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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诗一词皆纤细婉约,带着玲珑雅致的淡淡忧伤,且从墨迹看来,并无新旧之别,可见这三诗一词是一气呵成信手写就。
原来,这梁文燕通诗书、擅文章、精书法,竟是个将门中的才女!而更为传神的是,她竟自创了以自己芳名命名的词牌,倒大有易安居士的韵味!
慕容予桓反复玩味着这些文字,心中怦然而动!这梁文燕果真带给他另一番与众不同的惊喜感受!
第八十一章 人淡如菊()
就在慕容予桓反复品味着这三诗一词时,内室的暖帘一掀,一个女子走了出来。慕容予桓听见声音抬眼去望,一见之下,不由得微微怔了怔。
这女子的身段儿极是婀娜纤细,穿着一件嫣红的长裙,衣襟上绣着朵朵白色的梅花直蜿蜒至肩上,仿佛是被风吹落了一身白梅尚未拂去。容颜如花,眉目似画,一头墨发低绾,周身散发着文质的书卷气息,当真是人淡如菊,秀似芝兰。
这女子见了慕容予桓不由也是一怔,但也只是一怔而已,随即从容的行至慕容予桓面前,神态淡定的行了一礼,道,
“嫔妾梁文燕不知圣驾降临,不曾远迎,还望皇上恕罪。”
见了她的诗词慕容予桓已是不胜心动,哪堪再见到梁文燕本人?见她气度淡雅,吐气如兰,慕容予桓爱之不已,连忙俯身下去亲手扶起了梁文燕,接着顺势将她的玉手握在手里,怜惜的道,
“燕儿,朕来晚了!你进宫后就一直病着,朕早就应该来看你,无奈政事缠身直拖到今日才得来,是朕来得晚了!”
慕容予桓的语气中大有相见恨晚之意。
梁文燕淡淡一笑,微微施了一礼,并借势抽回了自己的手,道,
“皇上言重了。皇上身系万民福祉,自不应以嫔妾一人为念。”
慕容予桓听了,狡黠的笑了笑,又一手携起梁文燕的手,一手拿过那张写着诗词的纸,道,
“燕儿,你嘴上固然贤良淑德毫不计较,可你的心事都被这张纸泄漏给朕了!”
梁文燕瞟了一眼那张纸,神情一凛,随即伸手从慕容予桓手中拿过来,将它团成一团儿,同时道,
“这是嫔妾病中闲来无事时胡乱写的,拙劣得很,不值皇上一阅,以免玷污圣聪。”
说着,随手将团成一团儿的字纸扔进屋内燃着的炭盆中,纸团儿立刻烧成一团灰烬。
慕容予桓见她如此,觉得这是女子被心爱之人猜中了心事后的羞涩表现,便笑着过去将她揽在怀里,柔声道,
“燕儿,诗词可以焚掉,但你的心事却焚不掉。朕该早来看你才是,你和裕贵人、馨贵人三人一同进宫,你一进宫便病了,看着朕垂怜她们两个,你心中必是十分失落,连诗词中都带着几分心灰意冷,朕若早些来看你,也不至令你如此顾影自怜。你放心,你这样一个情真意切又才情甚高的女子,朕岂有不怜爱的?朕今后定会好好宠爱你,必不会叫你‘从此凭栏独锁眉’,也不会叫你‘花容云鬓自消磨’。”
听了慕容予桓的这番话,梁文燕既没有喜上眉梢,也没有叩头谢恩,只是微微笑了笑,不动声色的脱离了慕容予桓的怀抱,淡淡的道,
“嫔妾谢皇上抬举。嫔妾记得张耒有一句诗说的好,‘苦心膏沐不论赀,富贵人生各有时。’裕贵人和馨贵人福泽深厚,一进宫便可得皇上眷顾,而嫔妾福薄命舛、多灾多病,原也羡慕不得别人,也不必为此失落而心灰意冷。”
慕容予桓点头笑了笑,道,
“好了好了,朕知道你端惠纯良,绝不是那种嫉人怨人的妒妇。”
说着,又要上来搂抱梁文燕,梁文燕却一转身,仿佛无意般的避开了慕容予桓伸来的手,轻巧的绕到了炕桌前,端起慕容予桓的茶盏,道,
“茶凉了,嫔妾去给皇上换杯茶来。”
说完,也不等慕容予桓说话,转身径直走了。
这一日,慕容予桓在秋芙宫直呆到傍晚,直到梁文燕委婉的道,
“嫔妾听宫人说,皇上喜欢在晚膳前读书,这是皇上多年以来的习惯。看此刻的时辰就快是皇上去御书房的时候了,嫔妾不敢以一己之私耽误了皇上用功,就此恭送皇上。”
慕容予桓尚有些恋恋不舍的道,
“今日朕与燕儿第一次相处,朕心大悦,便是停一日不读书也无甚关系,明日再读也未为不可。”
梁文燕有礼有节、不卑不亢的道,
“‘明日复明日,明日何其多?我生待明日,万事成蹉跎。’皇上圣明,想来必知这明日复明日的代价。皇上执掌江山,为万民表率,切不可令时光空蹉跎。”
慕容予桓听了,叹了口气,也只好离了秋芙宫,摆驾御书房了。
一出门,秦公公便笑嘻嘻的凑上来,拭探着道,
“皇上今儿在文贵人这儿坐的时间倒长,想来必是与贵人相谈甚欢啊!看来这位文贵人颇得圣心呢!”
