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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这神仙般的人物却一本正经的道:“十五只用占我的便宜就好,无需与那月亮纠缠。”
绕是脸皮厚如城墙的十五,此刻也不免红了脸,她撇过头去,两颊发烫,嗔怪道:“不正经。”
“怎么会是不正经?”普雨面容一肃:“婚期都已经定下了,你莫非想反悔?”说着又忍不住轻轻捏了捏十五腮帮子上的软肉,认真道:“我好歹一个元婴修士,既已与你许下余生,怎可随意退货!”
十五一愣:“婚期?”
“你怎么又忘了,就是明日啊。”
大红的锦被,大红的礼服,连窗上都贴了“囍”字图样的窗花,观音峡靠近凡人界,因此婚礼的一切制度都是参照凡间的礼仪简化而来,十五手里捏了一张朱红色的唇纸,对着铜镜轻轻抿下去,纸上的红便印在唇上,显得容色越发明媚照人。
她平日里并不刻意打扮,如今忽然郑重的描眉上妆,珠钗环翠,又着一身耀眼的红嫁衣,便是普雨这样做了很久和尚的人也看呆了去。
十五略微低头,难得显出一副少女的娇羞。
“哎!普雨,新娘的屋你现在不该进,快出来!”寂华从门外伸进来一截手臂,就着普雨的衣角将人硬生生扯了出去,还十分贴心的顺手合上了门,又在门外嚷了一声:“嫂子放心,普雨这厮有贫僧看着,绝对不会再坏规矩的!”
十五无声的笑了笑,将一顶红纱式样的盖头戴在头上,姣好的面容被一层纱布遮住,若隐若现却是出乎意料的好看。
没有彩仗花仪,没有宾客如云,这场典礼从头至尾,算上活蹦乱跳的小白虎,也统共只有四个人,且有两个都紧张的不知所措。
好不容易挨过了拜天地,普雨又被寂华拉出去灌喜酒,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普雨虽早已还俗,却也从不沾酒水荤腥,倒叫寂华这个真和尚郁闷的不行,如今有了正大光明的理由,可不得好好喝上一通,只见他从储物袋里直接掏出了两只脸盆大的海碗,又在桌上桌下摆了满满几十坛珍藏,就着零星几碟小菜,堂而皇之的灌起普雨的酒来,不过转眼的功夫,就空了一个酒坛子。
绑了红绸的白虎“嗷嗷”的将十五催回房,窗台红烛高燃,橘黄的灯光透过红色的寝帘头纱,映出别样的温情,十五坐在床边,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笑容。
月上中天,春宵吉时。
寂华万万没想到如普雨这般清规戒律之人的酒量竟比他还要好!埋头狂饮下最后一坛好酒,看着眸光依旧清明的普雨,寂华终于死心的倒在桌上,怀里还拢着一个空酒坛子,口中不时嚷嚷两声,显然是醉糊涂了,连神智也不太清醒。
普雨摇摇头,转身往十五所在的婚房走去。
白虎守在门口,见到姗姗来迟的普雨忙摇着尾巴溜走了,脖子上的铜铃发出一阵清脆的碰撞声,与此同时,一声推门的“吱呀”也悠悠响起。
十五端坐在红帘后头,娇小的身影在烛光的映照下显得越发俏丽可人,普雨面上还带着几分酒后的熏醉,脚下却加快了速度,他走到十五旁边,与她一同坐在床沿上,修长的手指缓缓挑起红纱制的盖头,露出一张明艳的面庞。
“我们终于是夫妻了。”普雨笑道。
十五没有说话。
“你头上这些珠钗发饰需要我帮忙拿掉吗?看着怪重的。”普雨伸出手,朝十五发间的头饰探去,却被不着痕迹的避开。
“谢谢你。”十五忽然开口。
普雨有些莫名:“你说什么?”
“谢谢你。”十五扬起头:“只是,他还在等我去救他,不能再继续待下去了。”
普雨皱眉:“你究竟在说什么?莫不是睡的太迷糊,现在还没清醒?”
