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我答应一声站到柜子前,弯腰从最底下拿出一个黑色的旅行包,打开包链,准备往里面打包东西。
抬头看柜子里,里面东西不多,有两本看上去封皮很旧的杂志,还有一顶帽子,再就是……我伸出手,从柜子里拿出一件衣服。
确切点说,是一件做工极为精良的裙褂,就是民国时期那种常见的女子服饰,黑底软缎上绣着浅粉淡绿的缠枝纹样。
我摸着触感极佳的衣服,脑子里忽然闪出一个念头。
现代人极少会穿戴这种款式的衣服,除非是一些特殊场合或者需要……特殊场合!我的心跳骤然加快起来。
寿衣,人死了以后穿着上路的衣服,我手里摸着的……难道是胡姐给自己准备的寿衣?
江植刚才不是说了,他要把柜子里的东西拿去殡仪馆的,我咽了一大口口水,都能听见自己喉咙吞咽发出的咕咚声。
我连忙把衣服朝包里放,刚放进去,耳边就听见空旷的房间里,陡然响起了哭泣的抽噎声。
我没防备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浑身一激灵,循着哭声扭头去看。
哭声来自于摆在房间中央的沙发那里。
第14章 你猜我想到了什么()
是江大少爷在哭,我从柜子前面站起来,灯光下,能清楚看见他的侧脸。
一个二十五岁的大男孩,怎么会有这么清俊瘦削的面部线条……这种线条长在男人脸上虽然好看,可总是带着岁月刻凿下的沧桑,和他的年纪不相配。
我看的一时发怔。
江植跪在沙发前,脊背依旧绷得笔直,更显得他的头低垂成一个极限的角度。
他还在哭,声音很低,肩膀一直上下耸动着。
我看着他,努力回想自己最后一次这么哭是什么时候,还没想起来,就听见江植开始剧烈地咳嗽起来。
我下意识朝他走过去,到了近前,蹲下来问他,“没事吧。”
江植还在咳嗽,最后不得不弯了脊背,用两只手撑在沙发上,额头紧贴在沙发上的骨灰坛子上。
我举起手,犹豫着伸向他的后背,想拍拍他让他舒服点,可手举在半空,最终却没落下去。
这当口,江植的咳声小了下去,他急促的喘息着,缓缓转头看向我,他一脸泪痕,本就红肿的眼睛现在更糟糕了,和我四目相对时,他瘪了瘪嘴,新的泪水顺着眼角汹涌而出。
他完全把自己哭成了一个孩子。
我的心,忽然一软。
“你真的很像我妈妈,不说话的时候就很像……”江植带着浓浓的鼻音对我说,我正准备对他笑笑说点什么时,江植却突然正过身子对着我,往前一扑。
下一秒,我已经被江植紧紧抱住,本来蹲着的姿势也瞬间切换成跪着,我和江植面对面,姿势古怪的抱在一起。
我闻到江植身上隐隐的酒味儿,皱了皱鼻子,我讨厌身上有酒气的男人。可一想到他刚才对着自己妈妈骨灰坛痛苦的模样,本想推开他的手,又放了下去。
我在心底对自己说,和大少爷关系搞好一些于我是有好处的,就让我扮演一会儿他死去的老妈吧。
江植抱紧我不出声,我看不到他的脸,只能猜测他可能还在哭。
不知从何时起,我已经失去了对别人的悲伤感同身受的能力,之前软了一下的心,这时早已经重新冷了下去。
我面无表情任由江大少爷抱着,心里却在寻思,江海涛知不知道他结发妻子的骨灰,一直就在他头顶的位置存在着?
