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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河灯被烧,大凶之兆啊!”
人群里有人大喊了一声,百姓们顿时人心惶惶起来。
河面把火光映得更亮,但没有人敢下水把河灯掀翻,人们惊恐地看着异象,随后有人指着一处喊道——
“那里有一具浮尸!”
众人闻言望去,果然看到一具尸体如鬼魅般,从黑魆魆的角落里漂了过来。
付清欢随即走近了看,凭轮廓辨认出那是一具男人的尸体,而且身材高大,差不多有八尺,心里随即一凉。
封隐跟她猜想得一样,连忙让棚屋的店家送了灯烛来,几个胆子大的年轻人把尸体捞了上来,放在了烛火的中央。
“淹死的人起码要过三天才会浮起来。”付清欢举着蜡烛,蹲下身观察起了尸体,“而依照尸体的腐烂程度,这人应该已经死了六七天,颈间有淤痕,脸上还有青紫,口鼻间也没有溢出泥沙,所以应该是被人勒死后丢进河里的。”
付清欢说完才发现所有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自己,这才意识到自己一个年轻女人,在鬼城鬼节的晚上举着蜡烛近距离观察浮尸,会让人觉得十分反常,脸色一僵想要解释点什么,封隐却已经跟着她一起蹲了下来。
“有没有人认得这个老人。”
人们纷纷凑了过来,就着火光看那张已经泡的完全浮肿的脸,过了好一会才有人说“我认得他,那是佘家村口的佘老汉,前几天下了地就不见了,他家里人还四处找来着。”
说话间付清欢已经拿了块帕子包住手,轻轻翻过了尸体的两只手,幸亏这秋水够凉,让尸体没有腐烂得太厉害。付清欢看到右手上那些密密麻麻的茧,稍稍松了口气。
“这是双农夫的手,而且是右撇子。”付清欢又看了看那人的衣饰,“腰间的钱袋还在,不是死于劫财,这个老汉平时有没有和谁结怨。”
“不太可能啊,佘老汉可是出了名的好人。”
“那就是中途出了什么事情。”付清欢把帕子丢下,缓缓站起身,“他身上有跟人打斗的痕迹。”
“死在六七天前,这是不是太巧了些。”封隐一说话,闻声的百姓立马议论起来。
“那个城中的美人晴儿姑娘,不也是七天前淹死在这护城河里的吗?她的尸体前几天就被人在下游发现了,难道这两人的死之间有什么关联?”
“尸体一般都会被河水冲到下游,可是这里是上游,这老汉的尸体会出现在这里,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吧。”封隐站起来,目光缓缓扫过四周的人群。
有人想让他亲眼看到这具尸体,想让他查清这件案子。
“是谁说那姑娘是淹死的?”付清欢皱了皱眉。
“仵作就是这么说的啊,摔到了河里,脑袋还撞在了河底的石头上,真是可惜了。”
要不是死者已经入土为安,付清欢真想再亲自验一次尸,尽管她并不擅长这一行,但是有没有争执拉扯的痕迹,还是一看便知的。
“难道是有厉鬼在作祟?”
“这世上哪来什么厉鬼,”付清欢冷冷一笑,“作祟的不过是人罢了。这个老汉务农的地方在哪?”
