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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算是吧。”
第12章（）
我踩着楼梯，一步一步的挪到了一楼院子里。看着二楼熄灭的灯光，有些失落。
宋含玟在我还没来得及感慨更多的时候，探出脑袋，“快点进来涂药！”说话的语气还是恶狠狠的，好像仇人。
我叹了口气，跟着宋含玟进屋了。满屋的药味儿很不好闻，我是很不喜欢这种味道的，可是谁叫这个药能治好我身上的疤呢，那就涂吧。
“楼上那小子看起来还不错，所以我把房子租给他了，一个月房租一千五呢。”宋含玟少有的兴奋口吻，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
那个时侯，每当我会认一个生字了，她都会特别高兴，就用像刚才那样的语气对我讲，“我们家息息好聪明哦！妈妈奖励你点儿什么呢？”
“你不是说不把房子租出去吗？”我记得宋含玟是个怕吵闹的人，曾经有许多外地来的人要租住楼上的房间，她都不同意。
“我那点儿工资能养活你？”这么多年不也养活了么？再说了，我似乎也没花她多少钱吧，咋就成“她养活我”了？
我决定不再和她说话，再说什么的话，估计她又会发疯了。
她给我涂好药膏后，就默不作声的出去了。我觉得她的背影有些佝偻，不再是那个提着拖鞋就往我身上砸的宋含玟了。我这两天会想，是从什么时候起，她从那个温柔善良的妈妈变成了后来那个宋含玟，又从什么时候变得不那么凶了。
双休日我不会去溜冰场，因为白天太累。所以宋含玟也早早的睡了。我更加确信，她每天晚上在等我回家。等我睡下，她便也去睡了。
以前之夏总是说我不近男色，现在要是她知道我喜欢上舒扬，还不知道怎么嘲笑我一番呢。我觉得特别费解的是，我为什么会喜欢舒扬……最后得出一结论：我也是一大俗女，因为人家长得好看，才喜欢的。如果是个丑了吧唧的男生，我肯定看都不看一眼。
俗啊！
夏天的夜晚很短，仿佛刚刚闭上眼睛，就天亮了。
邻居家的广播声音开得很大，吵得我睡不着，只好从床上爬起来，妈的，迟早有一天我要把那打扰我睡眠的收音机摔了。感觉很累，唉，还要去看店。
我刚穿好衣服，宋含玟就在厨房喊开了，“去喊舒扬下来吃早饭。”
我呆住了，“喊他吃早饭？”把屋子租给他了，难道还要给他饭吃吗？
“他的房租里包括了饭费。”宋含玟搅动着豆浆机，不耐烦的冲我喊着。
怎么会这样？那这样意思就是说，以后每天吃饭就要对着宋含玟和舒扬了？老天啊，对着宋含玟吃饭我已经很郁闷了，还要和舒扬一起……还让不让人活了！
不过我还是在院子里逗了一会儿朵朵，便冲着二楼的窗户大喊了一声舒扬。可是等了几分钟，他还没有要下来的意思。我气呼呼的踩着楼梯上楼了，一脚把门踹开，使劲砸着他的卧室门。其实我不该这么做的，因为那毕竟是我家的门，砸坏了我还得修。
我正准备踢门的时候，门从里边开了。露出舒扬满头凌乱的头发，和惺忪的睡眼。看样子如果我不里叫他起床，他会睡到下次冰川世纪的。
“这么早，叫什么啊叫，吵死了！”他不满的黑着脸，继续趴到床上睡觉。
我觉得把他叫起来是没什么希望了，“宋含玟做好早饭了！爱吃不吃！也对啦，你这样的大公子能吃得惯她做的早餐才怪。”
他听我说完，一下子弹起来，“早饭？怎么不吃。我马上下来。”
我很少和宋含玟一起吃早饭，几乎每天都是她把早饭弄好了就去上班了，我起床的时候她已经走了。
“阿姨弄的豆浆真甜。”舒扬笑眯眯的看着宋含玟，分不清真假的说着。