十五笑了笑,眉眼弯出一个苦涩的弧度:“我知道,你不是他。”她顿了顿,又继续道:“普雨他不说话的。”
一个修炼闭口禅的人,又怎会如此顺畅的侃侃而谈?
“普雨”明显的愣住了,半晌,才露出一个有些害羞的表情:“对不起。”
十五摇头:“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只是,错处太多,他毕竟是独一无二的。”
就在她说完这句话的刹那,周围的一切景物连同“普雨”全数崩成了碎片。
“轰——”
熟悉的疼痛感席卷全身,十五半伏在地上,任由天雷锤炼肉身。
心魔劫,总算是挨过来了。
怨灵()
深蓝色的雷云汇成一股巨大的漩涡;令人胆寒的威势沉甸甸压在心头;闷的人几乎喘不上气来。
“轰——”
闪烁的紫光如同一块从天而降的巨石;狠狠砸向渡劫的十五;眨眼便将周围的沼泽地劈成了焦炭;湿润的水泽瞬间蒸发;地表仿佛滚油锅的活物;皮肉翻卷,肌骨脆裂,这还只是附近的土地;至于身处天雷中心的十五,所承受的痛苦可想而知。
但她只是趴伏在地上,咬牙支撑住体内还很虚弱的元婴;酥麻的电流一路针扎般流窜;十五隐约间闻到一阵肉香,她费力的扯了扯僵硬的嘴角;也不知该哭还是该笑。
紧接着;最后一道天雷骤然落下;刺目的蓝紫色电花与肉体凡胎撞在一处;十五身上再无一块完好的皮肤;柔顺的长发一根根贴着头皮炸开;几息之后,她勉强抬起沉重的眼皮,后知后觉的意识到十八道天雷已经全数挨过;这结婴的过程总算熬了过来;心头一松,下一刻就陷入沉沉黑暗之中。
反常的是,那积聚在正天上的阴云不仅并未散去,反而越来越浓,而沼泽地里混沌的浊气也是汹涌澎湃,全然没有半分天光乍现的明媚,更遑论元婴天劫后的澄明天象。
不、这确实是结婴天象!
躲在雷云之外的那团轻若无物的灰色雾气凑近了些,两点猩红的光影影绰绰,此刻,它虽没有实体,却也抑制不住自己激动的心情。
它龟缩在茫茫怨沼中已经有无数岁月了,原以为来了个魔道的后生,又弱的可怜,也只能落得个被吃掉的下场,它本想留着当顿美味好好享用,却没料到这魔修明面上走的明明是玄宗的路子,仍是进步神速,短短十几年时间就从金丹中期一跃至大圆满,如今竟还一举结婴了。
真正稀奇的并非元婴,它活了这么久,怨沼中流放的,莫说元婴,就是出窍期的修士也不在少数,然而,还没见过谁能引动这样的天象
原先还依稀有几分光亮的天空已然被墨色浓云遮的严严实实,湿润的土地水泽蒸干,静如死物的怨河也如同烧开的热水般滚沸起来,阴风呜咽着从朦胧的空气中穿梭而过,一道纯黑色的闪电突然划破天际。
“咔嚓——”
与天雷威严不容置疑的滂沱气势不同,这道纯黑的闪电阴郁森寒,如同潜伏在黑暗中的猛兽,伺机而动,随时预备着给毫无防备之人致命一击,这样阴险狡诈的做派
下一刻,不知何时集结成群的怨妖,连同深埋在沼泽与河流之下的怨魂,竟一齐哀哭起来,声音时而低沉时而尖锐,如泣如诉,阴森渗骨,仿佛将地狱的诸般场景通通搬到了人间。
这万鬼同哭的天象,通常只出现在十恶不赦、屠城死国的魔头身上,一个小小的女魔修,真是
前途不可估量啊!
