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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这一说,夏以真登时便没了言语,垂首揪着衣角,暗地里拿眼偷觑,也觉得他在那里玩得起兴,自己却站在这儿,着实无聊,有心想过去,可又有些放不下脸来。
正自踌躇,忽见他也不再叫,反而转过身,又向更深远处走,海水渐渐已然及膝
夏以真轻呼了一声,不由张首眺望,那颗心像猛然被牵住似的,身子却如同被抛离,只觉他越来越远,而自己竟像被舍下了。
她急切起来,这时顾不得多想,只将绣鞋罗袜褪了,也没挽裤,便提着裙摆追了上去。
秦霄脚下不停,却故意放小步子,耳听得后面踏水声“哗哗”响起,愈来愈近,心中欢喜,那脸上已是憋不住笑。
“你这书呆子当真玩疯了,只顾一个人乱跑什么?”夏以真赶上来扯住他。
秦霄回头笑道:“哪里是乱跑,我这不是等你来么?”
“你”
夏以真这才知道又上了当,而且还是自己急急追过来的,不由又羞又恼,红着脸一扭身便要走。
秦霄哪敢放过,赶忙一把拉住,温声道:“来都来了,哪有再回去的道理?”
言罢便不由分说,牵着便朝旁边走,夏以真不轻不重地甩了两下,并没硬挣,心下也自软了,只是低头不理他。
秦霄这次没再向深处走,便循着海岸平平而行。
垂下眼来,见她虽然一手提着裙子,但下摆已全被浸透了,伏贴在小腿上,衬出纤骨玉胫。
海水净透下,那双莲足轻踏着黄软的细沙,愈发显得白腻动人。
夏以真默然随他走了一段,刚好这时微微侧过眼来,便见他目光灼灼向下,落在自己脚上,不禁顿足一退。
刚要发作,谁知秦霄竟忽然蹲下、身,那手竟朝自己的脚伸过来。
“你做什么?”
她不料这浮浪子竟如此大胆,像是仗着不在县衙,左近也无人瞧见,便没了顾忌,竟敢动手动脚起来。
这边正自惊诧,秦霄的手已探入水中,指尖在她脚侧拂蹭般的扫过。
夏以真反复火烫了似的,又退了一步,耳根已然红透,正待要骂,却见他又继续伸入沙中,转眼间提出水来,手上**地捏了件物事,在眼前晃了晃,笑问:“你瞧这是什么?”
这下又是出人意料。
夏以真呆了呆,只见那东西形作卵圆,上下扁平,约有四五寸长,原来是个海贝,再细看几眼,便认了出来,当下横他一眼道:“不就是个海蛎子么,大惊小怪。”
“呵呵,我只道你常年长在闺阁中,不识这外间的野物呢,原来”
“我没亲手捞过,难道还没吃过么?莫要做戏,你方才做什么来着?”
她寒着脸质问,秦霄却假作不闻,又俯下、身去,在近处水中摸索,没片刻工夫,竟捞出了五六枚大大小小的海蛎子,都是体圆厚长,色作青紫的上好成色。
夏以真看得奇怪,早把他之前的无礼之举忘在了脑后,颦眉道:“你捡这么多,是打算回去煮了吃么?”
秦霄望她一笑,目光又落回到手中的海蛎子上,幽幽一叹:“是啊,常言道,靠山吃山,靠海食海,咱们只在这近海浅滩上随意走走,便捡了这许多贝类,若是刻意来收拾,定能落个盆满钵满,其中说不定还有暗藏海珠的,若是成色好,拿去城中当卖,也该有个好价钱,更不用说这远海还有数不清的鱼虾海货”
他说着,眼光不自禁地转向那海天无际之处,悠然出神。
夏以真愈发有些不解,不由凑近两步问:“好端端的,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来了?”
“也没什么,我只是在想,这里明明物产丰盈,百姓应当富足安乐才是,可瞧瞧现下,百业凋零,民生疲弊,放眼望过去,这一片近海处,莫说是舟船往来,竟连个拾贝的人都没有,当真是可叹可笑。”
这番话侃侃说来,夏以真方才明白,也自撩动了心中之气,眼望远海恨然道:“还不是因为岛上那帮海匪作祟,再加上官府无能,只知鱼肉百姓,当真是岂有此理!”
