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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长身男子鼻中哼了哼,冷眼而笑,却抱拳躬了躬:“不必了,家师素来敬重风雅文士,可况是解元公的女眷,我等怎敢造次,请恕不恭,告辞了。”
“大师哥,这”那矮粗汉子兀自有些不肯罢休,探头朝舱内望。
“不必多说,开船!”
长身男子抬臂打了个手势,身旁众人哪敢违拗,当即散去,各回本位。
那矮粗汉子只望见舱内漆黑,似有个人躺在被中,却也瞧不出个究竟,又见大师哥已下了严令,只得恨恨朝秦霄瞪了一眼,纵身跃回。
那绘作重明鸟状的大船重又扬帆开动,溯江朝上游去了。
秦霄望那帆影远去,渐渐在昏寂的天边瞧不见了,心下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暗想那长身男子言语行事皆是滴水不漏,还真不是等闲之辈,今日阴差阳错帮那少女遮掩,管了人家门中的闲事,也不知以后会不会惹出乱子来。
正思虑着,忽觉背心被猛地一推,脚下不稳,朝前踉跄几步,险些翻到船下去。
回身瞧时,就看那少女已起身出了舱,俏脸含笑,一双杏眼却火惹似的狠狠盯着自己,那杀气腾腾的样子与当时在魁宿楼中全无二至。
“你这女人,莫不是疯了?”秦霄凛着眉,不由也怒了起来。
那少女却不说话,寒脸笑吟吟地走上前。
这样子活像是要杀人,瞧得人心头发毛。
秦霄唇角抽了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
“你做什”
这话像被从中生生截断,但听一声闷哼,他身子便平平地向后飞出,“噗通”落入江中。
“秦公子!”
后艄那舟子当即惊叫起来,忙着便解了上衣要下去救。
那少女收回腿来,面上那抹骇人之色终于隐去,得意一笑:“你莫动,且叫这厮吃点苦头。”
那舟子一听这话,又见她身负武功,性子泼辣,哪敢违她的意,当即顿住脚,可望见秦霄在江水中扑腾,却又怕出了人命,嗫嚅道:“姑娘,这秦公子是读书人,不懂水性,若是有个三长两短,小人可吃罪不起。”
“人是我踢下水的,你怕什么?莫急,稍时等这厮求饶了,我自会拉他上来。”
秦霄在水中听得分明,不禁“啧”了一声。
这丫头一言不合便要动手,全没有半点女儿家的温柔矜持,白白生了张清丽雅致的脸,简直是苍天无眼呀。
只可惜他秦霄虽是读书人,却生在江南渔村,自幼在村口河中泡大的,便是寻常渔民的水性也未必及得上,等闲在河中瞥个半盏茶工夫也不在话下,要他求饶?可真是天大的笑话。
他暗自计议,又装模作样地扑腾了几下,便沉入水中。
那少女满心以为这文弱书生一落入江中便会吓得魂飞魄散,出声呼救,哪曾想他只是挣扎,却不言语,也不知是有几分骨气,还是惊吓得傻了,跟着忽见他沉入水中,半晌没了声息。
“秦公子他不会是”那舟子吓得变了脸色。
那少女俯盯着水波粼粼的江面,却也有些发怔。
她原不过是想一解心头之气,没想到会闹至这般光景,眼见天色愈来愈暗,将要看不清了,那水面却仍无动静,心中不由紧了起来。
这人纵然可恶,可也罪不至死,若是真错手淹杀了一个有功名在身的人,那可了不得。
她不及细想,往他方才最后沉水的地方纵身跃下。
秦霄听到水响,暗自一笑,慢慢凫水向上凑过去。
那少女什么也瞧不清,只能四处探着去摸,约莫下潜了丈许深,却仍没寻见人。
正自骇然,忽然似是触到了一片浮漂的衣物。