几乎是瞬间,它就改变了主意。
十五这次受的伤远比结丹时更重,但或许是因为心中还惦念着对自己虎视眈眈的那群怨妖,不过短短几个时辰,她就醒了过来。
沼泽地已经恢复成了往常那副不见天日的浑浊模样,十五被天雷劈的只剩下半条命,连睁眼这样简单的动作也费力尝试了多次,最终才在一片朦胧中缓缓掀开了眼皮。
然而这一睁眼就摊上了大事,只见一团较空气略深的灰雾近在咫尺,雾气中两点诡异的红光几乎贴着她的脸,真正看清楚了才发现那竟然是两个凭空漂浮的血红眼球,只是藏身在这灰雾里又不知怎的有了灵气,才生出两点灵光。
但不论如何,这幅光景都是十分吓人的。
尤其是十五一眼就认出了这灰雾身上奇怪的气息正是她这些年来偶尔感应到的那不明之物,又颇具邪气,用脚趾头想也不是个好东西,现下自己重伤,轻易动弹不得,如果被盯上,后果不堪设想。
这么想着,十五的目光越来冷了。
灰雾见十五这番警惕的模样,不禁后退了一段距离,与此同时,空气中响起一道孩童的说话声:“你不必害怕,我没有恶意。”这声音十分清脆,不辨男女,大约与人类七八岁年纪时的嗓音相仿。
十五面色明显的顿住了,她张了张口,虚弱道:“你是什么妖怪?”
“什么什么妖怪?我是怨灵,才不是那些丑得千奇百怪的妖物。”
十五琢磨了半晌怨灵是何物,最终才不得不承认自己见识有限,她活了一百多年,读过的书都能垒成一栋三层竹楼,但从未听过有哪种精怪被称作怨灵的,不过听名字,与怨妖只有一字之差,想来是有什么共通之处
十五心念直转,但面上没露出半点蛛丝马迹,仍旧维持着原先那副有些警惕的神色,轻声道:“你想做什么?”
怨灵两颗血红的眼珠子转了转:“我想吃了你。”
十五:
“不过那是先前的打算,现在我改注意了。”
“洗耳恭听。”
“我要跟着你。”
十五:???
“但你必须每三日提供一滴血。”怨灵顿了顿,又强调道:“精血!”
十五:“不行,太多了,会贫血的。”
怨灵:
十五见对方陷入了沉默,心下暗忖自己不会惹恼了这怪物吧,若是它脾气暴躁,直接吞了自己岂不是得不偿失于是,她接着补充道:“精血宝贵,你若是只要寻常的血三天别说一滴,一碗十滴都成!不过我可以考虑三个月给你一滴。”
灰色的雾气颤了颤,稚嫩的童音低低响起:“太少了,吃不饱。”
这声音嫩生生软绵绵的,十五心底生平头一次有了一种名为母爱的诡异情感,与此同时,雇佣童工还不给钱的负罪感和歉疚感油然而生,她磨了磨后槽牙,抑制住自己快要管不住的舌头,勉强道:“一月一滴,不能再过分了。”
“成交!”
这弱不禁风的魔宗小辈,傻乎乎的真好骗!
出沼泽()
虽说同怨灵有了约定;但基于这团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怪物邪气甚重;十五还是不得不留出一分心神防备着;即便是调理体内结婴时遗留下来的创伤;也不敢全心致志;以防被趁火打劫。
但实际上防备也没什么用处;她看不出怨灵的原身和修为;以这种形体修炼的基本偏向于鬼物,除却特定相克的术法宝器,在大部分情况下都很难对抗。
万幸这怨灵倒是说话算话;既不刻意掩盖行迹,也没有不轨的动作,只是单纯的拿一双血色的眼球盯着十五;阴森森泛着诡异的红光而已。
十五吸了一口气;道:“跟你打个商量,能别这么看着我吗;怪渗人的”
清脆的童声顿时响起:“骨肉皮相皆是外物;你一个元婴修士难道也想不明白吗?”
十五:“嗯。”
怨灵:???
