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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这里,他微微摇头,“不过,还是有很多种可能。或许女子有帮手,或许女子身手不凡,有足够能力制服一名男子,或许这男子身子极度虚弱。如今只是发现三块骨头,离真相远着呢”
他自嘲地笑着,低下眼帘,怀中的她早已安然入睡。
他垂下头,在她发髻上印下一吻。
“睡吧,月儿。”
他轻声道。
次日一早,雨停了。
姚进谦带着一众衙役赶来修好吊桥,卫奕令人将白骨封好送回汴京府,送沈月然下山。
沈月然见他眼底微红,知道他一宿未眠,又听说他今日沐休,于是留他在房中歇息,卫奕想了想,道,“我还是去马车里歇息,你也再去躺会儿,今个儿就别去饼铺了,中午做些好吃的给我。”
沈月然知道他是怕惹来旁人闲话,也怕她太辛苦,欣然应允。
正午,沈月然端来四菜两汤。四菜是麻油猪腰、清炒胡萝卜、肉沫茄子和虾仁蒸鸡蛋,两汤是粉葛生鱼汤和枸杞银耳莲子羹。
熬夜对人体危害极大,尤其是有损肝气与肾气,容易引起眼睛干涩,皮肤松弛,腰膝酸软等症状,熬夜之后不可油腻过重,以补充明目、去火、优质的食物为宜。
卫奕照例胃口大开,二人边吃边说了会儿闲话,已是午后。
沈月然知他一向嫉恶如仇,昨晚洞中白骨虽然身份未明,案件也尚未定性,可是毕竟事有蹊跷,他定是放不下。她不愿他因为自己耽误了公务,于是对他道,如今一切安好,不如先回去,莫让家人惦记。
卫奕见她体贴,心中欢喜。
二人依依不舍,温存的话儿说了一遍又一遍,直到马车走出十丈开外,卫奕才收回身子,沈月然也才转身回去。
转身间,一个小小的身影躲进一旁的梧桐树后。
沈月然眼中闪过一丝哀伤,黯下双眸。
“绿苏,别躲了,你出来吧。”
她冷声道。。
第一百一十二章 芥蒂()
绿苏双手掩面从梧桐树后走了出来。
沈月然淡淡地注视着她,不语。
坦白说,她对绿苏谈不上什么恨或者怨。
一来,她毫发无伤。只是崴着脚,并没有大碍。二来,她与卫奕因祸得福。她原先对他还存了疑心,经过昨晚,却是深信不疑。三来,她前世遭受过闺蜜的背叛,明白女子面对情感时的私心,而绿苏的行为与宋婷比起来,是小巫见大巫,所以,她没什么想不通的,也没什么想不开的。
但是,她能理解绿苏的一时鬼迷心窍,并不代表她就能当作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从在文池郊界救下绿苏,她就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姐妹看待。她不敢说给了绿苏什么,因为她拥有的也不多,可是至少“同甘共苦、相依为命”八个字,她还是能够担当的。
所以,她这会儿觉得心很凉。
绿苏脑子不怎么灵光,被那四个女子欺骗,信了通房丫头一说,她不意外。她意外的是,她居然真的会忌惮她、支走她、隐瞒她。
她不敢相信,屡次在危难中挺身护住她的绿苏,居然因为一个通房丫头就背叛了她!
卫奕对她而言就那么重要,值得她抛开一切吗?
还是她对绿苏而言根本就不重要,随时可以抛开呢?
她不想再想下去,想得越多,只会越丧气。
如果说沈月然此时的沉默对绿苏而言有如鞭挞,那么她脑中不断浮现出邵云如的话语,则是凌迟。
“你到现在还要来问我,卫夫人有没有去瞧过你吗?”
“那全是我们骗你的,只是为了利用你骗沈月然上大哀山!”
“别说是奕哥哥的通房丫头,就是卫府最低等的拾粪下人,也不是你一个连话都说不清楚的傻丫头能担当得了的!”
“你别做梦了!”
