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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在意的人,总会有诸多不放心,唯恐有一丝疏漏。就如下毒那事,后面都已安排好了,该遮掩的也遮掩了,该毁的痕迹亦已清理干净,就算高宣成着力去细查,也绝查不到皇后身上,可夏侯沛就是会担心,只恐有万一,方才在含章殿与高宣成周旋,她打了十二分的精神。
皇后见她这谨慎关切,不禁笑了笑,她看着夏侯,突然问道:“重华,你心中可难过?”
夏侯沛一时没反应过来,现在累是累了点,可能够和皇后不受打扰地在一处,她只有高兴的,哪儿来的难过?
皇帝再不好也是夏侯沛的生父,这是无可变更之事。皇后目光软了下来,里面有清晰可见的歉疚:“圣人是你的父亲……”
夏侯沛马上明白过来她在说什么,这是个表露心迹的好时机啊,运气好兴许还能趁机求抱抱。
夏侯沛反问道:“阿娘可难过?我同你一样,你高兴,我就高兴,你难过,我便因你的难过而难过。”
她说的十分透彻,就盼着阿娘感动了。
然而,皇后略一静默,便只点点头:“我知道了。”
夏侯沛:“……”阿娘这样冷淡,她还能求抱抱吗?
当然是……不能了,皇后接下去便赶人了。
眼下也的确不是久话的时候,夏侯沛见也没留下来的可能了,更别说抱抱,只得依依不舍,再三与皇后说了她明日会来,请皇后等她一同用晚膳,方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大位已定,夏侯沛这边已无风波,就是有惊,也多半无险,晋王那里就不一样了。
先帝被毒死了,总得有个人来填了这大罪。
他就是不知道夏侯沛是怎么打算的,也能猜到他多半是逃不了干系。
这回真不是他。晋王简直呕的要死,他一点也不在乎先帝去死,可是,先帝死得离奇,夏侯沛已登基,总要有一人来认了这罪状,这人,自然不会是夏侯沛,那便只能是他或周王了。
利益相关,只他们三方。
晋王在心中盘算,是周王的可能性有多大,最终,发现,是零。
周王是高宣成曾外孙,新君令高宣成与汉王共同彻查此案,便可知,她是有心要放过周王,并卖高宣成一个人情,好让这德高望重的老臣继续为她卖命。
既然不是周王,那便只有他了。
晋王唇边显出一抹冷笑。看来,此番是在劫难逃了。
既然横竖是死,他何不先下手为强,去搏一搏,好歹还有一线生机!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曾权柄惊人的晋王已无能为,曾深受帝宠的周王,亦只能夹起尾巴过日子。
如今这朝堂,还是十分平稳的,江南有些小摩擦,越国还在殊死顽抗,然大夏朝廷最大的一个好处便是,大臣们虽各自有些权力,却绝不敢与皇帝叫板。
先帝梓宫葬入皇陵,夏侯沛便举行了登基大典,下诏大赦天下。
新帝登基,四方来贺。
高宣成还在宫里查案呢,不从长秋宫入手,偌大一个皇宫,极难摸到线索,正查到一点眉目,皇帝又令他与魏会一同招待夷狄来使。
真是能者多劳。
夷狄来使还在路上,京中已准备起来,高宣成见准备得差不多了,正要与汉王会和继续去查案,突然发现,太子妃还在东宫,太后还居长秋宫。
虽然宫中已然改口,尊皇后为皇太后的诏书竟拖到此时还未颁下。
高宣成发现,忙上表,请立皇后,皇太后。
