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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二人走出,众人见时辰不早,齐齐走向马车。
邵阳厘思虑周全,派了两辆马车来,卫奕心中了然,挽了邵云如的手没有与邵氏夫妇同乘一车。
卫中鸿、刘惠琳瞧着马车徐徐向街市走去,对视一笑,眼中满是欣慰。
马车极其缓慢地穿行于人群之中,耳边不断传来过往行人的嘈杂与嬉闹声。
卫奕与邵云如相对而坐。
二人其实早有相识,并不陌生,不过那是在一个视一个为妹妹、一个视一个为长兄的情况下,可以称得上心无芥蒂,可是如今不同了。
邵云如已经抛出非君不嫁的话,甭管她是年幼无知也好,还是一时冲动也罢,今晚大家心知肚明,决定权全在卫奕手中。
卫奕自然也明白这个道理。
他今晚之所以愿意与邵云如结伴,很大程度上在于他想做出一个姿态。
一个顺从的姿态。
爹娘的盼望,朋友的惦记,他全能体会,也不愿伤害,所以,他们愿意他去,他便去,还主动挽了云如上车。
“喵喵”估计是进入到一个狭小的环境,邵云如怀中的白猫不怎么安份起来,四处张望,有些不耐烦。
邵云如搂了搂它,轻声道,“绒白,绒白,莫要急,一会儿就下车了。”
卫奕的目光落到邵云如的身上。
邵云如今晚显然是精心装扮过的。
粉面桃腮,唇似点绛,披一件白裘翻领粉红锦锻斗蓬,华丽又不失活泼。
粉色
他的脑中闪过一个人影。
“绒白这个名字很好听。”他收起心思,对邵云如道。
邵云如露出喜色,偏了偏头,“奕哥哥也觉得好听么?云如取的是长绒洁白之意,刚刚就是这猫儿的模样。”
卫奕点头,“很恰当。”
邵云如暗喜。
出门前,她还在考虑要不要带绒白。
按说,今晚这场合多了谁都是多余,可是她又怕冷场,二人生出尴尬,于是决定带上绒白,没想到,居然得了卫奕两句夸赞,绒白功劳不小。
她正得意,马车停了下来。
邵阳厘撩帘道,“前面有个茶楼,我已预订了靠窗的茶座,你二人若是想走走,便四处转转,瞧瞧花灯,若是不想动弹,就去茶楼坐会儿,品一品那上好的大理洱茶。”
邵云如看向卫奕,“奕哥哥的意思呢?”
卫奕想了想,道,“不如去茶楼吧。”
年年上元灯节年年如此,他是没有什么兴致赏灯猜谜。
“那行。”邵阳厘接道,“茶楼清静,适合二人说说话。”
说完,他不忘冲卫奕挤了挤眼睛,卫奕倒是面上自若,邵云如先红了脸。
邵阳厘哈哈笑着,请二人下车,安排妥当后,与家人离开去街市赏灯。
茶楼位置很好,地处三条街巷交叉口,即使是夜晚,视野也很开阔。
卫奕倚着窗棂,手中端一杯热茶,有一句没一句地与邵云如闲聊。
“云雅永叙,好名字。”他迎着微凉的夜风,道。
邵云如兴致大好。
能与卫奕共处一室是其一,卫奕肯听她叙说是其二。
此时的她完全没有了之前的担心和拘谨,打开了话匣子。
“太好了,奕哥哥喜欢这个名字。云,不用多说,就是我邵云如了。雅,是吏部主事的大千金王雅心。永,是光禄寺主膳的三千金史永依。叙,是学监编修的大千金何叙蓉。云雅永叙,各取我四人名字中间的字。我四人从小在一起长大,有说不完的话,彼此的情义比亲姐妹还要深厚。如今我们都满了茾年,生怕往后各自成为人妇冷了交情,所以成立云雅永叙,约定往后要时不时地一起出来聊聊、各自话话家常,谁也不能伤害谁,谁也不能偏向谁,谁也不能不理谁。”邵云如说起自己的小姐妹们,颇以为荣。
“是么。”卫奕的目光明显被窗外吸引,向外倾了倾身子。
“是啊,我们还起誓了呢,奕哥哥可知我们起誓那天发生了什么吗”邵云如兴致勃勃,见到卫奕倾身,只好住了嘴,抱了绒白起身。
“奕哥哥瞧什么呢。”她好奇地问道。
巷口似乎在办什么活动,聚焦了不少围观百姓,人群中间是三个人,一个主事人和一男一女。
女子发髻间的红梅发绳在月光下份外显眼。
“哦,诗词接龙。”邵云如瞧出了门道儿。
“无趣的游戏。”她接着道。
这样可不好,她的奕哥哥都不听她说话了。
卫奕却置若罔闻,目光变得凝重,面色也越发暗沉。
邵云如嘟了嘴,心中不满,一个诗词接龙有什么好瞧的?既然说要到茶楼不就是不想凑那些热闹么,怎么这会儿又来了兴致?
