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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有心人能知,作为一个不能出柜的公众人物,童延这一刻的口误,是他生命中最美秒的投机,也是他对伴侣最大限度的承认。
直到有人叫出来,“好像有什么不对——”
童延像是突然过神,像是纠正,但又没认他刚才说错,微微笑着,“哦,是我的老板,聂先生。”
庆功宴后,夜『色』已然深沉。
童延从会所后门出去时,天正降着大雪。
路灯的光把雪地染成温暖的柔黄,而高大的男人,穿着一身羊『毛』大衣,站在路灯下。
属于童延的任何一个重要时刻,聂铮都不会缺席,这次,也没有意外。
童延扑上去,一把将男人抱住,紧紧抱住,“我怎么样?”
聂铮宽大有力的手掌按住他的背,一声叹息出自肺腑,“你是我的骄傲。”
风雪夜,童延也不知车停在哪,但这一晚他什么也顾不得了,两人分开时,他对聂铮说:“背着你的骄傲走一段?”
聂铮什么也没说,转身,在他面前蹲下。童延趴到了男人背上。
聂铮站起来的时候,童延有短暂的失重感,可是,男人的步子脚步那么稳,那一副身体,永远强大有力,就像是能托起他的全世界。
寂静的单行道,男人背着他,一直往前走,这条路非常悠长,长到,他们好像能走完这辈子。
很奇怪,这一晚,他分明应该激动得彻夜不眠,可身体伏在另一个人的温度,鼻腔被熟悉的气味充满,童延心里居然难得的安宁。这是,掌声和喧嚣背后,只属于他们两个人的安宁。
依然不确定这安宁是否一直只属于他们两个人,前两天又有人建议聂铮领养孩子。当然,聂铮当时是拒绝了,可童延还是问了句:“你真不要孩子了?”
聂铮开口时,嘴里呵出白气,“不要。”
童延说:“那么大的家业,真不需要继承人?”
聂铮背部带着他的胸腔一起振动,“人活一世,总得留下些什么。能承担是幸运。我的财富证明我来过,我创造了财富。而在我身后,最好的选择,莫过于把它交给有足够力量替我承担下去的人。能者居之。”
童延笑了,听起来,真是兴致勃勃的高兴。
“把东西给别人,你就穷了。正好,真到那天,我来养你,我挺能挣钱。”
即使真到那天,聂铮也不至于一无所有。聂铮没想到自家孩子居然有这样的期望。
他侧过脸,对童延点一下头,“好,请多指教。”
童延兴头更高,“真到那个时候你就老了,不过我应该也不年轻,咱们在郊外买个房子,我陪着你种花。”
“行,再给你种一片野生百合。”
“你别诓我了,那是对兰。”
聂铮那么喜欢的花,童延怎么会一直不注意。
如今,他不仅知道那是对兰,他还知道,对兰的花语是,渴望爱情。
童年不知道这个寓意是聂铮自己渴望,还是聂铮觉得他渴望。
这个答案,似乎也无关紧要了。
在他们相遇的所有美好和不美好的岁月里,这个男人给他的一切,就是他的阳光雨『露』,滋养他生命的每一个罅隙。填补他曾经的浅薄荒诞,温柔,却又那么用力。
聂铮把属于自己的烙印深深打入他的生命,终于让他成为今天的童延。
他依然是童延,却也是属于聂铮的童延。
聂铮还给了他爱。
有了这个男人的痕迹,才是他全部完整的自己。
风停了,雪纷纷扬扬地落。天地之间,洁白宁静,宛如不染尘埃的生命之初。
童延箍着聂铮肩膀的胳膊收得更紧,一辈子也不想放开。他在聂铮耳边,低低叫了声聂先生。
聂铮是他能遇上的,最好的男人。
也是他见过的,最好的人。
今夕何夕,得此良人。
寂静长路,雪落无声。
(正文终)
作者有话要说:我的天,这两章加起来一万五千字,我昨天怎么会以为自己一次能码完。
好的,今天码完了,身体不好,更新时间很晚,再次说声抱歉。
车我周末开,可能是周六,也可能是周日。
甜甜小番外,等下周。
天啊!今晚我终于能安心睡觉了!
