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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月然竭尽所能地安慰他。
“是么。”周岸则又看向墓碑,沉默不语。
片刻,他道,“你很善良。”
沈月然叹息一声。
日落西山,周岸则起身,“走吧。”
沈月然黯然。
她觉得这两个字他既是对她说的,也是对陈氏说的。
二人并肩下山,沈月然见周岸则面色不再那么阴郁,才问道,“恕我冒昧,不知三夫人是何时病故的?”
她如今只是知道陈氏病故一事,却对详情一无所知,她不免好奇。
“七日前。”周岸则道。
沈月然见他似乎并不介意,于是又道,“那晚我见三夫人,已觉气色不是很好。不知三夫人究竟何病,身子一直虚弱?”
“不知,请过多个郎中,试过多种方子,只说气血不足,多调养。”他答道。
沈月然不禁蹙眉。
“气血不足,多调养”,这般笼统的话说了不和没说一个样儿嘛。
造成气血不足的原因有很多,先天的,例如先天不足后天的,例如缺铁性贫血生理上的,例如长期慢性出血生活习惯上的,例如偏食、挑食等等。
气血不足的确可以导致脏腑功能的减退,引起早衰的病变,可是,也并非无药可治,郎中只说一句“多调养”,未免没有尽到责任。
她不禁气愤。
“啧,气血不足简直成了郎中百试不爽的借口。有气无力是为气血不足,头晕耳鸣是为气血不足,面色苍白是为气血不足,恶心腹胀还是气血不足。一句气血不足简直可以诊断出所有的疾病。问题是,气血不足完全就是脾胃虚弱所致,并非什么疑难杂症,为何拖了这许久,还是把三夫人的身子拖累了?要我说,就是没有尽心尽力查到病根儿才是。”她忿忿不平。
周岸则提了提唇角,“人都去了,追究责任还有什么用?”
沈月然来了劲头儿。
“话可不能这么说!三少爷刚才那般自责,把所有的罪责全揽到自个儿身上,让人瞧着心里真是难受。若让咱们知道是哪个郎中草菅人命,说什么也要替三夫人讨回个公道。”她义愤填膺。
周岸则笑笑,没有立刻接话。
他顿了一顿,才不置可否地侧脸看了看她。
“公道?公道是什么,银子,权势,还是平步青云?”他问道。
沈月然的心头仿佛被针刺了一般。
她从他眼中看到了嘲讽,愤世嫉俗,不屑,质疑
就如五年前她刚穿越而来的眼神,一模一样。
她停下脚步,扯住了周岸则的袖口。
“三少爷,人,生而有命。有人是含着金汤匙出生,有人却是以不被欢迎的方式出生,世间凡人出生在哪里,出身在哪户人家,有什么样的父母,有什么样的兄弟姐妹,这些或许早就刻在了那三生石上,谁也无法改变。可是,人不能因此消极,因此懈怠,甚至因此放弃自己。公道自在人心,日久就能见人心。就算不受欢迎怎么样,就算受人欺负又怎么样,我们有手有脚,有脑子有精力,只要还活着,就不能辱了这一世。”
她说完,胸口剧烈地起伏着。
这个道理是她用了五年才想明白、想透彻的,她不愿再看到第二个“她”。
周岸则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一抹淡淡的笑意渐渐从嘴角向眼角荡去。
“我不记得曾经告诉过你我的出身,可你似乎是一见到我就知道了。”他在陈述一个事实。
沈月然想到初见他时,在金满堂被他捕捉到的那一眼。
原来他看似文弱的外表下竟有一颗如此敏锐的心。
她不禁红了脸。
“听、听说的。”她局促低语。
她在劝他莫要介意自己的庶子身份,可他的庶子身份偏偏又成为一个谈资传到了她这个不相干的人的耳朵里,不能不说是一个悖论。
“呵呵。”周岸则发出一阵低笑,扬了扬还被她扯住的袖口。
“沈姑娘教诲的是,我不会自尽,也不会堕落,这样说,沈姑娘可能放心?”他促狭地道。
沈月然连忙松了手。
“我不是这个意思,也没有瞧不起你的意思”她语无伦次地解释道。
“莫要多言,多说多错,尽在不言中。”周岸则难得地幽了一默,缓缓向山下走去。
沈月然望了他的背影一眼,抬脚跟上。
夕阳下的大哀山多出几分柔美与静谧,二人一路走,一路说,不一会儿到了山脚下。
来时运纸扎品的独轮车仍在山脚搁着,沈月然问道,“三少爷待会儿如何回去?”
这个时候,从京郊去京城的马车怕是已经停了。
周岸则道,“京郊有个友人,说好了去借住一宿。”
说话间,他看到了独轮车。
“这是你的?”他问道。
沈月然应“是”,正要告别,周岸则主动接过独轮车,道,“不如我送你一程,反正也无事可做。”
见他气色见好,神情中也多了几分生动,沈月然没有拒绝。
“好。”她应道。
独轮车的轮子咿咿呀呀地碾压过结块的黄櫨地面,二人的身影被火红的霞光拉得很长。
“三夫人不是一直有吃红枣吗,怎么气血仍旧不足?”她想起来陈氏随身携带红枣一事。
周岸则一怔,道,“不知。”。
第一百二十七章 食补()
沈月然叹道,“吃归吃,补没补上可就另说了。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食补是最有效的,可也是最容易破功的。”
周岸则问道,“为何?”
