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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昨儿皇帝与一个青楼女子厮混了一晚,如今看来确实不假。
一直坐在上位的燕王府长吏孙延寿,暗自观察了许久,此时方在旁笑着帮腔道:“晋王殿下也真是,如今在这么个好日子只管饮酒作乐就是,说什么朝堂事,真是扫了兴。”
皇帝亦笑着接话道:“到底是燕王府出来的,说得在理,咱们今日只管饮酒作乐。”
晋王不禁为祖宗基业担忧,可如今为了保命,也没胆量管皇帝贪财好色,吓得忙讨好道:“并非臣藏着掖着,府里那几个粗野丫头怎登得了台面,若皇上不嫌弃,臣倒可另挑几个伶俐的送来。”
皇帝听罢这才露出笑容,忙色迷迷地附和道:“朕早闻北地女儿俏皮动人,不同于京师,那就有劳晋王了。”
说罢,大袖一挥,又是一番豪饮,晋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方起身回座儿,听皇帝醉意朦胧地嘻嘻笑道:“晋王忠心可嘉,你上次奏请的二十万饷银,朕准了。”
晋王得了饷银先是一喜,又见皇帝将军国大事如此轻率的决断又是一忧,最终暗叹了一气,磕头谢恩了。这么一番嬉闹,让本来暗自担忧身家性命的藩王们也都安下心来,佯装欣赏歌舞。
宴会还未散,皇帝便揽过一舞女提前离席,留下各喜各忧的一众宗亲。一到御帐,皇帝脸上的笑意全无,亦无一丝轻浮之态,令人将舞女带下去安置。
这时傅元翎前来觐见,单膝跪地请了安,禀道:“肃王世子已秘密关押,不知如何处置,望皇上明示。”
皇帝虚扶一把傅元翎,沉了眸子,“先关着,若肃王不念他这个儿子的命,执意造反,那么就用他的血祭旗!”
傅元翎会了意方欲退下,张彬就来报,晋王和辽王世子在帐外侯着了,皇帝使了个眼色,傅元翎便留下侍立在侧。
原来宴会一散,皇帝便差人将晋王与辽王世子朱载榶留了下来,两人惶惶不安的来到御帐前,生怕落得与肃王世子一般下场。一进来,便颤巍巍地跪下道:“臣叩见皇上。”
皇帝却一改方才的傲慢之态,起身下了龙椅,亲自扶起二人道:“两位兄长快快请起。”
二人皆是一愣,只见皇帝目光诚恳,并无作假之态,脸上虽未脱稚气,可亦无一丝轻浮之气,他二人不免纳闷,这沉着冷静的少年与方才宴会时荒淫无度的小皇帝是否乃同一之人?
皇帝似是看透了二人心思,轻叹了一口气,扶二人坐在榻上,自己也一并坐在了旁边,试探道:“不瞒二位兄长,方才朕这么做是给旁人看的。”
二人俱是一惊,只见皇帝面露愁容,又叹了一气,推心置腹道:“朕这也是逼不得已,先帝在位时,燕王就觊觎帝位,这么多年来招兵买马,图谋不轨,此次秋围又借故不来,朕不得不防。”
燕王虽未来却遣了王府长史前来,皇帝的一举一动必会禀告与他,皇帝故意装孬,不过麻痹人心。晋王明了皇帝用意,不免重新打量起眼前少年,见她身量不高,身子瘦弱,可两眼神采奕奕,举止言谈沉稳有力,有着超乎年纪的沉着,他不禁暗自佩服这等智谋心计,赞道:“皇上好手段。”
皇帝听了赞许不见高兴,却频频摇头道:“雕虫小技不足道也,若燕王执意造反,朕就是再装傻充愣,他也不见得会心软。”
辽王世子在旁暗想,皇帝此番单独召见,必是拉拢他二藩对付燕王,若此时站错了队,身家性命就全无,他欲试探朝廷的底子,便故意奉承道:“燕王不会心软,可皇上也不会坐以待毙。”
皇帝先沉了脸,俄尔又笑了笑,却一丝不见怯懦,朗声道:“燕王不仁,朕却不能不义,到底是朕的伯父,若真有那一天,朕必不会伤了他的性命。”
这般自信的姿态,让朱载榶顿消了疑虑,只听皇帝又道:“前几天袁阶递来的折子朕看了,晋州须饷银二十万,辽州须粮草十万石,饷银十万两,朕都准了,一分也不少!”
