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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骞对赫连珊珊的好感从她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就有了，那时候的赫连珊珊年纪虽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成熟得很，使他在贝加尔的日子显得不再那么地单调无趣，一直到现在，张骞对赫连珊珊都有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
反倒是李延年，他为什么执意要跟来？
霍去病越想越觉得烦躁。
临走之前，李延年问道：“赫连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赫连珊珊听了也没有反对，于是跟着他走到一旁：“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李大人今天好像有些奇怪。”
李延年瞟到不远处一直盯着这边的霍去病，幽幽一笑：“在下有个问题想要请教赫连姑娘。”
“嗯？”赫连珊珊想不出她能有什么可以告诉李延年的。
“听说，姑娘是在大漠长大的？”李延年看着赫连珊珊的眼睛：“赫连珊珊…是你的本名么？”
“不是，是我养父取的。”
李延年表示了然：“或许，在下能知道赫连姑娘的身世。”
赫连珊珊有些意外：“我一点线索都没有，你怎么会知道？”
“还不确定，为了不让你空欢喜一场，等有了消息一定第一时间通知你。”
“好。”
说实话，赫连珊珊并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霍去病一晚上都黑着一张脸，知道他在生气，但不知道他到底在气什么：“你怎么了？”
霍去病轻叹口气，牵过她的手快步走在前两天走过的小巷中。
“我只会问一句，也只问一次，所以你给我听清楚了。”霍去病停下脚步，站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松开，放到了她的肩上。赫连珊珊不得不抬起头对视着他的眼睛。
“你喜不喜欢我？”霍去病眼中满是认真和严肃，赫连珊珊没有想到他会问的这么直接，这么霸道，有些诧异。
他就是这么直接，他也不会甜言蜜语，因为他是霍去病，面对什么都可以冷静淡然，不苟言笑，冷漠的有些不尽人情，面对她，这个唯一一个让他感觉到不一样的姑娘，他只想用行动来证明他对她的感情。
霍去病不容她闪躲，却也不想逼她，让她的眼睛对着他的：“不用这么快给我答案，我给你时间，可以等你。”
赫连珊珊有些犹豫，不知道该做什么回答。
他只想听到最真实的答案，过了半响，他放开了她。
赫连珊珊忘记了她是怎样回来的，只记得嘴角残留的温度，有些温热，有些悸动。
脑海里盘旋着两人见面以来的点滴。
初见时的傲然凌烈，到了长安时的悉心照顾，这一切她全部记得，可是她有些害怕，是对一种莫名情感的不知所措。
之后的这几天霍去病都没有时间去宅子看她，因为皇上狩猎的事情，很忙。也有另一个原因，他怕自己会忍不住去询问，却又害怕她会想离开。
狩猎当天，接赫连珊珊进宫的，是飞将军李广的儿子李敢。
直到从宫里出发，快要到狩猎围场的时候，霍去病才去看了她一眼：“待会不要乱跑，跟在我身边，听见没？”霍去病看她被偌大的围场吸引了注意力，根本就没有听见他讲话，深吸一口气，在她额头一弹：“你只猪！听见我说的话没有？”
