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普雨已经养成了定时检查的习惯;七年如一日,他清楚十五的所有变化,也敏锐的发觉她今日与昨日甚至七天前仍是一样的景况;大约也猜到了是神魂问题。
魂魄与肉身不同;这是人的根本,失去魂魄就是彻底湮灭于轮回中,再不复生,云华界中能用于修复魂魄的天材地宝屈指可数,没有哪一样不是世间罕有、价值连城。
普雨看着安静的躺在床上的十五,七年前她就这般躺着,不过那时她的脸色可比现在糟糕多了,普雨伸出一根手指,悬在半空中轻轻描摹十五脸上的轮廓,他记得她小时候还是白胖可爱,如今却是瘦的露出尖尖小小的下巴,即便是经过多年的调养,也没变得多圆润,皮肤白嫩,透着一缕娇俏的红晕,他照顾她,她也陪伴他,在这寂寥的雪缘寺里,只有他们两人熬过漫天风雪和看不到希望的永夜。
普雨淡漠的脸上忽而露出一抹笑意,仿佛春日里消融冰雪的暖阳,和煦,纯粹,万物生长。
虽然观音峡没有春天。
普雨神色微动,锋锐的金光闪过,他伸出的右手食指上顿时多了一道细长的伤口,他将食指贴在十五唇角,随即左手成掌,直击自己心口,普雨闷哼一声,指尖竟流出几滴泛着金光的血液,这融汇了自身灵力的心头血沿着唇缝渗入十五口中,顷刻间便化为一条血线直击丹田,包裹住破损的金丹,那灰暗的金丹在这血气中轻轻旋转起来,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恢复成它应有的样子。
普雨守在十五旁边,脸色发白,显然方才的心头血令其元气大伤。
一个时辰后,十五体内的金丹已然彻底被修复完全,她紧闭的眼皮下瞳仁微动,似乎下一刻就会醒来。
这时,变故抖生。
那萦绕在金丹周围未用尽的心头血仿佛被什么吸引了一般忽然往识海汇去,瞬息间拨开浓稠的黑雾,没入枯败的魔植中,因着这血气,那魔植由下而上,一寸寸挺立起来,深红的茎身也陡然活了似的变成了明艳的鲜红色。
很快,普雨送来的心头血被消耗一空,但魔植新生在即,顾不得其它,只好拼了命的掠夺十五体内的灵力,不过几息的功夫,刚被修复的金丹就如同吸了水的海绵一般被压榨的干干净净,彻底变成了灰白色,与此同时,十五清瘦的脸上也不复半点红润,甚至透出一股隐约的死气。
普雨面色也变了,他虽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但十五眼下的情形容不得他多想,普雨心头思绪万千,手指却先一步凑到了十五唇边,正当他准备再逼出几滴心头血时,令人惊讶的事情发生了。
十五她竟有意识一般张开嘴巴,湿润的口腔瞬间包裹住那截指头,普雨清晰的感觉到对方正迫不及待的舔砥着自己指尖的伤口,鲜血在软舌和牙边的挤压下被吮吸出来。
但这普通的血与心头血又如何相提并论?