第55章 诈尸()
答话的人有些不解她的用意,但还是回答了她的问题,“就在距这不足五里地的田里。”
“这两个人死的时间地点都如此相近,凶手多半是同一个人。”一个旁观的青年发了话。
“是谁这么狠,连老人和女人都不放过!”百姓们群情激奋起来,付清欢默不作声地和封隐退出了人群,走到外围观察围观的群众们。
付清欢是在看是不是有肖鹏的人混在其中,而封隐则是在找那个暗中提供线索的詹道华。
更锣在这个时候忽然响了起来,众人皆是被一惊。那佘老汉的家里人也闻讯过来,扑在老汉身边哭个不停,原本祭祖祈福的盂兰节之夜一下子充满了阴森的气氛,原本准备在河边守到子夜的人也开始思忖着早点回去。
封隐举着烛台,一步步走到尸体被打捞上来的地方,随后在河边的草丛中寻找着脚印,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具尸体应该是被人故意在这个时候放出来的,为的是引起他和众人的注意。
“脚印到这里就没有了。”付清欢站在一处浅滩前,轻轻地说道,“那个画师现在应该还在这附近。”
封隐蹲下身,看着没入浅滩的半个脚印,从软泥里抠出一小块白色固体,看起来是原本在那人脚底下的。
付清欢眯着眼看了看,“这是蜡块,这人脚底下有这个很正常,这里点了这么多的灯,蜡烛燃烧后落在地上凝成块,很容易被人踩到。”
“这个至少能够说明,詹道华一开始就混在这儿的人群中。”封隐站起身。“而且这脚印有来无回,可见他后来并没有离开。”
“我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出面跟你说清楚,而是用这样隐晦的方式提供线索。”
“应该是因为我母妃的事情,”封隐摇了摇头,把手中的蜡块丢回草丛里,“当年和姮娥殿有关的人最后都销声匿迹了,他可能是唯一一个知道当时真相的人。”
付清欢跟着他往回走,“既然他想避开你,那你就算找到他的人,他也不会把事情坦诚相告的吧。”
“我会有办法让他说出来的,”封隐蓝眸一窄,眼里迸出几丝寒意。除了那件事,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弄清自己母亲当年去世的真相。
付清欢忽然脚下一顿,“我有一个办法,可以找出那个人。”
“那个人既然不想让你找出他,就一定会努力改变自己的样貌,但是习惯却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变的,他也许会暂时掩盖自己是左撇子的事实,但是还是会露出一些蛛丝马迹,比如说左手的肌肉会比右手发达,接东西的时候会本能伸出左手等等。”
“这里人这么多,想要一个个观察根本不可能。”
“所以可以制造排除对象的机会,”付清欢自信一笑,“这里的人大多迷信神鬼之说,再发生点什么可怕的异象,他们一定会惊恐万状地逃开,而那个画师不会是会惧怕这些的人,就算他想要假装害怕,在人们奔走的第一时间,他也一定是能保持冷静的那个人。”
“篝火狐鸣?”
“可以更简单一点。”付清欢说着朝那堆哭号的家人中走去,随后蹲下了身,在一个老妇人耳边低声道,“在我家乡有个说法,在水里捞出来的尸体不能直接入土,而要将失身火化后将骨灰埋葬,不知道这里是否有这样的风俗?”
老妇人哭声一止,回头有些奇怪地看着她,“我们这里没这个说法,人死七日就要入土为安。”
“可是今日是七月十五,这老汉死去已有七日,难道你们要今晚挖土埋人,然后惊了地下一大片亡灵?”
老妇人闻言一愣,“谁说老头子死了已经七天了?”
“他难道不是七天前出去后没回来的?人死了起码过好几天才能浮起来,如果没有推断错误的话,今天应该是佘老汉的头七,若人死七日不能被安葬,那他的亡魂就会充满怨气,回来报复现世的人。”
老妇人被吓得脸色一白,顿时就往后晃了晃,被一旁的儿子扶住,儿子见老母面色有异,付清欢又神神叨叨地说着什么,脸色顿时也变了变,“出什么事了吗?”