沈月然道,“因为食物会相生相克啊。人是吃五谷杂粮,可不是只吃一样食物。有些食物碰到一起会补上加补,可有些食物碰到一起就会伤身。”
周岸则脚步放缓,看了看她,眼神变得浑浊。
“相克?你继续说。”他道。
沈月然见他有兴趣,接着道,“引起食物相克有三种原因,一是一方阻碍另一方的吸收或存留,例如没有经过开水氽过的菠菜与豆腐同食,容易形成结块,造成腹胀或者腹泄。二是一方遇到另一方形成有毒物质,例如橘子与河虾同食,就可能引起中毒。三是一方与另一方属性相克,例如补气的羊肉和顺气的西瓜同食,就会引起紊乱,伤了元气。”
周岸则不认同。
“正如沈姑娘之前所言,人吃五谷杂粮,而非单一食物,像菠菜与豆腐,橘子与河虾,我或许无意中也曾经同时食用过,可是并未见有异样。”他生出疑惑。
沈月然道,“三少爷疑虑得是,只是日常食用,于一般身子康健的人来说,并不会引起异样,问题是长期、大量、单一地食用,就会引起各种症状,伤身,伤元气,最终还会损耗性命。”
“哦。”
周岸则眉头紧锁,“原来食物不仅能活命,还能致命,我竟不知。”
沈月然道,“三少爷打理金满堂事务,当然不会知道这些后厨之事。就拿那三夫人经常食用的红枣来说,也有诸多忌讳,例如虾皮、大葱、鳝鱼等,就最好不要同食。对了,还有一种产于洞庭洞的小银鱼,简直是红枣的大忌。二者若是经常同时食用,不仅会伤腰腹,还会引起慢性中毒,可谓杀人于无形之中。”
周岸则唇角泛起一抹笑意。
“没想到沈姑娘如此精通此道,说来令人耳目一新。我听娘子曾道,沈姑娘是才从文池迁往京城的,以往可是在文池学过医理或者膳食?”他问道。
沈月然连连摆手,“哪里,三少爷过誉,我没有学过医理,也没有学过膳食,就是知道一些边角料的东西而已。”
周岸则道,“好一个边角料,好有用的边角料,受教了。”
大哀山离住处本就不远,二人说着说着就到了。
霞光下,绿苏站在门外,翘首盼望。
“粉姐姐!”
她见到二人走来,迟疑片刻,才跑了过去。
“粉姐姐,怎的这么晚才回来,绿苏真怕你迷路了呢。”
她对沈月然道,可是眼睛却不停地在周岸则身上瞄来瞄去。
沈月然道,“没事,拜祭地久了一些,放心。”
周岸则适时放下独轮车,拱手道,“沈姑娘平安到家,岸则拜别。”
沈月然欠身施礼,周岸则离去。
“他是谁?”
不待周岸则走出十米远,绿苏小脸绷着,眉头皱着,不悦地问道。
沈月然看了她一眼。
“金满堂周家三少爷周岸则,怎么了?”她不解她的怒气从何而来。
“还是灰大人好。”绿苏没头没脑儿地来了一句。
沈月然哭笑不得。
她揉了揉绿苏的小脑袋,道,“说什么呢?周少爷的娘子七日前才病故,我是刚才在大哀山偶然遇见人家才一路同行的。”
“是么。”
绿苏砸吧着嘴巴,又向周岸则离去的方向望了望。
奇怪,为何一见着他与粉姐姐走在一起,就觉得二人相识很久似的
清明过后,天一天比一天暖和起来。
沈月然去布庄买了两匹纱布,一匹粉色,一匹水绿,为她与绿苏各做了两件纱裙,分别在袖口、前襟和裙摆绣上团花、翠竹、锦霞和蕊蝶。绿苏看上那条水绿绣翠竹,她则穿上粉色绣锦霞,姐妹二人一红一绿,美不胜收。
这一日,绿苏外出采买,她独自在饼铺忙碌,远远瞧见走来主仆二人。
丫头搀扶着中年妇人,中年妇人步伐缓慢,不失优雅持重。
怕是贵客。
沈月然暗自思忖。
见二人径直走向饼铺,她净了净手,整容道,“夫人,要买梅字饼吗?”
