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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郡王之言,你们反对得厉害,今日荣郡王也在,就让他针对你们所反对的论点,说说他的想法。”
众臣此事都不敢吭声。
明摆着皇上这是要力保荣郡王啊!说不得,荣郡王这个谏言,皇上心里已经是定了的。
无非是因为现在朝臣们施压,所以皇上才暂时留中不发。
而等到荣郡王一一反驳了他们的反对点之后,他们再无反对的理由,那这道上疏,怕是就要成为可能了。
然而现在他们敢拦着荣郡王说话吗?
自然是不敢的。
先前皇上就说了,“政见有所不同,就事论事即可”。他们若是拦着荣郡王不让他说话,这岂非是在打皇上的脸?
种种思虑下,没人出来拦着荣郡王。
荣郡王出列拱手,语句清晰地道“皇上,臣已知悉众位大人对臣的怀疑。针对大人们怀疑的点,臣请一一回复。”
“可。”泰昌帝颔首道。
“谢陛下。”
刘桐再次躬身道谢,道“其一,称臣禁闭数年,对朝政已疏忽荒废。此言,不妥。先帝时,臣虽被禁于中官胡同不得出,亦不曾参与朝政,更不知道朝堂中事,但自臣解除禁闭,回归朝堂,便一直没有停下手中差事。从先帝在时,到先帝薨逝,陛下登基至今,臣手中经办差事大小共有一百三十七件,其中大差事三十五件,大差事中因办差得力,受过先帝和陛下夸赞奖赏的,有十八件。先帝朝时不说,陛下登基至今已有三年,臣自认为,差事办得不错,并无任何疏漏错处。这是臣归纳整理出的,臣经办的大概差事和结果,请陛下览阅。”
内侍接过刘桐递上来的厚重奏疏,放到了泰昌御案上。
刘桐接着道“其二,称臣欲笼络天下寒门学子,居心不良的。此言,也不妥。陛下宏图广志,欲使天下太平安顺,臣虽不才,亦希望辅佐陛下,共创盛世。然盛世,非皇族、贵族一方之事,皇族贵族之人数,比于天下百姓,乃是小数,如何能以小数之浅薄之见,理大数之宏大之事?臣以为,寒门学子,见多,识广,比自小娇养长大的贵族子弟更心系百姓,更寄情江山,出外任官时,寒门子弟更能因地制宜,创一乡、一镇、一城、一州之富贵。”
刘桐说第一点时,还没人出声反驳,说第二点时,便有人忍不住道“荣郡王切莫一竿子打翻一船人,老臣不才,虽政绩平平,却也不愿意承认老臣犬子比不过寒门那些书生。若要论治下之道,犬子曾随老臣之妻入乡间,与农伯农夫谈论农事。”
插话的并非是反对刘桐上书的臣子,而是一位出身勋贵的老大人。
刘桐恭敬地对他行了一礼,道“孙大人勿怪,本王也并非针对贵族子弟。诚然,贵族子弟里,不乏斗鸡走狗的纨绔,寒门学子中,也有那沽名钓誉之徒。所以,本王建议皇上广开恩科,并没有要只录用寒门子弟,而弃用贵族子弟的意思。本王只是希望,寒门子弟能与贵族子弟拥有同样的机会报效朝廷。”
孙老大人皱眉道“那这与从前,又有何区别?”
