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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连半两的进账都无法保证。
这样，可怎么生活啊？
百里擎天怕是也算到了这笔账，他面色冰冷，眉头紧皱，“既然生意如此清淡，老板为何还要摆摊儿？难道，就没想过要做点其他的什么事吗？”
“其他的事？呵呵。”那小贩苦笑了两声，摇头道：“两位一看就是外地人吧？你们不知道，我们泉州城地处北方要道，物资丰富，繁荣不减京城。可自从北狄胡人打进来之后，对城里抢掠一空，杀的杀，逃的逃。如今的泉州城里根本就没什么人了，小的就是换做其他的也还是一个样。”
牛莎莎听得心里隐隐作痛，“那你为何不逃？”
那小贩又是一声叹气，“我上有一个生病在床的老母，她连床都下不了，我们又能逃到哪里去啊。况且，我们世世代代在这里生活，要说逃，我们也舍不得这里啊。”
“原来如此。”百里擎天无奈摇头。
小贩的话深深地剜痛了他的心。
面对战乱，谁不想逃走呢。就算想做生意，那也应该找个人气旺的地方才能赚更多的钱啊，谁愿意留在这荒凉的街道上冒着凛冽的寒风守候那不稳定的生意呢？
可，只有能逃的才能逃走，剩下的，都是因为某种原因无法逃走，迫于无奈才留下来的。
小贩煮好了馄钝，一手端了一碗过来放到百里擎天和牛莎莎的面前。
“两位客官请慢用。”小贩恭恭敬敬地说道。
百里擎天对着小贩礼貌地点了点头，轻轻一嗅，“嗯！好香啊！”
牛莎莎本不饿，但深呼吸了一下，也忍不住赞道：“老板的手艺果然不愧为远近闻名，看上去这色、香、味、确实不错。很能勾起人的食欲啊！”
小贩很是开心地在围裙上擦着手，答道：“呵呵，能得公子一声称赞，小的今日这一天也没算白守啊！”
“我这不是称赞，而是这馄钝确实如此。”牛莎莎说着，已伸手取过筷子和百里擎天一起低头吃了起来。
一口馄钝下肚，百里擎天冰冷刚毅的线条稍微柔和了一些，吧唧这嘴巴仔细地品味起来。
老实说，这一路行军一个多月，他还是第一次吃到这么暖和可口的馄钝。就连前面各州县驿站的接待都没有这样的美味，难怪这老板说，他的馄钝在这里远近闻名。
确实如此。
只可惜，如此美味的馄钝，如今小摊却生意萧条，没有什么人来品尝。而他们，也只能在泉州城呆一两天而已。
“老板，你的手艺真是一绝啊。”百里擎天嘴里咀嚼着馄钝，抬起头来说道：“若是有机会，我真想每天都能吃到一碗这样的馄钝。”
牛莎莎也抬起头来，鼓着腮帮子应和道：“就是，虽然只是一碗馄钝，但一路行军，我也好久没吃到这样的美味了。”
“行军？”
闻言，那小贩立刻用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们俩。
“对啊。”牛莎莎没觉得有哪里不对，顺口就答道。
见牛莎莎肯定地点了点头，那小贩面上顿时欣喜异常，连说话都有些结结巴巴了，“那，那你们就是朝廷派过来攻打北狄胡人的军队咯？”
牛莎莎点头。
“太好了，太好了。”那小贩竟然有了晶莹出现，他抬手抹了抹眼角，激动地说道：“听说朝廷派了英勇善战的晋王爷带兵北上攻打北狄，这两日有可能就会从泉州城经过，没想到已经到了。这下，我们可就有盼了。不行，我得把这个消息去告诉他们。”
说完，小贩真的丢下他们不管，就像是在报喜似的，直接转身就跑去挨个告诉那些在寒风中守摊的小贩去了。
