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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纶还没睁开眼,呼吸很困难地张着嘴,似乎只有这样才能呼吸到更多空气。卫庭煦跪在床边用帕子细心地将父亲额头上的汗水拭去,和其他哥哥姐姐一样乖乖地等候着。
“庭”卫纶总算睁开了眼;从喉咙深处传来微弱的声音;卫庭煦立即放下碗药伏上前。
“阿父,孩儿在!”
卫纶的声音实在太小;卫庭煦趴到他耳旁才听清他说了四个字——“不可心软”。
李延意从卫家离开时;广少陵有些不甘和气愤。
“那甄文君分明就是来救卫贼的!”
李延意示意她不要多嘴:“不要拆穿她们。她们感情越深越无法割断;越是寡人所乐意见到的。”
广少陵不太明白,李延意轻笑一声回了銮驾。
甄文君带着一身伤往回走时朱毛三步阶和阿希才带人赶到。
“我的阿母哟你这是怎么回事!”阿希见到她浑身是血吓傻了。
甄文君随意摇了摇头,似乎根本感觉不到疼痛。这一身的血实在太醒目,步阶让她坐到马车里,回府再说。
回到卓君府趴在床上阿母帮她清洗伤口之后温柔地洒上药粉,火辣辣的痛逐渐消失。
虽然因为伤阿母的手总有些颤抖,但她手法老道,甄文君全程没有感觉到明显的痛意,包扎过后忍不住感叹,有阿母在身边的日子真好:“我也是有阿母的人了。”
甄文君躺在阿穹的腿上,阿穹摸着她微笑:“都这么大的人了还撒娇。”
“长再大也是阿母的孩儿。”
甄文君将今日发生的事告诉给阿穹,“所以今日李延意和卫庭煦谁也没动手”阿穹将药箱整理完毕,望着油灯沉思。
“是,谁也没有下手。看来她们都不是冒失之人,也都十分忌惮对方。”
“除此之外还说明”阿穹将目光从油灯上转向了甄文君,“她们都还有后招。”
六月底,一场不知从何处而来的寒症在汝宁蔓延,就连李延意也没能幸免,断断续续地咳嗽。
御医来看了几回开了些药给她服用,本以为两三天便会下去的症状到了第十天还不见好,反而有愈发严重的趋势。
只不过是一点儿小寒症而已,李延意丝毫没放在心上,她最关心的便是北方的战况。
薄持深和薄钦两位薄家将军率领庚、林两家的副将们乘胜追击,发信之前的三日已经打到了白峪城。白峪城的冲晋军不堪一击,聿军很快就能拿下城池。
从北线发回的信中写道,薄将军熊韬豹略用兵如神,那些冲晋的胡贼们只是匹夫之勇,根本不能和薄将军相提并论。若是薄将军前几年就到北线的话恐怕早就将胡人之患消除殆尽了。
广少陵见李延意看完战报没有立即展开笑颜,便疑惑问道:“北线获胜,陛下难道不开心吗?”
“本是值得开心的。”李延意只说了半句,后半句广少陵自然能够猜到。
“莫非陛下还有其他顾虑?”
李延意道:“这薄持深并非沙场宿将,和冲晋拉锯几回险胜的话没什么问题,可大获全胜?”
广少陵道:“陛下深思熟虑,不过诱敌之法这么多,有谁会心甘情愿地送上自己的性命?若是陛下担忧的话可以让薄将军缓攻。只要再往北推二百里,就有指望将冲晋连根拔起。”
李延意拿出天兵神盒,按下几个按键,选出了白峪城的地形往地上一丢,立即展开一副立体城池图,连带着城池周围一百里地也都全盘展现。
李延意指向白峪城以北五十里的黑虎口:“你看这处地方,有什么问题?”