第85章 良人(番外 .上)()
作为新科影帝; 这一年的二月; 童延成了圈里最热门的话题人物。
媒体几乎把他吹上天。
首先,三金之一的最佳男主角; 这个认证的含金量毋庸置疑?而后; 童延颜值还无可挑剔?
没『毛』病; 比他会演的大都没他好看,比他好看的几乎都没他能演。说圈里实力偶像派的男星不止童延一个?那请问; 二十四岁的影帝有几人?
童延走上了他事业的第一个巅峰; 身价急速飙升的直接后果就是比以前更超负荷的工作量,由此; 一直到这一年的六月; 他才有空停下来喘口气。
他回城这天; 聂铮也空出时间回了国内。
有保镖和助理的护送,童延穿过人群挤上车,车门关上,他对窗外呼喊尖叫的粉丝挥了挥手; 等车子驶出机场; 这才掏出手机。
又是二个多月没见; 电话一接通,童延就迫不及待问:“我下飞机了,你在哪?”
聂铮说:“在公司。你上飞机前那么急,路上遇上了事儿?”
回来之前,童延在b市给一本时尚杂志拍封面。今天要见面,中午十二点他给聂铮打过电话汇报行程; 说自己拍摄已经结束,而回程的飞机在下午三点,时间充裕。
可事实是,他被车风驰电掣地送到机场时,飞机都要起飞了。
当时他匆匆往安检口赶,接到聂铮的电话,只能含糊交待一句自己赶时间。
听见聂铮问,童延立刻解释,“中午那会儿本来已经拍完了,可给你打完电话,摄影师又有了更好的主意,我觉着他点子不错,于是一直拍到一点四十。”
欲戴皇冠,必承其重。童延的工作态度一向认真,他早先说拍摄已经完成,自然是在中午之前照片就已经拍得足够出彩。之后,摄影师突然要加餐,他其实是可以拒绝的,毕竟他的时间宝贵。
但他认真听了一下摄影师的意见,觉得新构思有些意思,不顾小田替他推辞,立刻自己拍板加拍了后面一组。
他是影帝,他占据公众目光的焦点,眼下,关注他的人就好比拿着放大镜看他。
有关于他的一切,他只能追求更好。
毕竟相处了五年,聂铮对童延起落间的每一种状态都能意会,因此没多说什么,草草交待:“行,我晚上有应酬,争取早些回,你自己先回家吃饭休息。”
到此时为止,童延一天只睡三小时的作息已经持续了一整周,他原先的打算是在拍摄完毕后先补个眠再上飞机,可时间耽搁在补拍上。飞机上的两个钟头,本来心里放着的事儿多,加上马上要见到聂铮的兴奋,他闭眼养了会儿神,还没睡着就被小田叫醒整理形象,应付机场的那一波镜头。
电话挂点,童延身体疲乏,可大脑却亢奋,这次他能休息五天,假期难得,但时间不长,他得好好安排。
他看了下窗外的天『色』,利落地从包里扯出一件家常舒适的t恤换上,对司机说:“转个向。”接着报了童艳艳家的地址。
小田忙把自己这边的窗帘也按上,忍不住劝了一句:“你需要休息,明天再过去也不迟。”
童延把衣摆扯平,再次靠回椅背,不容分说道:“就现在过去。”
他和聂铮定下的事儿,之前他也跟童艳艳暗示过,看他妈那架势,应该是还没听明白。这几天,这事就得对亲戚朋友公开,他还是先自己当面跟童艳艳敞开说为佳。
俗话说得好,成家立业。一个男人连自家这点事都处理不好,还谈什么成功呢是?
