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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华摸着指甲，满脸的慵懒，
“你最好不要耍什么小滑头，我最了解你，知道你什么时候是在骗我。”
“只要你可以救我，我就什么都可以告诉你。”
德妃放开一直抱着的程华的腿，神色稍稍冷静了些。
“你要问我什么？”
“第一，太后那里，到底有多少人？”
“如今日所见，禁卫军以及她们之前的军队……。。”
“你撒谎。”
程华连看都不看德妃一眼。
“我没有！”
“我说了，我看得出来你有没有骗我。你最好不要拿你自己的命开玩笑。”
“真的没有……。我只是他们计划中的一环，他们很谨慎，每一个部门都是分开由专人准备，如果不属于我们这里的，那么就是最高机密，不会说出来。”
“那好，你，为什么被程青这么追杀？即使你是太后那里的人，把你关起来就好了，何必要抓走你杀了你？”
“您刚刚也不是问了我吗，手里的那个东西，就是那个东西让他想要杀了我。”
“那份名单里，是不是还出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
“是…。。足以让程青，这辈子都翻不过身子的东西……。”
“嘶，怪不得他满脑子的都要追杀你呢。那个东西，不要被太后的人拿到才好。”
“您放心，那个东西我藏的很好，不可能被发现的！”
“皇上有没有可能发现？”
“他也不可能发现的，虽然他常常来韶华宫，但是这么一个人在心不在的，他从来没有注意过里面。”
程华挑了挑眉毛，终于是放心了些。
只要是找不到，那便万事好办了。
“那么，你告诉我，那个东西在哪里？”
“不！我现在不能告诉你！告诉你了我就活不了了。公主，虽然您是公主，但是对于你们的手段，我还是知道的……。”
“哈哈哈哈，你还蛮懂的。”
“因为我以前就是这么做的，这么杀掉了好几个皇上身边的眼线。”
德妃说起这些的时候，跟之前完全不一样。
带着阴暗的气息，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都沉了下来。
“所以，还请公主说到做到，您说怎么保我，就怎么保我。”
“可是呢，你也知道，我就是一个糟老太婆，一天到晚的就生活在这个姿崇宫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对外面的事情也了解的甚少…。。你说让我保你，要我怎么保你呢？”
“只要您的一句话，就能保我。您是皇上的生母，他不会不给您这个面子的！”
“你是说，先帝留下来的那个口谕？”
“是！先帝不是说过，您可以要求以后的皇上任何一件事情，他都不能违背。”
“很可惜，这个被我用掉了。就在不久前。”
“您说什么？”
第四百六十九章 月下美人（六）（）
“虽然我只是个糟老婆子，但是我也有需要救的人。毕竟，比起你，她更适合做我的人。”
程华的脸早就已经撕掉了伪装。
她本来白嫩的肌肤露了出来。早就不是之前那个老太婆的形象了。
“不可以！您不可以这么对我！不管怎么说！当年！若是没有我！也不可能成功的！皇上的霸业，又怎么可能会成功！”
“我自然也不想这么对你啊，想这么对你的，是皇上啊。”
程华的语气听上去很是冷淡，好像德妃的事情与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您，就这么对我吗？”
“我从来不会对一个背叛过我的人有好脸色的，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想必当了这么多年的德妃，这个道理还是清楚的吧？”
“您，就不信我跑到皇上那里告诉他你的阴谋？”
“他会信你吗？你现在不过是一个背叛了他，然后四处逃窜的女囚犯罢了，就你这样，你连见到他都不可能，还想跟他说什么呢？”
“你。你”
德妃跪坐在地上，颤抖着手指着程华的脸，“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连自己的儿子都要算计！你的心到底是什么东西做的？你怎么可以这样！”
“我这心是什么东西做的，我也不清楚，不过我也知道是什么东西做的都轮不到你来说。你于我不过是个叛徒，今日救了你一次就已经是最后的恩德了。现在，出去吧。我这里，不欢迎叛徒。”
“我要杀了你！”
德妃突然站起身子朝着程华扑来。
程华眯了眯眼睛，不屑地往一边躲了一下，就轻松地躲过了德妃的进攻。
“毫无章法，当初教你的想必也都被你给忘光了。这么多年养尊处优，你真的已经没有任何的用处了。别把自己太当回事，现在的你，就连门口的一条狗都不如。”
她说着，从身侧抽出一把长剑。
“刚刚我已经发了善心，给你走的机会了。是你自己不珍惜，那也别怪我无情了。”
长剑发着寒光，程华慢慢地把长剑从剑鞘里抽出，寒光映在德妃苍白的脸上，显得更加恐怖。