绿苏终于承受不住,扑到沈月然的脚下,痛哭流涕。
“粉姐姐,你原酿谅我,别弗不理我,你若弗不理我,我弗不知道该去哪里了。是我错了,我不该次痴心妄想,不该对灰大人动心,不该瞒着你,不该相信她们,不该”
眼见绿苏的哭诉引来邻人的探头,沈月然扶起她,冷声道,“回屋再说。”
绿苏跟着沈月然回屋,一路走,一路哭,一路求。
沈月然让她坐到杌子上,她不坐,说是不求得粉姐姐的原谅她就不坐。
沈月然瞥了她一眼,没有再让坐。
二人一个坐,一个站,一个不吭声,一个哭哭啼啼。
沈月然看起来冷静自若,心中早已翻江倒海。
她应该怎么办呢?
赶走绿苏,从此不相往来?
她不忍。
她想过,绿苏之所以对卫奕有幻想,与她的态度也有关系。她若肯早一些放下心结,正视对卫奕的感情并接受他,绿苏或许就不会这么做。
而且,从卫奕口中得知,绿苏当时也是吓坏了。
她想来想去,开了口。
“绿苏,你别顾着哭,也别顾着求我原谅,你先告诉我,你那时是如何想的?”
她觉得,她应该给绿苏一个机会,让她说,而不是以自己的想法代替她的想法。
绿苏抹去眼泪,抽抽泣泣,断断续续,说了快半个时辰,沈月然总算是听明白了。
对卫奕的爱慕是其一。
恐怕自己因为豁嘴嫁不到好人家是其二。
知道她曾经立过终身不嫁的誓言是其三。
想不到那四个女子会对她不利是其四。
总之,一点点动心,加上一点点私心,还有一点点担心,和一点点无心,就造成她如今悔恨不已的局面。
沈月然了然,心中又释怀许多。她想了想,起身从衣柜中翻出一只荷包,将里面大约一共五十两银子全部倒出来,给了绿苏。
绿苏愕然,“粉姐姐”
沈月然道,“这些银子是我这半年来攒下的,你拿去补你的门牙吧。”
绿苏盯着桌上的银子一动不动。
沈月然接着道,“绿苏,想来你也没做过什么对不起我的事,不过就是信了别人的话,把我骗去大哀山而已。至于后来的陷阱、暴雨,全与你没有关系。所以,在这件事上,我并不恼你,我恼你的是另外一件事。”
绿苏抬头。
“你总说你是丫头命、丫头命,这点我不与你争辩,有人做主子,就有人做丫头,这或许就是命,就是为了求生而不得不服从的命运。可是,那几个女子说的通房丫头,也在你说的丫头命之内吗?你是一个服侍他人的丫头,可你也是个女子。卫大人若是喜欢你,另当别论,问题是卫大人并不喜欢你。你明知他不喜欢你,为何还愿意将女子最宝贵的贞操献给他?若有一日,你遇到一个与你两情相悦的男子,你该怎么办?”
两情相悦
绿苏不禁痴了,喃喃道,“肥会吗?”