夏侯沛不高兴,她还想让皇后多做几天皇后,便道:“此事朕已知,即可便令有司去办,卿不必挂怀,查清谋害先帝的歹人,方是重中之重。”
高宣成闻此,便以为圣人是听进去了,便也放心去查案。
结果,有司等了一日又一日,册封皇后,皇太后的典礼都准备好了,诏书就是迟迟不下。
大臣又谏了几次,皇帝只是答应,而后便拖着。
就是个一窍不通的顽石,也看出皇帝是不想册封太后了。发觉此事,众臣不由纷纷猜测,可是太后做了什么,与圣人生隙,方致圣人迟迟不肯下诏。
可,史上皇帝与皇太后有矛盾的不少,却从未见过有矛盾到不肯册封,再如何,国朝以孝治天下,表面功夫总得做好吧?圣人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不当连这个都不清楚。
大臣们怎么都想不明白。只得设法去看看太后的境况,朝臣的话,圣人已在阳奉阴违,太后亲自劝说,兴许有效。
结果,大臣们绝望地发现,太后气定神闲,无一丝不安。仿佛她根本就不知皇帝此举有多不妥。
91。第九十一章()
难怪人人都说圣心难测,圣人登基不过月余,众人便已摸不透她的心思。
扣着册封皇后、皇太后的诏书迟迟不发,这委实没道理的很,也不知皇帝是怎么一个计量。
大臣们着急此事,不过出于对礼法执着,历代先王皆以孝治天下,不孝之罪,皇帝绝不能背。
而阿祁着急,则纯粹出于对太后的担忧,只恐十二郎是发现了什么,记恨起太后来。她很是心惊胆战了一阵,还没来得及想好说辞请太后多为自己打算,便看到十二郎一得空就溺在太后身边,赶都赶不走。
阿祁:“……”是她多虑了。
大臣们也渐看出来,这哪儿是皇帝与太后有了龃龉,分明是出于某种不为人知的原因,皇帝在任性,太后在纵着他任性。
也罢,圣人高兴就好,真要拖,也拖不了多久的,最迟月底,外使来前,诏书便非发不可。
夏侯沛自然也知道拖不了多久,可她就是想多拖几日。
太后的身份决定了她永远不可能在人前与她光明正大的并肩而立,她很可惜这个,谁不想能与所爱的人堂堂正正的执手人前?
与她,这最微末的愿望,竟是最遥不可及的奢望。
拖上这几日,不过她自我安慰罢了,不论旁人怎么看,与礼法而言,这段时日,她是皇帝,她是皇后,她们是这世上唯一般配彼此的人。
就守着这么点小心思暗戳戳的高兴着,夏侯沛也颇为心虚,倒不是大臣们连番的进谏,而是迟迟不下诏,阿娘怕是伤心。
夏侯沛天天去寻太后,天天逗着她高兴,总担心太后问她为何不肯下诏册封,偏生太后一句都没问,如此,倒让夏侯沛更为惴惴。
这日,忙于查案的高宣成听说皇帝还未下诏,不由大惊,连忙搁下手中的事来谏。
夏侯沛正在皇后那里,同皇后说着:“长秋宫阿娘都住惯了,就不要搬了——倒是可以修缮一下宫殿,儿看到后殿那里,有一处窗纸显得旧了。”
长秋宫是历代皇后所居之处,从前朝起便是如此,一旦皇帝驾崩,新帝登基,新帝之母便尊为太后,改奉长乐宫,寓以长乐未央之意,而长秋宫,便留与新后,故而,长秋常被用来指代皇后。
夏侯沛一面一面心虚,她这提议显得很突兀,又没道理,只怕阿娘会不答应,她小心地觑着太后的神色,只等她一显出不快便改口。
不想,太后只是淡淡瞥她一眼,而后轻笑,道:“都依你。”
夏侯沛高兴地脸都涨红了,长秋宫是只有皇后才能住的,阿娘答应留在这里,而现在的皇帝,是她。这一想,她便欣喜若狂。
皇后看着她,那笑意,纵容而宠爱。
高宣成求见的消息就是这时传来的。
夏侯沛正高兴,她随口道:“丞相为何事来?”