我在江家这么久,从没见他跟胡姐有过交集,可从江植的话来判断,他是知道自己曾经的小姨子,就住在自己身边的。
也许,这本就是他安排的,只是我和毛莉并不知情,骤然知道才会这么意外。胡姐的存在对于江家父子,并非秘密。
我皱了皱眉,又开始想胡姐为什么会突然跳楼,正想着,江植抱着我的胳膊一松,他略显苍白的一张脸又出现在我视线里。
他跪在我对面,眼窝乌青,大概昨夜就没好睡过。他定定的看着我,眼神里蕴着的,却并非我认为会看到的悲伤神色。
他看我的眼神,充满玩味,根本不见悲伤。
江植把脸贴近我眼前,近得我已经失去焦距看不清楚他,只能听见他在对我说:“曾春夏,小姨告诉我,我爸身边有了个你这样的新保姆时,你猜我想到什么了……”
第15章 克星()
江植抓着我的肩膀,嘴唇几乎就要贴上我的唇,他声音清冽起来继续说下去,似乎之前在我面前像孩子一样痛哭的那个人,根本不是他。
“我看了小姨发过来的照片就知道,我爸的克星……出现了,呵呵。”江植说完,诡异的低低笑了起来。
他一边笑,一边放开我从地板上站起身,抱着他妈妈的骨灰坛往外走,到了门口时他又站住,静了几秒后对我说,“曾春夏你听见没有,好像有小孩子哭的声音啊……”
我赶紧站起来,静心听了听,我并没听见小孩的哭声,可江植的话却让我更加担心被独自丢在家里的佳佳了。
“给你五分钟把东西装好。”江植整个人堵在门口,背对着我下命令。
我知道跟他争辩除了耽误时间什么用也没有,就赶紧重新去柜子那继续收拾,很快把柜子里的东西都装到包里,拎起来递给江植。
“我装好了,能让我先下楼吗,打扫卫生我晚上下班了再过来,你不是明天才过来住吗,时间来得及。”我举着包,跟江植商量。
江植打量着我,眼神讳莫如深,“晚上来……你不怕吗,这里可是刚刚有人跳楼摔死了,你不怕遇上鬼?这屋子你也知道了,好些年一直都放着我妈的骨灰,你不怕?”
我看江植两手捧着骨灰坛,应该也没手再去接我递过去的包,索性就把包放到他脚边,干脆的回答他,“我不怕鬼,活人比鬼可。我真的要回去了,那么小的孩子很容易出事的。”
我说完也不等江植的答复,动作敏捷的从他和门的缝隙间侧身挤了出去,出去后小跑着到了入户门。
开门,摁电梯,我一系列动作做的跟逃命似的,等我下到一楼摁了密码回到毛莉家,江植也没追上来。
我进门就竖起耳朵听声音,屋里很安静,看来佳佳没醒。我长出一口气走进卧室里,朝床上一看,马上就愣住了。
大床上,佳佳躺在那里熟睡着没醒,可她的身边多了个人坐在那里,见我出现,马上站起来对我怒目相视。
“你回来了。”我看着满面怒容的毛莉,没想到她这么快就回家了。
毛莉把我从卧室里拉出来,我们进了走廊另一头的书房,毛莉把门虚掩上才回头瞪着我,亮开嗓子冲我吼了起来。
“春夏你有病吧!怎么让佳佳一个人在家,她不说话你不知道啊!还不拿着手机,阳台的窗户也敞着,你要干嘛啊!啊,你干嘛去了!”
毛莉喊完,把我的手机递过来,“你看看我打了多少个电话给你!”
我忙把手机接过来,低头看了一眼,不下十个未接来电,都是毛莉打的,我被江植硬拉着去顶楼时没带着手机。
“对不起啊,你别生气,别把佳佳吵醒了,你听我跟你说……”我把手机揣起来,露出笑脸跟毛莉解释。
等我说自己是被江植硬拉着去了顶楼时,毛莉脸色渐渐缓和下来,她认真听我说完后,转了转眼珠子,眯起眼睛说:“咱两这么些年是瞎了眼啊,连胡姐跟江哥是啥关系都不知道,可人家爷们可都门清着呢……你说,他把小姨子这么放在身边,啥意思啊?”