普雨有些好笑的看着十五苦恼的跟那截指头较劲,明明无法满足却仍然执着的舔咬着,仿佛饥饿的婴儿痛苦于老母亲的奶水不够,一边憋屈的想哭一边又不舍得嘴里那丝蚊子肉,只能用自己锋利的牙齿来发泄心中的不满。
普雨无奈的摇摇头,为防手指被咬成甘蔗,他只得再逼出两滴心头血,耀眼的金光闪过,十五面上的神色顿时放松下来,而那株魔植索性借着这东风一鼓作气,枝叶重生,连久无动静的花苞竟也绽放开来,一时之间,识海中红光大盛,将黑雾与金光都盖了过去。
然而,这花苞甫一掀开第一片红玉般的花瓣,萦绕在其周围的黑雾瞬间反扑,尽数没入花身,不过几个呼吸,殷红的花苞变为墨色,而它仍旧在无知无觉的开放着,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这魔花终于露出它完整的真容,四瓣八蕊,漆黑如夜。
与此同时,十五久未突破的帝迦氏知守经也进阶至归欲境,所谓大欲逞心术,可锻造七情,熔炼六欲,循蹈本心。
她终于睁开眼睛,那一双瞳子却是黑洞洞的有些吓人,神色也与往日里大不相同,她还含着普雨的食指,嘴里的甜腥味如此清晰如此美味。
十五顺着手指和臂膀往上看去,目光不期然的与普雨撞在一处,尚未看清什么,对方便扭头错开了视线,十五将普雨细细的端详了一番,由上至下,如同欣赏一碟精致的菜肴,半晌才颇为满意的弯唇一笑,白嫩的脸上浮出两片绯色,仿佛雪地里一株艳丽的红梅,妖且媚。
她伸出柔软的舌头,轻轻卷上普雨的手指,这血液中蕴藏的佛力实在太过精纯,就连一点淡淡的血腥也香甜无比,正当她露出尖锐的虎牙想加深这细长的伤口时,普雨却突然收回了手,他一连失去数滴心头血,面色还是掩盖不住的苍白,可他的耳尖却不知为何隐隐发热。
十五皱起眉头,神情透露出几分不满,她猛地钻出被窝,扑到普雨身上,双手环住对方的脖颈,神色似笑非笑,一字一顿道:“你的血真香。”
话音未落,她已然直起上半身,嘴角挂着娇俏的笑意,缓缓凑近普雨淡漠的脸,一直近到将小巧的鼻尖碰上普雨的,才情话般呢喃道:“好凉,可你的血是热的呢,能给我喝一口吗?”
说完,便迫不及待的往血气最浓重的颈侧咬去,普雨面色冷淡,身体却并没有躲开,任凭十五啃咬,只是耳尖的红热越发浓重。
许久,一道金光闪过,几个大字出现在十五眼前:够了没?
十五身体一僵,猛然将普雨推开,捂着牙齿窜到了床里边,看向普雨的目光中险些喷出两团火来,直恨声道:“你骗人,根本咬不动!”她的牙啊!都差点断掉了!
那浮在空中的几个字变了变:你修为太低。
“我修为低?我好歹也是”十五一怔,她是谁?她叫什么来着?
普雨见十五神情恍惚,捂着脑袋缩进墙角,似乎陷入了魔怔,莫非是神魂受损的后遗症?他眼中闪过一丝异样,空气中又多出四个字,稳稳飘浮在十五面前:你是十五。
“我是十五?”十五愣愣的发了一会儿呆,半晌才回过神来,鄙夷道:“你想忽悠我就直说,天底下哪有人叫这么难听又莫名其妙的名字!”
普雨:
十五闭上眼睛,感知了一下身体的修为,那丹田中圆滚滚的金丹灰白的像是颗不小心吃到肚子里的石子,可这石头怎么可能溜到丹田里,但是她又只能从丹田里调动筑基中期的灵力,十五脑门青筋蹦了蹦,直觉事情并不简单。
她睁开眼,怀疑的盯着面前这个香喷喷的男人,须臾,又露出一个娇艳的笑容:“这位香喷道友,请问你是哪位?”
普雨面色淡淡,空气中顿时浮出两行字来:我名普雨,幽禁在此。
“你是个哑巴么?为什么要用这种方式交流,金光闪闪的大字好难看,又刺眼睛,黑白的不好吗?”
普雨本就发白的脸上又添了一抹青色,索性转身,拂袖而去。
“哎?你别走啊!”十五着急的下床朝普雨追去。
普雨似有所感的回头,瞥见十五踩在地上的光裸脚丫,脑海里瞬间闪过自己为对方换衣的场景,刚被冷风吹正常的耳尖登时腾起一大片红色,热的发烫,连带着脸上漠然的表情也有维持不住,他敛起眉心,左手掐了个诀,一道金光闪过,十五顿时就被绳索一般的灵力链给牢牢捆缚住,眨眼间便回到褥子里。
合门的“吱呀”声响起,十五黑着脸踢掉身上的被褥,想挣扎却使不出力来,只得像个大型毛毛虫一样来回蠕动,试图脱离这过于结实的绳子。
那什么劳什子的普雨,简直就是人面兽心,图谋不轨,居心叵测!