邓众是知道夏侯沛很不想谈及册封太后之事的,只是高宣成的话,他也不敢不传,只盼着十二郎眼下兴致不差,少动点怒。他小心回道:“高相说,是来与十二郎请示册封皇后、皇太后诸事宜的。”
就如一盆扑面泼下的冰水,夏侯沛笑意收敛,挑了下眉,道:“说与丞相,朕眼下不得空,令他先专案情。”
邓众为难地看了看夏侯沛,没敢说话。
夏侯沛两道眉毛竖起来,唇角抿得紧紧的,到底在太后身前,且她也知道此事是自己理亏终是缓了神色,正要起身,便听太后出声:“说与丞相,圣人在我这里,有要事相商。”又道,“赐丞相贡橘,慰他多日劳累。”这个时节的贡橘可不多,太后自己,只怕也不过三两盘罢了。
邓众看了眼夏侯沛,见她含笑颔首,终松了口气,去办了。
太后如此言语,夏侯沛哪还看不出她在纵着她。
她比方才太后答应留在长秋宫更高兴,转头朝太后道谢。
太后无奈,转瞬又被笑意替代:“这样,可满意了。”
“是阿娘疼我。”夏侯沛有些不好意思地嘟哝着,那双幽深的眼眸笑得微微眯起,显得格外孩子气。
平日里再沉稳,她也有执着任性的事,到了她面前,她毫不掩饰自己的内心,生气的时候,会拧眉,高兴的时候,会将眼睛笑弯成一道可爱的月牙,全然还是孩子的模样。
太后看着她,眼眶一热,险些流下泪来。她是想看到重华高兴的模样的,也愿意事事都依从她,可这样的纵容,还能有几回?
夏侯沛见太后蓦然间双目微红,不禁慌了手脚,忙道:“阿娘,你怎么了?”
她几乎从来没有见过太后如此失态的时候,更是着急不已,上前,关切又紧张地看着她,想要轻抚她来安慰,又不敢轻易触碰,一时间连何处置手足都不知,只能紧张地问:“阿娘,谁让你不高兴了?”
太后轻拍了拍她的手,眼中的悲色掩了下去,换成了欣慰:“没有人让我不高兴,只是,”她停了须臾,很快就接着说道,“只是猛然间觉得你真的长大了,心中高兴罢了。”
夏侯沛一怔,觉得不大像,随即又见太后是真的很欣慰的模样,又暗笑自己多心,每遇到与阿娘相关之事,总爱多思多虑。她弯下身来,跪坐在太后身畔,轻柔地道:“是啊,儿长大了。”顿了一顿,又轻笑着道,“可阿娘还不老,仍旧是儿初次见时的模样。”
太后出神,看着夏侯沛,见她一脸认真,不禁微微垂目:“不老吗?”
夏侯沛连连点头,像在说一件最真实,最不容质疑的事:“自然,阿娘风华正好,在儿眼中,无人可匹。”
太后笑了笑,她想着,真的不老吗?她晨起梳妆之时,已在发间看到了一根银丝。怎么会不老,年华逝去,是谁都无法抵挡之事。
只是与她,这些,已并不要紧了。
“重华。”太后正色道,“你已做了皇帝,不论你高不高兴,都得肩负起重任,天下苍生,百姓福祉,都是你肩上的重任,你不要轻忽了。”
夏侯沛没反应过来怎么话题突然就转了,只是太后这样说,她也很郑重地回道:“儿明白的,昔年出征在外,亲眼见过民生之苦,我既为天子,成了天下人的君父,必急百姓之急,苦百姓所苦。”
听她如此郑重,太后眉心微展,似去了一件心事,她道:“那就好。”
夏侯沛明白,定是她方才对高宣成的态度,让太后觉得轻慢了。
君臣相谐,方有国泰民安,高宣成是丞相,国之肱股,受人敬重,若与他生隙,实非好事。
离了长秋宫,夏侯沛慢慢地回忆太后方才的言行,她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可又实在说不上来。
走到上林苑,只见一名宫人匆匆而来,夏侯沛认出来,这是秦氏身边的人。
她与秦氏,本就没什么情意,二人能凑到一起,也是各有打算,故而,她只与秦氏尊重,却并不大相见。
眼下见宫人匆匆而来,夏侯沛便知,定有什么要紧事。不然,秦氏也不会来找她。
她猜的没错,确实是要紧事。宫人言语含糊,不能明言,只请皇帝往东宫一叙。
夏侯沛一忖,便同宫人一道过去。
秦沅未册后,还居东宫,宫人也只称她太子妃。
如此,确实别扭。可太后不论册不册,都是太后,太子妃便不一定了,万一皇帝另有她位安置呢?