“自然是有区别。”刘桐道“从前,贵族子弟不论品性能力如何,只需要在家中受父母宠爱,便能靠着父荫入朝为官,而寒门子弟参与科考,不过是为贵族子弟助手,并不能单任一官,单独治下。但今后,若是实行科举并制,不再单独录用贵族子弟,而让贵族子弟与寒门子弟一起参与科举选拔,则有无才学,一目了然。”
刘桐诚恳道“本王这也是为诸位贵族大家着想。子孙若无奋斗目标,长大凭父母宠爱便前途可望,那一代代传下来,岂不都成了不学无术,不知柴米油盐的草包?巍巍大家,莫要因溺爱子嗣,而使家族一代代败落。”
刘桐说完停顿了片刻,没有听到人出声,便继续道“其三,称臣报复贵族高门的,听了臣前一段话,自然也知道,这种猜测不妥了。”
刘桐拱手向泰昌帝,道“综上三点,臣之上书,绝无私心,请皇上明鉴。”。
第三百四十一章 史鉴()
朝臣们的脸,五颜六色,精彩纷呈。
赞同刘桐建议的,占了五成。仍旧不赞同的,有四成。剩下一成保持中立。
不赞同的朝臣,多半是家中有不成器的子孙,生怕这条政令被通过,家里不成器的孩子就没了着落。
泰昌帝满意地点点头,询问众臣“众卿可还有什么疑虑?”
一位朝臣出列道“陛下,官员设置,从大魏建国起便已成定律,若是骤然更改变换,怕是亵渎先贤啊。”
刘桐随即便回道“大魏律亦是开国所制定,但百年过去,其中一些律令到底不适用现在之景,须得改弦更张,重令起草。依这位大人所说,历代君王怕亵渎先贤,岂不是都得回归祖制,容不得丝毫更改调整?”
“这”
那人被刘桐反问得哑口无言,另一人便立刻接上“即便全如荣郡王所说,须得与时俱进,不可墨守成规,但毕竟精简机构,乃是大事,一旦中途出了岔子,使得政令滞涩,此等后果,由谁来负?”
刘桐看了他一会儿,方才笑道“若是陛下采纳本王谏言,开始精简朝局,令各官职权权责分明,则从何处调整、调整之期又何人主事,都会有最初的方案与计划,并有具体明旨任用。在谁临时任用期间出了事,自然由谁负责。这位大人,莫要以为这等事乃是小吵小闹的事,陛下若要做此事,定然不会有任何疏漏错处。”
文臣虽然会耍嘴皮子,但架不住刘桐一条条列举,一时间难免接不上反驳的话。
武将则没有那么多说法,只提出一点,就是寒门学子,只学了兵书,如何行军打仗,练兵待战?
刘桐道“贵族子弟单读了兵书,就能行军打仗,练兵待战了吗?怕是也得进了军营历练一番,才能在演武场上行军布阵吧。既如此,为何贵族子弟可以,寒门子弟就不行了呢?无非是贵族子弟的出身,注定了他们比寒门子弟要多些资源来源罢了。可真要说起来,上阵杀敌的事儿,怕是冲在最前头的兵卒更有说话的权力吧。若没有这些小兵小卒,怎么组得成一支军队?”
刘桐向各位武将施了一礼“诸位将军,打仗的事儿,本王不懂,但比起在朝堂上耍嘴皮子,本王更为佩服诸位将军练军以守卫边关、开疆拓土的能力。诸位将军请想一想,若你们的帐下也能有出身寒门,却军事能力出众的小将,传出去,是多有脸面的一件事?百姓们会说,诸位将军如此会带人,你们的子孙必定也是条铮铮汉子!将军们上沙场时,多多少少会担心自己战败吧?看到你们的儿孙们上战场时,更会担心他们的安危吧?就本王所知,你们之中,已经有好些位瞧着现在天下太平无战可打,想要令家中子弟弃武从文了。既如此,为何不能将这样的机会,让给想要出人头地,报效国家的寒门子弟呢?”
