目苍白，身形清瘦，但站在那里时，就会让人不由自主地相信，他就是天上的星辰，天上的月亮，甚至是太阳。比起天地间一切事物一切人，他永远会是最耀眼最独特的一个。
“你儿子的命数，改不改在我。”柳惊鸿也不多说什么，而是直接摆出了自己的杀手锏。
黯香尘动作一顿，擦了擦手，说：“你这人真没意思，也不知道红颜小妹妹是怎么看上你这么一个呆木头的。不过，说你想的那一句，还不如让我提醒她，往后时光多珍惜，毕竟她一个异界之人，总会有被排斥出天道的那一天。”
一看柳惊鸿目光变得更加凌厉，黯香尘本来理直气壮的气势也蔫了下来。
“你也别威胁我，你自己该知道的，就算是你已经把肉身全喂给她，她也活不长久的。要我说，你当时不如留在下界陪着她，说不定还能守着她再过完几十年。”越讲到后面，黯香尘的声音越弱，到最后那一句几乎都听不到。
“那你也大可以不去管你儿子，我看他现在也挺好的，半只脚踏进善水宫的咒劫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顶多不得善终不老不死而已。”柳惊鸿风轻云淡地说着，手一挥，就显现一位青年的脸，再接着就是他参道悟道的模样。
黯香尘一看这一幕，立刻就炸了。
“行了行了，我错了还不行，下一回绝对不瞎传话，”黯香尘弱弱地说道，平生第一次当娘亲，还因为特殊原因不能陪着他长大，只能看着他被别人欺负，现在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为他改命的人，唉，“你可快些从那个鬼地方出去吧，不然小心我儿子撬你墙角。”
柳惊鸿笑了笑，似是讽刺，然后又消失在星辰之殿，消失之前留下了最后一句话。
“呵呵。”
黯香尘听罢觉得更糟心了，这一个两个的都不省心，也不知道自己被人驱使的日子什么时候才能到头。罢了，不想了，还是去藏经阁看看吧，好歹是中清界里最大的藏经阁，一定有些新鲜玩意的。
而在另一边，昏暗里的王座之上，正坐着刚刚还在星辰之殿的男人。无论刚刚他在黯香尘面前表现得有多淡定，现在的他还是陷入在沉思之中。
他知道，黯香尘说得都是对的，要留住一个来自异界的人，真的是太难了。
可是就那么陪她几十年，然后看着她死去，看着她离开，他做不到。所以，哪怕是拼上那么一点点的可能，他都要尽力一试。所以，他把一身血肉喂给她，换她在中清界里的长生之骨，只要她努力修炼，她就不会死去，而只要她还活着，自己总能从这个不见天日的地方出去。
他会回去，他会保护好他的红颜。
第103章 苏醒（）
我叫什么，这又是哪里，我又为什么会在这里？在一片混沌里，他有些失神地看着眼前的迷雾，无穷无尽的迷雾，几乎要将他埋葬于此。然而他心里却有一个声音，在告诉他，他所忘记的，他不愿意记起的东西，马上就会重演。
他来到了一个繁华的街道，就在人群之中，有一个富家公子倒在路上，还有暗红的血从他嘴里涌出来。
“他这是痨病？”一男一女两个身影出现在熙攘的人群中，女人一身红衣似火，朱红的口脂让她整个人都鲜活了起来。她长得并非让人为之惊艳的国色，但是你只要见了，就不大容易忘记。
“命数。”她旁边的男子淡淡回了一句，那男子白衣胜雪，目若朗星，即使是星辰或是日月，也无法与他争辉。
女人听完似乎是来了兴致，又接着问道：“这就是你常说的命数所致？但是就算是命数也该有个作用手段吧！”
男子似乎是习惯了女人时不时的脑洞，或者说，在他回答以前就想好了女人一定会接着发问，只不过即使这样，他也不一次性把她想知道的东西都说完了，很明显，等她来问看她好奇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儿。
“他悟性太好，所以身体羸弱，这就是世俗界的法则。”
红衣女人听完没有接着问，而是思考了一会才接着问道：“你的意思是他的肉身已经跟不上他的思维，瓶子里的水溢出来了，所以他就会体弱多病，甚至咯血？”
男子点点头。
但她的好奇并没有得到满足，她又说道：“不过在我看来，他这是病了，也许是什么东西侵入了他的身体，又或者是从身体内部开始损坏，你的回答太玄学了，亲爱的。”
男子没有急着去辩驳，相反，他似乎很满意女人最后的称呼，不过这样的愉悦只在那一瞬间，他又恢复自己那一副谪仙模样。
