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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飞姐——”小新摇了摇飞飞的手臂，乞求道：“你能不能不讲那个人了，我……”
飞飞想笑他在街上时还说自己是男孩子呢，怎么被一个耍猴的人吓成这样，不过看他可怜兮兮的样子，同情地点点头。
“嗯，不说，不说了。月儿哥哥，你是对的，每个人的眼睛鼻子都长得差不多，刚才是我说错了。”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上官采心里乱糟糟的，小孩心思单纯，说过的话转眼就忘记了，可是他不行。他突然站起来，头也不回地朝街上走去。
蔺小强那张脸他再熟悉不过了，可是，当他想要在脑子里拼出他的眼睛鼻子时，又是一片模糊。
上官采气冲冲地走到刚才耍猴的地方，地上划的圈圈还在，只是不见了蔺小强。
“该死的……”上官采狠狠地咒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咒谁。
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
“飞飞，你太不像话了，小新比你小，你怎么不让着他，还跟他抢东西玩？你以后要是再这样……”
锦儿正叉着腰，凶神恶煞地指着飞飞骂。
“锦儿，蔺小强回来了。”上官采冷不丁地冒了一句，打断了锦儿的话。
蔺锦儿一愣，像是没有听到他的话，又像是听到了，但是忘记了蔺小强是谁，指着飞飞的手还停在半空中，一动不动。
“蔺小强回来了。”上官采目不转睛地盯着妻子的脸，不放过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变化。
“哦……他……他回来关我……我们什么事啊……”蔺锦儿故作平静，又忙于辩解地说道：“相公，你是不知道，这个飞飞越长大越不像话了，连小新的玩具她都要抢，一点儿也不知道让着点小的……我……我知道你疼这孩子，可我就是想……想……”
上官采失望地摇摇头，十几年的夫妻，虽然不像别的夫妻那样举案齐眉，但也总算是风平浪静。锦儿的表情，已经告诉他答案了。
“月儿，你在外面看着弟弟妹妹，我跟你娘有些话要说。”
“是，爹爹。”
空气中的微妙，月儿已敏锐地感觉到了。
“相公，我知道我不该这样骂飞飞，可我这不也是一片好心吗？这小孩子，特别是小女孩就应该从小严厉管教，相公，你别生气啊……”蔺锦儿有些语无论次，甚至冲飞飞使了个眼色，希望她帮自己说话。
“上官伯伯，刚才是我不对，婶婶说我，也是为了我好；上官伯伯，您就不要生气了。”飞飞走过去，扯了扯上官采的衣袖。这个伯伯，平时最疼自己，她说的话，伯伯就没有不听的。
“飞飞，这是我们大人之间的事，与你们小孩子无关。你跟小新他们去那边玩，放心，伯伯跟婶婶一会儿就出来。”
上官采的语气越平静，蔺锦儿心中就越发毛。
第237章 直接问亲生父亲是谁（）
十年前，如果没有新生命的孕育，上官采和蔺锦儿早已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了。也不知道蔺锦儿是真的嶓然醒悟，还是那天夜里被紫均的气势所慑，做人低调平实了许多。上官采为了维护家庭，给父母一个安稳的晚年生活，也尽量不跟紫均见面。
随着儿女们渐渐长大，锦儿和紫均之间已不像以前那么紧张，两家人之间也恢复了正常的往来。
