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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说吧，你到底想告诉我什么。”
“想告诉你，你可能活不久了。想告诉你，如果你活不久了，你的远道哥哥也得一起死。再告诉你，这件事，已经不止我一个人在管了，现在有新的一批人也在马车周围潜伏了。”
“那你还到我这里来通风报信？我们的关系应该还没有恢复到你能这么做吧？更何况，你还会有背叛你主子的一天？是我在做梦？”
“只是对你，一直有些愧疚罢了。我乾摩这一辈子，虽然干的都是见不得光，见不得人的事，但是至少不会愧对我的良心。你是第一个让我觉得自己愧对了良心的人。”
乾摩站起身来，手边还是他那把宝贝剑。
“那些人我刚刚把他们迷魂了，如果要走，就趁现在。你身边那宫女也不是什么简单角色，相信你自己应该比我清楚的多。”
他转过身，看了看在轻微颤动的帘子，大步往外走。
“你等等。”
珍珠一把站起，差点把身前的小几子打翻。
“怎么了？”
乾摩背着身，没有转头。
“即使是这样，你欠我的。还是没有还清。”
“这个，我知道。”
“以后，还是得还。”
“以后，我们不一定还能再见到吧？”
“不管怎么说，你，还是欠我的。”
“我知道，我欠你的。我这辈子还不清，下辈子，会接着还你。”
“我还是讨厌你，还是恨你。”
“那就……继续恨着吧。”
这一次，乾摩走得很利索。
他一把拉开帘子，把躲在后面的女人揪了出来。
“一女还不侍二夫。你这样两边主子都不想得罪，到最后，完蛋的是你。”
“你………”
第三百八十三 过去（四十二）（）
好 到京城，已经是第五天的午后了。【。aiyoushenm】
京城里一派祥和。
干燥的空气扑面而来时，太傅才觉得，自己真的是回了家。
边境，很湿润。
那里的一切都是湿的。
就连空气都好像带着水份。
“终于是，回来了。”
他钻出马车，在热闹的集市里行走着。
马夫知道自家大人的怪脾气，他若是想走路了，若是硬拉他上马车，他一定会生气。
“大人您这么开心啊。”
他家大人是开心了。可是他是真的开心不起来。
来回两次，他都是加急的赶路，这身子是真的吃不消啊。
这样下去他老婆本没赚够，人先不行了。
“这里，是家啊。回来了，能不开心吗。”
“是是是。大人真的是一个顾家的男人啊。”
“以前可能不是，但是离开了一段时间以后，发现还是很想家，很想家里的老老少少。”
“大人………”
马夫突然有些感动。
这个平日里没有什么话，每次都是怪脾气的大人，今日为什么看上去是这么的亲切呢。
“终于不用自己洗衣服了，想想我还是很厉害的，这么多天，衣物都是自己洗……”
“噗……”
马夫的所有感动，都化为了灰烬。
珍珠端坐在马车里，脸上却是没有什么开心的表情。
又回来了。
这代表着，她又要来受煎熬了。
回一个满是勾心斗角，满是争宠争赏赐的地方，她突然又累了。
“娘娘，若是还想用桂花糕就叫奴婢一声，奴婢给您递进来。”
从那天乾摩来起，潇潇似乎有些变了。
她总觉得这个女人，跟以前有些不同了。
“我不饿。马上就要回宫了。”
她的言下之意，自然是又可以吃御厨的手艺了。
“好娘娘，那您歇一会吧。”
潇潇说完这句就沉默了下来。
那日以后，乾摩就消失了。
没有再厚着脸皮来跟他们拼车。
一路他们赶过来，也没有遇见什么麻烦。
都是顺风顺水的。
从某些角度去想，或许乾摩正在暗中保护他们。
“宫里啊……”
她掀开车窗上的小帘子看着外面的集市。
她也曾在那里摆过小摊。
被恶人收保护费。
被官兵驱赶。
被那些品行恶劣的花花大少调戏。
可是那样摆摊的日子她却觉得很心安。
没有任何的拘束。
没有任何的规矩。
一切都是她怎么开心就怎么来。
即使没有人伺候她。
即使没有锦衣玉食。
即使没有一堆人跪着喊她娘娘。
但至少，她的脸上永远都是挂着微笑的。
而不是在宫里那般，没有生气。
像一个好看的瓷娃娃，需要笑的时候笑，需要闹得时候闹。
她的不规矩，她的随心所欲。
全部，一点点的，被磨完了。
宫里的日子乏味，可她自己又何尝不是乏味呢。
她从以前那般活泼的样子变成现在这样一个无生趣的妇人。
似乎，都是一夜之间。
一夜之间，她便成了另一个人。
一个乏味的，可怕的，了无生趣的人。
“娘娘，前面就是皇宫了。”
坐在马车前的潇潇不忘提醒她。
