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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生婆婆头发花白，声音沙哑：“烟染，你还要再看么？”
“婆婆，我夫君朗月已让我支开去了东海，我们只要不在凡间闹出什么出格的事，他是绝对不会知道的。您让我多看明书一时吧。”
“我随便你。”
云间，三生婆婆白衣，烟染上仙紫衣，目光切切地随着施明书转动。
第111章 撞破（）
“三婆，三婆，秋……秋妹在……在家吗？”施明书踏上台阶就喊：“我给你们带……带好吃的来啦……”
大门紧闭，也不知道里面有没有人。乡下人去串门，自家的门也不上锁的。
“秋……秋妹，开门啊！”傻子连拍了几次，都没有人应。
“哟，傻子，给媳妇儿送什么好吃的呢？”
蔺富财的大老婆柳月心打台阶下经过，大声嚷道。
施明书连忙跑过来，热情地说道：“柳……柳大嫂，紫均妹……妹子做了麻果子，给……给你尝尝？”
“好啊！”柳月心最喜欢占别人的便宜，傻子这样说，她当然不客气，抓两个大个儿的塞到嘴里，眼睛还往里瞅。
“柳大嫂，喜欢……喜欢就……就多拿点，家里还……还有……”
“那我就不客气啦！”柳月心抓了一大把在手，乐颠颠地说道：“紫均妹子就是手巧，我们家锦儿就从来不会做这些。哦，对了，你找三婆还是秋妹啊？”
“都……都可以。”
“三婆嘛，我看到她老人家在黑子家，跟黑子媳妇有说有笑的。至于秋妹嘛……”柳月心欲言又止。
“秋……秋妹去哪里了？”
“哟，傻子，一点儿也不傻啊，还知道关心媳妇儿！过来，过来，我告诉你……”柳月心将嘴巴凑到施明书耳边，小声嚼了几句，末了还冲他挤挤眼睛，嘿嘿笑。
那意思：我是吃了你的麻果子，不过，我也没有白吃，这消息可比你几个麻果子值钱！
施明书却不会多想，撒腿就往村子后面跑，这大冷的天气，秋妹一个人上地里头，万一冻坏了怎么办？
“咯咯咯，傻小子，真是个傻小子……”柳月心一步一摇地走了。
“婆婆，您说明书他这是要去做什么？什么媳妇儿，他已经成亲了吗？”何烟染大吃一惊，这样的傻儿子也能找到老婆？
“我们跟去看看不就知道了？”三生婆婆摇摇头：“这些年，我也不敢轻易下凡间来，更不敢到这一片地方来，怕朗月怀疑。”
她们站在最高处，傻子跑得再快，都跑不出她们的视线。
施明书第一次走这条小路，不敢放开步子跑，只小心翼翼地摸索着前行。近大沟边时，听到有人嬉笑。
“有田，再过几天，我就要嫁给傻子了，你心里真的一点儿想法也没有？”蔺秋妹食指往张有田胸口戳了一下，娇慎道。
张有田装作受伤难过，趁机握住秋妹的手，将它按在胸口，说道：“秋妹啊秋妹，你这是在要我的命啊！啊……我这里……这里……还有这里……你摸摸，难受死了！”
“你就装吧，张有田！”蔺秋妹哈哈大笑，她就喜欢张有田使坏的样子，痞痞的，惹得她心摇神荡。
一双小手，顺着衣襟，摸进了他厚实的胸膛。
“哎哟——小娘子哎，你这是要谋杀亲夫啊，太冻啦，你的手跟冰柱一样……”张有田夸张地叫起来。
“哈哈哈……我就是要冻死你，叫你坏，叫你坏……”
“秋……秋妹，你……你……你们……”
一包香喷喷的麻果子，从施明书手中散落，滚了一地。他指着打情骂俏的两个人，急得说不上话。
“傻子，你什么时候来的？”蔺秋妹骇然，慌忙收回手，放在背后。