想是这般想,面上可不敢流露出半分不悦。
既然奕哥哥喜欢,她附和便是。
她又探了身子,一男一女赢了游戏,脉脉对视微笑。
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不过,本朝一向早婚,怕是成亲多年的夫妇,才会有如此默契。
她随口道,“瞧着还挺热闹,尤其那夫妇二人,仿若心有灵犀一般,这下,主事人可得折去一个红灯笼”
正说着,怀中的绒白突然发了狂性,一跃而起,向楼下扑去,正正坠落主事人的红笼之上。
邵云如大惊,“绒白!奕哥哥,绒白!”
扭头求救,她才发现身边的卫奕不知何时不见了。。。。
第九十一章 后山()
坦白说,有一瞬间沈月然是害怕的。
突然被一个男子趁乱从人群中带离,任谁都会惊慌。
可是待她看清带走她的人是谁时,又放下心来,不仅毫不慌张,反而主动跟上他的步伐。
卫大人么,她还怕什么?
只是卫大人的速度太快了,她的手臂被拽得好痛。
转过一个行人较少的巷子,卫奕停下了脚步。
沈月然这才有空喘了口气。
“卫大人,可、可是有案子发”她上气不接下气地问道。
“喛”话没问完,卫奕揽上她的腰肢,飞上屋檐。
突然的腾空令她心惊肉跳,一手捂住眼睛,一手紧紧抓住卫奕的前襟。
再次落地时,她发现自己置身一座园林之中。
枝枝蔓蔓,曲径通幽,怪石嶙峋之中一座假山平地而起,铺满银色月光的台阶如同一条巨龙蜿蜒而上,神秘而静谧。
卫奕几乎是把她推开的,粗鲁而又仓皇,之后,他独自沿着碎石甬路一路上行。
沈月然被推了一个踉跄,站稳后,打量起四周。
这是哪里?
她缩了脖子,唤一声“卫大人”,一路小跑跟了过去。
卫奕双手负后,步伐缓慢,拾阶而上。
沈月然亦步亦趋。
“卫大人,是不是有案子要查?”她轻声问道。
除了案子,她想不到还有什么事能够令卫大人突然出现?
卫奕不语。
是,还是不是。
她拿不准了。
“卫大人,是不是有什么案子?”她小心地跟着卫奕的步子踏上台阶,再次问道。
卫奕还是不吭。
奇怪!
从那天在府衙后巷开始,卫大人就变得奇怪了。
是有何心事,还是遇到何种难题?
沈月然心中不安,又不敢再问,步步紧随,不一会儿,到达山顶,一座八角飞檐凉亭现于眼前。
她借着月光大着胆子向下望去,亭台阁楼,四通八达。
她只觉格局眼熟,想了一阵子,才突然想到,是汴京府!