上官采以为日子就会一直这样平静地过下去。
他关上门，双目炯炯，冷如冰椎一样看着蔺锦儿，慢慢地说道：“小新是不是蔺小强的儿子？”
锦儿像被人一把扼住喉咙，呼吸不上来，唯有张大嘴巴，就这样，还不敢大口呼吸。
“我再问你一遍，小新是不是你和蔺小强的野种？”
“不，不，上官采，我不许你这样污辱我和小新。小新是你的儿子，他是你的亲生儿子！”蔺锦儿面色徒然惨白，不停地摆手，见上官采无动于衷，她上前一步，想去抓他的手。
“你站住！”上官采大声喝道，右手指着锦儿的脚：“站住！”
他走过去把门打开，冲外面喊道：“张妈，张妈……”
蔺锦儿心里一颤：他这是要做什么，不，不能让下人知道……
“上官采，你想干什么？”锦儿冲上去，挡在上官采前面。
上官采冷笑一声，懒得理她，对匆匆跑来的张妈吩咐道：“张妈，我和夫人带小新出去有点事，飞飞和月儿在家，你好生照看着。”
“哎，少爷。”
蔺锦儿稍稍松了一口气，可马上又害怕了。
三个人来到院子里，张妈叫月儿和飞飞去屋里喝点水，蔺锦儿见机地说道：“啊，对对对，玩了这么长时间了，要喝水了。小新，快跟哥哥姐姐他们去唱水吧。”
“不用了，小新，我带你到谢爷爷的屋里喝口水就可以了。”
“哎呀，相公，那哪行呢，谢伯是看门的，小新怎么能去喝他的水？”
“有什么不可以，他们平时玩疯了，不都是跑他屋里喝的吗？小新，跟我走。”
蔺锦儿还不死心，把小新往飞飞身边推：“小新，跟着姐姐，你不是成天在家里吵，喜欢跟飞飞姐姐玩的吗？快去，跟姐姐玩……”
张妈本来牵着月儿和飞飞的手，见这样，有些左右为难，不知道他们到底搞什么。
“张妈，你别管，把飞飞和月儿带进去。小新，你跟我们走。”
“小新，放心，我不走，我等你回来。”飞飞有点不舍得，可是看上官采的脸色，不容商量。
小新委曲地瘪起了嘴。
“哭什么哭，又不是把你带出去卖了，有什么好哭的？”上官采不耐烦地抓过小新的衣袖，把他使劲地一拽。
“哇……”那小孩终于憋不住，哭出声来。
“上官采，你干什么？孩子还这么小，你这样，会吓到他的！”
“我吓到他，我他妈还被你吓到了呢？这么多年，是在帮别人养儿子？”
张妈一看架式不对，赶紧拉着两个孩子的手往里面走，还不让他们回头看。
“上官采，你今天是发哪门子神经，这样的话你也说得出口？小新是不是你的孩子，你心里没数啊？”
蔺锦儿心虚，只好用大声来掩盖。小新到底是谁的孩子，从知道怀孕的那一刻开始，她就在不停地问自己了。直到这孩子长大些，面相中脱离了婴儿的稚气之后，眼睛和鼻子间越来越有那个人的样子，她才……
可是她绝对不能承认。
第238章 说露嘴了（）
“蔺小强，开门，开门啊！”上官采一只手紧紧地拽住小新，一只手把门拍得山响。
“爹，爹，我……我怕……爹爹……”一路上过来，小新已经哭得嗓子都哑了，几次想放赖不走，都让上官采硬拖了起来。
看到儿子这样，蔺锦儿心里一阵比一阵痛，她爱这个儿子，并不是因为他是蔺小强的种，而是因为他的到来，挽救了自己和上官采的婚姻。
说到底，她心里最在乎的人，始终都是上官采。
“蔺小强，快开门啊，你这个王八蛋。”
“相公，你真的冤枉我啦，我跟蔺小强之间真的什么事也没有，我……我都不知道他住在这里。”蔺锦儿声音很小，她知道紫均和顾长青他们就住在隔壁，她可不想让紫均来看笑话。
“是吗？你这么委曲，正好叫蔺小强出来作证啊，这样才能还你的清白啊！”
这时，一个路人经过，见他们一家人火烧火燎的样子，上前问道：“你们是他什么人啊，他一早就出门了。”
蔺锦儿拍拍心口：终于可以喘口气了。
“那他有说去哪里吗？”