她惊喜交集,再向前探,只觉触手之处微带浮突,当即明白,吓得赶忙缩了回来。
秦霄也不料她出手如此之准,夹着腿向后一缩,没留神憋气,登时吞了口水,赶忙重新屏住气息,就觉那少女的手又探了过来,这次摸到的却是胸前,跟着衣襟揪扯,手臂架在香肩上,整个人随着她向上浮。
转眼之间,便钻出了水面。
那舟子早候在那里,见两人出来,急急地伸过手去,将秦霄拉上船,那少女扶了一把,顺势搭住舷侧,借力跃起,轻飘飘地落在船上。
“秦公子,秦公子?你怎样?”那舟子见他“不省人事”,急得把手去摇,连声呼喊。
秦霄闭着眼,微微露出条缝来,见那少女在旁喘息了几下,便近前上手按在他心口处用力推挤。
他只觉胸中一窒,随着她双手放松,不由便吐出了腹中那口余水,咳嗽两声,便装不下去,只得睁开眼来。
“好了,秦公子醒了!”那舟子欢声叫着,面上却是一脸后怕的模样。
倘若方才救得迟些,真的让这读书人溺水亡了,纵然不是他做下的,但身为船主也难逃干系,保不齐这位比男子还厉害的姑娘到时径自去了,留下他一人顶罪,那就有口难辩,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如今总算放了心。
那少女收手退到旁边,面色微红,眼神依旧恨恨。
秦霄卧在那里亦不说话。
那舟子也是个眼亮的,瞧这两个龃龉不言,倒有几分怕人,赶忙说去生火让他们烤衣取暖,借口避入舱中。
如此一来,气氛愈加尴尬了。
秦霄见她衣裳又被江水浸得透湿,里面那片水红色在朦胧的夜色中若隐若现,更显魅人。
瞥眼间,便望见那抱在胸前的双臂,十指纤纤,白若葱管,嫩如柔荑,登时想起方才在水中,这素手不经意地一探,只吓掉了自己三魂七魄,此刻回想起来,不禁耳热心跳。
他好容易将目光上移,望着那张清秀绝伦的俏脸,唇角渐渐挑高。
平素看惯了画册中那些仕女,已觉是不可多得的佳丽,如今比着她,立时就如泥尘瓦砾,纵然有画圣一般的丹青妙笔,怕也难能描绘。
只怕所谓的世间绝色,也就是如此吧。
“淫贼,你瞧什么?”
“”
见她杏眼又露出凶光,秦霄只觉顿时从飘渺云端坠下,只摔得七荤八素,意兴全无。
“我好意救你,不言谢也就罢了,居然还恩将仇报,是何道理?”
那少女怒道:“活该!谁叫你满嘴胡吣,惹得姑娘火起,当真取了你性命。”
秦霄眨眨眼:“如此不顾道义,居然还算是江湖中人。”
“什么?你敢说我夏以真不讲江湖道义?”
第5章 花月夜()
那少女话一时口快,刚说完便自后悔,女儿家的闺名之秘向来守得极严,如何能轻易叫外人知晓,况且还是自家亲口告诉一个陌生男子,这却成什么体统。
秦霄险些笑出声来,起身装作一本正经的样子,冲她抱拳时揖:“春不尽,夏犹清,弋江水边多丽人,螓首蛾眉素以真。妙,妙!姑娘姓得好,名字更好!”
“本姑娘自然好得很,不用你这般酸文假醋地掉书袋夸人。”
夏以真抱臂横了他一眼,面色却平和了许多,语声也不像方才那般凶巴巴的了。
秦霄挑眸都看在眼里,知她虽然嘴上说得严峻,可这世上又有哪个女子不爱听人夸赞自己,心里自是受用得紧。
一想起只三言两语便轻易探出了她的芳名,不觉颇有几分得意。
却听夏以真忽道:“之前确是你帮我解了困,方才我也救了你的命,咱们两下里便算清了,谁也不欠谁,今后各走各路,各行各事,互不相欠。”
言罢,提高声音侧头叫道:“船家,烦你快些靠岸!”
明明是她将自己踢下水的,也好意思提什么相救?如今却还说什么恩仇两清,互不相欠,这丫头究竟懂不懂何为江湖道义?
