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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是太累的原因,向晚原本是坐在沙发上等方若的消息,但是却不知不觉睡了过去,薄巡拿过毯子轻轻盖在了她的身上,而后拿起杂志在一旁静静看了起来。
时间过去半小时,向晚猛然惊醒,一个颤栗从沙发上坐了起来,抓住薄巡胳膊急迫的问:“小若有消息了吗?”
见她六魂无主的样子,薄巡执起她的手,轻轻握住。
“她不会有事,你放心好了,很晚了,你去休息吧”时间已经是凌晨零点,如今她又有身孕在身,舍不得她一点伤神。
向晚倔强的摇摇头,曲起双膝抱住自己:“我要等她,我不放心”在她眼里,不管是方若还是赵允儿,都只是一个孩子,她有责任去照顾。
薄巡叹息一声:“我向你保证,明天早晨你就会有她的消息”
“真的?”向晚质疑的盯着他,但是看着薄巡认真的眼神,她不得不信以为真,而且,薄巡的确有这个实力,就像当年他轻而易举的就能找到方若,这一次,他一定也会不费吹灰之力。
有了他这句话,向晚安心了不少,穿好拖鞋准备去休息,就在她刚刚迈上楼梯时,她停下了脚步,余光锁定身后的薄巡,平静的问:“关于小若吸毒的事情,我不相信你不知道”既然他能调查清楚赵允儿,所以关于她的一切,应该都不在话下。
薄巡看着她的背影,眸光微微颤动,他不曾想过,向晚的态度会是这样的平静,他以为她会歇斯底里的质问自己,为什么瞒着她?但反是如此,薄巡却有些不安,比起安静,他更能接受向晚的咆哮。
他虽然只是沉默了瞬间,但是对于向晚来说就是最好的答案,依旧用着不起不伏的口气,丢下一句:“也许你应该早点告诉我”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去。
关于薄巡的隐瞒,向晚可以理解为是善意的谎言,但是,这个消息对自己来说太过突兀,仿佛天塌了一样,如果她早早知道这件事,或许……但是这个世上永远不会有如果。
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十分疲倦,连说重一个字都没有力气,更何况和薄巡争执一番,完全没有那个必要,她也没有那个冲动。
早晨,餐桌上陷入了史无前例的安静,薄巡,向晚各坐一端,义务性的吃着早餐。
忽而,一阵电话声突闯而来,是薄巡的手机,直到接了电话,向晚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就像没有听到来电一样,或许因为这是薄巡的事情,与自己无关。
电话挂断,薄巡瞄了一眼向晚,才开口:“方若在公安局,我安排人去接她”
提到方若,向晚才有了精神,就在薄巡准备电话安排时,遭到了向晚的拒绝:“我想一个人去”虽然她不记恨薄巡的隐瞒,但是并不表示,她可以在一夜之间释然的不曾发生。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一眼,谁也没说话,直到向晚起身离去,薄巡的视线也不曾离开她背影,他不知道,这算不算是冷战。
到了公安局,向晚才了解事情的全过程,赵允儿昨晚与人发生冲突,被人起诉故意伤害,对方脸上挂彩,而赵允儿身上也不免有了几处青红紫绿,衣衫破损,灰头土脸,像极了路边的乞丐。
事情之所以会这么顺利的解决,完全是因为薄巡在私下已经疏通好一切,关于薄巡用什么方法解决的,向晚并不关心,她只要赵允儿没事就好。
公安局内,赵允儿做了最后的笔录,然后向晚在相关文件上签了字,随后两人便出了公安局。
一路上,赵允儿不卑不亢,姐妹两沉默不语,赵允儿不时的窥探向晚的脸色,就算心中有话,她也说不出口。
到了一处高架桥,向晚靠边停了车,率先下了车,赵允儿见她情绪不高,踌躇的跟了上去,和她并肩站在护栏前,眺望着桥下的车水如龙。