那人摇摇头，说道：“不清楚。”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哦，想起来了，他说今天施家庄有了出好戏，问我要不要一起去看。我说唱戏不是晚上才唱的吗？他说这出戏特殊，白天就要开唱了。我可没他那么好的命，上有老下有小，大白天的不开工跑去看戏啊？”
“哦，谢谢，谢谢啊！”锦儿高兴地冲那人弯腰，听他这样说，蔺小强天黑了也不会回来。
“相公，我们回去吧。”
上官采却定定地站着，施家庄有戏看，鬼才信呢？不会那么巧，蔺小强是冲着紫均去的吧？可是现在人家两家人已经不再争抢忆儿了，他还能从中搞什么鬼？
照说有顾长青和蓝七在那边，自己也没什么好担心的。可上官采这心里却怎么也不踏实，他又是狠狠地一拖：“走，我们也去施家庄。”
“什么，你疯啦！”蔺锦儿刚刚落到肚子里的心一下子又提到嗓子眼：“我们去施家庄，你忘了我姓蔺啊？”
“你和小新可以不去，不过，这施家庄，我今天是去定了。跟不跟，随便你。”
“我不去。”
蔺锦儿以为上官采是在试探自己，只要小新跟蔺小强面对面往那一站，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他们长得一样。她能拖就拖，干嘛要急吼吼地撞上去。
哪知上官采像是忘记了这回事：“走，回家，我要赶马车去。”
不愧是十多年的夫妻，想到一大早上官采牵着飞飞回家，而这会儿蔺紫均的家里又悄无声息。蔺锦儿脑子里灵光一闪，道：“上官采，是不是蔺紫均在施家庄？”
“没错，我就是要去见她。”上官采坦然承认：“我可不像你，背地里做些见不得人的事。”
“上官采，你……你……你好，我跟蔺小强是偷偷摸摸，你跟蔺紫均那个贱人是光明正大，你要是真有种，你把那个贱人娶进门啊？”
蔺锦儿口不择言，痛痛快快地说完之后，才发觉自己说露了嘴。她紧紧地捂住嘴巴，拼命地摇头：“相公，没有，我没有跟蔺小强偷偷摸摸，我是被你气坏了……你要相信我……你一定要相信我……”
第239章 回光返照（）
病榻前，忆儿已经跪了有一时了。蔺紫均看得心疼，悄悄环顾四周，见墙角的椅靠上搭着一件衣裳，趁大家不注意，她从后面绕过去。
手刚一碰到那个把衣裳，就被人死死按住。
“想都别想！”
声音虽小，却中气十足。蔺紫均不用看都知道是谁，施家晚那个胖媳妇张彩贤。那个女人得意地笑笑，阴阳怪气地说道：“怎么，想继承老施家十亩良田，连这点儿苦都吃不了？”
这种场合，蔺紫均不可能跟她理论，论力气，自己怕不得她的三分之一。她望了一眼忆儿，小家伙大概实在支持不住了，身体动了一下，想减轻膝盖的负担。
“忆儿……忆儿……”施光前口中念念有词，临走之前，心中唯一牵挂的，还是这个他当年拒之门外的亲孙子。
“忆儿……”
声声呼唤，也许连他自己都糊涂了，一口气全靠这两个字维系着，随时都会断掉。
蔺紫均心里酸楚，对眼前的这个老人，她不知道是该怜还是该恨。秋妹的命运固然是因为她自己造成，可若不是施光前顽固强势，怎么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撒手人寰。
他纵然是这样晚年凄凉，可也见到了忆儿长高长大后的样子。而她的父亲蔺枫兰呢，那么疼忆儿，却没有见到过忆儿走路说话的样子，没有听到他叫一声爷爷就过世了。
泪水不知不觉地漫上来，眼前一片模糊。
“哟，别在这里装模作样啦，你还真以为自己是我们家老爷子的什么人啊？等这老不死的一走，你就带着你那个野儿子滚蛋，休想从老娘这里得半分好处！”张彩贤脸上的肉又肥又厚，冷笑的时候，一抖一抖的。