百里擎天他们昨晚是夜色阑珊时才到达泉州的，因为天色太晚，大军也需要修整，所以，他们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就去了驿站，除了衙门当官的一行人去迎接以外，老百姓基本上没几个知道大军已进驻泉州驿了。
看着小贩那么激动，牛莎莎的心里突然升起了一种当初老百姓盼望红军的感觉，再一听他对百里擎天的评价，忍不住憋着笑看了看百里擎天。
若让这小贩知道了他心目里英勇善战的晋王爷就在他的面前，不知道他更会激动成什么样子呢。
百里擎天望着那小贩欢天喜地的背影也在勾唇微笑。
想必，他这会儿心里也跟自己想的一样吧。
不一会儿，那小贩就把街道上守摊的小贩都叫了过来，其中不乏有几个逛街无意中听到这个大好消息的路人。
十多个人一下子就把这个馄钝摊为了个水泄不通。
“军爷，是真的吗？朝廷派出的大军真的已经到了泉州了？”
“军爷，快告诉我们，是晋王爷亲自带兵来的吗？”
“晋王爷长什么样？是不是很威武？”
众人七嘴八舌地围着百里擎天和牛莎莎，个个面上都激动不已。
牛莎莎完全被眼前的阵势惊住了。
她从来就不知道百里擎天这个晋王爷在大庆老百姓的心中是如此受爱戴，这让他猛然间又响起了远在京城的太子。
两个儿子之间的差异如此之大，她实在搞不懂永平帝为什么却立了那个好色又阴狠的百里擎苍为太子。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
百里擎天也被眼前这些心情激动的老百姓惊到了。
他愣了一下，抬起手来挥了挥，示意他们平静下来，然后才说道：“各位乡亲们安静一下，晋王爷带领的兵马昨晚的确已驻扎在泉州驿站……”
“晋王爷来了，这下可太好了。晋王爷所向披靡，我们不用逃了。”
“对对对，我们不用逃了。”
“有晋王爷在，北狄胡人就绝不敢来犯。”
众人的情绪依然激动，百里擎天的话还没说完，他们便又纷纷议论起来，甚至有人还因为百里擎天的话喜极而泣。
牛莎莎看得出来，老百姓盼望朝廷的兵马就像是在盼星星、盼月亮啊！
嘚嘚嘚嘚——
“王爷——将军——”
这时，街道的尽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夹杂着一道急切的大喊，由远而近。
正在议论纷纷的众人都忍不住停下议论，转头看去。
很快，几个身穿甲胄的身影骑在战马上出现在他们的视线里。
街道上没有人，战马跑得风快，转眼几乎就要到了他们的面前。
“王爷——将军——”那呼喊声万分急切。
百里擎天面色一紧，看了一眼身旁的牛莎莎后，抬手大喊：“我们在这儿。”
那些人许是听到了百里擎天喊声，眼风一亮，策马就朝着馄钝摊冲来。
到了馄钝摊前，武钢不待马完全稳住脚，翻身下马单膝跪下。
“王爷，终于找到你们了。快，驿站里出事了，出大事了。”
一听面前站着的就是晋王爷，那围在小摊的便的众人顿时沸腾起来，那馄钝摊的老板面上更是有红光闪烁。
“何事如此慌张？”百里擎天沉声问道。
武钢扫了一眼围在周围的百姓，站起身来谨慎地凑到百里擎天的耳边，小声嘀咕起来。
随着武钢的禀报，百里擎天脸色大变。
第一百七十章（）
听了武钢的禀报，百里擎天面色大变。
他不过就和莎儿出来逛逛街，没想到军营里就除了大事。
“走，赶紧回去看看。”
百里擎天说着，拉了牛莎莎起身就要走。
牛莎莎也顾不得再吃了，随便用衣袖擦了擦嘴，也站起身来。