“好痛啊！”赫连珊珊疼得龇牙咧嘴，咬咬唇，眼中有些委屈。
霍去病皱皱眉，伸手揉揉她的额头，但是嘴硬，明明心疼，却就是不开口。
“皇上。”霍去病带着赫连珊珊到刘彻的面前。刘彻微微一笑，对赫连珊珊点点头，看周围都准备的差不多了，心血来潮：“待会有一堆人跟着，真不喜欢，不如……现在就溜？”
霍去病虽然也想，但是作为一个臣子，他必须保障皇帝的安全。
“皇上三思。”
“朕思过了，这里是皇家猎场，不会有问题的。”
狂放不羁的性子让霍去病也忍不住想要尝试一下，和卫青打了一个招呼，三人骑着宝马朝树林深处飞驰。
众人一看皇上走了，立刻也纷纷上马，只是……没办法追上骑术精湛的三人。
刘彻和霍去病显然成了对手，两人身上的战利品越来越多，赫连珊珊跟在后面有些不忍。
注意到周围有些不对劲，听到些不属于大自然的响动，赫连珊珊立刻拉拉霍去病的袖子：“好像有人。”
霍去病也注意到了，冷眸轻扫，刘彻和霍去病停下脚步，霍去病将两人护在身后。
刘彻依旧临危不乱，展现了一个皇帝应有的霸气。
没过多久，卫青已经赶上来了，和霍去病一个眼神，就能够知道对方的想法。
“围场守卫森严，能够突破重重羽林军的守卫，本事倒是不小。”刘彻冷笑一声：“出来吧。”
树丛中出现一阵响动，此时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是匈奴人！
赫连珊珊抬眸，她见过他们，轻声道：“他们是浑邪王军队里的人。”
匈奴们用他们听不懂的话交流着，卫青只能知道几个词，不能完全听懂。
周围困住他们的人不是很多，只有不到十个，赫连珊珊从小在匈奴长大，自然听得懂他们说的话，只是面色沉重，一直沉默不语。霍去病和卫青还来不及问，匈奴人便来势汹汹地向他们冲过来。
卫青立马带着刘彻和赫连珊珊后退，霍去病一个人拦住他们。
赫连珊珊担忧地看着那个霸气的身影，几个人趁机冲到他们身边，卫青一连砍杀了三个。
没有人会注意到树丛中还有一个身影……
☆、第九章 断魂断魂
“小心！”话音刚落，一阵刺痛从背后传来，感觉到腰上一紧，被霍去病稳稳地接住，霍去病的眼中满是不可置信和瞬间冰冷的狠意。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毫不犹豫地冲上去，她只知道，霍去病不可以有事，只有她知道匈奴们说了些什么，断魂，五年来让所有人都闻风丧胆的断魂，让乌维和她这辈子都忘不了的断魂，因为那个人，就死于断魂。
“珊珊！”刘彻和卫青此时才反应过来，他们甚至来不及拉住她。
霍去病和匈奴人都停住了手，他感觉到手心后的温热，慢慢地流失，淡淡的黄色汉服，现在已经绽放出一抹抹艳红。
匈奴人呆住了，他们是浑邪王的部队，自然认识赫连珊珊，她救过不少匈奴人的命，匈奴人是重情重义的，他们也根本就没有打算对赫连珊珊动手，可是现在……
不远处马蹄声渐渐逼近，匈奴人相视一眼，决定走为上策。
可是……
霍去病的长剑滴滴鲜血留下，他不会让伤害过她的人，还有命活着。
迅速点住她的穴道，单手抱住她，长剑一挥，迅速逃跑的人也断了气。
“皇上，臣等救驾来迟……”
“给朕叫太医！快！”
霍去病紧紧地抱住她。
“你还没有给我答案，所以不可以有事知不知道。”霍去病眼中的血色让卫青有些震惊。
谁都看见了一向冷静寡言的骠骑将军此时快要充血的双眼。
赫连珊珊已经感觉不到身后的痛，已经麻了，可是心口开始颤栗，断魂已经发作了。
对上霍去病的眼睛，赫连珊珊鼻尖有些酸酸的：“对不起。”
她的对不起，不仅仅是因为让他担惊受怕，更是因为……或许她不能给他他想要的答案了。
断魂，顾名思义，连魂都断了，还拿什么来回应他？
她闭着眼睛被带回狩猎的营地。
