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这已经是不知道第几次,萧玉宸说安康公主是“好孩子”了,可这一回,陈初兰却心中苦笑道:“说一个随随便便就拉宫女出去杖打二十的人是好孩子,皇家‘好孩子’的定义真是与常人不同。”“罢了,”却是又一想,陈初兰心中对自己说道,“你也知道人家是‘皇家’啊!”这般想着,抬头看向萧玉宸,刹那间就思绪万千,心中像打翻了五味瓶,真是什么滋味都有。
萧玉宸牵着陈初兰的手走出了安康公主的营帐。
外头夕阳夕照,天边一片血红。
萧玉宸对陈初兰说道:“谢谢你。”
“恩?”
“谢你同晴儿一番道理,令她把如意关起来,留着回到京城交于太妃处置。毕竟……事关我和太妃……我不大好开口。”
陈初兰叹了口气,诚实道:“虽说有一方面缘由是不想看到你为难,但最主要的方面还是不想让如意连自己亲人的最后一面都见不着。”她看着萧玉宸,“如意在府内有亲人吧?”虽是疑问,但口气却非常肯定。如意定是王府的家生子,亲人都在太妃身边做事,否则太妃岂会让一个不受她控制的‘孤家寡人’去萧玉宸身边?
萧玉宸果然点了点头,道:“如意的父母都是我父王刚出宫建府的时候采买进来的。”
陈初兰沉默了,低着头看着地上被夕阳照得血红的土地。
萧玉宸也沉默了。半晌,他再一次拉起了陈初兰的手:“我们找处干净的地方坐下吧!”
搭建营帐需要用到大石块。用剩的石块就叠在营帐的外面。萧玉宸不拘小节,拉着陈初兰就在石块上坐了下来。
营帐间来来往往巡逻的士兵尽职本分,根本就没人敢朝他们这里看上一眼。
“发生这种事,我知道你心情也很不好。”萧玉宸率先开口,大概是想像安慰安康公主一样安慰陈初兰。
却是坐在他身边的陈初兰突然抬头看他:“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情是如意做的吗?”
萧玉宸一愣,继而抿嘴默然了。
陈初兰眼光暗淡下来:“如意没有做这种事情的动机。什么‘因为被扔去厨房而怀恨在心’根本就是无稽之谈。谁会拿自己的生命开这种玩笑。毁了公主的狩猎,那定是死路一条,就算回到京城,回到太妃身边也是一样的吧!”陈初兰定定地看着萧玉宸,等着他的回答。
半晌,萧玉宸终于开口了:“恩……所有的证据表明,就是如意干的。”
“那如果如她所说,她是被人陷害的呢?”陈初兰问道。
“谁会陷害她?”萧玉宸反问。
陈初兰依旧看着萧玉宸。萧玉宸却逐渐躲开陈初兰的目光。“没有人会陷害她。”萧玉宸说道,却像是说给自己听的一样,“所有的人都审问过去了,没有一个人曾与如意发生矛盾,就是如意口中陷害她的那个惠儿,也一直跟如意不冷不淡的,除了做事时候几句交流,其余时间几乎没有任何交集。正如你所说的,如意做下此事没有动机,那么别人自然也没有陷害她的动机。”
“所以,结果只能是这样了吗?”陈初兰道。
萧玉宸道:“结果就是这样。我总不能因为如意的一句“我是被陷害的”,就把惠儿抓起来严刑拷打吧?”
萧玉宸说的没错。这件事就是一个死结。
但是,陈初兰深吸了口气,盯着萧玉宸说道:“那么,我再回到最初那句问话,你,真的相信这件事是如意做的吗?不要再讲什么证据之类的东西。”
“我……不知道。”萧玉宸把目光投向远方。
陈初兰长叹口气,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抬头望向天空。太阳已经落下,落日的余晖洒满整个天空,火红如血,依然火红如血!