我拿起豆浆喝了一口，不禁鄙视舒扬，不还是一样，我咋没觉得比外面一块钱一杯的豆浆好喝到哪儿去！拍人马屁也不是这样的啊。
“呵呵，喜欢喝多喝点儿。”我吓得打了个嗝，这还是宋含玟吗？她居然还对一个陌生人笑？我是她女儿，她都很多年没这么对我笑了。
结果一个早餐就在我的郁闷中、他们俩的说笑中结束了。
如果我是个男孩儿，宋含玟肯定也会像对舒扬那样对我笑的，我神经质的乱想。
“我去店里了。”我提起包，不解的看着沙发上谈得非常带劲的一老一少。他们俩更像是母子。
“我陪你去！”舒扬站起身，“阿姨，我陪她去店里了。在家很无聊……”妈的，居然老少通吃，对宋含玟笑得那么甜。
宋含玟没说什么就回厨房刷盘子了。
“你看你妈妈多好啊！”舒扬骑着单车，还不忘向我感慨。
我正郁闷呢，宋含玟是变了好多。好像是在不知不觉间，变得对我有那么一点儿关心了，变得会笑了。
“你没看见她对我多恶劣啊？”
“看见了，可是你没听过打是亲骂是爱吗？”
我用一手扶着车把，另一只手撩起车把上那只手的袖子，伸过去给他看，“看，这就叫爱吗？”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把满是伤疤的手给他看，仅仅是为了证明宋含玟不是个好妈妈？如果是这样，我似乎成功了——他看了如我所料的皱了皱眉头，眼神里是我看不懂的情绪。“疼吗？”
“早就不疼了，但是……”我用手指着胸口的地方，“这里，一直疼。”
他不再说话，静静的骑着车子，和所有骑着单车前行的人一样。保持沉默，我们更像极了陌生人。
到了店里，他就安静的坐在店门口的椅子上，无所事事的样子。
没过多久莫非就风风火火的过来了，依旧是背着大包的书。和他身上的装扮格格不入。像个刚刚打劫完一个学生的痞子，什么也没抢到，除了一包书……
“你小子，把凌小序甩了？这么快就来守着我同桌了？”莫非照旧把书包扔到了收银台上。嘲笑开了舒扬。
“我倒真想把她甩了，可是甩不掉。”舒扬也是一副开玩笑的语气。哼哼，我看他有那个温柔可人的女朋友鼻子都高兴歪了吧，还甩呢！
莫非哼笑一声，“正好你来了，就给这儿看店吧！我帮她复习功课，胡妈妈叫我一定要帮她考到班级前五十名。”
舒扬差点儿从椅子上跌下来，“班级前五十？怎么着也要考个前十啊，前五十还用得着你出马？”
“喂，你什么意思！”不就是间接说我笨嘛！
“没，没什么意思。叫他帮你，还不如叫我帮。”
“对了，舒扬，我爸说你转到我们班了？你还真是速度啊。”莫非掏出课本、笔记本。似笑非笑的看着舒扬。他爸爸是槐山一中高中部校长，当然这种消息是十分灵通的。
“恩。”舒扬的回答十分简洁，“你来卖东西吧，我去帮她补习功课！我怕这么多美女对我没免疫力……”
真是自恋！我还不想让他在我店里坐着呢！一张冰川脸，把人都吓跑了。
“谢天谢地，你来吧。我告诉你，她可不是一般的笨！你一定要忍住啊，千万别自杀了！”莫非一把扔下了书，跑过去把舒扬赶过来了。
舒扬冲我笑笑，“你平时考试怎么样？”
“倒数第一，零分！”
“这样……”他很认真的翻开莫非的课本，在书上勾勾画画，然后又在笔记本上把那些东西摘录了下来，还做了很详尽的注释。“这是这本书上的最最基础的东西，你先自己看，看不懂了问我。学习这个事儿还得靠自己。”
笔记本上他的字和莫非的一样好看。我也突然良心发现似的，认真的一张一张的看开了，遇到不懂的，他总会耐心的给我讲解。要是实在不懂的，他又会实际演习、画图演算。直到我弄懂为止……
我觉得这样学习也是件很幸福的事。