慕容予桓一边走一边兀自回味着,半晌才自言自语的道,
“好!真是好!当真与众不同!”
秦公公接着话儿道,
“皇上,什么与众不同啊?”
慕容予桓忽的拍了下手,转头向秦公公道,
“朕是说这个文贵人当真是与众不同。朕的后宫中,有美若天仙的,有出身高贵的,有温良贤淑的,有擅长琴艺的,有英姿飒爽的,有楚楚可怜的,还真是没有燕儿这样才情奇佳、满腹诗书的淡雅又聪慧的才女啊!”
秦公公一听,笑道,
“皇上,这文贵人如今已经进了宫,这样的女子,您从此不就也有了嘛。”
慕容予桓喜不自胜,连连点头道,
“对对对,有了!朕有了!”
秦公公叹了一声道,
“哎呀,听到皇上这样的夸奖,这文贵人指不定高兴成什么样儿呢!”
慕容予桓闻言,笑容略减了几分,道,
“燕儿当时还真没有表现得特别兴奋,兴许这就是才女的矜持吧。”
秦公公“哦”了一声,点了点头,随即又问,
“奴才猜想,皇上今儿晚上必是要在文贵人处用晚膳了?”
慕容予桓一听,笑容又减了几分,摇头道,
“燕儿并没有留朕在她那用晚膳,她只是劝朕不要耽误了读书,想必这就是她的贤良宽仁之处。”
秦公公听了,纳闷的眨了眨眼睛,随后又问道,
“那皇上今晚是驾幸秋芙宫,还是召文贵人龙安殿侍寝?请皇上示下,奴才好命敬事房去准备。”
这一回,慕容予桓彻底没了笑容,他琢磨着道,
“燕儿说她的身子还没大好,目前还不宜侍寝。”
这下,就连秦公公也感到奇怪了,不禁小声儿嘀咕道,
“这文贵人还当真是个淡雅之人,只是……这也未免太淡了点儿啊!”
第八十二章 才女与美女()
被秦公公这一问,慕容予桓也开始觉得不太对劲儿了。
这梁文燕既不争恩宠,也不在乎赏赐,对慕容予桓也不似别的妃嫔那样热情。可是,她的诗词中明明透露着伤情失落之意,可见她也是渴望得到圣眷垂怜的,却又为何在圣驾面前表现得如此淡然呢?
