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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予桓等着梁文燕,却不知云嫣和安姑姑也在等着他。
这几日,云嫣和安姑姑日日在房中染丝线,每日都有三大篮子丝线和花汁子送来。
也许是为了配合荣贵妃的身份,因此送来用作染线的花汁子一色都是红红粉粉的,再无其他颜色。云嫣和安姑姑每日围着煮花汁子的铜盆染线,又整日将手浸在花汁子中洗线拧线,因此,二人脸上手上也都被薰染上了一层淡淡的粉红。
丝线极细,又要洗又要拧,难免常常会乱成一团,还得重新一一理开。每到缠得似一团乱麻毫无头绪时,云嫣便咬牙耐心忍着,而安姑姑则愤愤的道,
“也不知荣贵妃有多少衣裳等着绣,竟能用得了这许多的线!一日三大篮子,便是给整个皇宫的人绣上几年的衣裳只怕也够了。”
忽一日,丹桂带了几个毓庆宫的宫女闯了进来,说是奉了贵妃娘娘之命要给云嫣另换一个房间。几个宫女连声招呼也不打就去搬云嫣的东西,丹桂则抱着膀子倚着门,不咸不淡的道,
“贵妃娘娘宽仁体下,一直觉着把你们安置在这样简陋的房中实在于心不安,这几日便又赶着打扫布置出一间房来给你们住。娘娘处处为你们着想,一心疼惜你们,往后你们可要时时感念着娘娘的恩典才是。”
除了丝线、花汁子等染线所用的一应用品之外,其余的东西全被搬到了另一间房中。云嫣和安姑姑赶去一看,这间房比原来那间大了不知多少倍,而且一切陈设、物件、家具皆是极全极好的,竟是一间十分富丽的房间。
安姑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弄蒙了,而云嫣则有些过意不去,向丹桂道,
“已蒙贵妃娘娘不弃肯收留,又怎好居于如此富丽华贵的房间中呢?”
丹桂冷哼一声,并不领情的道,
“姑娘既知难为情,那就时常念着娘娘的好儿,别在背后说娘娘的坏话儿就是了!”
云嫣被她这话说得一愣,还没反应过来,丹桂已经晃出门去了。
慕容予桓终于能够来到毓庆宫还是在太后的劝说下,太后还是那句话,“新人虽好,也不要冷落了旧人。”于是,慕容予桓就在这日晚膳前,来到了毓庆宫。
石蓉绣于宫门处跪迎皇上,行了礼起身后,笑向慕容予桓道,
“如今新人刚刚进宫,皇上自是要多多垂怜才是,臣妾还以为皇上今晚会去裕贵人或馨贵人处用晚膳呢,因此也不敢去御书房请。再不想皇上会来臣妾这儿,倒真是毓庆宫一喜啊!”
慕容予桓大笑,伸手捏了捏石蓉绣的下巴,道,
“新人再好又怎及旧人贴心?因此,朕虽要垂怜新人,也不会冷落了蓉儿的。”
石蓉绣含羞而笑,喜上眉梢。
慕容予桓环顾了一下四周,问石蓉绣道,
“云儿呢?怎么不见她出来?”
石蓉绣笑了笑,道,
“皇上,妹妹那身子怎好出来走动见人啊?臣妾只让她安心养着,一切事情都不必管,有臣妾便是。皇上若是怪罪,臣妾便替妹妹给皇上赔个礼吧。”
慕容予桓挥手一笑,道,
“朕哪里有什么怪罪,只是来了没见着她便问一句罢了。”
喜兰等一众宫女已摆了晚膳上来,石蓉绣道,
“臣妾知道皇上对妹妹想念得紧,只是妹妹此刻怕是在沐浴,不如皇上先用了膳再去看妹妹吧。”
慕容予桓点头应了。
第七十七章 晚膳()
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在桌上对坐,喜兰将一碟热腾腾的水晶蒸饺置于慕容予桓面前。
慕容予桓见了,道,
“还说没想到朕会来,若真是没想到,又怎会备下朕最爱的水晶蒸饺?”
石蓉绣还未说话,喜兰在一旁笑道,
“娘娘倒是真的没想到皇上会来,但这水晶蒸饺娘娘却是每日都亲手做了备着的。皇上不来便罢,来了便有的吃。可见娘娘虽想不到皇上会来,这心里却时时盼着皇上来呢!”