施明书怎么也想不到蔺秋妹是这样的人，他急得脸通红，脖子发烧，几次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死结巴佬，还不快给老子滚？”张有田嚣张地叫道。
“有田——”蔺秋妹给了个眼色给张有田，小声道：“他回去会说的。”
“这还不简单，老子现在就做了他。”
第112章 倒流的时间（）
施明书还未从愤怒中缓和过来，已感觉到危险的逼近。他四下张望，想找东西防身，却发现满地茅草，连根树桩都没有。
“傻子，你冷静一下，我跟有田什么事也没有……”蔺秋妹脑子转得飞快，她不想失去了傻子这个来钱的好路子：“我们那是闹着玩呢，就……就像你跟紫均一样，你不也经常背她吗？”
“有田，你说句话啊，你就是看我和肚子里的孩子可怜，想帮帮我们对吧，你快说啊……”蔺秋妹不停地使眼色，张有田马上明白过来。
“哦，对对对，是这样，傻子……我……我怎么可能跟秋妹……哈哈……你懂的，我不可能跟她在一起的嘛？你不要怕，听我慢慢跟你说啊……”
何烟染脸色骤然大变，猛然抬手——
“烟染，等等。”三生婆婆一把拉住她。
“婆婆，您都看到了，这两个人明摆着欺负明书，做出这种不要脸的事，还想欺瞒明书。”
“你这一掌下去，怕整个人间都要抖三抖，你不会是想让朗月知道，施明书就是当年你和施恩绪的儿子吧？”
“那您说怎么办？难道眼睁睁地看着明书被这个女人戴绿帽子不成？这个女人真是厚颜无耻，肚子里怀了明书的孩子，还跟别的男人偷鸡摸狗。婆婆，明书不能娶她为妻！”
“你怎么知道这个女人肚子里的孩子就一定是明书的？”
“婆婆，您是说……这这这……这也太乱了吧，这个女人，她她她……”
何烟染气得说不出话。
“不行，我绝对不能让明书娶她。婆婆，您快想想办法，要不，我们现在就将明书仙质和智力都还给他，这样他就可以分辨好坏，不会上当了。”
“不行，你刚才不是说算好了时间，让东海的老龟请朗月去喝酒，在明书成亲当天，朗月必然大醉。那时我们再恢复明书的仙质，神不知鬼不觉，以明书的资质，即便仙术在身，也与凡人无异，朗月就算想查了，也查不出来。”
“那……难道就看着明书娶这个女人为妻？”
“这个嘛……你等等。”三生婆婆十指如兰，一番翻飞，突然朝下界齐弹。
“哎哟——”施明书竟然回到来时的小路上，被脚下打结的枯草绊倒在地，怀中的麻果子滚了一地。
张有田正要亲下去，听到声响，立马停止。
“谁？”蔺秋妹将手按在张有田嘴上，喊道。
“秋……秋妹，是……是你吗？”施明书爬起来，小心翼翼地拾起地上的麻果子，有的沾了草灰，他便用嘴吹一下，再放回布包里。
“傻子，你来干嘛？”蔺秋妹推开张有田，叫他躲在草丛中。
“我……我给你们送……送麻果子。秋……秋妹，外面冷，你怎么不……不在家里呆着？”
“哦，我觉得有点閟，便想出来走走，一走，就走远了。”
……
“烟染，我现在能做的，就是让时间倒流一小会儿，让他们都不记得刚才发生的事情。凡间的事情，如果我们仙人强行插手，必然会大乱，这你是知道的。你要记住，等明书恢复后，你就不要再插手他的生活了，不然，只会给他带来危险。”
何烟染点点头，只要将事情拖到施明书生日那天，等他恢复正常，他接下来的生活，她就不用那么担心了。
唯一愧疚的，是对施恩绪，至死，也不知道收养的这个儿子，竟然是亲生。
第113章 变化到来（）
没有月亮，屋子里漆黑一片。蔺紫均躺在床上睡不着，明天就是傻子和秋妹成亲的日子，她心里突然对傻子有些不舍。