她之前被关入大牢,依稀对汴京府的格局有印象。
那隐约可见的楼阁、大门,还有府衙门前的一对儿石狮子,不是汴京府是哪里?
卫大人居然带她“飞”进了汴京府!
这样看来,就是有案子发生了。
她既紧张又兴奋。
“卫”她正要开口,卫奕先开了口。
“为何要跟上来?”
他撩袍坐在木榻上,背倚栏柱,双手抱胸,面色一如既往地平淡,目光也一如既往地平静。清冽的月光从背后映来,使他原本英挺的面容蒙上一层白凉的霜色。
沈月然抬眼望去,却莫名打了个冷战。
卫大人既没有恼也没有怒,可是眼底分明是满满的寒意,令她不寒而栗。
“我”她一时语塞。
是啊,她为何要跟他上来,因为二人相识?
呃,这的确是个理由,可似乎哪里不对头。她并不是一个因为相识就失去戒心的人。
因为她以为有案子发生?
呃,也是个理由,可又似乎哪里不对头。汴京府的案子与她何干?
“只要是个男子,你都会跟上来吧。”卫奕似乎根本没有想要她的答案,接着道。
沈月然愕然。
“他已有妻子,你愿意做小。”卫奕再问,口气异常地轻蔑和肯定。
沈月然如同置身冰窖。
卫奕冷哼一声,转头看向夜空中的圆月,幽幽地道,“周家么,京城第一金,虽然是个庶子,也是只瘦死的骆驼。陈氏身子不好,就算能够残喘几年,于子嗣一事也是无能为力的。所以,名义上是一旦诞下孩儿,怕是连陈氏都得让你几分。过不了多久,周家三少夫人的地位非你莫属。我没有看错你,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女子,懂得风物长宜放眼量,懂得步步为营。
先是以查案为名,投怀送抱,令他对你有所印象我猜,连那脚伤,八成也是故意的。今晚又主动邀约,众目睽睽之下公然眉目传眼,把你与他有私情之事坐实。用不了两日,周家就会迫于压力上沈家提亲。哈,好一招于无声处,在下佩服。”
说完,他转头看她。
说不上来是什么心理,他明知他不应该这样说她,也明知他说得或许并不是事实真相,甚至还能想像得到,她听到这些话之后从此不再理他,记恨他,可他就是想说。
当他在茶楼再次看见她与周岸则比肩而立时,他突然明白了自己这几日来的恍惚和气愤是为什么。
他根本不是介意她因为脚伤倒在了周岸则怀里这件事,他只是介意在她身边的那个男人为什么不是他!
沈日辉出了事,纵使他心里清楚该怎么做,可是见她在大牢里痛哭掉泪,他就生出一种责无旁贷感。
可是这一切明明与他无关。
他并非一个愣头小子,他懂得明哲保身的道理,可是
换来得却是她一而再地与另外一个男子亲密!
她不能明白,当他看见她与周岸则脉脉对视时他有多气。那种默契,那种对彼此的熟悉,那种可以不用言语就能获知彼此的心意,瞬间把他一向引以为傲的平静全部击毁。
所以,她必须要还给他。
把他的愤怒、伤心与平静还给他!
谁知此时的沈月然却不恼不怒,一声不吭。
“怎么?我说得不对?”一股怒气未下眉头,再上心头,他咄咄问道。
沈月然涩然一笑,欠身道,“卫大人说得对,民女可以走了吧。”
“你”卫奕腾地起身,双眼变得腥红。
“怎么?”沈月然扬了扬下巴,“卫大人对民女的训诫还没完吗?需要民女再听上一刻钟还是半个时辰?”