见他们要走，那馄饨摊的老板也没开口说收银子，身子一侧就为他们让出一条道来。
百里擎天拉着牛莎莎刚走了两步才想起还没付钱，赶紧就顿住了脚步。
“你看我，还没付银子呢。”百里擎天从怀里掏出了一锭银子来转身放到放到桌上，浅笑着说道：“老板，这是馄饨钱。”
“这，这可如何使得？”那小贩大惊，拿了银子就往百里擎天的手里塞，推辞道：“王爷能到小的这里来吃一碗馄饨，这是小的福气，能还能收王爷的银子。”
刚一听到武刚称呼面前这两位为王爷和将军的时候，那小贩就一脸受宠若惊的样子，这会儿哪还肯收他们的银子。
“对对对，我们天天盼着王爷能带兵前来，王爷来了，吃一碗馄饨算得了什么。”
“就是，王爷您就别客气了。”
旁边那些一同摆摊的小贩也跟着帮腔。对于他们来说，在这条街上摆摊一辈子也不一定能碰上这样的贵人啊。能请贵人吃一碗自己摊上的食物，他们不仅觉得荣耀，还觉得是给他们的小摊打了广告。
老百姓本是一种盛情，但百里擎天是什么人，他自己都一再严明军纪，又岂肯去占老百姓的便宜。
“老板，你们的心意本王心领了，但这银子你必须收下。”百里擎天微微一笑，又将手里的银子硬是推了回去，“你们小本生意本就不易，再加上兵荒马乱，生活就更难接济了。”
见百里擎天客气，那小贩反而有些急了，“王爷，我们就是再苦也不能少了王爷和将军这一口啊。”
银子又被那小贩推了回来。
“不，吃饭付钱，这是天经地义。”百里擎天又推回去。
军营里本来就出了大事，这些老百姓的热情又让他们暂时脱不了身。
百里擎天有些急了，但牛莎莎却被这样的情景感动得不行。
这样的情景她还只在电视里见过啊。
她很想劝百里擎天接受了老百姓的盛情，但兵荒马乱，他们做小生意也不容易，她想了想又开不了那个口。
忽地，她想起了古代的一个屯军制度——闲时为民，战时为军。
人烟稀少，生意清淡。
连一家用度都不能正常维持的生意，那还不如暂时停顿下来，把物力和人力都用到抗敌之上，等创造出一个稳定繁荣的环境了再经商也不迟。
想到此，牛莎莎呵呵一笑，插进话来，“大家盛情难却，王爷也有军纪在身，不可违纪，你们就别再推来让去了。本将军有个很好的提议。”
一听牛莎莎开口了，众人的目光都看向了她，百里擎天和小贩也停止了推让。
牛莎莎继续说道：“我看大家现在的生意根本难以维持生计，不如就到军营里来搞后勤吧。将士们在前方奋勇杀敌，你们可以在后方做一些医疗和伙食方面的支持。这样，即可解决你们的生计，也可以为大军解决一些后顾之忧。”
说着，牛莎莎又转头看向百里擎天，问道：“大将军，您觉得怎么样？”
毕竟，百里擎天才是此次被征的正牌将军，所以，牛莎莎虽然自己觉得这个提议不错，但还是要百里擎天点头才行。
按理说，军队人马的扩充有着异常严格的规定，像这种临时拉几个人进来充军的情况少之又少。而且，风险极大，若是一不小心拉进奸细来，那问题就大条了。
这些人只是比背井离乡的难民好不了多少，作为大庆朝的王爷，百里擎天觉得自己有责任要安顿好他们，所以凝眸想了想，还是答应了，“你们生活艰难，要逃也没法逃，就暂时按将军的提议去做吧！”
“啊？真的可以吗？”
“谢谢，谢谢晋王爷了。”
“太好了，我这就回去告诉我娘。”
“这一下，我们终于暂时稳定了。”
众人没想到转眼之间也能吃上军粮了，顿时高兴得热泪盈眶。
见牛莎莎的提议安顿好了这些暂时找不到出路的老百姓，百里擎天也终于松了一口气。