卫青仿佛知道了什么，脸上一片惨白。
曾经，乌维爱上过一个匈奴女孩，她能歌善舞，她巧笑嫣然，她比乌维大了8岁，而与此同时，汉朝有一个将军也深深地爱着那个姑娘，她是汉族和匈奴的混血儿，单于本就是利用女孩来对付汉朝的大将军的，可没有料到，女孩也在不知不觉中心动了，就在将军想要带她回大汉的前一夜，女孩被单于下毒了，她最后的那段日子，乌维和将军疯了似的找解药，可事与愿违，无药可解。将军留在草原，陪她度过了随后的时光。
那个将军，是卫青。
那个女孩，爱上了敌国的将军，她是个叛徒，是单于的一颗棋子，是乌维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人。
那毒就是无药可救的断魂。
“霍……霍去病……”赫连珊珊抿抿唇：“帮我去倒杯水好不好？”
霍去病红点点头：“我马上回来，等我。”看了卫青一眼，示意他先照顾一下。
霍去病走后，赫连珊珊对卫青一笑：“你知道的，我活不了。”
卫青的眼睛也红了。他不仅仅是心疼赫连珊珊，也是因为想起了她，一个他一生中唯一爱的女人。
“我不想他……不想他因为我难过，你知道的，那种感觉，你失去她的时候的那种感觉。”赫连珊珊痛得差点说不出话来。
卫青抿着唇，摇摇头，感觉到当初的那种痛又再一次袭来。
赫连珊珊拉住他的手：“帮帮他……”
卫青回想起她，因为她的死，他甚至想过去陪她死。如果赫连珊珊……那去病…他是他看着长大的，霍去病的性格，他清楚得很，他会做出什么，谁都没有保证。
卫青为了霍去病考虑，终究是点点头：“你要我怎么做？”
“禀告将军，赫连姑娘没有伤及要害，只是失血过多，休养一阵便会痊愈。”
霍去病点点头：“下去吧。”
那些伤口的确不致命，只是关心则乱。
因为匈奴叛乱的事情，汉武帝知道处理浑邪王残部的事情不可以再拖了。
下了一道指令，派霍去病三天后赶往黄河，将浑邪王叛乱势力铲除，并安置残余部队。
霍去病虽然担心赫连珊珊的伤势，但知道她只是失血过多，便也安心了，带着少数人马快往到黄河，想要早去早回。
卫青不时会去探望赫连珊珊，他问道：“你见过我，是么？”
“那时候我还小，乌维也不过十六七，你不记得我很正常。”赫连珊珊披着一件雪白的披风站在院子里，显得及其瘦弱。
卫青知道了：“那时候在营帐里照顾她的人，是你。”
“我一个汉人，没有什么朋友，她是对我最好的人，也是我唯一能敞开心扉去交谈人，我把她当作我的亲姐姐，却不料最后送她走的人，也是我。”断魂是一种让人极其痛苦的慢性毒药，中毒之后每天会陷入越来越长的痛苦之中，连容貌都会越变越惨淡，原本因为这个男人，姐姐想撑下去，可是看到镜子里的自己越来越丑陋，她无法接受。
“她离开，是为了在你心里保存她最美丽的时候的样子。”赫连珊珊回过头看着卫青，眼眶已经泛红：“是我送了她最后一程，弯刀刺下去的那一刻，没有人会知道我有多痛。”那时候乌维赶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那是乌维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打她，那一巴掌一点也不疼。
卫青偷偷抹掉眼泪，没有说话。
“其实第一次到公主府的时候，我是有些不知所措的，我不想看见你，不过还好，你也没有出现。”
时间过得很快，霍去病就要走了，这几天因为赫连珊珊受着伤，他一直没有提起之前的话，怕她病着还想太多。
可是现在就要走了，霍去病不想她吹风就没让她送：“那个…我…之前的事情你还记得？”
赫连珊珊知道他要说什么，只是淡淡笑了一下：“回来的时候，你就知道了。”
霍去病点点头，又给她理了理披风：“风大，回去吧。”