回过头来,见他面色沉然,似有些郁郁,便缓下声来,抬手在他臂上轻抚了抚,温言劝道:“你也莫要这般忧心,好生计较,总会想到法子的。等剿灭了海匪,你再做个好官,让这里的百姓安居乐业,不就好了么?”
秦霄闻言,却又是一叹:“要剿灭那伙海匪或许不难,让百姓只是衣食无忧或许也不难,可这里若只是个捕鱼捞虾,安闲度日的地方,也未免太过可惜了。”
“能安稳过日子还不成,那你要怎样?”夏以真又有些摸不着头脑了。
秦霄回眼笑笑,指着脚下道:“早晚有一天,我会将这里变为大夏最繁华兴盛,天下闻名的地方。”
夏以真不解其意,只道他又在信口浑说,白了一眼道:“什么繁华兴盛,天下闻名,先想想怎么对付那帮海贼是正经。”
秦霄情知她不会明白,也不多言,点点头:“好,那咱们回去细细商议。”
当下牵着她手,走回岸上,胡乱抹干了脚,穿回鞋袜,仍按原路回城。
此刻正值午后最热时,日头晒下来,竟有几分盛夏的炙烤之感。
两人都有些难耐,便专拣有树木阴凉处走,听那枝冠间鸟鸣虫幽,倒也惬意。
秦霄更觉有美人相伴,心中畅快,暗想只要一入城,这丫头定不愿再如此亲近,便有意走得慢些。
就在这时,那掌中的玉手忽然一颤。
他觉出有异,正要开口,夏以真却已挨到近处,贴着耳畔细声道:“你只管走,别瞧我。”
秦霄才刚听出话音,她已经弯了下腰,装作抚弄浸湿的裙摆,却不着形迹地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子,顺手掷出,打向侧后。
只听那树上传来一声闷哼,跟着便有个人自枝丛间落了下来,重重摔在地上,手抚膝盖处,疼得咬牙切齿。
夏以真动作奇快,这时已拔了短剑在手,上前将他拿住,兵刃抵在颈侧,冷然问道:“你是何人?鬼鬼祟祟藏在这里做什么?”
秦霄这时才回过神,也自吃了一惊,哪想到出趟城来竟也有人暗中盯着,心说上次横州被袭果然只是开了个头,以后凶险的日子定然是少不得。
这边也赶忙凑了上去,见那人身形粗壮,一袭劲装,颌下微留髭须,再瞧面目,竟是有些眼熟,不觉更是诧异。
那汉子虽然中招被擒,却也甚是硬气,既不呼痛,也不答话,只瞪眼望着两人,面上微带颓唐。
夏以真见他竟不回话,眉眼一凛,又将短剑抵近半寸,低叱道:“装哑巴,不要命了么?信不信我先将你的眼珠子抠出来?”言罢,作势在他眼前比了比。
“哎,慢着。”秦霄在旁忽然一笑。
“你笑什么?”