自从那场大暴雨的夜晚，她将傻子带回家中后，傻子给他们带来了不少麻烦，但也给他们父女的生活带来很多欢笑。家里多了一个强壮的男劳力，该修整的地方都修整得结结实实的，仅有的几件东倒西歪的家具也钉得稳稳当当。特别是卖竹蜻蜓所得收入，有一半都用来给父亲抓药上，父亲的咳嗽才没有因为气温陡降而加重，反而日渐好转。
除了感激，蔺紫均心中还有些担忧。秋妹从小没有父母，早早地懂得了生活的艰辛，坚强乐观，这些都是好的。可也正因为如此，使她早早地学会了审时度势，看人脸色，利用身边一切能利用的，让自己顽强地活下去。
傻子诚实，就怕秋妹对他，做不到身心全托。
唉……多想无益。父亲说得也没有错，像傻子这种条件，有女人肯嫁给他已经很不错了，秋妹的性格强势一点也好，将来他们的小家庭才不会被外人欺负。这样，他走也走得安心。
外面屋子，傻子的鼾声均匀有力，透着幸福。
蔺紫均的脑子逐渐模糊，慢慢地进入睡眠。
天未亮的时候，施明书就醒了。这跟以往不一样，以往他都是一觉睡到天光，紫均做好早餐，喊他起床才醒的。
他睁开眼睛，周围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施明书以为自己在做梦，使劲捏了一下大腿——
“哎哟……”疼痛令他的脑子更加清醒。
“唔……”一边的蔺枫兰朝里面翻了个身，睡得很沉。
的确是醒了。施明书躺不住，悄悄地起床，帮蔺枫兰掖好被子，轻轻地打开门栓，随着“吱呀”一声，门开了。
“紫均怎么没有关窗？天气这么冷，可不要受凉了。”施明书自言自语道，伸手去拉里面的窗子，手碰到冰冷的墙壁，竟一点儿也不觉得。
习惯性地搓搓双手，施明书被自己吓住了：我怎么一点儿也不感觉冷？他低头看看自己，只穿了一身单衣。
院子里有一个大破缸，用来接雨水的。施明书跑进厨房拿了一个大水瓢，身体探入缸中，舀了一瓢冷水，端起就往头上淋。
不冷，一点儿也不冷。
“婆婆，明书怎么还是这样傻，您确定已经将智力还给他了吗？”默蓝色的天空中，何烟染焦急万分，仿佛那一盆冷水浇在自己心上。
“他这样做，不正是因为他有了思想，会动脑子想问题了吗？你想想，现在是凌晨时分，寒气入骨，明书一定是奇怪自己怎么突然不怕冷了，想用冷水证明一下。这不正说明他一点也不傻了吗？”
“接下来，他该想起被我们抹掉的那一段记忆了。走吧，烟染，明书的路，应该由他自己一步一步地走，我们的干涉，也许能帮他一时，却护不了他一世。我理解你作为一个母亲的心，但是，到了该放手的时候了。”
三生婆婆最后看了一眼院子里的施明书，拉起何烟染的手，隐入一片墨蓝天空之中。
第114章 成亲酒席（）
施明书和蔺秋妹的亲事，别说在蔺家庄是一门奇怪的亲事，就是在整个庆云镇，大大小小十几个自然村里，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
双方都没有自己的家庭，跳过了接亲这一步，直接在蔺枫兰的老屋里摆一桌酒席，村里几个德高望众的老人不肯给他们作见证人，说他们简直是胡闹，给蔺家庄丢脸。蔺枫兰作为男方的长辈，蔺家庄的异类，根本没想过那些人会放下成见，给这对年轻人送来祝福。
三婆没那么多讲究，一早就拄着手杖，拎着一包果子，两块粗布，乐呵呵地过来了。一进门，就中气十足地喊道：“傻子，傻子呢，快叫他过来，给我老太婆磕个头。”