向晚的视线逐渐变得空洞,然后又拉近焦点落在不远处的路灯上,语气有些沉重的问:“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对于这个敏感的问题,赵允儿没有丝毫的动容,她学着向晚放空眼前,回答:“在我上高三那年,我找了个酒吧的工作,就是在那时染上的,我想过要戒的,但是我做不到,我不能没有它”
在那时,她认识了一些不着四六,她也知道那些人是出来混事的,而酒吧是一个鱼龙混杂,纸醉金迷的地方,她又是一个女生,经常会遭到醉酒的男人找麻烦,都是那些混混帮她解围,就这样他们成为了朋友。
后来,自己也是无意间知道他们都在吸毒,就这样她稀里糊涂的染上了那要命的毒品。
她知道那是一个让人万劫不复的东西,可她还是甘愿沦了进去,以前她不知道吸毒是如何的仙仙欲死,后来才知道,那是一种踩在云端上的感觉,能让人忘记一切烦恼,忘记一切不愉快,能瞬间麻痹神经,成为世界上最‘幸福’的人。
逐渐,依赖上了它,迷恋上了它,不能自拔。
高三,原来是那么久远的事情。
那是她们姐妹相识的那一年,没想到相处了五年,向晚竟毫无察觉,刚开始相认的时候,赵允儿十分抵触自己的接济,但是后来,她慢慢接受,原来是用那些钱别有用途,抵制不了毒瘾的魅惑。
向晚只觉得胸口异常的闷痛,但是脸色却极其的平静,接着又问出另外一个疑问:“六年前那场大火是怎么回事?”又是怎么逃生的。
提起那场大火,赵允儿眼光暗了暗,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沉默了一会,给出答案:“是瓦斯泄漏,当时我以为自己死定了,但是没想到有人救了我,我醒来之后就变成现在这张脸”
她清楚的记得那天晚上,她兴致高昂的邀请了薄巡,并且向他告白,而且还用薄简豪肇事一事威胁他,以为可以用这种方式在他心中求得一席之地,没想到那个男人的心,坚如磐石。
等他离去,她发疯的推翻了桌子,蛋糕上的蜡烛落在了地上,当时屋内已经出现了煤气泄漏,但是他们两谁也没有察觉,就这样,蜡烛燃爆了空气中的煤气,发生爆炸,她被毁了容。
“当年那场车祸,你怎么知道幕后真凶”
V111。全剧终
“有人告诉我的”赵允儿将目光落在她的身上。
“谁?”
“邹明轩”
“什么?他?”向晚惊愕不已,是他?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是邹明轩。
赵允儿点点头“也是他从那场大火中救了我,给我新的身份,让我在娱乐界站稳了脚步,他是一个很有城府,心急很深的人”
的确,如果没有极深的城府,他又怎么会拿薄简豪肇事一事通过赵允儿来威胁薄巡,更不可能爆料给媒体,给恒封致命一击。
“而我也知道他的秘密,所以她才想杀我灭口,不过他的如意算盘落空了,我又活了下来,我已经报警,薄简豪那场车祸并不是意外,而且薄简豪有严重的高血压,邹明轩是医生,自然对用药很清楚,他偷偷调换了薄简豪的日常用药,让他精神萎靡,他的车被邹明轩安装了控制系统,所以才出现了那场车祸,而你也被牵连了进去”
赵允儿沉甸的叙述完一切,突然松了口气:“蓄意谋杀,和杀人未遂两条罪名,足够他在里面呆一辈子了”想到他的下场,赵允儿算是为自己出了这口气。
薄简豪的死,在向晚看来是一个迷,刚回国那会,她被薄家人认定是杀人凶手,她做梦都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原来邹明轩是想通过自己和薄家结仇,离间自己和薄巡的感情,而报复的路程是漫长而枯燥的,儿女情长在他看来不是这场阴谋的重码,只不过却不失为一种调味料,被他利用的游刃有余。
现在回想初见他的时候,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让向晚心生好感,却不曾想,面具之后却藏着一张凶残的嘴脸,向晚不自觉觉得背脊一阵冷风窜过,似是来自地狱的寒。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邹明轩的一切?”到底,他们有多熟?