广少陵瞧了半天,磕磕巴巴地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李延意面无表情道:“这个黑虎口常年有雪暴,且入口狭窄,是个伏击的绝佳地点。只怕冲晋军是想要将聿军引入黑虎口,在此处绝地反击。若是聿军中伏,必定损失惨重。”
广少陵道:“陛下英明。”
“可惜现在传信警告肯定来不及,算算时间薄持深恐怕已经抵达黑虎口了。”李延意双手负于身后,长叹道,“只希望薄将军已有打算。”
尚书令的位置没有再交给薄家人,也是薄兰和长孙悟之事让她忽然被敲打了一记,一旦薄家手握兵权和中枢之要只怕会威胁到帝权。绝不可再扶持一个卫家上来。
尚书令的位置暂且空着,一切都等着看薄家是否能将冲晋打跑。冲晋一垮,待尚存一息的卫纶咽下最后一口气,便是卫家和长孙家的死期。
李延意并不太欣赏广少陵,她的确是个忠诚又勤快的人,可说到底太年轻,自小在汝宁长大,十二岁才开始去武馆习武,没什么经历想法太简单,到了重要时刻恐怕无法抵挡一二。
这时候她非常需要有个能够深谈之人。
阿歆到哪里去了?
李延意一直派人找阿歆,她没在积学府,莫非刚回汝宁又离开了?
担忧了几日后阿烈总算出现,说找到了阿歆女郎的下落。
李延意正等着她说下文,阿烈低着头不语,身子有些摇摆好像在犹豫着。
“在哪?”李延意不耐地问道。
阿烈还是吞吞吐吐不敢说,李延意察觉到不对劲:“你只管说,寡人不怪罪你。”
“阿歆女郎一直都没出汝宁,今日微臣终于在四间坊找到她了。”
“四间坊?”听到这三个字李延意心中顿时生出不祥之感。
四间坊是汝宁最黑暗的角落,是从明帝开始就想要整顿却无法真正整顿的地方,因为那儿坐落着无数“夜斋”。这些夜斋并不是提供休息的客栈,而是供人吸食芙蓉散之地!四间坊内除了有上百家大大小小的夜斋之外,聿内最大的芙蓉散商户也都集中在那儿。
巨额的利润在这里进进出出,这是帝国庞大的灰色收入地带。
从明帝开始芙蓉散泛滥,四间坊火速崛起之时他就想过要拔除,可因为芙蓉散从民间榨取的钱比赋税要多要快,诸多大臣都在暗地里劝明帝就算为了国库的收入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好。到了李举当政时饥荒、战争、内斗让他焦头烂额,根本无暇顾及四间坊这等小事。也就是在神初那十一年间,觉得朝不保夕患得患失的大聿子民们各家心甘情愿地投入到芙蓉散的怀抱里。四间坊有了肥沃的土地,茁壮成长。
李延意登基后历史遗留的问题太多太庞大,她尚未没能处理好,四间坊继续收容那些浑浑噩噩只想着靠芙蓉散及时行乐之人。
到那里去的全都是吸食芙蓉散的“同道中人”,阿歆为什么会去?
李延意正要质疑阿烈,话已在嘴边,想到了什么便收了回去,愁绪满脸坐了回去。
“你看见她在做什么?”李延意问道,“吸芙蓉散?”
阿烈说:“微臣见阿歆女郎进了一间夜斋,本想跟进去,但”
谁都知道吸入夜芙蓉燃烧产生的烟也有一定的上瘾性,特别是夜斋那种浓烟密布的地方,阿烈若是进去闻到了恐怕对自己不利,李延意也没怪罪她。
“然后呢?”
“那夜斋保密性极好,根本没有窗户可看,然后微臣拆了两块角落里的砖往里看,看见阿歆女郎和一个男人坐在一起,手里握着一管长长的烟管。”
李延意无法相信:“这真是你亲眼所见?”
“的确是微臣亲眼所见,不敢对陛下有任何欺瞒。”
“不可能!阿歆好不容易戒除了芙蓉散,她答应过寡人绝对不会复吸!更何况去什么夜斋,和个男人在一块!”李延意脑中一闪而过某个念头,看向阿烈的目光藏着杀意。
阿烈立即磕头,坚定道:“今日微臣所言句句属实!绝对没有任何半个字的谎言!陛下如今疑臣,臣不过是烂命一条任由陛下处置!可若是微臣死了陛下身边便又少了一个能为陛下办事的人,岂不是让那些奸人痛快?!请陛下三思!”