“为何不会?”沈月然道,“你的手、你的脚可以侍候他人,难道连你的情感也要去侍候他人?你为了生计,唤他人一声主子,可是在情感上,你是独立的,你是没有主子的,你的主子就是你自己。绿苏,我不想看到你因为一时痴心或者一时糊涂把自己的终身都给葬送了,那不值得。你是一个好姑娘,勤快,善良,单纯,会有男子真心爱你的。”
说完,她将银子塞到绿苏的手中,“这些银子你拿去,我所有的就是这么多。因为卫大人,我姐妹二人的芥蒂已是种下了,往后也不会再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这半年来,你帮了我许多,也多次在危难中护我,这些银子是你应得的。你去京城补个门牙,再寻条生计,各走各路吧。”
闻言,绿苏没有痛哭,泪水却染满了整张脸。
“粉姐姐是要赶我丑走吗?”她声音颤抖。
沈月然一时语塞。
“我不是赶你走,我哪有资格赶你走,这里都不是我的家,我只是”她说不出后面的话来。
她不想再回避与卫奕的感情,她想正视,想继续,她不想再刺激绿苏,不如各自安好。
“是因为灰大人吗?”绿苏问道。
沈月然别过了脸。
是的,她在心中答道。
她并不擅长谋算人心,也不擅长解决人际关系,前世的主妇生活令她性子变得直接而简单,不懂得迂回和筹谋。
所以,这是她能想到最合理的解决方式。。
第一百一十三章 和面()
绿苏扑通一声跪在了她面前。
沈月然不知所措。
她本就不是一个气性大的人,刚才又说了半天话,心中怨气早已消散得无影无踪。如今更多的反而是忐忑和不安,她不敢确定,她这样安排她和绿苏往后的日子,是对还是错。
“你起来,有什么话起来再说。”她道。
绿苏摇头,哭道,“粉姐姐以为,绿苏就是再出蠢再弗不知羞,在经历此事后还会对灰大人心存次痴念吗?灰大人是很好,可是只对粉姐姐好,刚才在素树后绿苏都看见了。绿苏骗了粉姐姐,粉姐姐还拿所有的银子给我,绿苏羞愧难趟当。绿苏不求粉姐姐原酿谅了,不要粉姐姐的银子,只求粉姐姐别让我丑走。只要粉姐姐还愿意搜收留绿苏,绿苏做什么都行。”
沈月然心软了,脑中不断回想起二人这半年来相处的光景,初开饼铺时的艰辛,除夕守夜的相拥
绿苏真若走了,她也舍不得。
她流下眼泪,扶起绿苏。
“好了,绿苏莫哭,我不怪你,往后我姐妹二人还相依为命好不好?”
说出“不怪”的话来,她心中竟然也舒服很多。
绿苏忙不迭地点头,紧紧抱住了沈月然。
二人又哭了会儿,说了些温情的话,绿苏仰头问道,“粉姐姐往后要是与灰大人层成亲,绿苏还能一直跟着粉姐姐吗?”
沈月然一怔,面色红了白,白了又红。
成亲?
对啊,这个朝代哪有恋爱一说?
她与卫奕若是两情相悦,随之而来的就是成亲!
她只是无法拒绝卫奕,无法不对他动心,可是成亲
她没有想过,也不愿意想。
“或许你比我更早成亲呢。”她岔开话题,笑道。
绿苏露出一脸向往,也笑了笑,却是苦笑。
“绿苏连发话都索说不清楚,谁会来娶?”
看来通房丫头的事对她打击挺大,沈月然心中感慨,那四个女子先是为她吹起了一个五彩斑斓的汽球,随后又以无比残忍的方式戳破,绿苏的沮丧不难想像。
“谁说的。”她故意板起脸孔,冲桌几上的银子努了努嘴,“回头补上门牙,看谁还敢笑话咱们绿苏?”