“邹明轩为人狡猾,跟他相处我自然要多一些心思,所以我在他车上,家里都安装了监控系统,只是一向自大的他,竟然没有发现”赵允儿讽刺一笑,觉得邹明轩被耍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这算是聪明反被聪明误吗?
向晚沉默了下去,不再说话,幽长的目光逐渐拉的更远。
邹明轩的案子很快的尘埃落定,因故意杀人罪判处有期徒刑十五年,杀人未遂,判处五年,共计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
而他的个人财产也被查封,若说罪有应得倒不为过。
对于他的妻子顾秋而言,却也是一种解脱,失去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条件,她反而觉得生活变的充实,只不过,暂时的她,只能借住在顾浅家里,共处在一室一厅的单身公寓里。
毕竟她的宝宝才三个月而已,没有了资金来源,她的生活处处拮据,但心底的傲气,却不容她向任何人伸手请求支援,就连顾浅,她也不想麻烦。
秋日的天气总是喜怒无常,阳光之后,却突然阴雨连连,宝宝躺在摇床里,顾秋拿着玩具逗他,忽然听见一声门铃声,顾秋狐疑的看了眼墙上的挂钟,不到顾浅的下班的时间,想不到是谁会来这?
就在她开门时,她微显错愕,她没想到薄巡会来。
沙发上,薄巡打量一下这间不到一百平米的小房子,空间具小,东西颇多,看起来又凌乱,又拥挤。
顾秋端了杯开水放在他面前,然后在摇床旁坐了下来,捏了捏宝宝的小手,满脸都是幸福。
薄巡就这样看着她,什么也没说,气氛太过安静,顾秋不相信他此次到来,不单单只是为了坐坐而已。
“你今天来有事吗?”顾秋开口问。
以前他们是无话不谈的朋友,但是现在,她觉得他们之间那种朋友的气息逐渐在消散,也许是因为邹明轩的关系,也许是因为他们都有了各自的生活,交集甚少,才会出现现在这种陌生疏离的场面。
面对顾秋的询问,薄巡突然找不到措辞,此时此刻,他有些窘迫,不知道该说什么,更为准确的是,似乎说什么都表达不清自己的意思。
看着他难以启齿的样子,顾秋已经猜到他想说什么:“你什么也不用说,邹明轩的公司的事我并不怪你”顾秋转开视线,看着宝宝,但眼神却逐渐变的忧郁,暗淡,悲伤。
她知道,邹明轩高价买回的恒封的股票,抛盘时,是薄巡全数收买,所以才让邹明轩血本无归,但她向来不会把个人情绪牵扯到别人的身上,而邹明轩罪名属实,这种结果,她很乐意接受,尽管,她的心很痛,但是此刻她也不会咆哮着和薄巡理论。
就这样,薄巡出了公寓单元,临走时,禁不住仰望了一眼那敞开的窗户,浅在眼中的情绪,复杂和忧愁。
回到家,在去卧室的路上,薄巡隐约听见主卧室内传来歇斯底里的哭喊声。
“小若,你别这样,小若你再忍忍”赵允儿毒瘾发作,向晚没有办法,只有将她捆住,受不了毒瘾的啃噬,赵允儿狠狠的拿后脑勺撞墙。
“姐,我求求你,把我放了好不好,我太难受了”赵允儿哭声哀求,豆大的汗珠,从她的脸颊滑落,她挣扎着想挣开手上的绳子,但是,捆的太紧,她的手腕已经勒出深深的血痕。
向晚见不得她如此痛苦,但是却也不想她越陷越深,她狠心的站到窗口,不去看她。
“你这样她会死的!”向晚回首时,薄巡便冲了过来,上来就要解开赵允儿的绳子。
向晚将他推开,撕扯着喉咙咆哮:“你这样放纵她,她才会死”
“向晚你冷静一点,你这样做只会适得其反”薄巡捏住她的肩膀,安定她疯狂的举止。
也许是这一声震慑力太强,一下子让向晚安静了下来,一双眼睛茫然的看着薄巡,好似刚刚是灵魂出窍,完全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