慕容予桓觉得着实不可思议,他左思右想,越想就不禁对梁文燕越是着迷,觉得这个外表淡若秋菊,内心却热情似火的女子,简直是位神秘而不可琢磨的奇女子。
从那一日后,慕容予桓几乎日日去秋芙宫看望梁文燕,而且从衣裳、钗环到脂粉、古玩以及湖笔、徽墨、宣纸、端砚、雪花笺等等赏赐了无数。更甚的是,知道梁文燕喜爱诗书笔墨,因此,慕容予桓将珍藏在如意馆的王羲之的《兰亭序》真迹也赐给了梁文燕。
宫中其他妃嫔明显感觉受到了冷落,就连裕贵人和馨贵人两处也冷了下来。这种情形,当时慕容予桓对待云嫣是这样,后来对待石蓉绣也是这样,如今,这阵东风又吹向了梁文燕。
可梁文燕并未像云嫣一般被渐渐感化,也没有像石蓉绣一样欣喜若狂感激涕零,她对慕容予桓的态度依旧是淡淡的,恭敬却不热络,周到却不殷切。就连她的陪嫁侍女墨香也是如此。
这让慕容予桓觉得既新鲜又有些气闷,有时恨不能抓着梁文燕一问究竟,却又舍不得,也担心失了帝王风度,当真是哄不得又打不得。
堂堂一个帝王,居然连一个小小女子都弄不清楚,这种挫败感令慕容予桓心中纠结,郁郁不乐。
“虽然才女尚不可亲近,但朕还拥有着世上难得一见的美女!”
为了找一些心理安慰,慕容予桓终于想起了云嫣。
于是这日,慕容予桓没有去秋芙宫,而是来到了毓庆宫。
一进门,便看到毓庆宫正厅的案子上摆着两三个精巧的小花篮儿,里面装着几条粉红丝线。石蓉绣接驾起身后,慕容予桓指着那小花篮儿问道,
“蓉儿,这是要做什么?”
石蓉绣殷勤的服侍着慕容予桓落座奉茶,一边笑回道,
“皇上,您仔细瞧瞧那些丝线,那可都是滟妹妹染出来的手艺呢!”
慕容予桓一听,从一个小花篮儿中拿起一条丝线看了看,不解的问道,
“云儿在染线?”
石蓉绣在慕容予桓身边坐下,回道,
“说是染线,其实不过是让妹妹作作样子罢了,为的是堵住底下那些宫人的嘴。妹妹来毓庆宫的时间短资历也浅,可她的一切吃用却是极好的,这已经引起一些宫人的猜疑了,臣妾怕万一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出去,也好拿着这个说话儿,只说妹妹是臣妾要了来专作染线的。”
慕容予桓拉过石蓉绣的手轻轻拍了拍,称赞道,
“蓉儿,亏得你心细,处处为云儿想得周到。把云儿交给你,朕很是放心。”
石蓉绣欣然的笑着,柔声道,
“既然皇上令臣妾打理后宫,那这后宫中的每一个人,无论有没有位份都是臣妾的姐妹,臣妾都应为其设想周到,为后宫中人着想也就是为皇上着想,臣妾理应尽心尽力。”
慕容予桓伸臂将石蓉绣揽入怀中,心里想着的却是梁文燕,不禁又微微的感到一点黯然的伤。他放开石蓉绣,道,
“朕去瞧瞧云儿,自打她住进毓庆宫,朕还没有见过她。”
石蓉绣欣然同意,一边起身一边道,
“正是呢,妹妹也日日盼着皇上来呢!虽然臣妾也时常去陪妹妹说说话儿,可终不及皇上亲来能令妹妹开怀啊!”
石蓉绣亲自在前面引路,引着慕容予桓来到后殿。到了云嫣的房门前时,石蓉绣转身向着慕容予桓,识趣的道,
“皇上与妹妹多日不见,想必要好好聚一聚。臣妾那里还有些事情要做,请皇上恕臣妾不能相陪了。妹妹的身孕日渐加重,难免心情烦躁,若是言语冒撞有失,还请皇上念着她腹中之子多多担待。”
慕容予桓微笑点头,石蓉绣施了一礼后翩然而去。
云嫣和安姑姑这日在染线房中做活儿时,丹桂突然又闯了进来,二话不说的将两人都赶回了房去。云嫣和安姑姑正在纳闷儿,忽然房门被人推开,二人以为又是丹桂来发号施令了,可抬头一望,只见缓步而入的竟是慕容予桓。
整整一月未见了,这是自打云嫣入宫后,与慕容予桓分别时间最长的一次,也是云嫣最寒心灰意的一次。望着慕容予桓举步而来,云嫣一时百感交集,竟怔怔的呆在那里。
安姑姑迎上来给皇上见了礼,云嫣这才回过神来也跟着见了礼。慕容予桓来到云嫣面前站定,云嫣抬起一双水眸望着他,半晌,慕容予桓开口道,
“云儿,你的胎可好?安胎药可有按时服了?”