明知道紫均不会跟她抢那件衣裳了，还故意将一只肥手死死地按在上面。
“挪开！”
“相公——”
“我叫你把手拿开，听到没有？”施家晚怒目圆瞪，死死地盯着他的媳妇。
“哦——”张彩贤不敢挑战，慢慢地收回手。
施家晚一把抓起衣裳，铺在桌子上叠得平平整，穿过床前跪着的人。
“忆儿，来——”
他的右臂从忆儿腋下穿过，有力地半提起他，将手中的衣裳垫在地上。
“谢谢——”忆儿稚声说道。
“不……不客气……”施家晚有些尴尬，这是他每一次如此靠近儿子。每次他去看他，他都躲得远远的。
父子之间，永远隔着跨不过的鸿沟。
“忆儿——”床上的施光前突然提高声音，抬手在床边乱摸：“忆儿，忆儿呢？”
“爹，忆儿在这里，忆儿在这里啊。”施家晚颤抖着，目光中全是恳求，希望忆儿把手递给他。
可是忆儿却怕得浑身发抖，回过头来寻找紫均。蔺紫均看得真切，冲他点点头。
忆儿这才交手放到施家晚手中。
“爹爹，忆儿，这就是忆儿……您摸摸，这就是忆儿啊……”
施光前像是回光返照般，面色红润，极力地想要坐起来，枯瘦的手指僵硬如铁，不停地在忆儿柔嫩的手背上摩挲。
忆儿强忍住想哭的冲动，憋得满面通红。
“家晚，扶我起来。”施光前的精神真的好了许多。
“哎……”
第240章 把秋妹的坟迁回施家庄（）
蔺紫均心疼忆儿，正想上前拍拍他的肩膀，却被张彩贤从边上一挤，差点摔倒在地。
“让开，你是老施家的什么人啊，过去干什么？”
她只好让张彩贤先过，这个女人说得没错，这个时候，只能靠忆儿自己扛过去了。不过她还是尽量走得离床边近了些，想听听施光前死前到底会交待些什么给后人。
施光前靠在儿子的怀中，病痛已经将他折磨得不成人形，整张脸都向右边歪，大概是想在孙子面前尽量表现慈祥，动了却嘴角，想笑。奈何神经系统已经不受大脑指挥，笑是笑了，却比哭还难看。
忆儿浑身一阵哆嗦，上下牙齿不受控制地打起架来。他想扭过头不去看这个恐怖的人，脖子却跟木桩似的动不了。想开口喊娘，试了两下，却一点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忆儿，我的好孙子……”
施光前看着眼前玉雕粉琢一般的忆儿，老泪纵横。
“爹，您这是回光返照，你想说什么，快趁这口气说啊！”张彩贤恨不得拿要棍子橇动公公的嘴，让他把之前说过的话，家中十五亩地，其中靠河边最好的十亩地留给忆儿改过来。
“家晚，是我害了你……”施光前颤颤巍巍地说道：“把我的后事办……办了之后，把秋……秋……”
一口气提上不来，施光前的眼睛瞪得老大。
“爹，您老人家想说什么呀，快说啊，爹……”施家晚连忙将父亲放平，帮他拍拍胸口：“爹，您别急，别急啊……”
施光前嘴里说不上话，只好在手上使劲，抓住忆儿的手臂都抬到了半空中。憋了好半天，才又说道：“去蔺家庄……不要找……找蔺百容，找……找蔺富财，把……把秋妹的坟迁……迁到老施家的祖坟上来……”
说完，头往右边一歪，彻底断了气了。
屋里顿时哭声一片，只有忆儿即不敢动，也哭不出来，仍然痴痴地跪在那里。
蔺紫均如万煎穿心，她真想将忆儿紧紧地搂在怀里，告诉他不要怕，人的生老病死，原本就是正常的。
“呜呜呜——”施家晚一边擦着脸上的泪水，一边伸手将忆儿揽入怀中。一只大手，紧紧地护住忆儿的眼睛，不让他看父亲那张没有生命的脸。
等大家的情绪稍微平静下来之后，就开始商量给施光前办后事。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