“是不是对我很失望?”萧玉宸问。
“没有,”陈初兰说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与你无关。”
没错,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你陈初兰不过一个小人物而已,什么都改变不了。
陈初兰同情如意,但也只能是同情罢了。要她如青天大老爷那般寻找证据为如意翻案,她没有那个能力。
而如意……可怜人必有可恨处吧!若她不是贪心,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如意来此后人生地不熟,头一日便由一个“伺候王爷的婢女”被贬为“厨房的烧火小工”,周遭没有一个可亲近之人,被孤立,两眼蒙瞎,若是一个心性平和之人,定会默默等待,反正也不过十日罢了,待十日一过,回了京城,便可在府里同老太妃哭述,难道老太妃还会不为她做主?可如意偏偏急了,且不管她有没有私底下做些小动作,单讲惠儿欺骗她说知道她被贬到厨房是因为什么事,需要她半夜三更来厨房一谈,她竟然也会相信!这种事情不过一句悄悄话而已,为什么要半夜三更才能谈?如意是太妃挑选的,定然不会是那种徒有美貌却脑袋空空之人,若非急着要去萧玉宸身边服侍,她怎会那么轻易便被欺骗?
如意为自己的贪心付出的代价,只是这个代价也太大了。
瞧如意先前那副模样,应当是认命了。这是一个死结。除非惠儿主动说出她确实是欺骗了如意,如意是被陷害的。但,这又怎么可能?可怜的如意,怕是到死都不会知道是谁陷害她的,而那个人又为什么要陷害她。
而便是陈初兰,也想不出,究竟是谁要陷害如意,而且还是要以这种方式。
陈初兰不是没有想到可能会是阿娣。毕竟,前日特地跑去萧玉宸面前转告“如意想要伺候安康公主”这件事的人是她。但是,阿娣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她想要弄死如意有千千万万种方法,为什么偏要选择这一种,这一种太过惊天动地,太过恶劣,足以叫这次出来狩猎的所有人全部不好过。陈初兰想不出阿娣会这样做的理由。
或许,这件事,注定是一件无头案了,永远都不可能水落石出。
陈初兰静静地坐着。只是望着天空。
萧玉宸坐在她的身边,也很安静,眼睛看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两人第一次无话可谈。
太阳落山之后,天便黑得特别快。不知不觉,眼前就逐渐暗了下来,草木生风,秋虫鸣唱。
“王、王爷,你怎么坐在这里?”亲自过问药倒马匹一事的陈嬷嬷终于回来了,见到萧玉宸和陈初兰并排坐在大石块上,唬得她惊叫了出来。
陈初兰赶忙站起来。
萧玉宸则慢吞吞的,站起来后还理了理自己的衣摆,他向营帐内努了努嘴,道:“呐,还气着呢!”
陈嬷嬷一脸头疼的样子,她看了看天,道:“这都什么时候了!”接着一跺脚,骂道,“厨房那边的混蛋们!多大的事!连饭都不做了吗?”说着,转身对跟在后边的宫女命道,“去,到厨房那边催催,把公主和王爷饿坏了,叫他们全都吃不了兜着走!”这说着,又便叫萧玉宸和陈初兰跟她一起进去,她叹气:“公主就是这个脾气。依我说,马被药倒了,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不能骑马,钓钓鱼,抓抓蟹什么的不更好。”陈嬷嬷真是巴不得安康公主只能做这些“安全”的事情。
萧玉宸一脸苦笑。
却不承想,进了营帐,才知道安康公主闹累了哭累了,才刚睡下。
陈嬷嬷更头疼了:“竟然睡着了……这……饭都还没吃呢!”
“算了,让她睡吧!”萧玉宸道,“等睡饱了,醒来后心里估计就舒坦多了。”这说着,看向陈初兰:“你和陈嬷嬷先用膳吧!”