她一定要吃了他!
桃木雕()
傍晚;普雨过来看她;十五龇牙咧嘴;毫不掩饰眸光中的食欲和恨意:“老娘迟早吃了你!”
普雨眉心一跳;“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十五:
第二天一早;普雨过来看她;十五磨着牙瞪了他半晌;终于忍不住道:“看什么看,老娘就是要吃了你!”
普雨神色淡淡,“啪”的一声关上了门。
十五:
第二天晚上;普雨又过来看她,十五红唇紧抿,强行作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甚至挤下几滴鳄鱼的眼泪:“我错了;放我出来吧,求求了;我上有八十岁老母;下有三个月的孩子;他们离不开我啊!”
普雨眼角抽了抽;一道金光闪过;空中顿时多出几行字来:八十岁老母生不出一百岁的女儿;另,你在这里七年,何来三个月的孩子?
十五腼腆一笑:“死鬼;你说三个月的孩子是谁的~”
“啪——”
门再一次被狠狠关上。
十五急忙喊到:“大哥大哥别走啊!我错了;真的错了!给我解开吧,绑的我都要变成虫子了!我保证不捣乱了!放我出去啊!!!”
次日早晨,普雨推开门,见到的就是咸鱼一样躺在床上的十五,不时缓慢的翻个面,仿佛这样能晒的更均匀一些。
看起来已经是万念俱灰,放弃挣扎了。
普雨手指微动,那缚住十五的绳索顿时断裂开来,下一刻,十五双目圆睁,身体猛然站起,顷刻间就如风一般绕过普雨朝外狂奔而去。
普雨鬓边的碎发被吹得来回飘荡了一阵,但他没有任何阻止的意思,甚至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十五心中雀跃不已,终于可以摆脱普雨,虽然有些舍不得他身上的香甜的气息,但比起这些,自由更重要啊!外面的世界天高海阔,她想要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
十五如此想着,奔跑的速度更快了,禅院的出口近在眼前,她幸福的眯起眼,几乎是半飘着撞了上去。
身后传来普雨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十五从天旋地转的晕眩感中缓过神来,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抬手揉了揉额上鼓起的大包。
“嘶——”
金光闪过,疼的面目扭曲的十五面前出现了一行字:雪缘寺的结界,妖类可进不可出。
妖类?
十五愤愤道:“你是不是欺我记性不好?我明明一个大活人你非要污蔑是妖,我身上哪有半分妖气?”
普雨:没有妖气不代表是人,我亦是妖,你可闻到妖气了?
况且,做妖,不好吗?我会永远陪着你
十五回头打量普雨,这个男人身上佛力精纯,气息香甜的让人想流口水,但确实没有妖气,她狐疑道:“你真的是妖?”
普雨微微点头。
十五看了他一会儿,又转过头来,踉跄着站起身朝寺外缓缓探去,很快,她就摸到了一层透明的结界,坚硬、厚实,敲起来“邦邦”作响,但就是看不出任何端倪。
十五磨了半天的后槽牙,恨声道:“那我岂不是要跟你一道被关在这里?”
普雨:你不愿意?
十五漆黑的眼珠子转了转,忽然弯唇一笑,她拂开飘在空中的四个字,一步步走到普雨身前,眉梢扬起,露出一副不怀好意的神色:“你就不怕我吃了你?”
普雨面色淡淡:你修为太低。
十五噎住,咬牙切齿的道:“你给我等着!”