德妃已经完全傻了。她跌坐在塌上，看着程华的剑越来越逼近。
“你，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今天你把我杀了，你也拿不到你想要的东西的，我发誓！”
“拿不拿得到，还轮不到你说。”
剑插入皮肉的声音，阴森骇人。
鲜血四溅，塌上满是鲜血。
“倾寒，你还是这么的渴血啊。这么多年没有把你拔出那个剑鞘了，你也很寂寞是吗好，很快了，很快你就要跟着我一起，一起去享受血的味道了。”
。。
天牢里，一群狱卒正围着一个男人。
就在刚刚，他试图服下藏在袖间的毒药，幸好发现的及时，不然这里的就是一具没有温度的尸首了。
“皇上驾到！”
门口，德才的声音响起。
狱卒们很快地分开朝着门口的男人行礼。
“恭迎皇上！”
程青冷着脸挥了挥手。
“你们都出去。”
德才把程青的意思传达给狱卒，
“快点啊，都愣着干什么！”
“皇上一个人在这里，会不会有危险？”
狱卒们显然是担心程青的安危。
“不会有事，这里的人哪一个不是被绑着的。”
德才皱着眉头不耐烦地催促，“快点，走了！”
狱卒们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男人，又看看冷若冰霜的程青。
“奴才告退。”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退出了牢房，一下子，牢房就剩下了程青和在地上的男人。
“怎么，一会不见连我都不认识了吗？”
“装什么死人！说话啊！”
“你不说话，朕有的是办法让你说话。”
“我劝你还是快点说话吧。”
“你。来干什么。皇上。”
苍老的声音有着浓浓地疲惫，躺在地上的男人终于缓缓地起身，杂乱不堪的银发无法掩住他眉宇间的疲惫，不过一夜，他好像就老了十岁。
“当然是来看你啊，太傅大人。”
程青不去看那张老态龙钟，没有任何精神的脸。
跟他平时神采奕奕的模样比起来，现在的他好像是个没有任何生命气息的木头。
“您还来看我做什么呢。我在这里死了，不就合了你的心意了吗？”
“如果死了就好了，我还有必要费时间把你抓回来吗？直接在你府上给你个痛快不就得了。”
“皇上还想继续折磨我吗？”
“折磨？比起朕以往受到的那些，你这个根本算不上什么，折磨什么。真的折磨，朕还没有使上呢。”
太傅闭上眼，很是疲惫的模样。
他真的累了。
看着自己唯一的女儿用免死金牌救了自己，可她却要在生完孩子后替他死。
他做父亲的，怎么可能允许自己这么做呢。
不过也好，程青也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还没有回府就被带到了天牢，关押了起来。
他早在袖子里藏了毒药，打算一进天牢就服毒自杀，一来让他女儿能有善终，二来可以洗清他的罪孽。
只是这里的狱卒把他看得十分紧，根本不给他这样的机会。
他好不容易逮到了一个机会，却又被救了回来。
他不明白，不明白这个男人为何要这么的折磨他。
“你可是朕的老师，被传出去死在天牢里，那还成何体统？朕的威名都会被你毁了。”
“哎，皇上，不管你是怎么想的，都请放过丽儿吧，她是无辜的。她根本不知道我和太后的计划，她为了我才这么做的。求求你，放过她吧。一日夫妻百日恩，往后，她一定会安心服侍你的。”
“你在说什么笑话呢？你要是死在朕的手里，你觉得以丽妃的个性，她还会安安稳稳的活着吗？虽然这些年她在宫里学的圆滑了些，世故了些。但是说到底，她骨子里的东西是不会变的。”
程青蹲下身子，与太傅平视，“所以啊，朕怎么能动您呢？朕怎么可以让你死在我的手里呢？国杖？”
太傅看着已然被满满的仇恨包围的程青，心里感慨万分。
“皇上，这件事，是我先对不住你，但是也请你，放下些东西吧。仇恨，不能代表任何东西。”
“都到什么时候了，太傅还想着教朕做人吗？”
“我只是，不想看你在这个泥潭里，越陷越深。”
第四百七十章 月下美人（七）（）
“放下仇恨？太傅你简直是太天真了。这么多年的耻辱这么多年的痛苦，哪是一句放下就能解决的呢？”
程青的语气中带着浓浓的不甘，又或许是，他本身就对这一切都不甘心。
上一辈人的仇恨和恩怨，都影响到了他的身上。因为是亲兄妹生的孩子，他的童年都是在阴暗的角落里度过的。他是不能出现在阳光底下的孩子。
他连私生子都不能算。
他的世界里，从来就没有光。
因为他的身份，他的父亲永远都只会遗忘他，或者说，遗忘了他都是对他最大的恩典。
毕竟，他的母亲时时刻刻都想着让他死，每一次，当看见那个女人拿着那把锐利的长剑，想要在他的脖子上留下一刀子的时候，他的绝望又有谁会懂？
他的母亲，是开国公主啊。这样的一个女人，谁又会想到竟然会跟自己的哥哥苟合，生下他和影这样的罪恶之子。
他们的罪孽，老天爷都交给了他和影两个人来扛。
相比起影，他还算是幸运的。至少这个皇宫的人都知道他的存在，即使对他不公，即使会欺负他，但是，他至少真正的感受到了自己的存在。