顿了顿,又目光恳切地嘱托道:“他日辽东有变,就指望兄长们帮扶一二。”
皇帝这般推心置腹,开诚布公,朱载梼与朱载榶感动不已,又忌惮朝廷的兵威,遂跪地齐声拜道:“臣必当肝脑涂地,以报皇恩。”
皇帝又抽来一柄长剑,用手握住剑锋,只是一瞬便是鲜血淋漓,殷红的血顺着剑锋滴在了地毯上,余人皆是一惊,侍立一旁的傅元翎亦跪地大呼道“皇上”。皇帝却罢了罢手示意无碍,她沉着嗓子看着沾满鲜血的长剑道:“此剑乃太/祖皇帝南征北战时从不离身的佩剑,今日就用朕的血来祭此剑,凡朱家子孙皆须保卫大明江山,朕也绝不容许任何人危害宗庙社稷。”
同为太/祖子孙的朱载梼、朱载榶听罢也激动不已,接过皇帝手中的剑,道:“臣(朱载梼、朱载榶)誓与皇上共进退,若违此誓,生不得好死,死不得入庙!”
第二四回 袁阶御前争触龙颜 延寿巧设计谋弑君()
豪情万丈的誓言尤回荡在御帐中,皇帝紧握住二人的手,诚挚地嘱托道:“今日之事切不可泄露出去,日后还须与他们虚与委蛇。”
二王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得了晋、辽二藩的允诺皇帝依旧不曾放松,她许了三十万两饷银与十万石的粮草,可事实上这么一大笔数目根本不是她能做主得了的,若傅后不许,便将功亏一篑,她不禁又暗恨无权寸步难行,待二王一走,皇帝忙写了密信,令傅元翎派人快马加鞭的呈递京师。
忙完这一切后,皇帝才略松了一口气,玉溪端着茶盏进来换茶,瞧着皇帝血淋淋的左手,吓得一惊,忙放下茶杯去寻了金创药与白布为她包扎,执起手洒上药,心疼地嗔怪道:“主子怎就这么不小心,伤了也不晓得唤人,莫要留了疤才是!”
自上次玉溪回绝了皇帝,她亦断了这个心思,如今面对起玉溪来也坦荡了不少,起先本想借玉溪迷惑众人,又怕轻辱了她,便将计就计找了朱载橚中意的月娥。她见玉溪忧心,不以为意地笑着安慰,“若真能换来一片忠心,这点小伤算不得什么。”
玉溪暗自惊心,原是唱了一出苦肉计,皇帝的心思越藏越深,将那驾驭臣子的帝王权术用到了七八分。
伤口包扎好了,皇帝接过玉溪递来的新茶才抿了一口,那内阁的两位得了羁押肃王世子及宴会上的消息立马风风火火地跑来了,张彬未及通报,二人便气势汹汹地闯了进来。皇帝沉了脸,唤玉溪先退下,悠然问道:“二卿何事惊慌?”
二人俱是一身仙鹤绯袍,宽袍大带,长袖委地,尽显文臣风采。赵原瞧了一眼皇帝的脸色,立在一旁并不说话,而袁阶却愤然甩袖道:“锦衣卫捉拿了肃王世子,闹得诸藩人人自危,此事既未禀明太后又未与内阁商议,实在太过轻率!”
袁阶历来主张以怀柔安抚诸藩,如今羁押了朱载橚就等于公然与肃王摊牌,闹得不好,便要起兵造反,他怎能不出言反对。只是言辞未免激烈,失了大臣体,皇帝沉下脸道:“朕虽年轻,比不得袁卿你处政老辣,只是这点主还是做得的。”
皇帝再年幼也是天下之主,袁阶再德高望重那也是臣子,这么责问皇帝实属僭越,其中玄机赵原看得明明白白,可袁阶正在气头上不及多想,他乃翰林出身,资历深,文人习气有些重,又加上他是傅后一手提拔上来的,自然有些看轻皇帝,继续出言顶撞道:“皇上自登基以来,大政皆赖慈圣皇太后裁决,庶政则由内阁处置,如今虽已亲政,遇事也该与诸臣商议,岂能任性自专!”