诸位将军你摸摸鼻子我咳一咳的,显然刘桐的话戳中了他们的弱处。
“诸位一直在纠结寒门与贵族的区别,恕本王实在难以理解。”刘桐叹息一声,扫了一眼群臣,道“诸位生来便是贵族,请问是否有查过家谱?往上数三代、五代或者更多代之前,诸位的家族就是贵族吗?就如此居高临下,认为自己无所不能了吗?前朝为何覆灭,诸位读史时可不要忘了,莫要学了他们,忘了自己的本份。当然,本王相信,陛下,定会引以为鉴的。”
刘桐朝泰昌帝拱手,暗中对他眨了眨眼睛。
泰昌帝嘴角缓缓翘起。
前朝覆灭,明面上的说法是因为其末代国君宠信奸臣奸妃,致使奸佞当道,群雄四起。
但实际上的原因,不过是贵族瓜分利益,但分配不均,所引起的大乱斗。所谓的群雄四起,绝大多数都是家底丰厚,有兵卒战力的贵族。
最后的胜者荥阳刘氏,便是其中的一员。
初初平定天下后,未免其他贵族仍旧纷争不止找麻烦,所以高祖皇帝对贵族们进行大肆封赏,并设法让其相互制约。但为防其他贵族介入江山传承,所以留下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继位人为皇后嫡子,皇后需出自民间。
江山传承百年以来,历代皇帝开始着手削弱贵族世家之权。
科举制这个试水之作,虽然引起了贵族们的不满,但到底并没有反弹得太过厉害。
可刘桐的这一道上疏,却无疑是在挑战贵族们的底线了。
偏生他们还反驳不得,甚至反对的力量早已不如从前那么大。
元武帝削爵的影响仍在,如今公侯之家寥寥无几,贵族们的爵位普遍不高,但实权却重。
他们生怕自己站出来反对,头一个就要被杀鸡儆猴。
而刘桐的最后这话,是明白地在与舍不得贵族权益被瓜分的各位臣子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了。
他的言下之意是,你们舍不得这点儿权力,是想效仿当今皇族在前朝时一样,想要推翻大魏重新建国,自立为皇吗?
谁人敢担这个罪名?
孙老大人牵着嘴角笑道“郡王爷言重了臣等,自然遵守臣等的本份。”
“是啊是啊,郡王爷言重了,言重了”
泰昌帝撩起冠冕上的垂珠,闻言道“诸位大臣对此可还有疑义?”
赞同刘桐上疏的自然道“没有疑义”,不赞成的便不吭声。
事到如今他们谁看不出来,皇上对荣郡王的上疏是愿意的。不只是愿意,恐怕荣郡王的这道上疏,就是皇上授意的。
皇上,显然也开始要对世家贵族们动手了
最终,刘桐的上疏得到了泰昌帝的首肯,发回刑部,让刑部尚书就刑部现状,拟一个官职调整的方案出来。
这还不算完,皇上还让其他五部也同样拟一个详细方案,半个月内交由他审阅。
六部尚书只觉苦不堪言。
这会儿老贵族们老老实实地装鹌鹑,等下了朝才迫不及待地相约到了一起,商量泰昌帝此举何意,他们该如何应对。
“要说陛下真的是为了咱们子孙家族传承好,我可不信。”一位老贵族吹胡子瞪眼“打着为咱们好的名头,实则不就是在架空咱们的势力嘛。提拔寒族哼,他也不怕又多几个难以对付的贵族出来。”。
第三百四十二章 计划()
老贵族们如何反应,刘桐才不管,他现在正忙着将刑部各官职与其职能罗列出来,找出其中的重合点,然后好进行区分另设。
大概是今日在朝上,他进了一番言论,至今还有些热血沸腾的。
那句希望辅佐皇上共创盛世的话,他可不是随口说的。
这不,即便是回府了,也仍旧窝在书房,左手一堆书,右手笔杆子,眼睛左右瞟着一点儿没歇息的意思。
常润之哄睡了女儿,又去看过两个儿子,方才到了书房外面去寻刘桐。
守书房的小子躬身道“见过王妃。”
“嗯。”常润之颔首,问道“王爷还在书房忙呢。”
“是,从晚膳后就进去了,现在还没出来。”
“给王爷添茶了吗?”
“添了,不过瞧着王爷似乎也没用几口,正在专心做事儿呢。”
常润之点了点头,道“夜深了,别给王爷上茶,免得他一会儿睡不着。去让厨房调一碗蜂蜜水来,让王爷趁温热喝了,你再提醒他一句,让他别熬夜。”
“是。”
常润之交代清楚了,便返回了卧室,给陶陶做女孩子穿的蓬蓬裙。
没一会儿,刘桐也回了来,笑嘻嘻地摸到了她身边儿。
常润之好笑道“你忙完啦?”