“没什么,且拿他回去,稍时自会有人来寻咱们。”
第76章 卜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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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霄也陪着他装模作样,将书揣入怀中,抱拳称谢。
那边秦夫人却是眉色微颦,摇了摇头,并没说话。
夏以真见父亲与秦霄素昧平生,一见面却相谈甚欢,纵然平日对手下亲传弟子也不曾这般和颜悦色过,不由大是奇怪。
又恐稍时这读书人再多起话来,在父母面前胡说八道,徒生误会,想了想便道:“爹,娘,秦公子进京是要准备明年应考的,咱们便不要耽误人家读书了,女儿还有好多话要和你们说呢。”
她原想借此叫秦霄走,正要向母亲使眼色,却听父亲“哦”的一声,忽又对秦霄道:“秦公子是要进京应考?那不知目下”
秦霄一笑谦道:“小生不才,侥幸得中今科应天乡试解元,不足挂齿,不足挂齿。”
“唔,原来秦公子是解元公,老夫失敬,失敬。”
夏仲琏肃然起敬,连连拱手,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客气了半晌。
夏夫人瞧得很是不悦,终于忍不住插口道:“人家是真个读书的,你这老不休也跟着酸文假醋的做什么?说正经的,这位秦公子曾救了咱们真儿的性命,还知道些那日咱们遇袭的内情,不如便请他说来听听。”
此言一出,夏仲琏笑容可掬的样子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面色陡然变得沉冷起来,现出一副江湖中人特有的威寒之势,一望便心中凛然。
但那神色一闪即逝,随即平和下来,却也没了笑意,又仔细打量了秦霄两眼,便道:“夫人,真儿一路赶来与咱们会合,定然累了,你先带她下去歇歇,我这里有几句话想同秦公子说。”
夏夫人当即会意,拉着夏以真道:“真儿,娘做了些酒酿,你来尝尝。”
这边夏以真兀自担心,盯着秦霄,只盼他快些离去,秦霄却只作不见,反而应声道:“小生这里也正要与夏老英雄相谈。”
夏夫人看得眉间微皱,也像憋了满肚子话,当即拉着夏以真下楼去了。
房中只剩下两个男人,气氛也恍然间有些尴尬。
秦霄索性先不开言,伸手入怀,将那本十香云萝记重又拿出来,托在掌心笑道:“夏老英雄请收好。”
见他恭敬地将书奉还给自己,夏仲琏微沉的唇角不禁又挑了起来。
“多谢秦公子方才出言解围,老夫这里谢过了。”
“哪里,哪里,举手之劳,何足挂齿?夏老英雄不必如此客气。”
夏仲琏一笑,这才接过仔细揣入自己怀中,随即朝旁边的竹凳指了指:“秦公子请坐。”
秦霄也不客气,道了声谢,便闲雅地坐了下来。
夏仲琏绕回案后,也在椅上坐了,压低了些声音问:“秦公子是如何与小女相识的?”
这话原本就在预料之中。
秦霄按下他与夏以真头次相遇不提,只将那日突遇喜船之后的事情大略说了一遍,随后又正色道:“小生一介科甲士子,贵镖局与江湖上的事原不该多问,所以有些话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公子仗义相救小女,便是比起我辈江湖中人也不逞多让,不必过谦,何况此事使我重明镖局遭逢大变,更坏了小女的婚事,老夫誓报此仇不可,公子有话但请直言,老夫必定洗耳恭听。”
“既如此,小生便大胆了。”
秦霄略略一顿,继续道:“当日那神蛟门少主纵马上船,命人四处抛撒喜钱,刺客杂在渡船、民船中靠到近处,忽然暴起偷袭,那少主被六七人围攻,连中数刀,又被踢入江中,以上均为小生亲见,绝无虚假,不知夏老英雄可从其中瞧出什么来没有?”
夏仲琏沉眼捋须,凛眉思索片刻,猛然抬头惊道:“公子的意思这其中有诈?”
“夏老英雄明鉴,正是。喜钱明明应该当街抛撒,却偏偏要在船上招摇,致使喜船被围,这已是反常。再者,若刺客本意是要击杀那神蛟门少主,待围攻得手后,或割其首级,或任其横尸船上,都可说得过去,为何却偏偏将人踢入水中?”
夏仲琏一拍大腿:“照啊!那小子身为神蛟门少主,水性可是一等一的好,倘若当时还没死,被他从水中逃了,岂非功败垂成?这确是个破绽,大大的破绽!”
秦霄点点头:“破绽还不止如此,那帮贼子事先在船上放置雷火炸药,只待踢那少主下水后,便立即毁船,试想当时若他还在船上,便会飞灰湮灭,一了百了,岂不更是干净?如此想来,之前踢他下水之举便更是画蛇添足,多此一举了。所以小生猜测,此事多半便是神蛟门自己做下的一出好戏,目的便是要对付贵镖局。”
他堪堪说完,夏仲琏确是拧眉不语。
默然半晌,才抬头道:“秦公子所言有理有据,令老夫茅塞顿开,只是我重明镖局虽说与神蛟门并无多少交情,可也没有仇怨,当时双方又要结为儿女亲家,与我与彼都是好事,他们却为何要从中生事,暗算老夫?”
