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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你还有脸在村里呆下去？”
黑子媳妇口中唾沫乱溅，边走边骂，到紫均身边时，还狠狠地推了她一把。
可怜紫均身心俱疲，哪里经得住她这一推，整个人摇摇晃晃，就要倒下。
“哎，你少他妈的在我面前装可怜，枉我还把牛车借给你，我真是瞎了眼了……一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红妹，到底怎么啦？”蔺紫均一只手撑在牛车上，声音虚弱地问道。
“到底怎么啦？你养的一对好儿女，黑子，黑子，快出来啊，是这个女人丢脸，又不是我们家小满丢脸，你躲在家里干什么？”
紫均往黑子家方向看去，只见黑子背着小满，朝这边走来。
“你看看，你看看，你家两个小兔崽子有多狠，把我家小满打得……”
红妹一把脱下儿子的裤头，露出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屁股，白色的纱布中间，还渗着几团鲜血。
蔺紫均倒吸了一口凉气，这样的伤，如果真是忆儿和飞飞所为，那个两个孩子真是太过分了。
“飞飞，忆儿，你们给我出来！”
屋里还是静悄悄的，一点儿声音也没有。天色越来越暗，里面更加黑漆漆一团。
“黑子哥，你先帮帮忙，帮我把明书抬进屋，我去找飞飞和忆儿，找到后，我一定把他们押到你们面前，给你们赔不是。”
“哼，你这个女人还真是精明，你儿子把我儿子打成这样，你还有脸叫我男人帮你忙，天下有你这样欺负人的吗？”红妹一把拉住黑子，不让他动。
第307章 艰难（）
“黑子哥，你看，我总不能把明书放在这里吧，你帮我把他抬进屋，我去找忆儿和飞飞，找到了，随便你们怎么处置！”蔺紫均又气又急，喊了这么久都不见孩子出来，这两个孩子一定是知道闯祸了，不敢出来。
“红妹，你看这——”黑子老实，拉了拉媳妇的衣袖，又指指牛车上的施明书。
“爹爹，不许你帮他们！”蔺小满的个子都快赶上他老子了，说话还娇声娇气的。
“黑子，你是不是不想过日子了？”红妹也瞪大双眼，不让黑子帮忙。
“紫……紫均……”
突然，牛车上的施明书睁开眼睛，小声地喊道。
“明书，明书你醒啦，你终于醒啦……你……你身上疼不疼……”蔺紫均憋了半天的泪水终于夺眶而出，在外人面前，即便是求人，她也不能掉一滴眼泪。可是听到明书喊她，一颗心顿时化为泪泉。
“紫均……你受……受委曲了……”
“不……不，没有，明书，你肚子饿不饿，这里，这里还疼不疼？来，你试着挪一下，看能不能动，我背你进屋……”蔺紫均激动得有些语无论次。
“黑子哥，明书他醒了，他醒了啊……”
“嗯，醒了……”黑子也很激动，可是当着红妹的面，他不敢伸手。
“明书，我背你进屋，你过来一点点……来……”
“紫均，我……我自己……自己来……”施明书想强撑起来，可双肘还未用力，身上的伤已痛得令他出了一头汗。
“啊——”他轰然倒下，浑身无力。
“红妹，红妹，你让黑子帮帮我，我给你跪下了行吧……你让黑子帮帮我……”
“哎哎哎……蔺紫均，你这样我可受不起……你起来……起来……”
红妹硬拉着蔺紫均的胳膊，不让她下跪。
“娘——”
“娘——”
两声稚嫩的叫声，从院子门后传来，透着深深的怯意。
“忆儿，飞飞……”紫均回过身来，看着两个孩子。