“佘老汉的尸体,必须在今晚就处理。”付清欢认真道,“挖坟制棺来不及,惊动了受祭的鬼魂更是不能,既然如此,那就只有一个办法,便是将尸体火化,装入收殓的骨灰瓮里,等过了子时再把老人埋了。”
“可我们这里没有火葬的习俗,你一个外乡来的丫头懂什么,走开走开,不要胡言乱语吓唬老婆子。”那儿子将信将疑,想要把付清欢赶走,封隐却又在这个时候走了过来,拿出了一锭二十两的银子。
“我们不是为了财物试图行骗,这尸体确实要立即火化,不然到时候害的就是这一城的人,这是一点心意,人死不能复生,各位节哀。”虽然不太明白付清欢究竟想做什么,但是封隐还是选择出手帮忙。
那儿子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银锭子,一下子眼都直了。再看封隐大晚上戴着顶黑色的斗笠,怎么看都透着股邪气,心里不由得有些发虚。
“老婆婆,您也一定不希望佘老汉横死之后还不得安然入土吧,”付清欢放缓了语气,“方才是我帮忙验的尸,你看这老人身上这么多的伤,您怎么忍心让他连头七都不能安心度过?”
老妇人一听付清欢这么说,眼泪更是不停地往下掉,付清欢见差不多了,便朝你拿儿子使了个眼色,“人是在这里被找到的,魂灵也一定就在这附近,就近搭些柴火,把老人烧了吧。”
儿子把银子塞进了袖子里,对老母安慰了两句,便手脚利索地办事儿去了。
人们一听说佘家要把老头子就地火化,虽然觉得有些稀奇,但也没有多说什么,毕竟那是别人家的事情,只是在鬼节的晚上烧尸体,这让实在让人有些心里发毛。
封隐拿出了张一千两的银票,给了其中一个钱庄老板,让他明日一早兑成现钱,分给今晚受惊了的百姓,这样一来,更加没有人有意义了,干柴堆成的木床很快就弄好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男子把尸体抬到了上面,随后在柴火和尸体身上浇油。
付清欢不由得扯了扯嘴角,果然,没有什么比钱更有说服力。
她和封隐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佘老汉的儿子上前点火。
火苗一碰到泼了油的干柴,立马就熊熊烧了起来,七月晚的秋风刮过,大火烧得更加厉害,而河里那些接连烧起来的河灯倒是都被烧光了,人们一言不发地围在冲天的火光边上,看着老人的身体被点着,随后烧了起来。
尸体被河里捞上来不久,衣服上还不停地往下滴水,柴火上发出噼噼啪啪的响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正当所有人都聚精会神看着尸体火化之时,骇人的事情发生了,只见烧起来的佘老汉,忽然一点点从柴堆上面坐了起来!
第56章 找到你了()
“闹鬼啦!”
人们惊恐地尖叫起来,疯了一样往开处跑,有人被不慎撞到,还差点被人踩上几脚。
“大家不要慌!”付清欢一边喊一边看着周围的人群,“这是死者死于非命体内的怨气,散了就好了!我这就替死者作法,让他安心瞑目!”
付清欢说完就朝着柴堆走进了两步,闭着眼睛装模作样地念叨起来。
“谁都不能离开!”封隐沉声喊了一句,所有人都被语气中的严肃与威慑震住,情不自禁地停下了脚步,犹豫着转身,只见那个戴着黑色斗笠的人站在火堆前,宛如地狱来的索命使者。
而通红的火光映在那年轻女子的脸上,勾出她带着虔诚的柔和眉目。
尸体一点一点弯曲,然后停了下来,保持着一个诡异的弯度,继续被火炙烤着,最后彻底化成了灰烬。
而这时送骨灰瓮的人也来了,付清欢直接扯了裙子的纱边当做滤网,替老汉的家属从柴灰里过滤出了骨灰,装进了瓮中,柔声安慰道,“这样就好了,明天城门一开,你们便送老人入土吧。”
佘老汉的家人千恩万谢地走了,众人也是唏嘘不已,护城河边仍旧是灯火通明,付清欢接受了众人的谢意,慢慢走到封隐身旁,“看清楚了吗?”
“没走的人有四个。”
“哪四个?”