秦霄连连皱眉,心中不悦,不肯轻易就这般放脱她走。
可若继续言语纠缠,怕也难与她辩出理来,说不得一言不合还要吃亏,想了想,便有意再逗她一逗。
眼见那舟子掌了灯,从舱内探出身来,便暗中摇头,丢了个眼色过去。
那舟子瞧在眼里,愣了下才即会意,对夏以真呵腰道:“姑娘,这一路最近的埠头也在二十里外,今晚怕是到不得,再说天都这般时候了,依小人看,还是等天亮吧。”
“天亮?不成,便在近处随便找个地方停一停吧。”夏以真颦起眉来。
那舟子面上稍滞,望了秦霄一眼,见他又在暗地里摆手,只得硬着头皮故作为难地推脱道:“这个哦,附近一带近岸处多有暗礁,这会子天已黑了,端得是没处泊船,还望姑娘嘿嘿,莫要为难小人。”
夏以真没瞧出其中关窍,只道他所言是实,不由大是失望,立在那里沉吟不语。
秦霄暗自笑了笑,知她十九信以为真了,心中一乐。
此时天色早已暗了下来,他衣衫尽透,湿湿的贴在身上,甚是难受,江风袭来,更觉寒凉难忍,不自禁地打了个喷嚏。
当下便问:“船家,火生好了没有?”
“好了,好了,请两位快进舱来烤烤身子,再吃一碗姜汁鱼汤,驱驱寒气。”
那舟子说着便冲两人招了招手。
秦霄作势拱手道:“夏姑娘,既是暂且走不得,不若且进舱去,莫要真的寒气入体,害了病。”
夏以真斜他一眼,暗忖天色已晚,这大江之上确是不好寻到停船处,只是若跟这人在一同呆至天明,着实有些不愿,再加上还有那舟子,三人挤在一条小船上,却成什么样子。
可眼下这般又没别的法子,见秦霄立在旁边,朝舱中抬手作比,踌躇间想,自己身有武功,又怕他作甚?当下便进了舱。
秦霄也随着她矮身而入。
甫一进门,便瞧见舱内正中放了只火盆,炭火红通通烧得极旺,让人见了便觉暖意迎面,那上头还架了陶罐,里头“咕咕”声响,鲜鱼的香味和着生姜的辛辣在舱中溢散开来。
那舟子见两人进来,便赶忙避了出去,自到后艄去了。
秦霄只觉冷得厉害,赶紧凑上去向火,却见夏以真侧身抱膝而坐,竟是瞧也不瞧自己一眼。
“我这里还带了套衣衫,夏姑娘若不嫌弃,便请先换上。”
“不必了。”
“又湿又冷怎么成?请过来一同烤烤身子。”
“你这人好生啰嗦,当别人跟你一般弱不禁风么?”
夏以真冷然望他一眼,忽然盘膝而坐,阖上双目,两臂叉在身前,口唇微动。过不多时,便见她白皙的俏脸蕴起一层霞色,头上隐隐白雾蒸腾,身子如炭火般热力逼人,那白衫红裙也不再湿皱皱的伏贴,像是水汽已被渐渐蒸尽了。
秦霄只看得目瞪口呆,虽不明所以,却也暗自啧啧称奇。
须臾,待她身遭热力削减,重又睁开眼睛,这才肃然起敬:“夏姑娘好生了得,我凡夫之见,当真见笑了。”
“这算什么?一点粗浅内功罢了,与爹爹和大师哥他们比,差得远呢。”夏以真重又抱膝坐好,扬眉轻笑,显得颇为得意。
秦霄听她话中对那长身男子像是极为敬重,心下不由奇怪,于是问:“恕我直言,姑娘瞧着像是与同门并无龃龉,之前却为何要故意躲着不见呢?”
夏以真不意他突然问起这个,转而想到似乎是自己提起的话头,当也不怪他问。
她虽然年纪不大,但从小耳濡目染,也不是头一回在江湖上行走,从不曾这般口没遮拦过,再加上方才竟顺口把闺名都自己说了出来,仿佛跟这人说话不由自主便没了顾忌似的,真不知是怎么了。
她暗暗心惊,当即板起面孔沉声道:“我门中的事与你何干?恕不奉告。”
秦霄挑唇笑笑,伸臂在火盆边来回翻着。
“姑娘不愿说,我也能猜出几分,只怕是有什么事被家中逼迫,你心中不愿,却又拗不过,便躲出来。”
“你怎么知道?”夏以真面上一愕,眨着俏目问。
秦霄又笑了笑,望见陶罐中的鱼汤已然滚开,便盛了一碗出来搁在她面前,不急不缓道:“其实我也同你一般,家父从小督导我读书甚严,可进学之后却不准我再继续科考了。唉,这次我还是背着他偷偷来应天府参加秋闱乡试的。”
“啊?这却为什么?”