“哪儿能呢,早着呢。”刘桐道“你让人端蜂蜜水进来,我就知道你是催我就寝了。这不,我这就放下事儿回来了。”
“可不是我催你,这的确是该就寝的时候了。”常润之盯着手中的针线,道“吃晚饭的时候就见你兴奋地不行,这是立了什么宏图大志了不成?”
刘桐笑了声,半躺到了常润之身边儿,手里把玩着她针线篓子里的线团,道“也没什么,就是今儿上了朝,还有点儿心潮澎湃。五哥想要当一代明君,创一个后世提起都会觉得自豪的盛世呢,我当然激动坏了。”
“唔,这是好事。”
常润之点点头,收了手中的线,提起半身蓬蓬裙来抖了抖,无奈道“这垂感还是足,蓬蓬的感觉太少了些,材质真的是个问题。”
刘桐已经习惯了妻子喜欢给自己女儿做各式各样的小衣裳小裙子,还别说,虽然不伦不类的,但瞧着是真好看,陶陶也特别喜欢她娘亲给做的东西,当宝贝一样收着,刘桐为此还吃过醋,对陶陶说他不会针线活,让陶陶不能不理他。
刘桐闻言道“给我瞧瞧。”
他拿过常润之手上的裙子,欣赏一番后道“挺好看的,要是转个圈儿,这裙摆可就飞起来了。给陶陶穿的时候,别忘了里面裤子给裹严实些。”
常润之白他一眼“知道。”
收好针线篓子,夫妻俩唤人来伺候洗漱。
刘桐抱着常润之道“五哥开始他的计划了。”
泰昌帝的计划,刘桐并没有听他具体说过,但刘桐知道,必然是会触及世家贵族利益的举动。
毫无疑问的,现在泰昌帝的这一举动,便是在和贵族们打擂台。
即便他的上疏通过了,执行过程中,势必也会遇到贵族设置的阻碍。
但这又如何能让泰昌帝停滞不前呢?
如何能让荣郡王望而却步呢?
都不能。
泰昌帝的目标,这只是刚刚开始。
曾经在先帝仍在时,何旦曾经听闻过先帝问询当时的瑞王,登基之后,待这江山如何。
瑞王的回答是革除朝廷弊病,剪除权贵荫封,设科举制,取代一切选官之制,兴农,兴商,广开海域。
瑞王开始的,便是科举制的全面推行。
至于其他的,在科举制的推广之后,想必也能一一达成。
这是一个想要开创宏图伟业的帝王,刘桐生在这个时代,想必也能在史书上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
毕竟,他是泰昌帝手里的那把刀啊!
常润之反拥住刘桐“你怕吗?”
“怕?”刘桐好笑道“我又不是什么都没经历过,有什么可怕的。何况,五哥信我。”
刘桐正色道“只要五哥在皇位一天,我就无需顾忌身后的暗算,可以毫无保留地为他做事。”
常润之应了一声,再不多言他们这对兄弟,同样是也君臣之间的信任问题。
“对了。”常润之忽然狡黠一笑“你今儿不是说,朝上贵族出身的臣子们,脸色很是难看吗?”
刘桐点头道“对啊,我估计着他们还会想办法给皇兄和我添堵呢,怎么了?”
常润之轻声笑道“我想,皇上很快就会感受到他们的添堵热情了。”
刘桐疑惑地看着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很快的,刘桐便知道了常润之那晚话里的未尽之意。
泰昌帝登基三年,国孝二十七个月已过,群臣开始上奏,希望他能广纳嫔妃,充实后宫,绵延皇族子嗣。
贵族们生怕他敷衍,甚至让自家家中老太太进宫,去与太后“叙旧”,紧随着提起选秀之事,明示暗示家中的女儿、孙女有多娴静淑雅,希望能送来给太后娘娘做个伴。
太后当面只笑眯眯的,也不答应什么,让这些贵族太太们碰了个软钉子,自然就把战力转移到了皇后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