李延意不过是试探一番,阿烈的话她还是能相信的。
若是阿烈都不能信,她真不知这世界上还有谁能再用。
“你起来吧。”
“谢陛下!”
“你让阿歆到禁苑来找寡人。”
“喏!”
阿烈临走之前的欣慰之色被李延意收入眼中,她知道自己做了一个非常正确的决定。
要走出迷魂阵,只需镇定。
卫庭煦设计再多的陷阱,最终目的就是让李延意无人可用也无人可信,借天子之手断天子之腿。李延意一直被她牵着鼻子走,一直都处于暴躁的状态里,自然会让判断有些偏移。
一定要冷静下来,老天爷在这时给了她喘息的机会,就是要她睁开眼睛看清所有。
李延意走到屋角的冰山边,握起一块冰,亲眼见它慢慢在手掌中融化。
当李延意冲破了极限,慢慢把镇定的思绪找回来时,局势亦开始产生微妙的变化。
薄持深率兵冲入了黑虎口,在那里的确有伏兵,但这些伏兵依旧被勇猛的聿军杀了个干净。薄持深信心大涨,打算乘胜追击,并给李延意回信,说他一定小心前方埋伏,亦不会放过任何彻底歼灭胡贼的机会。请天子安心,等待他凯旋而归!
李延意收到此捷报后信心倍增,特意率百官为薄将军和大聿主力祈福,承天之佑,聿军一定会胜利回京!
薄兰被长孙悟和卫家联手算计了那一回后痛改前非,不再流连烟花之地,再也不去南风馆。趁夜伏击长孙悟,将他痛揍一顿之后这事儿算是两清。薄兰出了一口恶气,将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到万向之路上。
万向之路初步贯通后,沿路客栈和市集都需要快速建起,薄兰亲自带了一百多人离京沿路勘探,雇了沿途各郡的世族部曲成为巡逻护卫队,让万向之路上的商队能够更安全更快速地在商贸之路上往来。
薄持深孤军深入冲晋,斩杀了两位大将,冲晋招架不住,派来了使者送上珍贵的马匹皮草和珠宝,想要议和。李延意试探,让冲晋再割六个城,每年进贡一百万宝马和六百万斤黄金。冲晋使者一开始不答应,李延意态度非常强硬,甚至要斩杀他给冲晋下马威。那使者吓坏,只好说回去和首领商议。李延意下令继续攻打冲晋,到了秋天末尾之时冲晋又派了使者来聿,大聿天子的所有条件他们只能硬着头皮答应。
而在暗中秘密调查卫家私兵的探子也快要收集到重要的证据。只要能掌握卫家谋反的证据,聿军主力班师回京,便是李延意彻底铲除卫氏和长孙氏的最佳时机。
表面上李延意不动声色,甚至在整个大聿范围内选秀郎以充实后宫,叫人放出流言,说天子因大败冲晋日渐怠懈,不仅选秀郎,还从世家中挑选了五百美女送入后宫,后宫之内男女混杂淫…乱不堪。
百姓们却没有太多的异议。作为帝王,李延意开辟了万向之路,越来越多的商机遍地开花,黎民们吃得饱哪里管天子在宫闱之内有什么恶趣味,更不管中枢到底有多混乱,这个国家究竟还有多少没有解决的问题。
永远查不清的户籍,清点不明的土地,这一切都和百姓无关,百姓们继续在这频繁更迭的时代醉生梦死,继续寻欢作乐,大大小小的起义更是毫不关心,只将一车又一车的芙蓉散吸光。
就在甄文君打算深藏不露静观其变时,某日清晨小枭急匆匆地跑到她屋里将她摇醒。
“阿婆、阿婆不见了!”