结果陈初兰摇头:“我哪吃得下。还是等公主醒来吧!”这是实话,现在的她一点胃口也没有。
萧玉宸还想再说什么,偏偏外头有人通报说阿娣来问骁王殿下是否回自己营帐里用膳。
萧玉宸愣了愣,便大步流星出去了。
陈初兰和陈嬷嬷各自找了张椅子,坐了下来。陈嬷嬷叫人拿来了针线。果然这事发生陈嬷嬷是最开心的,犯人找到了,该罚的都罚了,事情一过,这剩下的几天安康公主再怎么闹脾气也只能按照她所说的“钓鱼抓蟹”了。
陈初兰托着腮帮,看着陈嬷嬷:“嬷嬷。”
“恩?”
“我们从京城带来的那二十几匹马可一点事都没有呢!”
陈嬷嬷手中的针滑落在地。“哎呀!”陈嬷嬷下地找针,一边找一边骂,“你这个死丫头,没事干提这茬做什么?哎哟哟,我怎么把这个给忘了,那不就是还能打猎吗?天哪,我可得叫殿下把弓给看好了!”
陈初兰无声笑倒在椅子上。
而就在陈初兰从陈嬷嬷那里找点乐趣,一扫今日的阴霾的时候,萧玉宸在营帐门口见到阿娣。
“怎么又是你亲自跑过来了?”萧玉宸问道。
阿娣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水盈盈的大眼睛看着萧玉宸,声音柔软得像是新起的晚风。“王爷,红雀去厨房催饭,奴婢就只能自己过来了。”
萧玉宸看着阿娣,看得非常仔细。
阿娣被看得莫名其妙,她不禁就抬手摸了摸脸,问道:“王爷,奴婢脸上有什么吗?”
却是萧玉宸答非所问地讲道:“阿娣,你八岁被我外祖母送到我身边,迄今八年,今年你跟我同岁,也有十六了吧!”
阿娣更是莫名其妙了。
“十六岁,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萧玉宸淡淡地说道。
“轰隆!”仿若平地惊雷,阿娣踉跄后退一步,睁大眼睛难以置信地看着萧玉宸。
萧玉宸面上平静似水。
阿娣顿时“扑通”一声跪地,浑身颤抖难以自制,哽咽着问道:“王爷,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第113章()
这该是阿娣这么多年来第一次如此惊惶失措。从萧玉宸的角度看过去,阿娣就像一只被抛弃的小兽,可怜兮兮跪趴在地,单薄的身子止不住颤抖,压抑住哭声,孤独无助。
萧玉宸许久没有发出一个声音。
阿娣呜咽,断断续续,再一次问道:“王爷……是奴婢……哪里做得不好吗?”
“你一直做得很好。”萧玉宸终于开口了,他背过身去,轻轻地说道,“只是,女子大了总归是要嫁人的!”说完这话,萧玉宸便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了。
风变大了,刮得四处哗哗啦乱响。
阿娣跪在地上,头点着地,一动不动,任风扯动她的衣裙和发丝,就像一个失去灵魂的死物。
陈初兰待在营帐内同陈嬷嬷一起等着安康公主睡醒。她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等派去厨房取饭的小宫女提着饭盒子走进来,极为小声地说了一句:“阿娣姐姐为何跪在外头?”陈初兰这才霍地一惊。
陈嬷嬷自然也听见了。她讶然:“阿娣跪在外头?”陈嬷嬷猜想大概是阿娣什么地方冲撞了萧玉宸,但又觉得阿娣不像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丫头。“唉!”陈嬷嬷叹气道,“许是殿下被今日之事给气的,迁怒到阿娣了吧!”这说着,她便让陈初兰出去看看。
却是陈初兰出了营帐,外头早已是空荡荡的一片,哪里还有阿娣的影子。视野所及之处,唯有几个全副武装的侍卫,在营帐间严肃地来回巡逻。
风越刮越大。早前才看到的点点星光此刻全然不见。漫空都是乌云。当然,漆黑夜空中,什么也看不见。火把摇曳,火光照耀下,依稀可见远方一人多高的草丛像鬼魅一般迎风狂舞。陈初兰微微皱了皱眉头:“该不会要下雨了吧!”