云嫣的水眸立时黯淡了下来。多时未见,他的第一句话不是问候她好不好,而是问她的胎好不好。若是没有她腹中的龙胎,只怕他都不会来看她一眼。
云嫣的心有隐隐撕裂的痛,没有说话,只是微微点了点头。
见到云嫣点头,慕容予桓便像做完了问候一般,自顾自的去椅上坐了,接过安姑姑递上的茶饮了起来,既没有久别重逢的亲热和激动,也没有对一直没来看云嫣做任何的解释。
云嫣心中悲凉,见慕容予桓只是端坐喝茶,便也坐于一旁不说话。
按照宫中规矩,帝妃在室,宫人应退避下去,没有宣唤不得入内。因此,安姑姑奉上茶后,便依礼退了下去。临出门时,一再用眼神暗示云嫣向慕容予桓诉苦。
慕容予桓心不在焉的默默饮了半晌茶,这才抬起头来打量着这间房间,漫不经心的道,
“你住的倒是舒适,这间屋子不错嘛,装设很是考究,荣贵妃对你倒真是极好的。”
云嫣沉着脸,低声道,
“荣贵妃对嫔妾倒是极好,只是那些宫人却是疾言厉色,好生厉害。”
慕容予桓听了,想起那日与石蓉绣的对话,倒也不以为奇,只轻描淡写的道,
“蓉儿原先的性子不比现在,宫中的宫人难免也会有所感染。蓉儿那时又是皇后,她的宫人自然也会骄横些。不过,蓉儿如今正在尽力管教,只是要花费些工夫罢了。你身为贵人之尊,何必与那些宫人计较。”
慕容予桓漠不关心的言辞和语气,令云嫣的心又凉了一层。
第八十三章 君恩凉薄()
云嫣入宫本就是不合宫规的,且又无名无份,等于是一个不存在的人,她在宫中唯一的仰仗就是慕容予桓。若是失去了这唯一的依靠,她随时都有暴露而被正法的危险。
云嫣想起了梦中的那声怒吼,“将这个来历不明私混入宫的女子就地正法!”和那呼啸而来的箭雨,此刻,再听到慕容予桓漠不关心的言语,云嫣心凉的同时又凭添了几分惧意,不由得委屈的道,
“从今往后,皇上再不要提什么贵人之尊吧。荣贵妃的宫人说,嫔妾原本无名无份,也非正式册封,提了只会给人找麻烦,倒不如不提也罢。”
云嫣确非正式册封的妃嫔,可是这“滟贵人”三个字也是慕容予桓亲口宣谕又赐下封号的位份,如今只凭一些宫人说不提便不提了。原以为慕容予桓至少会过问一二,可谁知,他听了后却只是淡淡的道,
“暂且不提也罢,这也是荣贵妃为你的稳妥考虑,怕无意间被人听了去惹出事端来。”
慕容予桓说完,便不再理会云嫣,只望着画屏上绣着的梅花愣愣的出神。
见他漫不经心的样子,曾经的热情如火和两相缱绻早已烟消云散,云嫣的一颗心不由得碎了一地,眼中闪起晶莹的泪光。
终于把他盼来了,可相见竟是这样的相对两无言。
云嫣感到她在宫一唯一的仰仗和依靠正在渐渐离她而去,心中的失落和恐惧也愈渐加深,正是这种无所适从的恐惧感,令她竟不敢向慕容予桓诉说她的委屈了。
她起身行至慕容予桓身前,默默端起他的茶盏,想要为他再添些茶水。举手间,一大滴泪珠儿竟夺眶而出,滴落在慕容予桓的手背上。
慕容予桓这才回过神来,看了看手背上的水珠儿,又看了看云嫣端着的茶盏,以为是茶水泼洒了出来,便随手一下抹了去,然后继续出神。
云嫣在心中低叹一声,去添了热茶端来放在慕容予桓手边,慕容予桓终于收回心神,见云嫣在面前,这才抬眼看了看她,随口说了句,
“云儿,几日不见,你倒丰满了许多,气色也不错,手上脸上都是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