夏以真着实吃了一惊,这天下读书人趋之若鹜,梦寐以求的不就是功名么?做父亲的却只许儿子读书,不许他科考,世上竟有这等令人费解的稀奇事?
秦霄挑唇轻呵:“天下愈大,怪事愈多,此乃我家事,姑娘就不必与闻了吧?”
“哼,不说便不说,好了不起么?”
夏以真白了一眼,不再去理他,端起面前的汤碗,吃了起来。
秦霄暗地里笑笑,自己也盛了碗喝,只觉那汤鲜香中带着朴实的辛辣,虽不及名楼酒肆中的佳肴精致,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堪堪将那碗汤灌下肚,便觉腹间暖盈之气涌入四肢百骸,浑身都热了起来,将阴寒都驱散了。
他意犹未尽,又盛了一碗,这次不再急切,拈着竹筷夹起那半尾鱼细细品味其中的香滑细腻。
这一碗吃下肚便就饱了,搁下碗再看夏以真,却见她靠在边上,阖着双目,鼻息调匀,竟已睡着了。
在江中折腾了那么久,怕是早就累了,只是这般忽然静下来,不再冷眉立目,反倒让人有些不惯。
看那淡雅清丽的娇美面庞,芙蓉初放般的婀娜身段,端的如先贤所言,芳容闲淡,如花照水,轻云闭月,回风流雪,松生空谷,霞映澄塘,都不足描绘。
他怔怔望着这美人沉睡之相,胸中不禁一阵阵的火热起来。
夜风习习,拂过竹编桐油的舱篷,发出声声轻啸。
船身摇晃,陈旧的木板挨擦出沉闷的脆响。
只这一声,夏以真便立时惊觉,睁开眼来,下意识便右手探到腰间,握住短剑,“噌”的坐起来,薄衾从身上滑落。
她颦着柳眉,侧目朝四下里看,见脚边那火盆仍在,盛着鱼汤的陶罐已被收去了,此外并无异状。
舱内昏默默的,近旁昏灯黄烛下,秦霄正伏在书箱上,执笔在铺开的纸卷上锋走如飞,毫无滞涩。
他换了件天青色的儒生袍服,此刻正背对着她,只能看到小半边侧脸,烛火昏黄,映得周身也暖盈盈的。
他面上丝毫不见倦色,反而透着兴奋的神采,时不时还会心一笑,像是正写到妙处,欲罢不能。
片刻间,那铺开的纸卷堪堪写完,他翻过篇来继续奋笔疾书,全没留心到自己已然醒来。
外头江水潺动,拍打着船舷,依稀能听到后艄那舟子的鼾声,趁着这夜色,愈发显得静谧。
夏以真不觉看得竟有些发怔,眼前这副专注的劲儿与那满嘴酸文假醋,拐着弯骂人的样子大相径庭,瞧着倒颇觉舒泰。
她自小所见大都是些孔武豪爽之人,爹爹平日倒爱写上几笔附庸风雅,可与眼前所见相比,却全然不是一回事,瞧来这读书人还真就和寻常人不同。
靠在那里又看了半晌,忽然睡意全无,也不知是火盆烧得太旺还是怎的,忽然觉得双颊有些热,正想悄悄到舱外去透透风,却见他身子一动,手肘撞到旁边堆叠的书册,“呼啦”正落在火盆边。
她吃了一惊,素手如风,抢了过来,却见那展开的册页上是幅图画,画中一男一女衣衫不整,正拥在一处
第6章 逞巧言()
夙夜冥冥,万籁俱寂,最宜读书作文。
尤其是那深沉似水的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