妇人生得慈眉善目,见到沈月然后更是眉眼弯成一道。
“比那日所见还要水灵。”她拍了拍身旁丫头的手,低声笑道。
“嗯。”丫头却显不屑,随意应付了一声。
“姑娘,你这梅字饼是怎么卖的?”妇人问道。
沈月然殷勤地道,“有豆沙和椒盐两种口味,全是五文钱一个,不过夫人若是要得多,可以给个优惠,只盼夫人能吃个好,回头再来。”
妇人笑意更深,再次低声向旁边的丫头道,“瞧这伶俐劲儿。”
“嗯。”丫头又应一声。
妇人道,“家中要摆喜宴,听闻梅字饼可口又讨巧,于是慕名而来。老身有个不情之请,不知姑娘能不能现场做出几个,让老身一边瞧瞧,尝尝,心里好有个底儿。”
不就是想看她做饼吗,这算什么不情之请?
沈月然爽快地应道,并拿出一张小杌子给她。
“行。不过夫人莫要站在风口,怕是待会儿生火熏着了夫人,先坐一会儿。”她道。
妇人连声应道,“行,姑娘想得周到。”
沈月然利索地和面、调馅,妇人坐在一旁。
“不知姑娘是哪里人士?以往从未见过。”妇人问道。
沈月然一见这妇人,就莫名产生一种亲近感。
她道,“西北文池人士,去年才迁往京城。”
“哦,怪不得。”妇人点头,“不知姑娘芳龄几何?”
“二十二。”
“二十二?那怕是不该称姑娘,该称夫人了。”妇人笑道。
沈月然面上一红。
的确,她这个年纪,又在这个早婚的朝代,妇人猜测她已成亲,不是没有道理。
“我尚未成亲。”她老实地答道。
“尚未成亲,为何?”妇人一脸吃惊。
“”
沈月然语塞。
“可有心上人?”妇人又问。
“这”
沈月然忸怩。
“姑娘钟意什么样的男子?”妇人再问。
“我”。
第一百二十八章 追问()
沈月然垂下眼眸。水印广告测试 水印广告测试
“老身认识不少出众的公子哥儿,要不要给姑娘说说?”妇人主动请缨。
“不、不、不”沈月然连连拒绝。
“哦。”妇人显然没有打算给沈月然招架的机会。
“姑娘不愿嫁,是不是?”她做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
“是。”
沈月然简直想把自己的舌头咬断。
“姑娘为何不愿嫁?”妇人紧问不舍。
“我”
“身子有隐疾?”
“”
“一心向佛,看破红尘?”
“”
“不喜欢男子?”妇人脑洞大开,连连发问。
沈月然觉得,再由妇人这般问下去,自己会被问疯。
“缘份未到,无关其它,夫人不用过度揣测。”
就像“气血不足,多调养”一般,她给出一个适合大多数情感问题的答案。
“缘份未到”妇人喃喃,若有所思。
沈月然瞥了妇人一眼,在心中长出一口气。
不过,她并没有轻松太久,片刻,妇人又开始了第二个话题。
“瞧着姑娘手脚麻利,当是个内务、女红、后厨全都精通的主儿,谁家若是娶了姑娘,可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
沈月然面上一红。
“若是嫁了人,月然倒是不想做这些了。”她轻声道。
“为何?”妇人再度发问。
“”
沈月然觉得,这妇人是上天派来问疯她的。
“姑娘婚后想做什么?”妇人又问。
“”
想做什么?
她没有想过。
她只是不想如前世一般。
见她面露难色,妇人独自低语,“不事内务,不做女红,不入后厨,不做就不做吧,反正有下人来做,那”
“传宗接代可好?”妇人猛地抬头,目光中全是急切。
沈月然面如死灰。
孩子
妇人执意得到她的答案。
“姑娘这样的年纪,不仅婆家盼,怕是娘家也会催促,尽快孕育孩儿,传宗接代。这是大事,在老身看来,比那什么内务、女红、后厨要紧得多。添丁进口,是女子的天职,也是一份荣光,老身若是得一儿媳,便何事也不求,只求这一样”妇人喋喋不休。
沈月然怔怔出神。
孩子
妇人见她异样,偏了偏头,“姑娘可肯传宗接代?”
她的声音很轻,可是口气里却全是企盼。
传、宗、接、代
沈月然茫然地看了看妇人,什么也没说,垂头跑出了饼铺。
在失控之前,她只想找个地方躲起来。
妇人纳闷地起身,望着沈月然仓皇跑开的身影。
“奕儿钟情的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子”她是真的看不懂了。
那天后,沈月然无心饼铺,不怎么有胃口,也不怎么有精神,时而坐在秋千架上发呆,时而缩在床角出神。绿苏以为她生病了,问她,她又说没事,只说前阵子太累了,想歇两天。
期间周岸则找上门来一次,沈月然以为他有事,他说是访友路过。
二人在庭院站着说了会儿话,周岸则似乎对食物相生相克的话题挺感兴趣,沈月然倾囊相告。
次日,周岸则再次来访,还带来不少名贵山珍。说是见她气色不佳,家中正好尚有结余,让她补补身子。
沈月然不要,让他带回去。
周岸则倒是没有为难她,真就带了回去。
只是第三日,周岸则又带着那些个山珍来了
如此来回了几次,沈月然瞧出端倪。
她若是一日不收,这周岸则怕是都会来的。
她索性收下山珍,谁知第二日,周岸则又来了,带了两只野鸡
沈月然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