袁阶尤气愤不已滔滔不绝,御案上的茶盏却突然应声而落,瓷片碎了一地,小皇帝满脸通红的站起身来,压着嗓子怒道:“袁阶!”
二人听了怒吼皆是一愣,因年幼登基,皇帝历来对辅臣们极为尊敬,这还是头一次直呼内阁辅臣大名,袁阶这才意识到失言,一时讷讷不语。
静默了半晌,皇帝顺了顺气,复又坐下,沉着声道:“袁卿所言朕已晓得了。”
顿了顿,又转口问向赵原:“赵卿又有什么事?”
皇帝不欲多说,袁阶虽有不满,却也不敢再揪着不放。赵原本与袁阶不同,他力主削藩,又有了前车之鉴,遂放缓了语气拱手道:“臣听闻御宴时皇上许了晋王二十万饷银,如今国库吃紧,一旦肃王起兵,晋州紧挨着肃州,若晋王随之而起,朝廷怕是为他人做了嫁衣。”
这个风险皇帝岂会不知,她单独召见二人正因如此,只是此等机密不可轻易泄露,以免打草惊蛇,她慨然叹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朕只能赌上一把了。”
赵原心中有疑,这段时日以来,他观皇帝行事不似以往意气用事,处政愈发沉稳持重,不会这般草率,只是皇帝不言,他亦不敢问。袁阶一听火气又上来了,幸亏一旁的赵原及时拉住他,冷汗涔涔地对皇帝行礼跪安,袁阶只得忍了火一道出去了。
历经此次,皇帝本想趁机将袁阶踢出内阁,傅后有意削藩,明里必不会反对,只是怕她心里不乐,只道自己意欲夺权,又加深了母女间隙,这个档口还是莫出什么乱子才好,左思右想之下皇帝便收了这个心思,留下横竖碍眼的袁阶。只是日后愈渐疏远他,每逢议事皆有意避开,又提拔了先前余良甫所举荐的兵部侍郎杨惟中,将要事皆托付与赵、杨二人。
袁阶受了冷落,几番欲面见皇帝皆被侍卫挡下,左右闲来无事便又坐回营帐生着闷气。翌日便是秋围之日,营帐外都忙成一片,为狩猎做着准备。袁阶坐在太师椅上,听着外头刀枪剑戟马嘶狗吠之声愈加心烦,闷闷地站起身来走了两步,复又坐了下来。
正心烦意乱之时,只听一阵嬉笑之声,袁阶抬眼一看就见一着暗红绸衫的男子掀帘而入,他四十上下,身材精瘦,几缕细须飘然而动,站在门帘处笑着拱手拜道:“外头的人都忙得脚不沾地,袁大人可真是会躲在这里偷闲。”
只须一眼,袁阶便知此人就是那燕王府长史,此番代行面圣的孙延寿,他虽主张怀柔,可对这几个割据一方的强蕃委实没什么好感,对孙延寿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冷冷道:“明日须得侍驾,孙大人不该回去准备准备,怎还有闲心瞎逛。”
逐客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孙延寿听罢既不恼也不走,兀自寻了椅子坐下,随意笑道:“随侍圣驾围猎,做臣子的自然得小心应对,只是我乃远藩,又不过是个小小王府长史,自比不得袁大人身处中枢机要,与圣上来得亲近。”
若换了平日,对这奉承的话,袁阶自不在意,只是这段日子皇帝日渐疏远他,再听此话便觉得满是嘲讽,他本憋了一身闷气,如今对着不顺眼的人,便忍不住发怒道:“我算得了什么,如今皇上跟前儿的红人可是那杨惟中,你要巴结就去寻他,莫要找错了人。”
孙延寿收了笑,极为恭敬地拱手道:“袁大人哪里的话,您乃内阁辅臣,为皇上鞍前马后了多年,怎是那杨惟中比得了的?”
袁阶冷冷一笑,“只怕是我老了,说了不中听的话,惹到皇上不高兴了。”
孙延寿忙顺着接话道:“自古忠言逆耳,袁老您忠心可鉴,那杨惟中只知曲意迎合上意,自然讨得了小主子的欢心。”
这句话可谓说到袁阶的心坎里去了,他自诩忠臣,对朝廷忠心耿耿,就是对一手提拔的傅后也并非言听计从,绝不为了迎合上意毫无主见,他愤愤哼道:“那帮人只知道随着皇上胡闹!”