“你听我说向晚,现在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能够控制她的毒瘾,你强制她,只会让她毒瘾发作而死,你明白吗?”薄巡平静的跟她解释。
向晚红着眼眶看着赵允儿,见她生不如死的样子,她的心仿佛被钻了一个大洞,痛且酸,下秒钟头也不回的离去。
院子里,向晚衣衫单薄的坐在长椅上发呆,秋日的夜,总是会带着湿漉漉的凉意敲打着她的身体,空气有点冷,不过她感受不到。
她就这样垂着头,双手交叉的放在膝盖上,好似,灵魂脱体了一样。
直到肩上传来一阵暖意,她才稍微回神,只是用余光打量了一下身侧,其实不用看,她也知道是薄巡,不过一秒钟,她又恢复了宁静的姿势。
薄巡在她身旁坐了下来,目视前方,跟着她一起沉默。
不一会,向晚还是担心的问:“小若她怎么样了?”想起她毒瘾发作的样子,到现在都觉得浑身发怵,向晚不了解那是一种怎样的钻心感受,可那,一定是种非人的折磨。
只是,她除了强制她戒毒,她别无他法,也许,真的是自己求功心切,太过极端了。
“她已经稳定下来,已经睡了”
向晚听到他这样说,叹息一声,双手捂上自己的脸,胳膊撑在膝盖上,自赵允儿来后,各种心力交瘁已经让她有点难以负荷,她以为相聚会是种幸福,但是,对她来说却是各种不幸。
比起她活着,向晚更愿意相信,她已经离去,这样,就看不见她的遭遇,也就不会让自己进退两难。
“我想好了,明天带她去戒毒所,这是目前唯一的办法,也是唯一的希望”向晚突然看着薄巡,眸光十分坚定,可见她心意已决,必然会这么做,她不能眼睁睁看着唯一的亲人就这样沦落下去。
薄巡看着她,对于这件事,他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发表意见,他十分了解向晚那种迫切的心情,若是劝阻,他们之间又会是一场争执,他不愿意看到这种事情发生。
早晨,向晚按照的约好的时间,带着赵允儿去戒毒所,但是,她已经整装待发,而赵允儿却依旧睡的深沉。
“小若,起床了,我们该出发了”向晚来到卧室,拉开窗帘。
不见回应,向晚在床边坐了下来,推了推了她:“起床了小若”
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三小时后,在医院普通病房内。
“你为什么要救我?”赵允儿心灰意冷的看着向晚,绝望的问,在她服用安眠药那刻,就已经对这个世上生无可恋,现在能再次睁眼看到鲜活的事物,她觉得是种折磨。
“我不会让你死的”向晚坐在一旁,语气有些无力,从她进了抢救室,向晚就觉得前所未有的疲惫,现在,那种无力已经渗入骨髓,就连说话都提不起丝毫的力气。
赵允儿讽刺一笑,却笑红了眼眶:“你以为你这是在帮我吗?我现在活着比死还难受你知道吗?”
向晚沉默了下去,她不知道该说什么,而是倒了一杯水,递了上去。
在赵允儿眼里,最见不到向晚逆来顺受的样子,这样,她会心怀愧疚的欠了一辈子也还不起的情。
一杯水举在手中太久,向晚觉得胳膊都有点发酸,故而,又放了回去。
赵允儿自顾喃喃道:“你不会知道的,你永远不会明白那种感受”
“等你出院之后,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不会逼你去戒毒”向晚垂首默默的说着,她不知道自己一己私欲,会差点要了她的命,已经失去过一次,再也不想失去第二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