我摇了摇头,“不知道,我也没想明白呢,事情都太突然了。”
毛莉瘪了瘪嘴,又说:“我说那小子都没等着跟他爸说话就从医院走了,原来是来这边了……你在医院也听见了吧,他们爷们就是去殡仪馆的路上出事的,我刚才在医院还没问呢,人家就先说了,告诉我说是去殡仪馆路上被车撞了,还说去殡仪馆是为了处理顶楼胡姐的后事,我擦倒是全坦白了,可是压根就没解释为啥要管一个邻居的后事,我就问了句怎么回事,你猜他怎么说的……”
“怎么说。”
毛莉气恼的翻了翻白眼,“人家说别问不该问的话,能告诉我的都说了,让我回家看好佳佳,顾着点肚子里的老二就行了,别多问!”
我一点都不意外,江海涛会对毛莉说出这番话,完全正常,他向来如此。
毛莉其实也明白,这些年她跟着江海涛怎么会不熟悉他的脾性,可她今天还是比平时反应大,我知道劝她反而会让她更来脾气,索性沉默着不说话等她自己过了这个劲。
很快,毛莉的气就消了。
也就这时候,屋里响起了佳佳的哭声,她睡醒了。
我和毛莉赶紧从书房里出来,毛莉抢着去哄女儿了,我跟她说了一声就去厨房了,我得赶紧准备送去医院的饭。
等我把饭弄好了,佳佳却缠着毛莉怎么也不肯放她去医院,孩子各种哭闹耍赖,毛莉哄了半天也没啥效果,最后不耐烦的对我说,让我先把饭送医院去,她晚点再去。
我当然乐意,正好有机会去见江海涛了,发生了一堆事之后,我现在非常想见到我的男主人。
我拿好东西,老汪开车把我接去了医院。
一路上,老汪恢复了平常的模样,基本没跟我说什么话,只是到了医院我下车时他才告诉我,江植也在病房呢。
我现在十分想见江海涛,也十分不想见到他的儿子。
可惜我没选择的权利,只能都见。
江海涛住的是单间病房,老汪说要抽烟没跟我一起上来,我推门要进屋时,江植正从里面开门往外出。
他见来的是我,马上浅浅的一笑,很小声的在我耳边说,“克星来了啊,欢迎。”
第16章 有话跟你说()
江植说完,擦着我的肩膀走出了病房。
我拎着保温饭盒进屋,看到江海涛躺在病床上,右腿打着厚厚的石膏半吊在那儿。
病房里现在只有我们两个,我走到床边,先伸出手握上了江海涛的胳膊,轻声温柔的问他,“疼吗。”
原本半眯着眼睛的江海涛听见是我的声音,眼睛很快睁开了。
他的大手很快反握住我,没说话,只是笑眯眯地盯着我看,眼角余光还朝我身后的病房门口瞥了瞥。
刚做完手术,江海涛的脸色看着有些白,可精神不错,我歪头打量他,笑着问,“饿了吗,我做了你爱喝的粥。”
“还好,我没想到你会来,还想着晚点联系你呢。”江海涛示意我把病床摇起来一些。
我把床摇起来,“佳佳不肯让毛莉走,她又不想带孩子来医院,就让我来了,我喂你先吃饭吧……对了,刚才在门口看到你儿子了。”
江海涛听我提到江植,微微一笑,看着我说,“交代他一些事情替我做,说完就走了。”
我打开带来的粥,准备喂江海涛吃饭,刚喂了一勺,有人来敲病房门,是老汪。
老汪走到病床边,和江海涛汇报了一些事情,最后提起毛莉来电话让他去家里接她来医院。
“别让她来了,晚上你留下来吧。”江海涛把嘴里的粥咽下去,轻声吩咐。
我正低着头搅着粥,听到江海涛这话,抬起头去看他,不知道他说的是我还是老汪。
“好,那我去安排一下。”老汪在我抬头时也看看我,我马上明白,江海涛是让老汪晚上陪夜。
老汪离开后,江海涛很快就把一小碗粥全喝了,他向来很喜欢我的厨艺,自从我到家里做保姆开始,偶尔毛莉再下厨房时,他总会说不如我做的好吃。他似乎完全忘记了,当初毛莉会摇身一变上位,大半原因就因为能做一手合江海涛胃口的鱼泉家乡菜。