“什么?”甄文君听闻此话,顿时睡意全无。
第195章 诏武四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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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少陵追着阿歆出了禁苑之门;阿歆脚步奇快,上马之后更是风驰电掣。水印广告测试水印广告测试
广少陵跟着一块儿出了汝宁城;沿着官道追。追了十多里地出去越来越偏僻,广少陵觉得不太对劲。见阿歆进了野林子;心中更加纳闷。
刚刚入秋树林依旧茂密;看不到里面的动静;马匹也不好穿行。想要进去只能弃马步行。广少陵勒停了马没马上进林子;在外转了转,犹豫着是否要继续深入之时;林中一声惨叫让她大骇。
莫非阿歆有难!
要是阿歆遭人毒手;恐怕负责阿歆下落的一干人等都会没命。
广少陵立即下马跑入林中,削去层层叠叠的树枝眼前忽然开阔。有一人趴倒在地上,身下染了一片血红。看衣着此人不是阿歆;广少陵十分好奇,用刀将那人挑正过来。
“阿烈!”广少陵认得此人;她是天子的密探,一直在暗中跟踪阿歆的人。
“阿烈!醒醒!”广少陵用力晃阿烈的身子,阿烈心口中了一剑,血已经染透了衣衫;睁着眼;嘴角还挂着一道血丝。
查看了伤口,夺命一剑非常干脆;凶狠凌厉没有半分犹豫;能有这功夫的恐怕只有
就在她感觉到危险的同时;一把锋利的剑从身后架在她脖子上,划开了她的皮肤。
广少陵呼吸一窒,听见阿歆的阴沉的声音从耳后传来。
“那笔账本来是要算清楚的,看在你还对天子有些用处的份上饶你这一次。下次再见定取你狗头。”
广少陵“咦”了一声,想要开口时阿歆已经消失不见,只留下轻风吹过林间的沙沙声。
刚从鬼门关捡回一条命的广少陵瘫坐在地上,左半边肩膀被血染透。好不容易回神,想起方才阿歆所说的话顿感大事不妙,强打精神冲出树林,向禁苑狂奔。
几日下来卫庭煦都在卫纶床边守着,困了便靠在一旁睡会儿,大多数的时间里不敢真正睡着。
家人和家奴们都来劝她去休息一下,这里还有别人可以照顾,切莫累垮了身子。卫庭煦却不走,寸步不离。
家奴跑进来说有人送来一封信给庭煦女郎。阿冉接过放到卫庭煦的卧房内,再去拿药。
“庭煦究竟在执着什么。”阿冉亲自去庖厨拿了煎好的药,和阿母一块儿往回走,“我总有不好的感觉。”
“什么不好的感觉?你别吓我。”
“就是一种庭煦似乎防着什么知道什么又在等待着什么的感觉。”
卫家主母双手攥在一块儿,满目的愁绪。卫纶生病这些日子她整个人瘦了好几圈,两鬓斑白老态尽显:“不管是什么,你去将她替下来吧。再这么熬下去只怕要照顾的就不是一个人了。”
“我也想替,她总是不肯。”
咳了一整晚,方才卫纶总算勉强睡了过去,卫庭煦也能闭会儿眼。四天的时间里她真正入睡的时间加起来不到五个时辰,偶尔入睡时总会被噩梦惊醒。
那天甄文君的眼泪在她梦里反复出现,每一次都拧着她的心尖,痛苦又心酸的感觉久久不散。短短的一段路将她们二人远隔山海。
无论卫庭煦怎样伸出手想要够住甄文君都够不着,甄文君亦都没有像以往一般回应,没有将她稳稳地抱入怀中。
“文君。”
眼看越来越远,卫庭煦忍不住喊了一声。
甄文君双眼一眨,落下最后一颗眼泪:“我不叫甄文君,你这个骗子。”
“咣”地一声,重物落地,将梦中的卫庭煦硬生生地拽醒。卫庭煦发现自己睡着了,迅速起身。
香炉翻在地面上洒了一地的烟灰,卫纶站在三步之外,正慢慢地向门口走。
看此情景卫庭煦大惊,立即上前想要扶住他。卫纶回头看向卫庭煦时双颊竟带着难得的红光,眼睛里亦有神采。
卫庭煦轻轻唤了一声:“阿父”
“庭煦。”卫纶树枝般的手握住她。
阿冉和主母正好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