蔺紫均扶着老太太坐下，笑着说道：“三婆，等会拜天地的时候，傻子肯定会给您磕三个响头，要没有您，他哪有今天啊？往后，他得天天去给挑水做饭才对。”
“嘿嘿……只要那傻小子跟秋妹好好过日子，我一个老太婆好说，脸皮厚，走到哪家不能混口饭吃啊！”
“三婆，您还真有资格说这话，这村里，数您年纪最大。以后，您就天天到我家吃饭！”蔺富财这人喜欢凑热闹，嘴上快活，实则精明得很。
三婆老脸往下一拉，连连摇头，说道：“我去谁家吃饭，也不敢上你家去啊，就你家那两只母老虎……还是算了吧，老太婆还想多活几年呢。”
几句话，说得大家哈哈大笑。
蔺枫兰脸上也绽着幸福的笑，施明书成亲，在他心里，有着特殊意义。按说当年施恩绪和何烟染的一段孽缘，直接毁了他的一生。不过经历了大半辈子的风雨，有紫均这样乖巧孝顺的女儿，已足慰平生。
施明书更像是上天派来解开他心头结的人，今日之后，再不要想过去的事。
“人都到齐了吧，先入席吧，村长，村长，你做上席，富财，你挨着村长坐……”蔺枫兰笑呵呵地招呼着。
“哎，那可不行，今天这个上席，应该你老兄来坐……”蔺百容推让。
就在大家你推我让的时候，外面突然传来两声狗叫声。
“死开，快死开……”
“锦儿来了？”蔺紫均愕然，她来做什么？
“哎呀，紫均，傻子跟秋妹成亲这样的大事，你怎么也不通知我一声。幸好我今天回娘家，要不然，不就错过了好姐妹的亲事啦？”蔺锦儿打扮得花枝招展，随着声音落地，一阵香气袭来。
蔺紫均暗暗放下心来：上官采没有来就好。
“紫均，你还好吗？”
熟悉的声音，像落入湖心的石子，一下子激起千层涟渏。
蔺紫均回过头来，上官采风度翩翩，立于门前。她点了点头，道：“我很好。上官公子，里面请。”
蔺锦儿绕过紫均身边，一把拉过上官采，依偎上去：“相公，这里以后就是秋妹的家，你不用这么客气的，我跟秋妹是从小玩到大的姐妹。紫均，秋妹呢？”
“秋妹在房间。”蔺紫均心里头有些慌乱，上官采在她心里曾经占据的那个位置，没有这么快消失。
她只能故作平静。
——看着蔺锦儿在她面前秀恩爱。
第115章 锦儿怀孕（）
“紫均，快进来！”蔺锦儿拉开门帘，朝蔺紫均扫手：“过来，我们姐妹三人好好说说话。”
蔺紫均机械地走进屋内。
“秋妹，你今天可真好看！”蔺锦儿摸了摸锦儿头上的花，“这花是傻子送的吗？”
“不是，是紫均亲手做的。”秋妹笑笑道。
“啊，紫均你太厉害了！”蔺锦儿表情夸张，将紫均拉到床边坐下，神秘兮兮地说道：“你们知道，我相公为什么对我百依百顺吗？”
“为什么？”秋妹好奇地问。
“跟你一样。”锦儿看着秋妹说道。
“什么意思？”秋妹更加不解了。
“这里……”蔺锦儿指了指小腹，得意洋洋地宣布：“因为我这里跟你一样，装着一个小宝宝，上官家的血脉！”
说完，刻意朝蔺紫均看了一眼，炫耀般的。
蔺紫均的心在滴血，可是却要佯装开心，“啊，锦儿，恭喜你啊……”
“紫均，出来一下。”隔着门帘，傻子在外面说道。蔺紫均像是溺水之人抓到了救命的绳子一般，起身就往外走。
“傻子……”她有些奇怪，今天早上起床后，傻子说话就不结巴了。想想也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傻子以前也试过说话顺溜的。
“紫均，你叫她们出来，正式拜堂之前，我有些话想跟大家说。”施明书像变了一个人似的，不但说话不结巴，脸上也毫无之前的拖拉犹疑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