暑月,是难得的好天气,普雨被幽禁在雪缘寺几十年,日常活动屈指可数,近七年多了十五这个病患,倒是常常一日三次的照看十五,也是打发时间的好方法,不过如今十五已经大好,自然就免了这一条。
只是,他身后却多了一条小尾巴。
雪缘寺不过巴掌大的一座寺庙,十五就是想刻意躲开普雨也办不到,更何况她还惦记着普雨身上精纯的佛气,虽然打不过他,但时间长了总能找到他的弱点,于是,十五开始了旷日持久的尾巴生涯。
普雨只当看不见,面上始终淡淡的,猜不出心里在想什么。
雪缘寺不大不小的后院移栽了一株雪山寒桃,晶莹如玉的枝叶简直跟冰雕出来的一样,普雨偶尔会来给它浇水,十五也跟着看过好几次,每次都觉得这桃树很是眼熟,尤其是在它打苞之后,北域以严寒著称,只有暑月里气候会稍微回暖一些,雪山上的各种灵植也会趁此发芽的发芽,开花的开花,赶在永夜到来之前结出成熟的果实,坚硬的果壳会保护种子免受霜雪之苦,如此这些灵植才能在北域里艰难的生存下去。
只不过雪缘寺后院这一株格外没有胆气,本就长得营养不良灵光微弱,还学会了趋炎附势那一套,回回普雨凑近的时候都欢喜的舒展着未冻起来的新叶,左摇右摆谄媚到了极点,轮到十五就哆哆嗦嗦的恨不得离得八丈远。
瞧你那怂样,老娘又不会吃了你!
十五眼中的戾气一闪而逝,她戳了戳普雨的腰背,一本正经的道:“我觉得它都冷的冻成冰了,你浇普通的水怎么行,它不是更冷吗?”
普雨:?
十五嘴角一扯,不怀好意的道:“我觉得得浇热水,滚烫的热水,这样喝起来才暖和嘛!”
普雨:
十五瞥了一眼抖成筛子的桃树,笑的心满意足。
普雨则是定定的看着十五,直将十五看的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谨慎的后退两步,心虚道:“你不愿意就算了,看我作甚?”
普雨抬指,一道锋利的金光闪过,十五本能的闭上眼睛,半晌才小心翼翼的掀起一张眼皮,却见面前的桃树被齐根斩断,枝叶消融,只留下一截粗壮的树干。
这人竟然比老娘还干脆,怎么办,忽然觉得他真顺眼!
十五瞳孔微张,正如此想着,空中却忽然浮出一行字:带上寒桃木。
她愣了愣,等回过神,发现普雨已经转身走了,她忙抱起地上的树干,“噔噔噔”的跟了上去,绕进了一间稍大的书房。
只是这书房被辟成了两部分,一边是正经的书房,架子上堆了一捆一捆的书册和玉简,另一边倒像是个木工的匠房,地上都是木材和木屑,还有许多刻好的木雕。
十五将桃木搁在桌上,随手捡起一个巴掌大的木雕,上头刻的是一个穿着僧袍的老和尚,神情安详,栩栩如生,十五又捡起两个,发现都是刻的同一个人,只是神态略有不同。
“这是谁啊,你怎么雕了这么多?”
普雨坐在凳子上,并不搭理她,而是将方才的桃木仔细烘干去皮,再选出最合适的一段处理成木雕的原材。
十五从外头的书堆里搬了一个圆木凳坐在普雨旁边,看他手里拿着镊子和刻刀小心翼翼的在桃木上比划,不禁有些好奇:“你又要刻那个老和尚吗?”
普雨仍是不理睬她。
十五磨了磨牙,往普雨旁边靠近了些,她清楚的察觉到一股纯正的佛气从普雨身上散发出来,如此精纯浓厚,即便是散落在空气中的丝丝缕缕也勾的人心旌摇曳,蠢蠢欲动。
脑海中有一个声音,伴随着若有若无的桃花香,反复催促着:
吃了他,起码能涨一个大境界
十五心头的食欲忽然暴涨,她喉头滚动,难以抑制的咽下一口口水,眸中的黑瞳越发幽深,她缓缓靠近普雨,白软的小手也悄悄爬上了对方的肩头,呼吸逐渐变得急促,十五凑到普雨脖颈处,这里是周身血管交汇处,血气最为浓重,十五红唇微张,胸口因急促的呼吸而剧烈起伏,她眉心轻蹙,似乎极是不适应当下的情势,口中呼出一阵阵温热的气息,撒在对方颈间。
普雨两只手突兀的停了下来,他略微低头,看着埋在自己脖子里的十五,面上闪过一丝细微的波动,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