慕容予桓听了开怀大笑,石蓉绣却红了脸,佯装生气的嗔着喜兰道,
“越发贫嘴了!皇上面前也这样没规没矩的!还不去把今日御膳房送来的五谷酒给皇上呈上来呢!”
喜兰嘻笑着下去了。
慕容予桓携了石蓉绣的手,动情的道,
“蓉儿,难为你处处为朕想得周到,事事替朕排忧解难,这后宫中也就只有你才能如此。因此朕才说,新人虽好终不及旧人贴心啊!”
石蓉绣垂首而笑,道,
“皇上谬赞了,这都是臣妾分内应做之事。况且,新人有新人的好,旧人有旧人的好,只要能侍奉在皇上身边就是后宫众人的福分了,只是……”
石蓉绣说到这里,神色黯然下来,眼中逐渐聚起莹然珠泪,哽咽着道,
“只是……只是表妹她……她却再也不能够了……”
说着,泪珠儿便滚落下来。
慕容予桓一见,忙起身走过去揽了石蓉绣在怀,安抚道,
“香儿福薄,这也是她的命。你放心,朕已下旨以嫔位之礼安葬她,又赐了谥号,内务府定会风光大葬,相信香儿在九泉之下也能安息了。”
石蓉绣偎在慕容予桓怀中,叹道,
“臣妾替表妹谢皇上龙恩!哎,都怪臣妾不好,臣妾从前对不住表妹,每每想起皇上对臣妾说的,臣妾从前如何对待表妹的事,臣妾便愧疚难安,自责不已。臣妾如今不但努力严于自控律己,也对整个毓庆宫的人约束管教,不可再有骄野蛮横之人,但愿能求得表妹在天之灵宽恕臣妾。”
提起夏兰香,其实心中最有愧的人应该是慕容予桓。
夏兰香的命运本不至如此悲惨,恰是因为她被慕容予桓当成一步棋、一面盾牌、一只替罪羊弃置在冷宫中,因而才导致了她的不幸。她还没有成为后宫争斗的牺牲品,就先成了皇帝一己私心的牺牲品。她莫名奇妙的被慕容予桓利用,死后仅换来了一场嫔位的葬礼而已。
慕容予桓心虚,因此他不愿去提也不愿去想夏兰香。听石蓉绣这样一说,他既像是安慰石蓉绣,又像是安慰自己的道,
“这是她命中福薄,原也怪不得任何人。”
说完,又连忙岔开话题道,
“对了,朕看你如今果然将个毓庆宫打理得井井有条,宫人们也都管教得极是恭谨有礼,确是不同于往日呢!”
石蓉绣用帕子拭了拭眼角,道,
“谢皇上夸奖,臣妾宫中的宫人从前都被臣妾带坏了,一个个没规没矩的,要管教也很是需要一些工夫和气力呢。”
二人说着话儿,喜兰倒上酒来,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坐下用膳。
正用着,只见丹桂拎着一个朱漆大食盒从门外进来,向着慕容予桓和石蓉绣各施一礼,对石蓉绣道,
“禀娘娘,这是要去送给姑娘的饮食,请娘娘过目。”
石蓉绣一见,连忙放下筷子。
慕容予桓听了,皱了皱眉,不解的道,
“姑娘?”
石蓉绣忙笑向慕容予桓解释道,
“妹妹现在的身份还没有明示,宫人们每日贵人贵人的叫着,臣妾担心有些小宫女不知谨慎,有口无心的再传了出去倒惹麻烦。再者,后宫的姐妹们也时常会来臣妾宫里坐坐说话儿,若是宫人们一时失了口当着人前叫了出来,或无意间被人听了去也是不妙。因此,臣妾便命她们平日里只称妹妹为姑娘便好。臣妾这也是为妹妹的稳妥考虑,还请皇上莫怪。”
慕容予桓听了,点了点头,赞许的道,
“不错,还是蓉儿想得周到,思虑得极是!云儿现在最要紧的是养胎,确是不宜多生事端。”
石蓉绣笑道,
“正是皇上说的这个理儿,否则臣妾早请了妹妹与臣妾一同来陪皇上用膳了。”
说完,又转头指了指那个食盒,对丹桂道,
“打开给本宫看看菜色。”
丹桂依言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肴一样样呈给石蓉绣看。
石蓉绣一一仔细看了,然后伸筷夹了一筷珍珠鸡送入口中尝了尝,随即皱眉道,
“太咸了!本宫对小厨房的人说过多少次了,姑娘喜食清淡菜肴,怎么弄得这么咸?”
