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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狡猾的老东西去哪里了？不会已经被皇上砍了吧？”
宾客们的窃窃私语无一能逃出德才的耳朵。
他面无表情的注视着几个在说话的大人。
“请各位快些上来吊唁吧，不要误了时辰。”
他说这话时，嘴边挂着温和的笑，好像很是耐心的样子。
只是他的眼睛是死死地盯着几个说话的大人的。
那几个大人愣是被他盯得背后冒汗。
虽然只是个太监，但是怎么说也是皇帝身边的人，他们巴结还来不及，做什么跟他交恶。
人们一个个地上去吊唁，墨黑的棺木摆在灵堂正中，显得十分的肃穆。
看着棺木，他们似乎又能想起苏黛的样子。
温柔的，知性的模样。
“时辰差不多要到了，请各位贵客跪下吧。”
德才一声令下，人们都整齐划一地跪了下去。
“。。。。。。。。。众人齐向德孝先皇后扣首，一扣首。。。。。。。。”
“二扣首。。。。。。。。”
“三扣首。。。。。。。。”
德才的声音响彻整个灵堂。
磕头的声音也是络绎不绝。
灵堂一下子，只剩下了扣首声和德才尖细的嗓音。
两只白烛默默地燃烧着，火苗忽明忽暗。
一大桌子的贡品早已经冷却。
苏黛的牌位在最里面的供桌上摆着，
上面刻着五个大字。
先皇后，苏黛。
程光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这里。
姿崇宫。
甚至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来到这里。
明明应该忘记了。
明明不应该再想起这个地方了。
可是他的脚，却不听他的。
“吱嘎。”
姿崇宫的大门破旧，上面布满了灰尘。
程光拍了拍手上身上的灰尘，这才抬起了头。
这里的摆设与以前一模一样。
一丝一毫都没有改变。
除了在上面蒙了一层灰尘，这里几乎让他觉得一切都没有变。
他好像又回到了他刚刚称帝不久的时候。
来这个地方，见那个女人。
那个让他魂飞梦魇，让他放不了手的女人。
明明，是禁忌的爱。
可是他却爱的死去活来，不愿再顾所谓的世俗。
他把她带进宫里，金屋藏娇，把她安置在这姿崇宫里。
他封她护国公主，他不管国事多么繁忙，都会每日来看望她。
他不愿意想起她的身份。
他只当她是自己最爱的女人。
他承认自己花心。
他承认自己多情。
他承认，他伤过她的心。
这个日子，他第一想起要去的地方，竟然就是这里。
“你还好吗。。。。。。。。”
他轻轻嘀咕。
这个完美的宫殿，始终只能是她的囚笼。
他以为，他能驯服她这匹野马的。
可没想到的是，原来，她比他想象的更难驯服。
她用最极端的手法惩罚了他。
她让他再也见不到他。
她让他每日只能思念。
甚至，她连自己的行踪都不让他知晓。
这些年，他守着这座豪华的皇宫。
守着这个他一手打下来的国家。
守着这个国家的百姓们。
守着这个国家的一切。
可是他却愈来愈发现，自己活得越来越空虚。
人越老，就越害怕失去。
他失去了。
失去了好多好多。
他甚至会因为看见一个跟她有几分神似的女人就把她娶进宫里。
他甚至，因为她，亲手扼杀了最后一个他曾爱过的女人。
所谓的害美人小产，只是他的借口。
更多的，只是她逼他想起了那不堪回首的过去。
因为这个，他失去了。
他现在后悔了。
却发现来不及了。
人去楼已空。
未来的一切，都只有他自己了。
他只能让自己，更加强大。
能不去想这些让他动摇的人，事。
能不去回忆那些过往。
“不管好不好，朕现在很不好。。。。。。你一走了之，留下那孩子，你让朕。。。。。没有脸面，没有胆子去看他。。。。。。。朕实在无法像看待其他的皇子一样看他。。。。。。。都是你不好。都是你的错！程华，都是你的错。”
他的声音，带着不甘，带着悲伤。
如果当时能有哪怕一个办法，他也不会选择放走她的。
那时候，他就知道，自己会后悔。
他把姿崇宫变成了禁地，他不允许任何人去触碰他的回忆。
可是这世上，哪有不透风的墙。
他的过去，永远不可能只是他的。
会有越来越多的人知道。
“程华，这一辈子，朕是败在你的手中了。你最好，再也不要回来了。。。。。。。。朕。。。。。。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第三百六十三章 过去（二十二）（）
“什。。。。。。。什么。。。。。你说，你说皇后死了？”