因此,童延这晚八点后才回聂铮的别墅。
一下车就瞧见男人高大的身影立在门廊阶梯上。
童延这一阵子在外奔波,大事小事比以前更加繁杂,在保证大方向不错的情况下,事急从权时多是他自己拿主意,所以,他这影帝才当了不到半年,童延自己都觉得自己被现实磨出了个男人样。
只是,在见到自己男人时,他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几分孩子习『性』,笑着冲上前,扑上去,搂住聂铮的脖子,“你想我了没?”
聂铮被冲得退后半步才站稳,还是由着他挂在自己身上,唇角也染上几分笑意,大手抚上他的后背,温和地答非所问,“这么晚才回。”
啧啧啧,就是这么闷『骚』,聂铮明摆着有应酬,可晚八点就蹭回家见他,不是想是什么?童延心里美滋滋,嘴却不依不饶:“你说句实话能怎么样?”
聂铮视线在庭院扫了一圈,再望向他时,眼里映着景观灯璀璨的光彩,“我以为,拿行动说话比较好。”
嗯,拿行动说话是聂先生的一贯准则,没『毛』病!
于是,这一晚两人都玩命似地“拿行动说话”。深夜时分,童延被聂铮从浴室抱出去时,腰酸腿疼兼头晕目眩,浑身骨头散摊在床上似的,再提不起一丝力气。
偏偏喉头还十分焦渴,喝了杯水仍不觉得舒服,童延看向男人宽阔的背,懒懒地说:“家里有水果吗?”
聂铮正在餍足状态,侧转过头:“想吃?”
童延眨眨眼,“再来点干果就更好了。”
人生xing爱舒适,尽可能减少在卧室的时间是勤勉自制的一部分,试想,如果连进食都可以在睡眠的空间进行,习惯难免疲沓怠惰,聂铮这三十多年不在卧室吃东西的原则就是这么来的。
他从没觉得苛刻,只是,童延好像一直对打破他的此项原则乐此不疲。
水果和干果都是让人送上来的,五分钟后,东西都摆在床头,童延趴在床上噼噼剥剥地开干果壳,光听这声,房间里活像进了只老鼠。
但聂铮突然觉得异样的满足,不得不承认,人的情感思维真是复杂,他有原则,但也喜欢童延撒娇撒欢撒泼缠着他网开一面的样子。
他靠在床头,见童延开始吃水果,胳膊伸出去抓了几个圆溜溜的硬壳果子,拿起开壳器,撬开,再把剥出的果肉放在童延那边的盘子里。
聂铮的心情像是给小动物喂食,只觉得十分有趣。
童延眼睛笑得眯起来,顺手抓了个樱桃,递到他嘴边上,“来一个?”
他眼皮刚垂下去,还没张嘴,童延手突然飞快地缩回去,转瞬就把红艳艳的果子咬到自己嘴里,接着,伸手拉低他的脑袋,用嘴喂给他。
就着这个姿势,聂铮加深了这个吻,嘴唇分开,把果肉咽下去,他盯着小爱人含笑的双眼,意味深长地评价:“熟透的,味道果然不错。”
按说以童延的个『性』应该会接着跟他撩,但小妖孽这次没有。童延转头一把抓起他剥出的几颗干果肉,一下全塞到了嘴里。
聂铮瞧着小妖孽大嚼大咽的样儿,问:“晚餐没吃好?”
童延把东西全吞下去才开口,“晚上不是忙着在我妈跟前坦白从宽吗?”
聂铮微怔:“你晚上自己回去出柜了?”
童延点头,“可不是?”
聂铮静默片刻,手掌抚上童延的脸,柔声问:“不是说好明天我跟你一块去?”
平常人家的孩子出柜,做父母的怕是什么狠话都说得出,更狠的甚至有动手的可能。这是他们俩的事儿,身为年长的爱人,聂铮自然认为自己跟童延一块儿担待、甚至得多担待些才是理所当然,他以为童延今晚回去只是探个口风,没想到,童延自己一肩挑了。
童延握住他的手腕,脸在他掌心蹭了蹭,“放心,我没事,结果还行。”
又对他甩了个眼风,“我连影帝都能拿,还有什么事儿办不成?”