绿苏先是一怔,随后脸上的表情不知是哭还是笑,嘴唇噏动,说不出一句话来,只是再次紧紧抱住了沈月然。
次日,沈月然带绿苏去京城补牙,安顿好后,向梅家饼铺走去。
她与绿苏重修旧好,还有一个人也得需要她去瞧瞧。
她倾心卫奕,也念及梅采玉。
临近午时,梅家饼铺正是忙碌之时,梅长生站在柜台后面算账,见是沈月然来了,连忙净手相迎。
“沈家丫头来了,来,快坐,上茶。”梅长生热情有加,张罗让坐。
沈月然欠身笑道,“梅爹爹莫要客气,我是来找采玉的,不知她在不在。”
梅长生执意让沈月然坐下,与她相邻而坐。
“在,她姐妹俩这会儿应该都在厢房。”梅长生起身为沈月然沏茶。
“沈家丫头莫要急,久来不见,与梅爹爹坐下说会儿话可好?之前听采玉说你也到了京城,就打算去探望的,只是饼铺一直脱不开身。后来你为了安扬的事,来饼铺找采莲,那次我又刚好外出,没能说上话。今个儿见着了,刚好来叙叙旧。怎么样,在京郊那一带住得可还惯?”梅长生笑容可掬。
沈月然一边喝茶,一边将来京郊半年发生的事情娓娓道来。
梅长生频频点头,“沈家公去得意外,还好你与日辉都争气,如今各有各的行当,沈家公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说来这沈梅两家都是缘份。我与沈家公投缘,你与采玉情同姐妹,因为金满堂一事,日辉与安扬也有了交集,近来更是走动频繁。这不,前几日安扬才喝得大醉,还被日辉搀扶着回来呢。”
沈月然抿嘴笑道,“哥哥为人不拘小节,多有得罪,请梅爹爹莫要见怪。”
梅长生连连摆手,“哪里的话,安扬性子木讷,沉默寡言,如今离开干了多年的码头,来到饼铺帮手,难免有些不适应。他能出去走走,认识几个谈得来的友人,是我求之不得的事,何来得罪之有。要我说,你兄妹二人于我梅家,全是贵人,福星,哈哈。”
沈月然心头一暖。
坦白说她对梅长生是十分敬重的。身为长辈是其一,勤劳能干是其二,擅于经营是其三。他独自一人,带大两个女儿,实属不易。
梅长生笑罢,冲饼铺的小二挥了挥手。
不一会儿,小二端来一个拖盘,盘里有四个小碟,沈月然瞧去,一个小碟上放了一个热呼呼的饼。
“这是豆沙馅饼,这是椒盐馅饼,这是素火烧,这是肉火烧。”梅长生依次介绍,道,“今个儿难得来,不如尝尝梅爹爹的手艺。”
沈月然心头一动。
恐怕叙旧只是表,试菜才是里吧。
不过她并不介意,梅长生花费心思向她请教,她认为是对她的肯定。
她欣然应允,拿起四个饼,各自往口中尝了尝。
“如何?”梅长生急声问道。
他屡次让梅采玉去京郊打听梅字饼的做法,可是总也做不出那日吃到的味道。今日好不容易等到沈月然上饼铺来,得好好把握机会。
沈月然不答反问,“梅爹爹除了做馅饼和火烧,可曾做过包子?”
梅长生一怔,老实道,“包子?做过两三次,可是买的人并不多。”
沈月然笑道,“恕月然直言,我想也是,其实馅饼、火烧和包子有共通之处,在于和面。”
梅长生露出一个“这不是废话么”的讪笑。
沈月然不以为意,“可是和面的讲究梅爹爹注意过吗?”
梅长生一怔。
和面的讲究?是指和面的力道,还是指和面和稀了或者和干了?
沈月然接着道,“面有发面、烫面、死面、半发面、嫩发面。发面用酵子,烫面用开水,死面有时需要加入盐和鸡蛋增加韧性,半发面是发面加上三成死面,嫩发面则是发面加上两成烫面。什么样的馅要配上什么样的面,馅硬的就要用发面,口感暄软,馅软的就要用死面,不会洇皮,包得住汤汁。就拿包子来说,一斤肉馅打上三两高汤的,要用嫩发面,一斤肉馅打上八两高汤的,要用半发面,而一斤肉馅打上一斤二两高汤的,就要用死面。可是您看这四个饼,馅是不一样的馅,可是面用的全部都是发面,口感当然会大打折扣。”。
第一百一十四章 厨娘()
如同贯口一般的“讲究”令梅长生瞠目结舌。
这是沈家丫头?
这是在文池受尽白眼、整日里昏昏沉沉的沈家丫头?
发面、烫面、死面、半发面、嫩发面,他做了十几年的饼,竟从来不知道只是和个面而已,居然有这么多的讲究?!
“你、你、你再说一遍。”
他慌忙起身,跑去柜台取出纸墨,再拿回桌几,连声问道。
沈月然于是一字一句,将方才说的又说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