“这不是训诫。”卫奕瞪着她,仿佛要看穿她的内心。
“那是什么?羞辱还是赞美。”沈月然回瞪着他。
“卫大人,在文池您曾经用过苟且这个词形容民女。那时的民女的确每一天都在得过且过,每一天都在混日子。可是,苟且并不代表不会生气,不会愤怒,苟且并不代表没有自尊。就像民女今晚跟着大人来到这里,并不代表大人就能肆意侮辱民女。民女是贫穷,可是并非只有依靠男人才能过上好日子。民女是无父无母又被嫂嫂嫌疑,可是并非只有嫁人才能得到内心的温情。
您是高高在上的卫大人,您愿意怎么说是您的事,您喜欢怎么说民女也不会说出半个不字。如果大人的话说完了,那么民女这就告退。”
沈月然不再看他一眼,转身下山。。。。
第九十二章 妒忌()
“站住!”
卫奕恼了。
他一个箭步跨到沈月然面前,两只脚踩在下两级的台阶上,与她平视。
“莫名其妙!你穷,你孤苦无助,你得过且过,我一早就知道,我何时因此瞧不起你,羞辱你?”
他只是气愤她与周岸则的亲密!
沈月然也恼了,毫不示弱地瞪着他。
“你刚才就瞧不起了,你的每一个字、每一句话都是在羞辱我。你把我当成你的犯人,无凭无据就判了我的罪。”
文池五年的生活早已教会她反击,教会她表达内心的不满,哪怕眼前是她一向尊敬的卫大人!
卫奕皱眉,脱口而出,“无凭无据?所有的一切都是我亲眼所见,怎么能是无凭无据?”
亲眼所见?
沈月然心头一动,卫大人都看见了什么?
这么说,他的那些所谓亲眼所见才是他今晚莫名动怒的原因。
对了,他刚才道她与周岸则眉目传情,所以他是看见了她与周岸则才动怒
沈月然不敢再往下想下去。
估计是意识到自己的失言,卫奕的耳根儿子微微发烧。
他不自在地移开原本怒视沈月然的目光,落在凉亭的飞檐上。
他悻悻地道,“是啊,我是瞧见了,我当时在茶楼,下面又很吵,想不注意也难,那只白猫是我我只是、只是”
他生平第一次感到窘迫,话不成句。
沈月然的耳根儿子也在发烧,垂头看向脚下的青石台阶。
他对她的好,她不是没有觉察到,可她以为男人一向多情,她以为那是卫大人。
她没有想到他会因为她而失态,因为她当街制造混乱。
原本对视的二人,这会儿一个望远,一个垂头,只有同样红透的耳后根儿,似乎隐约透露着什么。
沈月然先忍不了了。
她的心快要跳出来,她真的怕他会说出什么话来。
“天色已晚,民女告退。”她匆匆撂下这句话,连头都不敢抬,仓皇抬脚,走下台阶。
卫奕兀自愣神,未从混乱的思绪中理出个明白。
窄小的台阶本就只容一人通过,卫奕不动,沈月然只好侧身从他身右绕过。
她心中慌乱,不敢触碰到他,谁知却是躲避,脚下就越是不稳,一不小心踩空,身子向后仰去。
她还来不及尖叫一声,只觉自己的身子被一个有力的臂弯横腰揽住,一瞬间飞起又落下。
不用想也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越是不想靠近他,就越是靠得更近。
几乎是在落地的一瞬间,她一把推开揽着她的卫奕,如同他之前推开她一般,那样地仓皇而粗鲁。
谁知,这一次的卫奕没有再愣神,几乎是在沈月然推开他的一瞬间,反而得寸进尺地抱住了她。
“你不能走,我的话没有说完,你不能走。”
卫奕的声音沙哑而执拗,如铁一般的双臂紧紧拥着怀中的人,令沈月然不得动弹。
沈月然脑中一片空白。
她知道她应该再次推开,可是她什么也没有做,只是静静地听着他的心跳。
半晌,卫奕才开口。
“我是妒忌了。”他的口气有些挫败。
“我无法确切地说出那是什么样的感觉,也说不出来是从何时起,反正我就是妒忌了,妒忌得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