“娘，我们帮你，我们来背爹爹……”
“嗯……嗯……我们一起把爹爹背进去，一起来……忆儿，你是男子汉，你是娘的男子汉……飞飞也是……”蔺紫均的泪水止也止不住，她一把揽过两个孩子，将他们的头紧紧地贴在自己怀里。
两行泪水，顺着施明书的脸颊，横流在枕上。他悄悄地抬手，不让别人看到他的眼泪。
看着娘三人吃力地抬着施明书，黑子几次伸手想帮，都让红妹拉住了。她不停地冲黑子使眼色，嘴里小声嘀咕着。
“你要是敢动，我就带着儿子回娘家……”
“算了，红妹，回家吧，紫均他们娘几个够可怜的了。”
“什么算了，你儿子流了多少血，怎么能算了？蔺紫均，你快点出来，你刚才说过什么，把那对小兔崽子交给我处置，你可不要忘了。”红妹跳起来冲屋里喊。
“出来啊，再不出来我们进去啦！”
屋里亮起了灯，接着，蔺紫均牵着两个孩子的手走了出来。
第308章 不要风车，另有条件（）
“忆儿，飞飞，给黑伯伯和红妹婶子跪下！”蔺紫均严厉说道。
飞飞偷偷瞥了一眼忆儿，见他一脸倔强，身体挺得直直的，自己也把小脸一绷，坚决不跪。
“你们……你们想气死娘是不是？看我今天不打断你们的腿，叫你们打人，叫你们打人……”蔺紫均左右看看，抓起墙边的竹竿，扬手就打。
“啊……啊……”
两个孩子吓得左躲右闪，小手护了双腿护胳膊，吃痛得连连尖叫。
“……胆子越来越大了，才回来几天，就敢打架了，我今天要是不狠狠地教训你们，你们明天是不是要上天啊？”蔺紫均下手一下比一下重，完全不顾两个孩子的闪躲。
“算了，紫均，小孩子不懂事，闹着玩，你……你也不能这样没轻没重地打他们啊……快停下来，紫均，再打，孩子该出事啦……”黑子见紫均来真的，连忙去拉她。
“黑子，你怎么胳膊肘往外拐，他们这样挨两下打算什么，你儿子流了多少血，你怎么一点儿也不心疼啊？”
“红妹，你就别在这里火上浇油了，小满也不是省油的灯，孩子不懂事，我们大人也跟着不懂事啊？紫均，别打啦……忆儿，飞飞，你们快跑，听黑伯的话，快跑啊……”
可是任黑子怎么拉两个孩子，他们像是脚上长了钉子一样，就是不跑。
“娘……娘……我以后不打架了……”飞飞到底是姑娘家，先哭叫起来。
“你呢，你以后还敢不敢打人啦？”蔺紫用竹竿指着忆儿，厉声问道。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是蔺小满不对，我就是打他啦，又怎样？”忆儿脑袋扛得高主的，不服气地质问。
“哦，你打人还有道理啦，打人还有道理啦……”蔺紫均一遍一遍地吼着，竹竿再一次抽到忆儿身上。
“娘，别打哥哥啦，蔺小满是我打的，是我把他推倒在地上，他才坐到镰刀上的……娘，你要打，就打我吧，不要打哥哥啦……”飞飞扑过去护住忆儿。
“好你个丫头片子，没看出来你一个姑娘家家，下手竟然这么狠？紫均，这就是你教的好闺女，这将来长大了还得了？还说什么用了我家的牛车，把我家的牛喂得饱饱的，还叫飞飞把她的风车给我家小满，哼，我看你们一家人都不是好东西，都是骗子……”
蔺紫均一愣，这才想起自己之前说过的话。
“飞飞，去，去把你的风车拿出来给小满，如果小满愿意原谅你，娘就不打你了。”
飞飞眼里噙着泪，委曲万分，就是为了捍卫风车才跟蔺小满打起来的，现在挨了打，风车还是保不住了。
她不情不愿地进门。
“慢着！”小满突然说道。
“怎么啦，儿子？是不是屁股又痛？”
蔺小满将飞飞上上下下打量一遍，最后定在她的脸上，慢慢地说道：“风车我可以不要，不过，我有一个条件，除非你答应我。不然……”