有时候我会看着专注为我解答疑问的他出神，这样的男生，绝对不适合我吧。和我有着截然不同的生活、习惯、过往、将来……
“莫非，你自己没能力还说人家笨……”舒扬把莫非的课本装好，说我很聪明。哈哈，终于有个识货的了！虽然我自认为不聪明……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爱情的力量是伟大的。”说完，莫非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又看了舒扬一眼。
如果不是莫非正在招呼顾客，我肯定当场把他打趴下。
“你看我多适合做生意啊，招揽来这么多美女。”莫非还在和那些女生说说笑笑，果真比我平时卖得好多了。
“你昨天已经申明过了！我也说过：色诱！”
看看手表，已经是下午三点了。“吃饭去吧！”
“终于说了句人话。臣息息，你这个人不耿直，怎么在舒扬面前装得这么鸵鸟依人？还说我装呢！看看你，我就不说什么了！”莫非锁上门，把钥匙扔给了我。
“你再说，看老娘不灭了你！”谁要装了，是在舒扬这样的人面前，我不忍心发挥我的本性而已。怕危害未成年！
“哈哈，露出狐狸尾巴了吧。”
舒扬在一旁静静的跟着，冷着脸，没说话。我和莫非也不好意思在打闹了，安静的骑着单车。
第13章（）
莫非似乎是很乐意拿我和舒扬开玩笑，而舒扬却什么也不说。或者说，他根本就不在乎。是啊，他在乎什么呢？玩笑而已。
吃过饭，莫非就迫不及待的走掉了。也不知道他忙什么，反正每天都是很忙的样子。又没有女朋友要应付，情无可原！
刚上高一的时候，我就和他成了同桌。说来挺有意思的。那时候他也是每天匆匆忙忙的样子。刚开学那会儿，班里少了两把椅子，刚好我和莫非同桌俩没椅子。老师就去器材室弄了张凳子，长长的，刚好坐两个人。后来我和人打架，把四条腿儿的凳子打成了三条腿儿。莫非以为我好欺负，非叫我拿回家修。我才懒得理他，一直没修，虽说我不是标准的温柔型女生，可也不能叫我扛个凳子去修啊！他每天特忙，也没去修凳子，他就把只有一条腿儿的那边让我坐，多缺德啊。而且我上课喜欢睡觉，他喜欢回答问题，有好几次都是他一站起来回答问题，我就随着凳子一块儿倒了。多过几次我就学聪明了，上课不睡觉了，只要听到老师点他的名字，我就先保持半蹲状态，以免摔跤。
当然没过多久，他凭着自己老爸是校长，就去学校弄了两把最好的椅子来。渐渐的我和他就成了朋友……
现在想想，我和他还挺有缘分的。很少有男生受得了我这种整天惹是生非的女生，他倒好，每次我打完架，他都会问一下战况，然后奚落我两句。他自己也打架，只是不敢大张旗鼓。要知道，他爸爸莫校长可是全校的顶级残暴人物，所以我看到的莫非就是这样一个双面性格的人。
和舒扬骑车回到家，天也快黑了。
“你一会儿上楼来，我有东西给你。”舒扬诡异的笑了笑，然后“蹬蹬蹬”上楼了，还飘了些灰尘下来。
奇怪，他有什么东西给我啊？可别送我个定情信物……
我掀开门帘进了屋子，看见宋含玟坐在那里看电视剧。记忆里，她不喜欢看电视剧。她很像个小孩，喜欢看动画片。她总是陪着我看什么美少女、葫芦娃、小樱之类的动画片，而且看得比我还高兴。那时候爸爸就会搂着我们俩，说，“你们母女俩倒成了姐妹俩。含玟，怎么老像个小孩子长不大啊！”话语里尽是疼惜和爱意。
也许正是因为爸爸的死，让宋含玟失去了依靠，所以她才会变得凶狠。
送含玟抬头看我进屋了，把电视关了，“回来了。等你吃饭呢，都凉了。”