“但是他不一样。”男子仍然是无情无欲的谪仙，不过这一回，他瞥了眼躺在地上的富家公子，算是示意红衣女人自己上前去查探。
女人一看见他这眼神，就知道自己可以上前了，只见她往前走了几步然后蹲下，对着那富家公子说：“我是云游的郎中，可否为公子诊诊脉？”
富家公子此刻已是面如纸色，勉力点点头，算是同意。
女人一得到对方的同意，立刻开始诊脉，她手法看起来很是熟练，至少是把那富家公子唬住了。不过，女人的表情可越来越不轻松，最后甚至有一些凝重。
她转头看向谪仙一样的男人，她说：“我不懂，从他的脉象来看，他只是伤风而已，但是他现在明明在咯血，我不懂，我不懂，xxx。”
最后的那三个字就像是被消音了，但是很明显，画面里的男人听全了，他只是不咸不淡地说了五个字：
“这就是命数。”
红衣的女人回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富家公子，愣了一会，又似乎是做出什么决定，她起身，小跑着回到了男子的身畔，一只手牵住了他的袖子，晃了一晃。此刻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小女孩，无依无靠正对着自己的大家长撒娇，她也许还惹了什么大麻烦，又或者有谁在欺负她。
“我想救他，我不喜欢命数这玩意。”她的声音很小，像蚊子一样，这时候的她真像一朵花儿呀，红色的，像火一样，像是一朵燃烧的玫瑰，美丽而生动。即使此刻的玫瑰是沉寂的，也无损她无与伦比的美丽。
“你不喜欢？”
“嗯，我不喜欢，不喜欢命运被别的力量掌控。”
他终于动了，向前走了几步，伸出手，他的手很白，指节分明。红衣女人这回没有牵着他的袖子，相反，她很欢喜地抱起了他的铁剑，一把很笨重也没多好看的纯黑的铁剑。
他似乎要开口说些什么，但是画面紧接着就是一个变换。
这好像是哪个大户人家的宅子，亭台楼阁很是精致，只是，池塘里的残荷无人清扫，院子里的落叶兀自飘零，残红随着秋风缓缓坠落，宅子里的气氛实在太萧瑟。
“不管神医需要什么，只要能救回犬子，我沈家就算是倾家荡产也在所不辞。”一个衣着富贵的中年男子就这么跪倒在他面前，但是那白衣男子却身形迅速地一个错身，避开了那一跪。白衣男子神色淡淡，还是那一副无欲无求的样子，但是这一幕落在他眼中，却有些恶心，有些想吐，甚至还有一些愤怒。
“你只需要答应我一个条件。”白衣男子淡淡开口道。
这时候，他突然发现，屋子里少了一个人，少了那个红衣女人。
画面又是一个变换，变换到一间屋子里，屋子里躺着她，她就那么安静地睡着，这时候的她不会过分清瘦，脸上还有些肉，长长的睫毛这么合在一起，她的睡颜美极了。
门嘎吱响了一声，接着就是珠子叮咚相撞的声音。白衣男子走了进来，他神色淡淡，把那把铁剑放在了床头。不发一言，不做一语，他只是安静坐在那。
他要离开了。
果然，没过多久，那白衣男子站起身来，他低头亲了亲女人的额头，他亲过的地方留下了一粒朱砂痣。他的嘴唇贴近了她的耳畔，轻轻说了些什么。
白衣男子离开了，等他的身影彻底消失以后，女人额间的朱砂痣也消失了，就在这时候，他忽然发现，眼前的红衣女人他竟然认识，或许那张脸和多年以后不一样，但是他可以肯定，可以肯定他认识她。
“他马上就能醒了——”耳边又出现了说话声，似乎是从很遥远的地方传来。
他是谁，这是哪儿，他为什么要在这里
一个声音在他的心底说道，这都是梦，都是不重要的梦，你应该忘了这些，然后睁开眼，睁开眼会有新的一天。但是不要，不要忘记，他要记住这些，他应该记住的。
一直躺着的墨袍青年终于清醒，他睁开眼，入目就是一个青衣女子，她依然很清瘦。
他低声说道：“柳红颜。”
第104章 因果（）
“沈师弟，你可算是醒了。”回应沈一笑的是良庸，他此刻站在床边，神色颇为关心。
沈一笑道：“多谢师兄。”
向良庸微一颔首，沈一笑的目光又回到了柳红颜身上。他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而且还是很重要的东西，但是此刻他已经不想再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