他走了，没看到赫连珊珊的眼神，没有看到她嘴角溢出的血丝，也没有看到，她之后默默远走的背影。
卫青将马匹和干粮等交给赫连珊珊，他知道，或许，这就是最后一面了：“对不起……”
但是为了去病，他不得不这样，让她离开。
霍去病一定不会想要看到，她在他面前痛苦死去的模样，就好似那时候的他一样无法承受。
赫连珊珊挥挥手，微微一笑：“让他忘了我吧，其实……我也没有很喜欢他。”
最后，她只留给了霍去病一张纸条，就是那样的几个字，成为了他们之间永远的羁绊。
“对不起，我没有办法给你承诺，没有办法回应你相同的感情，或许，我们之间的相遇本就是一个错，所以，不要来找我，我走了。赫连珊珊。”
她知道霍去病的倔强和骄傲，他不会容忍她这样对他的。
所以，他一定不会来找她。
所以，就让一切就这样结束吧。
让她，就这样安静地离开，安静地死去。
赫连珊珊最后那个微笑，很多年后，依旧出现在卫青的梦里，和那个她的笑容相互重叠，他不禁一次次扪心自问。他到底是对是错？
对他们俩，卫青，始终带着亏欠。
他让一个这样无私的女孩，独自承受病痛的折磨，无人问津。
他让他从小看到大的外甥，无法了解事情的真相，变得更加冷酷无情，让他永远没有办法，明白那个女孩的心。
直到很多年以后，卫青才知道，他错了，错得很彻底。
☆、第十章 风一直吹
花自飘零水自流，这样的春末，留恋的是花，忧伤的，是匆匆而逝的岁月。
举目眺望见，长安和和长安城里的人、事，仿佛都离的好远好远。
“自从醒来之后，你就没怎么开心过。”
赫连珊珊勾起嘴角，其实也不是，就是觉得命运似乎总是和她在开玩笑。
“你喜欢霍去病？”乌维见她不说话，就知道她是默认了，他还不了解她？
为了霍去病深中断魂剧毒，危在旦夕，本就没有找到解药的机会，好不容易找到雪山水可以用来维持生命，如今她依旧经常饱受折磨，甚至不能离开这雪山脚下一步。
乌维忍不住想起已经逝去的人，胸口还在隐隐作痛。
喜欢又能怎么样？望着苍茫的大地，看着浩瀚的蓝天，赫连珊珊微微一笑，似乎有些释怀，他们还没有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
但是有些人，即使在反复，也难以割舍。
“我可以告诉你一个消息，汉军已经浩浩荡荡出发朝漠北进军，过不了多久，这里就会卷入硝烟，而领军的，正是霍去病和他舅舅卫青。”乌维冷冷一笑。
赫连珊珊惊讶地抬起头，一脸不可置信：“为什么？”
“他们想要将匈奴灭了。”乌维斜斜地勾起嘴角，他和卫青是仇人，无论是在感情上，还是在战场。而霍去病，让赫连珊珊受到这样的痛苦折磨，他一样不会放过他的。
赫连珊珊皱了皱眉，缓缓垂下头。
时隔两年，已经错过的太多，失去的太多。
公元前119年，霍去病年仅22岁。
汉武帝派其与卫青各自率领五万精兵进军漠北。
出兵定襄、代郡，深入漠北，寻歼匈奴主力。
“将军，士兵因为水土不服，不少出现腹胀、呕吐等现象，照此情景，需要延迟进军时间。”路博德最为副帅，即使将军再凶悍，也必须立刻将实况汇报。
霍去病面无表情道：“下去。”
就在路博德以为没有希望让将军推迟进军时间的时候，霍去病道：“三天时间，三天后出发。”
路博德立刻点头：“末将遵命。”难为他个老头，还要拼着条老命来跟阴晴不定的将军求情。
霍去病的作战风格是最让匈奴人头疼和闻风丧胆的，他的进军速度让匈奴人时常没有办法辨别出他到底会在什么时候出现，战争会在什么时候开始。他的长途袭击，可以一夜之间摧毁一片匈奴。
乌维听了战况拍案而起：“继续找，怎么可能会不见！”霍去病，我就不行，这茫茫草原，一大片军队我会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