话正说着;十五额角忽然一跳;空气中传来一阵若有若无的腥气;她熟稔的放开神识;果然又围过来了一群奇形怪状的怨妖。
真是阴魂不散。
不过她现下已是元婴期,结婴后灵力的储存量、运转速度和施法强度都与金丹截然不同,再对上筑基期的小妖;即便是咫尺之遥也能轻松逃脱;若不是对方数量太多,她还真想一次性屠个干净。
但眼下她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十五忽然看向飘在空中的怨灵,问道:“你在这里待了这么久,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怨沼,观音峡的死域,佛门那群秃驴的放逐之地。”怨灵顿了一会儿,又道:“你一个魔修为什么要想不开往北方跑?”
十五:“机缘巧合。”事实上,她自己都不知道是怎么到了这个全云华环境最恶劣的地方,难不成连明阶路过长帆岛顺手救了她?可他不是被幽禁很久了吗,这样似乎说不太通十五皱了皱眉,心中疑虑更深,但光凭她自己的记忆实在想不出什么结果,没过一会儿也就抛开了这个问题,接着道:“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怨灵眼球上的红光一阵闪烁,很快回道:“自然。”
“你确定?”十五不敢全信,质疑道:“那你为何还留在此处?”
“我从此处诞生,没有理由离开,怨沼虽然荒凉,却也不乏误闯的生灵和被流放的修士,再者”怨灵顿了顿,声音低了许多:“我吃的又不多。”
那也不好养活十五心道,靠吸血的怪物,怎么看都良善不起来,更何况如今她还是饲主。十五心下郁闷,语气也生硬了许多:“我想出去,你带路。”
顺便甩掉那群围追堵截的筑基怨妖。
此时,沼泽地的边缘。
寂华第一千零一次劝道:“北域寒苦,你犯不着在这里等,有我守住出口,绝不会错过目标的。”
武九咽下嘴里又硬又咸的肉干,愤愤道:“我至今都没与十五正式见面,要是错过了这一回,还要再等到猴年马月?”
寂华仍是苦口婆心的道:“我这也是为你好,这地方条件实在太差了。”
武九翻了一个白眼:“颜家的小白脸都能忍受,我若是临阵脱逃,还怎么好意思回去,再者,这地方不过穷酸了一些,环境比起我经历的那几场战役简直好太多了。”
寂华语塞。
武九又鄙视道:“没见识!”
这丫头真是死犟,偷懒的机会都不知道抓住,难怪如今还在做这等苦差。寂华额头青筋直蹦,彻底放弃说服工作,可他如今还是个和尚,万一哪一日武九被什么师兄师弟师叔之类的看见了,再来个“妖女受死”后果不堪设想。
总不能看着那群脑袋发昏的秃驴聚众送人头,他们还有用呢!
忽然,武九指着沼泽的方向,神情激动的道:“快看,快看,那是不是有个人?是不是十五?!”说着从石头上跳下来,拽住寂华的袖口,扯向怨沼的方向:“你快看看!”
寂华忍住一袖子甩开武九的冲动,抬头往远处凝神望去,半晌,才点头道:“是她。”
十五同怨灵循着河流的方向,这一回却没有遇到先前鬼打墙的情况,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就逐渐有寒风裹着雪渣砸到脸上,怨沼无雪少风,所以,她们必然是到了沼泽边界,十五放开神识,时时关注着沿途动向,也在第一时间看到了久违了雪山群和河岸上的寂华和武九。
雪缘寺的景象还历历在目,十五对这个寂华的态度实在说不上有多好,若不是他告发自己,也不会牵扯出后面这一长串的波折。
至于另外这个小姑娘,倒真是奇了怪了,身上没有半分修为,举手投足间气息冗杂,也不像是掩盖真身的大能,面皮青嫩,观之不过双十年华,这样一个女子,又如何能出现在光头扎堆的佛门领地,更别说这还是连筑基修士都能被活生生冻死的北域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十五眸光微敛,脚下越加谨慎起来。
她只有一个人,还是新晋元婴,如果有什么意外,不一定能应付过来,至于那个不靠谱的怨灵,早在几日前就缩进了她的储物袋里,佛修算是它的天敌,在和尚面前逞威风确实不是明智之举。
可它即便是躲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