认真回想一下童延回家后的情绪,似乎没有什么不正常,而且,身上脸上也没伤,聂铮这才宽心。
拿影帝和安全出柜之间有什么联系,他来不及认真思考,只当童延开了个玩笑。
童延是在次日带聂铮上门的,这时机刚好合适。童艳艳在这一年的一月底生下了小儿子,如今精神状态不错,身体也恢复了八九成。
可饶是童延头天晚上打过招呼,童艳艳看着他把聂铮带进门,又听着他正经八百地把男人介绍给自己,还是愣了好一会儿:自己儿子真跟男的好了,以后还得跟一男人过日子,哪个当娘的遇到这事儿,都需要接受的时间。
倒是老张反应快,把人迎进屋,见聂铮问好后,自己老婆还怔着,忙招呼聂铮坐下。
聂铮还是一贯的沉稳从容,落座后,先没说其他,十分客气地问童艳艳:“您身体还好?”
童延妈比聂铮才大十多岁,突然被当成长辈称呼,立刻回神,但也没完全清醒,“……挺好,托您的福。”
嗯,“您”来“您”去。
不管聂铮是什么样的姿态,气场和身份终究在那儿摆着,寻常人在这等大人物面前,局促些也是难免。
童延哧地笑了声,“这么客气干嘛?”到他妈面前,伸手『摸』了下小婴儿肥嘟嘟的脸,“我来抱一会儿,看看长沉了没。”
不用客气,言外之意:聂铮以后是自家人,自然不用客气。童延一语带过的姿态看着轻飘飘的,说完就从童艳艳手里接过了娃。可这分明是举重若轻、不容人置喙地表示:他和聂铮的事儿定了。
童延在聂铮身边,把怀里孩子凑到聂铮眼皮底下,“你看他多胖,上次见还不是这样。”
童艳艳心知儿子是铁了心跟男人好,暗自骂声小王八蛋。
但除此以外,她这当娘的也说不出别的什么了:童延从小就有主意,一旦决定什么,那倔劲儿真是用八匹马都拉不回。
男人和男人在一块儿是挺邪乎,但眼下,童延把人都带回家了,显然是认真的。她再横眉竖眼地反对屁用都没有,说不定还得伤孩子的心。
于是,童艳艳站起来对聂铮说:“您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菜。”又吩咐童延,“抱不动了就把你弟放窝里头,摇两下他就睡了。”
聂铮抬头,依然保持着良好的教养,“叨扰了。”
童艳艳忙说:“哪里的话,”转身奔厨房找老张去了。
等女人进了厨房,聂铮目光定定望向童延,“不会太蛮横?”
童延摇一下头,“放心,她想得通。”说着,把手上小包子搀着腋窝举起来,拇指挠了挠小娃儿身上的嫩肉,“咱妈可好了,是?”
几个月没见过童延,小娃半点不认生,顿时咧着没牙的嘴咯咯地笑。
童延也笑了,瞥一眼聂铮,“你看,他都知道。”
事实证明,童延虽然出身不如聂铮,但父母缘终究比聂铮好。
童艳艳固然不太会养孩子,对儿子的心却把聂铮家那位世家出身的小姐甩了十万八千里都不止。
她进厨房时,脸『色』不大好看。
老张见了,忙道:“你要是不同意,回头再跟孩子谈。小童是个孝顺孩子,你生了他,又独自辛苦把他养这么大,你的话,他还是能听几句的。”
童艳艳立刻柳眉倒竖,“我生他养他又怎么了?生他是老娘自己愿意,既然生了,养活他长大就是老娘的本分。那帮子拿生养当恩情『逼』孩子按自己意思办的爹娘,老娘这辈子最看不起。小兔崽子喜欢男人,就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