丹桂垂首不敢说话。
石蓉绣又夹了一块儿东坡肘子尝了尝,没有说什么,接着又尝了一筷子芜爆仔鸽和烤鹿脯,点了点头。
然后,又看了看做主食的金丝酥雀和酒酿圆子,石蓉绣指着那酒酿圆子道,
“怎么做了这个?也不用脑子想想,姑娘现在怀着身子,如何吃得这酒酿圆子?去把这酒酿圆子换成如意卷。”
丹桂赶忙应了。
最后,石蓉绣又用小银勺舀了一勺竹荪鲫鱼汤尝了尝,道,
“这汤温了,拿回去重新热了再给姑娘送去,这汤就是要热热的喝了才好。”
所有东西都看过后,石蓉绣吩咐道,
“把那珍珠鸡拿回去重做,其他的就照本宫方才交待的,该热的热,该换的换,余下的赶紧给姑娘送过去吧。”
丹桂应了,把菜肴一样样装好提着走了。
石蓉绣一回身,见慕容予桓正一脸感动的瞧着她,忙抱歉的笑道,
“哎呀,皇上,您瞧臣妾,光顾着妹妹的饮食了,倒把皇上忘在一旁。来,皇上,臣妾敬您一杯。”
石蓉绣端起一杯酒,对着慕容予桓举案齐眉。慕容予桓端起自己的酒杯一饮而尽,道,
“蓉儿,云儿的饮食都是你在亲自照料啊?”
石蓉绣还未说话,又是喜兰接口道,
“可不是嘛,娘娘说只有姑娘胃口好吃得好了,孩子也就好了,因此,天天儿变着花样儿的给姑娘做饮食,娘娘自己都没吃得那么精致呢!那鹿脯本是太后最爱的东西,娘娘向御膳房讨了来,自己不吃,也要给姑娘吃。而且每样儿菜肴,娘娘都要亲自尝过味道后,才送去给姑娘吃呢。”
石蓉绣沉下脸来,嗔责喜兰道,
“你这丫头今儿是怎么了?话这么多!从辅政王府新来的那几个侍女不懂宫里的规矩倒也罢了,怎么反倒连你也变得这般没规矩了!”
喜兰吐了吐舌头,不说话了。
石蓉绣这才笑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莫要见笑,臣妾宫中的人一向粗陋,照料妹妹这样的细活儿还是臣妾自己做较为放心。虽然对外只能说妹妹是个宫女,可臣妾心里却知道妹妹是金贵之人,自然不敢有丝毫的闪失或疏漏,否则怎对得起皇上将妹妹托付给臣妾的这份信任呢!”
见了石蓉绣的举动,又听了她这番言语,慕容予桓感动不已,放下酒杯携了石蓉绣的手,道,
“蓉儿,此刻朕终于明白了,母后当年选蓉儿给朕为妻是何等的英明!今生能有蓉儿这样的贤妻陪伴左右,实是朕的福气啊!”
第七十八章 两面三刀()
不一会儿,只见丹桂再次走入殿中,向石蓉绣回禀道,
“回娘娘,姑娘已经用过了晚膳,命奴婢来回过娘娘。”
石蓉绣忙关切的问道,
“姑娘用着可还顺口?用了多少?几样菜色可还喜欢?有没有没动过筷的?”
丹桂回道,
“回娘娘,菜色姑娘用着还好,也都用了不少。只是用过膳后,姑娘说觉着身上乏得很,要先歇了,命谁也不可去打扰呢。”
石蓉绣微微蹙了蹙眉,看了一眼慕容予桓,自言自语的道,
“这么早就歇下了。”
随即又问丹桂道,
“可有告诉姑娘皇上来了?”