这是珍珠来到边境的第五日。
她已经渐渐习惯了这里的生活。
平静，没有任何的纷争。
甚至，都没有几个能讲话的人。
每日的乐趣也仅限于跟太傅两人拌拌嘴，吵吵架。
现在，月国的工匠们愈发的觉得他们“夫妻”十足的恩爱。
没事吵吵架也是一种情趣。
他们对这个“嫂子”也是愈发的喜爱。
几个已经成了亲的都嚷嚷着想换个风国的内人。（月国男人只能娶一个妻子。）几个年轻的已经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
若不是现在两国的关系还不够好，他们进风国有些困难，她都要怀疑这帮家伙可能都不管这里的工作要直接跑到风国里面抓媳妇了。
虽然比起在风国的样子，在这里她收敛了不少，把自己最完美的一面都展现给了这群糙汉子看。
但是不得不说，这么多年了她还是魅力不减。
这些都是题外话。
此时的珍珠正张大了嘴看着太傅。
而太傅则是冷静地看着桌上的纸条。
“千真万确，京城已经是一片白了。”
“可是。。。。。。可是这不可能。。。。。。没有理由啊。。。。。。。”
珍珠还是在震惊之中。
她真的不敢去相信。
完全不敢相信这个消息。
这么毫无预兆的，这么突然的。
死了一个皇后。
是皇后啊。
不是什么举足轻重的美人。
是一国之后。
是那个她一直想坐上的位置啊。
“不管是什么理由，她死了就是事实。”
太傅还算是冷静。
看着亲信给自己送来的密报，他没有过多的表情。
他与皇后不算熟识。
只是在之前宫里的一些宴会上见面时点点头微微笑罢了。
但是他对于皇后的娘家苏家还是有几分了解的。
那是之前，皇帝秘密托他和丞相一起去查的家族。
他要他们，把这个家族的一切都查出来，包括他们的那些隐藏在地底下的东西。
因此，对于皇后突如其来的暴毙，他并不是这么的惊讶。
皇帝，应该很早就在动苏家的脑筋了。
只是要不要动皇后，他便不得而知了。
“我。。。。。。我还是不敢相信。。。。。。实在是。。。。。。太玄幻了。”
“不用想了，即使皇后死了，也轮不到你当皇后的。”
太傅一下就看出了珍珠的想法。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
珍珠一脸的不可思议。
她的念头，这么的明显吗？
“你的脸上，已经大大地写了。你想做皇后。”
“为什么不能是我。谁都能坐的位置，凭什么不能是我。”
珍珠的脸上满满的都是倔强。
她抬起小脸，不爽的看着太傅。
“你倒是说说为什么。我知道，你是皇帝的一个宠臣之一吧？他的事情，你一定很了解。”
“但是有些东西，即使不是宠臣也能看得出来。”
“你胡说！”
“信不信由你。”
这是她和太傅第一次吵得这么凶。
以前的吵架最多不过是小打小闹。
这一次，他们都有些脸红脖子粗。
声音也不自觉的提高了几度。
“娘娘。。。。。。您。。。。。。。没事吧，和太傅大人。。。。。。。”
潇潇从外面探进了一个脑袋。
她一直守在外面，就是怕这两位真的吵起来。
“没事！你出去。”
珍珠降低音量，阴沉沉地盯着潇潇。
潇潇被她的目光看的浑身不自在，立刻撤了脑袋。
“没事吧，里面没事吧？”
福笑见潇潇脑袋缩回来了，立刻问道。
“应该没什么事情吧。。。。。。。。”
潇潇实在摸不准里面的情形。
“刚刚大人拿回了一张信纸开始，就感觉不正常了。”
“对啊，好像是京城发生了什么事情吧。”
“京城能出什么事情，”福笑疑惑地看着潇潇，“难道！”
他神神秘秘地凑到潇潇耳边，压低声音，“是月国打进去了？”
“怎么可能！”
潇潇一把推开福笑，“你还真当我们镇北将军的铁骑是吃白饭的啊！”
镇北将军。
在风国，那可是神一般的存在啊！
下至三岁，上至八十岁的女人都认可，都喜爱这个将军。
主要也是因为他神一般的战绩。
可以说是让敌人闻风丧胆。
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就是形容他的。
“行行行，我知道我知道。你们女人哪个不喜欢镇北将军哟。。。。。。。。。”
福笑悻悻地缩回脑袋，嘴边挂着不服气的笑。
“那是啊，像他这般长相英俊无铸，人品更是好，打仗还厉害的男人，谁会不喜欢。。。。。。。更重要的是！大将军还没有成亲呢。。。。。。。。。”
说到这里，潇潇的脸上出现了淡淡的红晕。
嘴边更是挂上了羞怯的笑。
福笑抽了抽嘴角，决定不说什么了。
镇北将军！真的是他们风国男人们的公敌啊！
公敌！
当晚的视察珍珠没有跟着太傅一起去。