都说征服一个男人可以先征服他的胃,我信这个,尤其是像江海涛这种经常要在外面应酬吃遍珍稀菜肴的主,他的胃更需要家常合口的小菜来抚•慰,这点我偶尔跟同小区的其他家保姆闲聊时,得到了共识。
江海涛喝完粥,就让我把病床前的拉帘拉上。
“医生护士会进来换药水的,别拉了。”我看了眼江海涛正在打着的吊瓶,坐在床边没动。
江海涛笑笑也不强迫我,他拍拍我的手背,“你没话要问我吗。”
我抬头看着吊瓶里所剩不多的药水,“我就想问你腿疼不疼,要多久才能好起来。”
“春夏,坐的离我近点,我有话跟你说。”
我坐到了病床上,准确说是半卧在了江海涛穿着病号服的胸口上,这是他要求的,我想要不是我没把帘子拉上,他可能还会要求更多些。
江海涛摸着我的头发,手指渐渐摸上我的锁骨,声音有些含糊的说,“顶楼那个胡姐……是江植的小姨。”
我装作很意外,一下子抬起头,几绺头发散在面颊上,江海涛温柔地看着我,替我拨开了头发,继续说:“你知道她昨天为什么跳楼了吗?”
我心里一紧,慢慢冲着江海涛摇了摇头。
第17章 他有一颗永远捂不热的心()
江海涛抬起扎着吊针的手,捏了下我的脸。
“其实胡茵年轻时受了很大刺激,不过不知道内情的根本看不出来她有病,你平时在小区里跟她接触过吧……”江海涛慢声轻语的讲起来。
我从他怀里坐起来,有点结巴的回答着,“是,是见过几次,出事之前我还跟她说过话,我看见,她买了……买了验孕棒。”
江海涛哦了一声,皱了下眉头,“她以为自己怀孕了,可是还没等拿那个东西验呢,就来了你们女人那个了,她一下子受不了了,疯狂的给我打电话让我帮她求她老公原谅她,她会努力的,一定会有孩子的……可是她老公早就跟她离婚了,人家再婚后来又生了孩子……”江海涛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眼神明显悲伤起来,末了还很小声的叹息了一下。
我没想到,顶楼爱穿红衣服的胡姐竟然会是这样。还让我有点出乎意料的是,江海涛在这件事上没瞒着我,还主动说起来了,真让我看不清他到底什么心思。
从江海涛眼里看到悲伤,也是极少有的。
我的男主人在家里,总是那么淡定平和,即便是疼爱的小女儿身体出了状况,我也没见过他有多大的情绪起伏。
毛莉不止一次私下跟我说,江哥长了一颗永远也捂不热的心。
我听完江海涛的话,又想起毛莉跟那几个女友八卦来的消息,她说过胡姐有过一个儿子,可是十七年前烧死了,也死于那场大火。
我想起这个,再看江海涛时,心里也开始有火烧火燎的感觉,可我不能表露出来……我伸出手拍了拍江海涛已经刻着皱纹的脸,以示安慰。
江海涛说过,他很喜欢我的一点就是,他跟我说话的时候,我很懂得他并不需要我回答什么,他只需要我认真听就可以了。
他说我是个懂得什么时候该紧闭嘴巴,什么时候该张~开~腿的女人……还真是很高的评价。
毛莉在成为江太太之前也基本能做到,可是生了孩子不做保姆之后,就再也没有把嘴闭紧只听不问的时候了。
尽管我很清楚江海涛很不喜欢毛莉这点,却从来都没提醒过她。
我和江海涛安静的对望了一阵,直到护士进来给他测体温,我才背对门站到了床边。
护士还没离开,又有人走进了病房。
进来的人脚步很轻的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