他手一挥，说道：“我们先回去。陈林，你留下来将这些人的名字登记在册。”
“是，王爷放心。”陈林拱手接令。
百里擎天不敢再耽误，拉着牛莎莎翻身上了陈林的马，快速朝着驿站赶去。
闹事距离驿站有两三里的路程，百里擎天将战马催得很急。
待走出了很远，牛莎莎才忍不住问道：“出什么事了？”
百里擎天紧紧盯着前方的路，答道；“不知道是谁将粮草断绝的消息传了出去，现在军营里已经乱成了一团。”
这一下，牛莎莎就有点纳闷了，“昨晚，金副将不是已经传信回来说，接应到粮草了吗？怎么突然又说粮草断绝了？”
“我暂时也不知道。”百里擎天好看的剑眉已拧到了一起，深邃的眼眸里寒光闪闪。
要让他知道了是谁在传播谣言，他一定要将那人军法处置。
最晚深夜，他们刚偷情完毕就收到了金副将的飞鸽传书，消息说他们已经顺利完成任务，赶在鹰嘴沟与歹人一翻恶战后将粮草接运了下来，两日之后就可以运抵泉州驿站。
可为什么将士们之间在传说粮草出了问题，这究竟是谁放出去的谣言，他的目的又是什么？
百里擎天骑在马上百思不得其解，牛莎莎也陷入了深思。
粮草不但能解决将士的饥饱问题，也是稳定军心的保证。‘粮草断绝’这样的消息一旦散播开来，其后果不压于传染病的肆虐啊！
这个时候，军营里的将士们怕是肯定早已人心惶惶，乱作一团。
骏马飞驰，在颠簸之间，牛莎莎脑子里猛地想起了一件事来——
“啊——”牛莎莎大叫了一声，恍然大悟。
“驭——”
牛莎莎这一声大喊来得突然，百里擎天以为她出了什么事，赶紧一拉缰绳，呼停了战马。
跟在后面的武刚等人纷纷停了下来，用一种关心的眼神看着他们俩。
“莎儿，你没事吧？”百里擎天异常紧张，低头就检查起她的身上来。
牛莎莎的思维还停留在刚想起来的那件事上，根本没注意百里擎天的关心，直接就开口说道：“我知道这是谁干的了。”
百里擎天还没跟上她的思路，莫名其妙的问道：“什么？”
“我说，我知道是谁放出去的消息了。”牛莎莎看着百里擎天深邃的眼眸又重复了一遍，那面上的神情很是认真。
“你为什么知道？”百里擎天不解。牛莎莎一直和他在一起，她又是怎么知道的？
牛莎莎这才将昨晚发生在马厩之后的一幕，以及听到那两人说的话都原原本本地对百里擎天等人说了一遍。当然，因为有武钢和李千户等人在场，牛莎莎将自己出去偷情的一幕很自然的隐去了，只说是去上茅厕发现的。
只要百里擎天一个人明白是怎么回事就行了。
听了牛莎莎的叙述，百里擎天一言不发，眼神深邃难测，而武刚等人的面上渐渐有了愤怒之色。
“这么说来，我们的大军里出了奸细？”李千户咬牙说道。
另外一个做参将打扮的男子也是满脸愤愤不平，“该死的。将军，你快说是谁，我一定要宰了他们。”
“对，将军，你快说他们是谁。”
“他们叫什么名字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们是昨晚值夜的士兵。”牛莎莎做深思状缓缓地摇头，努力地回想着昨晚马厩后的一幕，“不过，他们从马厩后出来的时候，借着月光我看到了他们长什么样，也记得他们的声音。”
那李千户和柳云虎一样是个典型的粗人，一听牛莎莎能认出那两人的特征，顿时蹙着嗓门说道：“只要能认出他们就好。奶奶的，咱们这就回去挨着挨着地查个清楚。”
“对，一个一个地查，我就不信把他们抓不出来。”那个参将打扮的男子一脸狠样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