这让工匠们都很失望。
他们本还想看看他们“嫂子”和太傅拌嘴的。
结果今日却只能看看脸色不大好的太傅了。
“您今日没事吧？”
“看样子嫂子是不理您了吧？”
“哎！大人哟，女人要哄得！我们家那口子就是这样，就知道甩我脸色看！我哄哄她也就过去了。”
“对对对，我家那口子也是这样！”
“你们都成亲的别在这里说啦！让我们这些没成亲的怎么办哟。。。。。。。。。”
太傅坐在一边，看着工匠们都活力十足的样子，也就放心了。
“我和她很好，没啥事，你们别乱猜。”
他站起身子，“先走一步了。各位明日还要继续辛苦。”
“没问题。”
“大人你也早点休息吧！”
“好好劝劝嫂子！”
。。。。。。。。。。。
太傅在门口差点摔了个狗吃屎。
“你们都快点休息吧！”
他朝里面喊了一句，快步离开了。
这群家伙，越是熟悉了，越是呀爬你头上来呀。
现在开玩笑也是越开越过分了。
一定要好好收拾收拾。
太傅在心里下了个决定。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他边想着边往回走。
一路上没有灯笼，他走的有些艰难。
因为以往都是珍珠会带灯笼，两人一起走的。
这一次珍珠没有跟他一起去。
他也便没有准备灯笼。
“还真是不习惯。。。。。。。。。”
他轻轻嘟囔了一句，这里太暗，他的眼睛又有些花了。
“那就别嘴硬啊。”
一道女声在前方响起。
太傅几乎是同时抬了头。
前方的路，是亮的。
一个瘦小的身影，撑着一个不大不小的灯笼，站在夜色中。
第三百六十四章 过去（二十三）（）
灯笼的亮光柔和，将站着的那人衬得更是在散发着淡淡的柔光。
她轻轻地皱着柳眉，看上去有些不开心的模样。
刚刚他们吵了一架，现在还是没有和好。
就连吃晚饭的时候都没有好好说过一句话。
这也导致了在一边吃饭的福笑和潇潇都是一脸的尴尬。
谁都不敢动筷子。
看看这边是臭脸，看看那边也是臭脸。
一碗好好的菜硬是别来别去让大伙都吃不爽利。
太傅更是一吃完饭就甩筷子走人了。
然后一去就是这么久。
“你干嘛。。。。干嘛出来。”
太傅慢吞吞地往前走，低着头。
“我为什么不能出来，我吃多了，吃撑了想出来消消食。。。。。。。。。”
见太傅走了过来，珍珠直接转身往回走。
脚步却是一点也不快。
她走几步回一次头，看见太傅还跟着才放心了。
“呵，借口。。。。。。。直接坦荡些说你想我了不好吗。。。。。。非要这么复杂。”
“你在说什么梦话呢！就你！我为什么要想你担心你啊！”
“你这么大晚上的撑着灯笼站在这里，不是担心我是什么。”
太傅的声音听上去有些欠扁。
两人相处的时间长了，似乎又回到了以前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也是这样就喜欢两人一起拌拌嘴，一起吵吵小架。
只是那时候他们都是，那么的单纯，那么的天真。
以为自己，一定会跟眼前这个人在一起的。
“你自己也不坦诚为什么要求我坦诚啊。。。。。。。。”
珍珠的脸有些红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脸红什么，只是觉得身后的这个男人，那种语气，那种话语。
是那么的似曾相似。
那些被自己死命压下去的心思，被自己隐藏起来的喜欢。
却是快要破茧而出了。
她对于他的喜欢，即使紧紧地闭着嘴，却还是会从她的眼睛里跑出来。
“坦诚什么。我很坦诚啊。”
“那你为什么要说我一定做不了皇后。”
她没有转过身，却问了这个让她最为好奇的问题。
她一直，一直都想做皇后啊。
进宫后的每一天，她都在想这个事情。
能坐上皇后的位置，那意义是完全不同的。
“因为你的确不能做。”
“给我理由啊！”
她突然转身，红着眼眶。
脸上的潮红已经有些退散了。
但是她的眼底却是开始“出汗”了。
太傅被她的模样再一次吓到了。
她一直都是一副坚强的模样。
一如以往。
即使是她被他母亲狠狠地骂走的时候，
即使是他带着不多的银两离开她进京赶考的时候，
即使是她唯一的亲人也离开她的时候。
这个女人，都没有哭。
她都是笑着，面对了一切。
“你，不能做皇后。
“你知道皇后意味着什么吗？
“皇上是不可能有一个一直能当皇后的女人的。
“因为这是一个诅咒。
“每一任他的皇后，都会死去。
“他当年想立他的妹妹做皇后，可是你知道后来怎么了吗？
“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