她低着头，默默的苦笑。
是啊，是她选的啊。
现在之所以会回宫，都是她自己的选择啊。
乾摩，是给了她机会的。
可她，却没有那个勇气去抓住这个机会。
她可能，这一辈子，都回不去了。
回不到那个小城镇，回不到那个卖花的小姑娘。
她的肚子里，是当今皇上的亲骨肉。
她，真的没有勇气，带着一个皇子，去和一个有着无限未来的有妇之夫私奔。
即使不那么做，她都能预想到等待着他们的结果。
“娘娘，到了。”
外面的帘子被掀开，潇潇的脸伸了进来。
“可还需要理一理尊容？”
“不需要了。”
“那衣着呢？”
“我一直没有动过，衣着，很整齐。”
“那娘娘，下马车吧？”
“嗯……”
她抬起头，嘴边已经扬起那个看着灿烂，实则虚假之极的微笑。
这是她为了这个皇宫特地练习的微笑。
为了，骗得过那些人，更为了骗得过自己。
让她自己都以为，她过得很好。
“珍妃娘娘回宫………”
马车下，已经跪着一排人了。
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代替皇上来迎接她的德才。
其余的是一些宫人。
以及……为首的丞相和乾摩。
“臣冕之恭迎娘娘回宫。”
丞相跪的中规中矩。
说这话时，连头都没有抬起。
这些当大人的，其实打心底里是看不起她的。
为她卑贱的出身，为她莫名的盛宠。
以及她，莫名怀上的肚子里的孩子。
“臣乾摩，恭迎娘娘回宫，娘娘千岁。”
乾摩也同样跪在地上，没有抬头的意思。
“皇上今日身微恙，特请两位大人与奴才一起来恭迎娘娘回宫。娘娘为了我大风国的仪面鞠躬尽瘁，皇上很是感动。因此还专程让奴才带了赏赐过来。”
珍珠往后一看，果然有一些宫人身边有一个个素色的托盘。
上面是一些叫不出名字的赏赐品。
“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她朝着皇宫的方向福身。
“你们起来吧。”
“谢娘娘。”
一群人浩浩荡荡的站起来，刚刚跪在那里没有看出来，现在都站起来了，珍珠才发现这里密密麻麻的一片都是人。
“娘娘，若是没事要吩咐了，就先进宫吧？外面风大，仔细您的身子……”
德才见珍珠对着人发呆，不禁提醒道。
她现在怀着龙种，万一出点什么岔子，他的脑袋也不会保住。
“嗯……”
珍珠轻轻地应了一声，转身往皇宫走。
“起驾。”
德才的声音尖细，一下子就充斥了一群人的耳膜。
“你果然，还是没有这个勇气。”
经过乾摩时，她听见了这么一句话。
她转头，乾摩却还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仿佛刚刚的话，是她的错觉。
“娘娘，太傅大人似乎还在那里，奴才要不去送送大人………”
“去吧。”
“是。”
德才领命，转身往她们刚刚停马车的方向走去。
原来，他还跟着她们。
原来，他还没有走。
“大人……您辛苦了……”
风，让德才的话飘到了她的耳边。
“大人………”
她实在是忍不住了。
匆匆一瞥，她看见的是一个傻傻的站在风里的男人。
今天的京城，风，真的好大。
大的她以为，他会被风吹去。
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却专注的盯着她的方向。
他微微的张着嘴，似乎有什么话要讲，可是最终却没能讲出来。
“再见了……”
她低下头，脸上已经一片湿。
“这是你，自己的选择……”
耳边的声音，是那么的刺耳，却又是那么的真实。
对，一切，都是她的选择。
忘掉，割舍，不爱。
原来是那么的简单。
第三百八十四 过去（四十三）（）
珍珠的生产日子就要到了。
宫里一片紧张。
她是唯一一个怀了孩子的妃子，程光几乎把整个太医院的御医都叫到了她的宫里。
随时防止意外的发生。
那次边境的意外，她和程光都很默契的没有再提起过。
程光对太傅的惩罚也只是最简单的闭门反思一月。
一切都好像步上了正轨。
再没有什么意外发生。
珍珠安心的待在宫里待产，安安稳稳地过着小日子。
程光每日都会来看望她，但从不会在她那里留宿。
下人悄悄告诉她，程光在她不在的时候新封了一个美人。
因为皇后的逝世，现在的后宫，她是品级最高的。
所以大部分的宫人都已经默认了她便是下一任皇后，各种巴结之词也是层出不穷。
她本就对那个什么幺蛾子美人不感兴趣。
她怀了孕，满足不了程光的需求，他给自己找个乐子也没有什么问题。