封隐不紧不慢地说出了那四个人,“答案已经出来了。”
付清欢听完他的话,微微一勾唇,“我也知道了。”
围观的群众们慢慢散去,回到了棚屋里继续等着子夜的到来,而封隐和付清欢因为解决了佘老汉家的麻烦,也得到了百姓们的敬重,两人刚一坐下,棚屋的老板便送上了茶水和点心。
“这是大家的一点心意,还请两位不用嫌弃。”
付清欢捏起那一小块软软的糖糕,眼尾一挑,忽然把手里的糖糕朝着老板丢了过去!
老板没想到她会来这么一出,刚本能地接住糖糕,便看到了付清欢脸上明朗的笑容。
老板轻轻摇了摇头,放下了接糖糕的左手,随后看向一旁的封隐,微笑道,“有什么话,过了子夜再说。”
封隐没有拦他,耐心地和付清欢坐着守夜,亥时一到,便有不少男女老少自发地来到了护城河边,手捧蜡烛对着河面吟唱起来。
“七月十五鬼门开,已故的先人魂归来,亥时夜歌河边火,送去受祭的亲人哟,来年再来,来年再来,地下的亡魂哟,无忧无患,无忧无患……”
付清欢和封隐始终坐在棚屋里,以异乡人的身份,目睹这古老而又充满美好寓意的仪式,驼背的店家跛着脚站到门外,轻声跟着人们唱起来。
仪式一直持续到了亥时三刻,更锣响起之时,人们停止了歌唱,各自收拾东西准备回家,佘老汉的家人又走来重复了一遍谢意,抱着老人的骨灰瓮去了坟地。
封隐和付清欢就这么静静地坐在桌边,看着店家和伙计在临时棚屋里收拾。
护城河边很快只剩下了三个人。
“看来那场诈尸的戏是给我看的,”店家没有再跛腿走路,那严重佝偻的背也挺了挺值,高大的身量俨然属于詹道华,“你们最后能猜出是我也不奇怪,我想不明白的是,为什么那个尸体会如你们所愿,当着众人的面‘站’起来。”
“这个道理很简单,”付清欢轻轻一笑,“那尸体在河里泡久了,体内必定有大量水分,而当它被放在烈火上炙烤时,肌肉里的水分便会被烧干,里面的神经进行收缩,身体便自然而然地蜷曲起来。”
“原来如此,姑娘真是冰雪聪明,”詹道华忍不住大笑,“不知道姑娘是哪家的千金?”
“她是我的王妃。”一旁的封隐漠然接过话。
“原来是隐王妃,难怪会一直陪在隐王身边,是我糊涂了。”詹道华轻轻摇头,付清欢却明白他的意思,他不相信封隐会带着自己的妻子来这里,所以才会有此一问。
“城门快关了,我们回去再详谈吧。”付清欢说道。
“我并不住在丰城里。”
“既然能够恰好目睹那两人被害,先生的住处应该是在城外吧。”
“正是。”詹道华对着封隐点点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两位不如随我回去吧。”
封隐一心想要求一个答案,当然不会拒绝他的邀请。
詹道华也是骑马而来,只是把马栓在了比较隐蔽的地方,三人来到湖边的一处小屋时,远处传来了子时的更锣声,悠悠地在护城河的上分回荡,仿佛是在慰藉那些游荡的亡灵。
詹道华的屋子不大,但拾掇得很干净,墙上挂着他无聊兴起写的一幅字——一冬也是堂堂地,岂信人间胜著多。
封隐兀自坐着喝茶,付清欢则默念着这两句诗,转头问道,“先生还在牢狱里待过?”
詹道华笑了笑,“不瞒王妃,我前半生的一半时间,都是在牢里过的。”
付清欢一愣,“先生不是宫里的画师吗?”
“我原先不过是罪奴之后,身处的环境与牢狱无异,当画师也不过五载,中间得罪了不少人,也在号子里断断续续待了不少时日,后来又在牢里待了将近一年。你还别说,在牢房里蹲久了,倒也能悟出人生的另一种境界。”
“你说后来又在牢里待了一年?”封隐敏锐地捕捉到他话里的重点。
“我知道王爷为何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