但是，影呢？
影的存在都是被世人否定的。
这个万恶的皇室，是不允许出现双生子的，双生子是罪恶的象征，是不详的象征。
为了皇室的尊严，为了他们所谓国泰民安风调雨顺的假象，他们两兄弟直到成年了才得以相见。这样的仇恨，又有谁能去背负？
从小到大，他背负的太多了。太傅明明知道这一切，却一直都装作不知道的模样，在一旁不管不顾，任凭事情发酵。
他这么做也是为了太后那个女人！为了她，他不管不顾，牺牲了他么两兄弟，却是换来了太后后半生的保障。
现在，他甚至都要帮着太后一起来把他拉下这个好不容易坐上的皇位，现在的他，除了这个皇位，还剩下什么呢？
“程青，我看着你长大，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性，你是个善良的孩子……。”
“不是，朕从不是什么善良之人。生而善良的人，那是因为所有的罪恶都已经有其他人替他背负了。朕没有那样的其他人，朕只有自己！所有的所谓善良，所谓丑恶，都需要我自己去背负，这么多年了，朕手上沾的血腥，你也都看在眼里……。。”
“程青，不要麻痹自己了。承认自己是个善良的人，真的不难……。。”
“或许你是觉得不难。但那是你。不是朕。”
程青说着，站起了身子。
他本就瘦，最近几日更是让他看上去形容枯蒿，仿佛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天牢昏暗的光透射在这个男人身上，让他的脸忽明忽暗的，让人捉摸不透。
“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朕不会杀你，不管是出于哪个方面，朕都不能杀你。”
“为什么要留着我这一条命呢。杀了我，忘了你以前的那些仇恨，好好的治理风国……。”
“你别傻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是交给…。。有命这么做的人吧……。。”
“你说什么？”
程青后半句话说得极轻，像是在说给自己听的。
“朕，活不久了。朕的命，也差不多到时候了……。。”
他抬起手，放在天牢仅有的一道光下，那手，竟然散发着黑气。
“本来，连到现在都活不过了……幸好，老太医那里留下了一个方子，保着朕这条命到现在，已经是朕的福气了。”
“皇上……。。”
“哈哈哈哈，是了，太傅恐怕是不知道朕身上的胎毒吧？这胎毒霸道的很，双生子里只有一个会得，影很幸运，没有得，所以，朕，替他挨了这个胎毒到现在了……可那个害的朕短命的女人，到现在都还活的好好的。更可怕的是，即使到了今日她竟然还是想着不让朕当皇帝…。。”
程青的脸有些狰狞，看上去很是恐怖。
太傅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有些事情，只有经历过的人才能知道。他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管他说什么，都是站在了道德的制高点上，说着风凉话。
“从前，朕最欣赏的人，就是太傅你了。你不会因为朕的身份瞧不起朕，你会公平的对待朕，甚至，你还拿朕作为让皇兄弟们学习的榜样。以前，朕从没有过这样的经历。朕只有被所有人无视，被他们瞧不起……”
程青背对着太傅，说出来的话，却每一句都扎在了他的心上。
这个孩子，他背负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他从出生起，就不可能有正常孩子的命运，他要承受的，也远比任何其他孩子要多。
所以他尽他所能的在帮着他，尽可能的公正的对他。
即使是他最宝贝的女儿说要嫁给他时，他想到的都是这个有抱负的年轻人，很适合他们家。
没有一丝的偏见。
但是，这个可怜的孩子，阻止的是太后儿子的路，是他称帝之路上的一块巨大的绊脚石。
阻止谁都可以，可他偏偏阻止的，是太后。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他不能拒绝的人。
因为，是他先对不起那个女人的。
一切，都是他先起的头。
“皇上，杀了我吧。我，不能再活下去了，活在这个世界上，我对不起任何的人。所以求你了，求你杀了我吧……。”
“不会杀了你的。杀了你，太便宜你了。”
程青转过身，一双眼此刻散发出了可怕的光芒，“折磨死，比一刀捅死你好多了。”
“皇上，您对我这么上心，我真的一定也不知道怎么办了。若是再活着，你会真的杀了丽儿吗？你真的，这么的不念旧情吗？丽儿她，为了你，受了什么苦，吃了多少的亏。这个孩子，一直被我捧在手心里，一点世故也不懂，谁的面子都不会给……但是自从入了宫，她就变了一个人似得，繁文礼节她学了，人情世故她讲了，就连那些她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