程光对她的喜欢还不到能为她守身如玉的地步。
更何况，这一次的边境之行，她从回来就发现了。
程光对她的不同。
他对她不如以往热情，经常都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样。
所谓的每日看望不过是过来喝一杯浓茶，发会呆便走了。
她也乐了个清闲，每日每日的给肚子的孩子缝衣服，缝鞋子。
“娘娘，您给十皇子准备了这么多，真是一个好娘亲啊。”
“你怎么知道他一定就是皇子了呢。万一是三公主呢。”
若是男孩，那便是老十，若是女儿，那便是老三。
“娘娘您可别开玩笑了，老奴在这宫里待了这么多年，对于女人这肚子里的孩子是男是女可是最有研究了。以您平日里的吃食习惯，举止来看，这一胎绝对是个小皇子。”
“那便先借你吉言了。”
珍珠轻轻地抚了抚肚子。
这里面，现在也有了她的血脉。
她们家族的血脉。
终于要传承下去了。
“娘娘，前几日太傅请人送了些燕窝过来，老奴看过了，是极品血燕，对您和皇子都好……。。”
“炖来吧，我会喝。”
“是，娘娘。”
宫人领命，心满意足的下去了。
珍珠懒懒地斜卧在贵妃椅上，她放下了手头的小衣服，小鞋子，脸上是慈祥的笑。
马上就要出来了。
这个孩子，很快就要看见这个世界了。
他会是个什么样的孩子呢？
会不会跟她一样，张着一双细细的凤眼。
跟他父皇一样，有着高挺坚硬的鼻梁。
跟她一样小巧的嘴巴。
若是个男孩，他要长得像他父皇些。
若是个女孩，就像她一些。
这是她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孩子。
这一生，在这孤寂的宫里，她就只能指着这个孩子活了……。。
“娘娘！加油！使点劲啊……。。”
幽莲宫，两个稳婆在床前大汗淋漓。
几个太医站在门外，也是大汗淋漓。
年轻的珍妃，竟然难产了。
足足三个时辰，血一盆盆的往外端着，可是孩子的啼哭声却是迟迟不传出来。
两个稳婆早就被吓得面如死灰。
若是这一大一小出了什么岔子，她们也是要没命的。
太医院的一众太医们也紧张。
他们不敢抬头看坐在主位上的程光的脸。
三个时辰，他一直都坐在这里，陪着珍妃生产。
虽然他没有进去，可是脸上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
太医院已经煮了两根千年人参进去了。
在此之前也煮了不少的药进去。
可是尽数都被珍妃吐了出来。
为了能吊住珍妃的一口气，他们甚至不辞麻烦的把这些药材磨成了粉末，让她一点点的吸进身体里。
这才堪堪保住了她一条命。
可是生产却仍然是不顺利。
孩子卡在了子宫口，出不来。
若是再不生出来，就会在里面断了气。
稳婆们的汗是越流越多，甚至一点也不比在那里喊得撕心裂肺的珍妃少。
她的嗓子也已经喊哑了，喊不动了。
现在，她的全身，除了疼痛已经感受不到任何其他的感觉了。
“娘娘，再使点力啊……。求求您了！孩子就被卡在那里，你使使力就能出来了………”
“是啊娘娘……求求您了。用些力吧！”
两个稳婆轮番上阵，一个比一个吼得响亮。
她们还不想就这么丢了命。
“我……尽…。。力……。。啊……”
珍珠憋足了气，一张小脸上不止是汗水。
小嘴上满是被她自己的牙齿咬开的血印子。
“娘娘，您小心身子………。”
在一边负责给她擦汗的潇潇，那只擦汗的手都在抖。
珍珠的样子实在是太痛苦了。
可她却还是没有放弃。
仍然在那里努力的生产着。
肉体上的疼痛，珍珠估计已经尝试过了最痛的感觉了。
这种好像这具破碎的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一样的感觉。
她这一生都不想在经历第二次了。
“娘娘……您流流眼泪啊……。。”
潇潇已经有些哭腔了。
她虽然没有生过孩子，但是看着珍珠的模样，她已经不敢生孩子了。
“你……。闭嘴啊！”
珍珠猛地一吼，全身猛地一使力。
“哇…。。哇哇……哇……”
“出来了！”
“终于是出来了！”
“太好了太好了！”
…………。
“恭喜娘娘！是个小皇子！”
一片叫好声中，一个稳婆抱着一个浑身是血的婴孩到她身边。
孩子刚刚出生，闭着眼在啼哭。
一张小脸皱巴巴的，看不出五官。
不过很是白嫩，一双小手一边啼哭一边挥舞着。
看上去他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