丹桂低眉垂目,小声儿回道,
“回娘娘,姑娘身子乏,用过膳后便想歇着了,奴婢怕打扰了姑娘静养,就没敢多嘴。”
石蓉绣叹了口气,嗔怨了丹桂一句,
“你真是不懂事,不知道皇上急着见姑娘吗?这会子你倒这样小心起来了!”
慕容予桓听了,道,
“蓉儿,也不必责怪她,朕看这个宫女很好,谨小慎微又极是谦恭,她这也是为了云儿着想。”
石蓉绣这才作罢,向慕容予桓道,
“皇上,这丹桂是臣妾从母家选进来的,臣妾也是看她温善谦和,才拨了她专去服侍妹妹。妹妹养胎辛苦,另外怕是也实没想到皇上今晚会来,还请皇上见谅!”
慕容予桓点了点头,道,
“这个云儿,怀着身子又被你这样娇宠着,人倒是越发娇贵了。罢了,朕不去见她了,让她养着吧,再说……”
他又携起石蓉绣的手,调笑道,
“你们姐妹感情甚笃,有蓉儿陪着朕也是一样的。”
石蓉绣回以明媚一笑,丹桂悄悄退出殿去。
这一晚,慕容予桓便宿在了毓庆宫。
第二日一早,石蓉绣服侍慕容予桓穿戴上朝,慕容予桓本欲在走之前去看一眼云嫣,石蓉绣笑劝道,
“皇上,这时辰还早呢。如今天气寒冷,妹妹又怀着身子,臣妾怕妹妹太早起身难免辛苦,便让妹妹多睡睡养养精神,这会子只怕还睡着没起身呢。”
慕容予桓一听只得作罢,秦公公进殿来请,慕容予桓便别了石蓉绣,出门上朝去了。
自从云嫣换了屋子后,原来那间便专门用作染线了。她和安姑姑几乎整日在那间小房中染线,忙到晚上才能回去那间华丽的房间休息而已。
屈指一算,云嫣住进毓庆宫已有半月了,可这半月之中,慕容予桓竟不曾来看望过一次。云嫣心中不免有些委屈和伤心,连安姑姑也十分灰意,在内心中暗叹君心凉薄,但怕云嫣沉心,又不敢表现出来。
这一日,安姑姑一早出去晾晒丝线,回来后便暗着脸一言不发。云嫣察觉有异,再三追问下,安姑姑才痛心的道,
“姑娘,奴婢方才出去晾晒丝线,听到荣贵妃的宫女说……皇上……皇上昨晚驾幸毓庆宫了,可是……”
云嫣听了,一颗心“咯噔”猛的抖了一下,随即又是一沉。
安姑姑的话虽只说了一半,但云嫣已完全听懂了。慕容予桓驾幸毓庆宫,近在咫尺却都没有过来看她一眼。
云嫣也知道新人进宫了,也明白后宫中女人多,皇上难保做到平分秋色,也懂得作为皇上的女人就必须学会将自己的酸楚和失落忍气吞声,可是,慕容予桓曾经说过的话仿佛还在耳畔,二人的柔情蜜意仿佛就在昨日,互许下的真心怎会在一夕之间就变了呢?
云嫣心寒若冰,勉强笑了笑想说话,却只有两行清泪止不住的滑下来。
安姑姑一见,忙过去搂了云嫣安抚道,
“姑娘,姑娘也别太过介意,皇上兴许是……兴许是……”
安姑姑搜肠刮肚的想替慕容予桓找些理由出来以安抚云嫣,可无奈,她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她连自己都说服不了,更说服不了云嫣。
云嫣私入宫中又秘密怀子,走出繁谢宫住进毓庆宫寄人篱下,心中势必会有许多忐忑和惶恐,可皇上竟一连半月不来相见安抚,除了恩情凉薄之外,还有什么理由可找呢?
安姑姑找不出理由,只好陪了云嫣一同落泪。两个人的泪珠儿混在一块儿,洇湿了身下的素白丝线。
二人正悲切着,房门又猛然被人推开,丹桂走了进来。一见她二人这副模样,立时便出言训斥道,
“一大早的就哭丧,也不怕晦气!难不成是贵妃娘娘亏待了你们不成,好吃好喝好住的还嫌不够?只是让你们染些丝线就委屈了?冷宫都住得,到了娘娘的毓庆宫反住不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