“什么条件？”飞飞一听有戏，赶紧跑过来：“快说，你想要什么，除了风车，只要我有的，我都愿意给你。”
第309章 不能就这样算了（）
“你当然有！”
“那是什么，你倒是说话啊？”
“我要你嫁给我作媳妇！”
几个大人一下子都没反应过来，目光直直地盯着蔺小满：这话，从何说起？
“你休想！”忆儿抬手就给了蔺小满一拳，那孩子也真是倒霉，屁股上的血刚刚止住，鼻子又鲜血直流。
“哇哇哇……哇哇……”
又是一阵惊天地泣鬼神的大哭大喊。
“小满，小满，给娘看看，快给娘看看啊……儿子，你松手啊，让娘帮你，你这不是吓死你娘吗……”红妹尖叫着，扯起袖口帮儿子塞鼻孔，又扭过身来：“蔺紫均，这就是你教的一双好儿女，跟他老子一个德性，我还把牛车借给你用，你们一家人就不该回村里，最好全都去死吧！”
“忆儿——”蔺紫均也实在是疲倦至极，除了目光还带些凌利，声音已经虚弱不堪：“你们两个，给我跪下。”
这回，忆儿和飞飞什么话也没说，腿一弯，跪在紫均面前了。
“娘，我就要娶飞飞做媳妇，我就要飞飞做我的媳妇，忆儿他休想娶到飞飞，我就要气死他……娘，你快帮我说啊……”蔺小满鼻子的血稍微止住些，就开始没完没了的闹。
黑子重重地叹一口气，摇摇头，一把拉起自己的儿子：“回家，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了。”
“黑子，你凭什么说我儿子，他怎么丢人现眼了。”红妹咽不下这口气，本来儿子说要娶飞飞，她也认为这不可能，蔺紫均的女儿，谁敢娶啊？可是见丈夫这样，她反而不干了。
“既然我们儿子喜欢飞飞，就让他娶飞飞又怎么啦？我们儿子又不是配不上她？蔺紫均，今天这事你也看到了，是你们娘三个欺人太甚，现在，牛我们也不用你家喂了，风车我儿子也不要了，你就把飞飞嫁到我们家吧。”
蔺紫均手指用力地戳了戳飞飞的额头，失望地说道：“你啊，你啊……你叫娘说你什么好啊……”
“娘，我不嫁给蔺小满。”
“对，飞飞不能嫁给蔺小满。”
“你们两个给我住口！现在轮得到你们说话吗？”
蔺紫均当然不会把飞飞许配给蔺小满，她的女儿就是留在家里吃苦受累，也不能去给红妹这个刻薄的女人做儿媳妇。况且飞飞还是个孩子，姑娘家太早嫁人，一点儿福也享不了，就要生孩子……她就是再苦再累，也绝对不会让飞飞过这样的人生。
忆儿和飞飞害怕地看着紫均，她的脸色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难看过，即便面对所有人的质问与硬逼，她都不承后退。可是现在，他们却给她出了一个这么大的难题。
“紫均，你不要管小满的话，小孩子胡说八道，你别放在心上。我看这事就算了，天都黑了，快回家做饭给孩子们吃吧……”
“什么叫就这样算了，怎么算了？黑子，你傻啊？不行，蔺紫均，你今天必须给一个话，要么，把飞飞许配给我们家小满，要么……要么……”
红妹支吾半天，想不出什么条件，道：“要么你自己看着办吧！”
反正，这事没这么容易过去。
第310章 治泼（）
“哥，我手痛，肚子也好饿……”趁紫均跟红妹说话的时候，飞飞把小手伸到忆儿面前，小声说道。
忆儿轻轻地在飞飞手背上哈了一口气，道：“好点没？”
“嗯——”飞飞用力地点头，眼里的泪花还没干。
蔺紫均既要担心施明收的身体，又心疼两个孩子，打在儿身，疼在娘心，她之所以下手这么重，就是想快点取得红妹的原谅。
“红妹，你看，孩子都小，你们家小满虽然个子大，但也就……就比我们家忆儿大半岁吧……”