走到东宫,只见里头秩序井然,与她居太子位时并无差别。
她暗暗点头,往里走去,秦沅等得有些着急,见她来,微微地吁出口气,先上前见了一礼:“妾拜见圣人。”
夏侯沛颔首:“免礼。”看周围都是秦氏心腹,便开门见山道,“你唤我来有什么要紧事。”
“是有一件事,非圣人不能决。”秦氏肃穆道。
夏侯沛见此,也是精光一闪。
秦氏朝四下打了个眼色,殿中诸人都退了下去。
待到殿中无人,秦氏方道:“晋王要反。”
夏侯沛没有一点震惊,只淡淡问:“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秦氏见此,便知圣人心有成算,详细禀道:“是晋王妃来说与我,令我禀圣人,以免晋王作乱,祸及生灵。”
果然如此。夏侯沛嗯了一声。
“她不会骗我,既然来说,定有十足把握,圣人可有什么计较?”秦氏问道。
夏侯沛安然一笑:“计较自是有的,只是就不与你相干了。”
秦氏眉间隐忧。
夏侯沛轻笑,看着她,道:“只是有一点你尽可放心,当日说好的事,如今依然作数,我会令人暗地护着周氏。”
秦氏顿时就安下心,极为真诚地与她道谢,见夏侯沛长身玉立,眉目清朗,那眼中明澈无伪,极为坦然,她不由道:“圣人是君子,必会恪守诺言。”
夏侯沛摇了摇头,君子喻于义,她算什么君子,就算有人觉得是,也只是她装出来的罢了。
得知此事,夏侯沛并未多留,自回去了。
秦沅送她到宫外,一见她走远,便立即回身,往东宫的小花园走去。
周氏坐在一棵柏树下,听到脚步声,她像是知道来的是谁,仍旧背对着,开口道:“禀与陛下了?”
秦氏并未说话,待走到她面前,方道:“圣人已知道了。”
周氏微笑,显得松了口气。
秦氏看着她,道:“你是晋王妃,此事败露,晋王多半伏诛,你又如何脱身?”
周氏闻言,轻笑出声:“阿沅,我从未想过脱罪。圣人迟迟未册封你,我总担心是你们生了什么嫌隙,无意得知了此事,我便想,让你将这事说与圣人,你就立了一大功,如此,有什么嫌隙,圣人也不会再怪罪你了。”
她真的一点都没想过晋王阴谋败露,她会如何,是一并伏诛,还是没为官奴,亦或流放边陲。现在秦沅提起来,她才发现,她根本没有想过要脱罪。
“你……”秦沅恼怒,气她如此不在乎自己生死。
周氏喟然,她看着秦沅,眼神始终都是温柔的:“从嫁给晋王那日起,我就没有奢望过能有善终。”所以,赐婚的诏书下来,她便开始躲着秦沅,怕她被自己牵累,怕真到那一日,她为自己来回奔波,终也陷入进去。
她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再无可期待之事,怎么能让她的阿沅在她的余生中,想她念她,难过一时,总好过心伤一世吧。于是她狠心将她推开,推说怕晋王知道她们的情意,会嫌弃与她。阿沅果然伤心,也果然对她显出了怨恨的神色。她的心,让那个满含怨恨与伤痛的眼神伤得千疮百孔,却也松了口气。
多年过去,没想到她嫁给了圣人,成了她的弟妹,似乎也真的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依恋她了。
如此,也好。
秦氏被她轻描淡写的话气得够呛,怒气大盛之下,冷笑道:“看来,三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