接着又控诉道:“前段日子任性妄为的偷跑出去,也不知见了什么,一回来就非要闹着开仓赈济!这还不止,还跑去私会青楼,哪里有半点人君之范。”
孙延寿一听此话,眼前一亮,忙顺着打探,佯装惊讶道:“哦,还有这等事,这四海升平,哪须得赈济?”
袁阶继续愤愤道:“跑去了什么玉清山,见了几个乞丐,为了博得仁君的名声就拿将士们吃的粮挪给他们,简直是胡闹!”
话一出口,袁阶就自知失言,忙咳嗽似地掩饰了一下,看了一眼孙延寿,暗叹自个儿憋了太久,见了人就胡说八道,这燕王府的与自己立场不同,这般大逆不道的话若被他人知道了,他的脑袋就可能保不住了。
孙延寿不以为意的笑了笑,善解人意道:“大人一片赤胆忠心,一时激愤之语,自当不得真。”
袁阶心下稍安,却没了再说话的兴头,孙延寿察颜观色,也不欲所作打搅,便起身告辞。
一出了袁阶营帐,孙延寿就沉下脸色,驻足略思索了一阵,提步匆忙回了自个儿的营帐。还未踏入营帐,就有小厮迎上来,掀开门帘恭候着,帐外则立着一毡帽红裘黄战裙的年轻侍卫,他先对侍卫道:“随我进来。”
而后又瞥了一眼小厮,吩咐着:“在帐外侯着,不许任何人进来。”
嘱咐完了孙延寿才进营帐,那侍卫亦随之而来,入了里头,见四周无人了,孙延寿忙弯腰拱手对那侍卫行礼道:“世子爷得罪了。”
原来这侍卫便是燕王世子朱载枥,燕王父子不敢明着来,却可乔装打扮一番,装成随行的侍卫与孙延寿一道来,这样即可打探消息又可保平安,不若闹得与朱载橚一般下场。
朱载枥坐下,回道:“出门在外,孙先生不必多礼。”
又对孙延寿罢了罢手示意其也坐下,孙延寿撩开袍子亦坐了下来,抚了抚胡须笑道:“方才见了袁阶,看来他对这个小皇帝意见不小。”
朱载枥二十七八,身材健硕,行事酷似燕王,有勇有谋,又长在边疆,历练得一身本事,他沉着眸子,思索了一阵方开口道:“先生怎么看这小皇帝?”
孙延寿不以为意,“一个十五岁的奶娃能晓得什么,况且还是个贪财好色,好大喜功的主儿。”
朱载枥摇摇头,“我看没那么简单,不然怎神不知鬼不觉的下了套儿将肃王世子拿下,还堵住了旁人的道论。”
孙延寿一惊,略思索了一阵,半信半疑道:“如此说来,她在御宴上的轻挑好色都是故意装出来的?”
“我看是这样”,朱载枥点点头道。
孙延寿想了一周,又恢复了镇定,摸了摸几根稀疏的胡子,“纵使她装,可也只是个没实权的傀儡,不必太过忧虑,傅后才是真正的老谋深算。”
顿了顿,孙延寿用手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又接着道:“世子爷若还是不放心,咱不妨再做绝些,让她有来无回!”
事关重大,朱载枥怎会掉以轻心,他眼里闪过一丝狠厉,沉着声问道:“这围场围得跟铁桶似的,我们如何下手?”
孙延寿不慌不忙,把玩着手里的折扇,胸有成竹的笑道:“在此处下不了手,咱们何不引她出来,唱一出请君入瓮?”
第二五回 火焚仓粮突激民变 以身犯险欲息众怒()
六大塞王中已收服晋、辽二藩,还有秦、宁二藩未定,燕藩有雄兵十万,肃藩五万,宁藩七万,秦藩亦七万,若一时俱反朝廷确实难以招架,也勿怪乎朝野内外对藩王割据一再姑息纵容。况且漠北还有虎视眈眈的延丹汗,西北一线兵力抽调不得,只得靠京师京卫京营镇压。这么多年,一边是宗蕃要钱要粮,一边是鞑靼勒索,朝廷不堪重负,百姓苦不堪言,此次数万流民无以为家不都是那些藩王闹得?
皇帝站在屏风前,目光深沉地看着山河地形图,连兵部侍郎杨惟中进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