秦霄接口道:“老英雄莫急,小生以为这事或许也并非神蛟门的本意。”
“哦,此话怎讲?”
“小生这里还有一事,不妨说出来供夏老英雄参详。”
“公子快请说。”
“就在袭船之日当晚,小生曾受邀与宁德知县同舟共饮,席间谈起此事,他毫不热心,还说也曾收了贵镖局的喜帖,却推脱没去,像是早已知晓似的,而对贵镖局与神蛟门的内情却是如数家珍。也同在当晚,以真姑娘心念二老安危,曾去镇上宝号分局查探,幸被我拦住,当时那里已明哨暗防,巡查的也不是平常公门衙差,这其中恐怕另有隐情,绝非表面上那么简单。”
夏仲琏脸上抽了几下,双眉纠结拧蹙,又陷入了沉思中。
秦霄瞧得出,其实他心中也早有思量,自己也不便将那话继续往深处推说,以免招嫌。
片刻之后,夏仲琏舒开眉头,拱手一笑道:“多谢秦公子提点,老夫已心中有数了,此恩此情,容日后相报。”
秦霄起身还礼:“小生年轻识浅,妄猜乱言,怎当得夏老英雄如此客气?再者,小生与以真姑娘是朋友,当叙子侄礼,请老英雄千万莫再以公子相称。”
夏仲琏望他翻翻眼皮,嘴上却道:“这如何使得?老夫素来最敬重读书人,秦公子又是饱学之士,今科解元,有功名在身,老夫岂可自居长上?若不是自家一介武夫,才识浅薄,又因着真儿的话,老夫恨不得与公子八拜为交,结为忘年兄弟。”
夏以真不敢怠慢,瞥见秦霄兀自睡着,心道若外面那些人真摸进来,舱内狭窄,动手时说不定便会伤了他,不如直接将他们料理了。
正要出去,却听外面又一人道:“少放屁!找不到少夫人,咱们回去都是个死,莫再节外生枝了,走吧!”
其余的人并没应声,就听船下水声又响,像是他们又都翻入江中,潜水去了。
夏以真听得外面没了声息,方才松下这口气。
望着舱外江水茫茫,舱中寂静,心意烦乱。
原想就这样走,如今却有些拿不定主意了,半靠在那里,沉沉无语,却不知旁边那人正半睁着眼觑她偷笑。
红日初升,晨光泄入,落在脸上,颇有几分暖意。
秦霄朦胧着睁开眼,展臂伸了个懒腰,舒舒筋骨,只觉这一晚睡得极好。
瞥过眼来,见夏以真抱膝坐在斜侧处,正沉脸盯着自己,俏目郁涩,又带着几分倦意。
“睡醒了?”
“夏姑娘这么早便醒了,敢是昨晚睡得不好么?”
夏以真柳眉一轩:“好么?别人足足担心了一晚,你可倒宽怀,睡到这时才起来。”
她鼻中哼着,气鼓鼓地撇唇道:“算了,我且问你,你去京里做什么?”
秦霄不禁失笑:“姑娘也不至如此寡闻吧,在下自然是入京参加明春会试,本来时候尚早,一路边玩边去,饱览沿途风光,也算人生一大快事”
说到这里,见夏以真面色铁青,便话锋一转道:“不过,姑娘既有急事,若愿与在下同行,咱们便不做耽搁,索性一路行过去,先到了京城再说,在下也可早做准备。唉,这京城形胜,天下王气所聚,我思慕已久,也恨不得早一刻到呢。”
夏以真这才面色稍和,仍旧瞪着他:“那你有什么法子帮我避开耳目?”
“那还不容易,姑娘只须假扮作我的咳咳,这个,扮作我的同窗好友,以在下的功名,经州过府都容易得多,想也不会有什么阻碍。”
夏以真舒开半握的拳头,身子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