“我已经吃过了。”我有些内疚，应该想到她会等我吃饭的。该打电话告诉她一声。可是谁也无法想象，我居然不知道我妈妈的手机号。
我不想知道她的号码，我以为，我这一辈子也不会有事儿找她……
“你个死逼贱人！不滚回来吃饭不会打电话说一声啊！”她把遥控器朝我砸来，“你看我好欺负是不是！啊？我他妈的怎么会有你这么个傻逼女儿！”
她说得很难听，遥控器并没有砸到我身上，而是砸到身后的冰箱上，掉到地上摔碎了。她以前砸我，百发百中。我并没有像以前一样回骂，然后甩门进屋，而是蹲下身子，把遥控器捡了起来。走过去放到电视机前的茶几上。
“我……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注意。”我觉得宋含玟和我一样可怜，她那么年轻就失去了丈夫的爱，和我很小就失去父母的爱是一样的悲痛。
宋含玟居然在听到我的话后，趴到沙发上哭了，哭得很伤心。她是很少哭的女人，她很坚强，我从来没见她流过泪。我遗传了她的坚强，也是从来不流泪……
心中像是拨动了某根弦，感觉空荡荡的。
我走过去坐在她身边，扶着她的肩。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我告诉自己，我必须这么做。
因为她是我妈妈！
她把头靠在我肩上哭得更厉害了，我敢肯定，她一定是发生了什么事。不然她是不会这样的！
“你，你怎么了？”我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这么安静的近距离抱着我的妈妈。那个我恨了十几年的妈妈。
她小声抽泣了几声，又恢复了平静。起身去厨房端出饭菜，独自吃起饭来。白炽灯的灯光在她脸上打上一层光晕，衬托出孤单的气息。
等她吃完饭，就回房睡觉了。没再多说什么，我也期待着她别再说话。我怕她那伤感的语气会让我哭泣……
她的手机忘在茶几上，我拿起她用了好多年的手机，漆已经掉落了好多。我拨了我的号码，我总还是需要知道妈妈的电话号码吧。
我以为她手机上没有我的号码，可是那个跳动着的存储名——宝贝息息。似乎是抽在我心脏上的巴掌，生生的痛。原来，在这个世界我最憎恨的角落，有人这样亲密的叫我，把我当作宝贝。
很小的时候，她和爸爸都这么叫我，在亲密的“息息”面前加上“宝贝”两个字。无数个夜晚我就在爸爸妈妈的宠溺呼唤中入睡……
我以为一切都变了，可是哪里变了呢？我迷失了……
宋含玟，我的妈妈。
我把她的号码存好在手机里，我无法立刻在她的存储名上写上“宝贝妈妈”，我不想那么矫情……
我拖着拖鞋走到院子，这里的上空依旧昏暗。我从园子里的楼梯上了二楼，感觉很不舒服，真的很不舒服！
“找我什么事？”舒扬正坐在书桌前发呆，似乎根本没有注意到我的到来。
他抬头看了我一眼，眼里是我读不懂的，痛惜吗？怜悯吗？抑或者，是不屑？”你刚才，和阿姨，怎么了？”
“没怎么。”这楼的隔音效果也太差了吧，就是宋含玟的几句叫骂声和遥控器冰箱碰撞的声音，就传到了二楼。
他抓过我的手，轻轻的挽起我手上的袖子。那些疤痕，就赤裸裸的出现在他的眼前。他冰冷的手拂过手上的每一条印迹，“疼吗？”带着哭腔。
呵，这是个什么男生啊！居然这么点儿小事就这个语气，太，不坚强了。“你已经问过我这个问题了。没什么啦，有的是宋含玟打的，有的是自己和别人打架时留下的。”
“以后不许打架了。”他从椅子上站起来。我和他的距离近到可以听到他的呼吸在我头顶上空盘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