真的下雨了。大雨倾盆。
算起来,自进入这个月后,已经连续天晴十几日了。高高在上的老天爷仿佛要把这么多日积攒下来的雨水全部用掉,哗啦哗啦,天空如同破了个大洞,洞口处有个缸口朝下的大水缸,雨水没命地从水缸里倾倒而出。整整一夜,不停不休。
第二日。
“公主,雨小了。”陈初兰站到帐门口朝外望了望,然后回到内室,对坐在床上的安康公主说道。
相较于昨晚,雨确实小了很多,毛毛细雨,淅淅沥沥。但地面的情况却不容乐观。经过一夜的冲刷,他们所驻扎的土地已被洗成千沟万壑,一条条黄水像巨型蚯蚓一样歪歪扭扭地自高朝低流去。安康公主的营帐算是好的,但一些下人们的所住之处,多都进了水,帐内俨然“水里人家”。
安康公主黑着脸,没有说话。
陈初兰低头站在边上。这一回,连陈嬷嬷都不敢吭声了。
说起来,这次秋猎还真是天不时,地不利,人不和啊!
“本公主回去要把那钦天监给掀了!”好半天,才听见安康公主恶狠狠地冒出了这么一句。
既然要出来狩猎,自然要选好日子。钦天监的官员分明算好了这几日都会是晴天,谁料偏偏昨夜下起了大雨。
陈初兰看着安康公主一脸肃杀的模样,心道:“昨日的事算是把秋猎给毁了一半,那么晚上这一场大雨下下来,算是把秋猎给全毁了吧!”
真是糟糕的一次经历!亏得安康公主和陈初兰都如此期待!
不过,再如何糟糕,安康公主也不会一怒之下宣布打道回府。因为,她一辈子估计也只有这么一次机会可以出京游玩了。
细雨下了一整天,待到傍晚,夕阳出来,天空放晴,又是一派秋高气爽,令人心旷神怡之象。可惜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陈初兰在营帐里给安康公主表演小魔术。她本打算把自己哄小孩的本领隐藏起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个一个用出来,毕竟若一下子就把所有的看家本领拿出来,那么待到安康公主全部厌烦了,她可就再也哄不了她了。可眼下,不拿出来可不行了。安康公主死神一样坐在那里,谁上前就瞪谁,一副要抽人筋剥人皮吃人肉的模样。
陈初兰告诉安康公主自己会变戏法,只是需要时间准备。安康公主的好奇心就被吊起来了,陈初兰在她眼中原本就是个“会做出很多稀奇东西的小能人”,而今居然告诉她连戏法都会变,这怎能不叫安康公主暂时忘却这两日来的不愉快,把注意力全集中在陈初兰身上?
陈初兰到外间准备道具,等回去后一气给安康公主表演了三个小魔术:剪帕还原,空袋来蛋,空中腾杯。安康公主看得眼珠子都瞪大了。陈嬷嬷也难以置信:“兰丫头你真会变戏法?这、这不是神仙才会的东西?”
陈初兰当场就笑岔了,她说道:“变戏法是真,但可不是神仙才会的东西,否则我为何要到外头去准备?”说着,她便同安康公主讲,这些小戏法其实都是有窍门的,“不知公主你能不能瞧出来?”陈初兰笑道。
安康公主好胜心被勾了起来。于是,陈初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表演魔术,动作由快到慢。后来安康公主解出谜题,便开始缠着陈初兰要她教她“变戏法”。
这一日,直到太阳落山萧玉宸才过来。他一进来就意外地听见安康公主咋咋呼呼地乱叫:“哎呀,我怎么快不起来呀,这不就一下被人看穿吗?”萧玉宸很吃惊地看着和安康公主玩做一片的陈初兰,直到陈初兰站起来向他行礼,他才反应过来似地笑了起来,看着陈初兰的眼光中满是佩服。
安康公主狡黠地叫陈初兰给萧玉宸变戏法。“宸哥哥,这可是有窍门的哦,不知你能不能瞧出来?”安康公主把陈初兰同她讲的话依样画葫芦地送给了萧玉宸。
萧玉宸这才明白了陈初兰是用什么东西让安康公主从不快中走了出来。
陈初兰表演了空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