“紫均，你什么也不要说了，你要想在这村里站稳脚，今天这事你就得给个说法。”
“这……”
两人僵持不下的时候，院子里传来一阵窸窸蜶蜶的声音，蔺紫均一看，更加吓得不清，施明书半个身子歪在一根拐杖上，艰难地往门口挪。
“明书，你出来干嘛？我扶你进去躺着！”
施明书却不说话，慢慢挨到黑子面前，说道：“黑子，今天太晚了，孩子们都还没有吃饭，还饿着肚子呢。你劝你媳妇回家，忆儿和飞飞打人的事，我施明书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这……”
“你算老几啊，你说什么我们就听什么，我们凭什么回家？施明书，虽忘了村里人几乎家家都跟你有仇，你说的话，比放屁还难听！”红妹双手叉腰，越战越勇。
“够啦！”黑子突然大吼一声：“小满，跟爹回家！”
“黑子，你这个杀千刀的，竟敢当着外人的面凶我？哎哟，我不活啦……我不想活啦……蔺紫均，你就是个狐狸精啊，勾引锦儿的男人不说，又来勾引我张红妹的男人，你回来做什么啊……”
“张红妹，你要是再他妈乱叫，老子休了你！”黑子撂下一句狠话，拉起儿子就走。
“哎哟，爹，你慢点，我屁股疼……”
“疼什么疼，男子汉大丈夫，这点伤算什么？走快点……”
“哎哟……哎哟……”
“看你们娘俩那德性，想逼死人家一家人啊……没出息的东西，喜欢一个姑娘就要好好的去追，趁人之危算什么……真是给老子丢脸……”
红妹见黑子来真的了，也不敢再吭声，灰溜溜地跟在后面走了。
天地之间终于安静下来，蔺紫均只觉得整个脑子嗡嗡作响，她强打精神，拉起两个孩子，将施明书扶进了屋。
经过这一番折腾，两个孩子也累得够呛。蔺紫均没有再说什么，拖着两条沉重的腿到厨房看了一下，中午还剩一点饭，加点水煮煮，再放几条青菜，也够他们囫囵一餐了。只是施明书的身体虚弱，不能这样将就，又想起大夫说的，那药要早晚各服一次。
“娘，我来帮您。”
“不用，飞飞，你也累了，去看着你爹爹去，他一定有很多话要跟你说。”
“不，娘，我就要在这里陪你。”
这时，忆儿也进来了。
蔺紫均将他们拉到跟前，轻轻地挽起他们的裤腿，四条粉嫩的小腿上，伤痕累累。她心中疼痛，几乎掉下泪来。
“忆儿，飞飞，娘对不起你们，娘不该下手那么重的……”
“娘，我们不怪您。您别哭……别哭啊娘……”飞飞的小手在紫均脸上来回摩挲，懂事地说道：“我们知道您是为我们好，娘，我们真的不怪您……”
第311章 不习惯（）
这一晚真是漫长，把该做的事都做了后，蔺紫均“扑”一声吹了灯，缓缓地躺在地铺上。以往柔软的腰肢这会儿像一块大大的铜板一样，僵硬，胀痛，她提着一口气，缓缓地放松，将身体彻底交付给床铺。
“紫均——”
“嗯——”
“你为什么不问我话？”
“嗯，问你什么……”蔺紫均喃喃道，睡意一阵阵地向她扑过来，她有太多的话想问施明书，可是身体已经不听使唤，达到极致。
“问我为什么突然回来了，问我是怎么受的伤，问我……”施明书偏过头，月光透过窗户纸温柔地照在紫均脸上，看着她长长的眼睫毛一眨一眨地，极力地想要张开眼睛，回应他的话……
“紫均，睡吧，睡吧，今晚我守着你，你安心睡吧！从今天开始，我每个晚上都守护着你，再不让你担惊受怕……睡吧……”
在施明书温柔的声音中，蔺紫均沉沉睡去。这一觉，直到第二日日上三竿。
“娘——”
“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