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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缠着杜晋卿跟着一起前来的固昆便亲眼见到了巨龙怒吼翻身的情景。
霍林河边,数百安北军散落周围,目光警惕地打量着四方。安北军的中心,李流光裹着厚重的大氅,含笑看着沈倾墨带着几名护卫正在冰面上砸洞。几日前沈倾墨便已砸过一回,算得上是有经验,更有安北军中的老人在一旁指点,很快便沿着冰面砸了十几个拳头大小的洞。这些洞分布十分规律,彼此之间间隔约十米。有工坊学徒小心走上冰层,算着剂量将带着的火|药埋入冰洞之中。
等所有的火|药埋好,沈倾墨已就着水囊洗过手,朝着李流光走去。因着干活的缘故,他身上的大氅早已脱掉,露出内里雪青色的圆领锦袍。离得近了,李流光可以看到他额头微湿的汗渍,在清晨阳光下闪烁着淡淡的金光。
意识到李流光的视线停留在自个的脸上,沈倾墨冲着李流光露出一个孩子气的笑容。笑容柔和了他的眉眼,李流光看在眼中,心房一片灿烂,开满了柔软的芬芳。
“七郎。”
沈倾墨站到李流光的身边,借着大氅的遮挡,紧紧握住了李流光的手。
李流光不动声色看了眼周围,见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冰面上,遂默认了沈倾墨的行为。
两人并排站一起,蔡伸上前一步下令:“点火。”
十几支火箭射出,精准地射入冰面上拳头大小的洞内,埋好的火|药迅速被引燃。一阵阵仿佛来自九天之上神灵怒火的雷霆响起,巨大的冰面被炸得四分五裂。原先平静的河水在外力的作用下激荡起来,咆哮着宛如睡醒的巨龙在翻身。
固昆:“”
雷鸣声响起的刹那,固昆完全没有反应过来,被巨大的响动震得耳朵嗡嗡作响。他茫然地看向四周,发现除了他好像别人都没事。
“怎么回事?”固昆拉着杜晋卿问。
杜晋卿扯下耳中塞着的布条,幸灾乐祸地看了固昆一眼,对他说:“如你所见,炸鱼。”
固昆耳朵嗡嗡根本听不清楚,扯着嗓子喊:“你说什么?”
他自觉声音并不算高,却不知在旁人听起来简直要赛过霍林河的咆哮。杜晋卿无语地望着他,意识到因为这么一嗓子,两人已成为众人的焦点。顶着众人打量的视线,固昆更茫然了,然在茫然的掩饰下是深深的震撼。他以为他已经见识过了蒸汽动力车的厉害,但此时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雷霆之怒。更可怕的是看一众安北军的样子,似已习惯了这种事物的存在。今天他们将其用来炸鱼,明天呢?是否会用到战场之上?
固昆心底涌出深深的恐惧,却更是坚定了带领族人追随李流光的决心。他殷切地看向李流光的方向,想要上前说些什么,负责警戒外围的安北军突然震惊地指着天边喊了起来。
“有船!船!大船!”
该人的声音因着惊愕而变声,仿佛尖锐的箭扎入耳中,莫名的让人心颤起来。
固昆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诧异地发现对方指着的方向赫然位于半空。他犹疑地眨了眨眼睛,就见身边的杜晋卿突然掏出一个黄色的圆筒状事物,高高举起放在眼前,仰头看向了半空。
“是飞艇。”
正做着同样动作的李流光放下手中的千里眼,面色少见的凝重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
第129章 舅舅()
天一点点黑了下来;身上的大氅被冷风吹得猎猎作响。于怀恩从容立于马上;无视周围的寂寥寒意;等待程彦中的回应。
皇家术士协会是一个于怀恩并不陌生的地方;甚至有段时间他跟着圣人同协会走的相当近。如果不是当年那件事于怀恩眼神黯淡了下来。自那件事之后;圣人视这里为禁地,竭力避免再来这里。于怀恩作为圣人的“狗”,自然也来的越来越少。
和圣域的家族众多,派系激烈竞争不同;皇家术士协会虽然也有资源之争;但因为建立的最初是属于呼朋唤友式的志同道合;所以这里的管理十分松散,众人更多像是因着志趣相投而聚在一起。又因着有圣域的压力,皇家术士协会不管内部分歧如何;对外表现得都十分抱团;以至于短短数百年;就发展到可以同圣域分庭抗礼。
这其中尤为重要的一点便是皇家术士协会的风气比圣域更为开明;从术士的培养上便看得出。在圣域;术士多出自传承已久的家族,且对圣域之外的人十分排斥。而皇家术士协会则不同;术士的来源广泛的多。既有传统的术士家族;又有平民子弟出身的学徒;当然也有大唐贵族。
程彦中便是后者。
于怀恩不清楚成为术士的条件是什么,只知道程彦中幼而敏慧,才赋优异;被形容为“有特禀异质,迥越伦萃,岐嶷兆于襁褓,颖悟发于龆龄”。他于七岁时被皇家术士协会的三级术士杨馆挑中,收为了唯一的学生。如今程彦中刚年过四十,已是二级术士巅峰差一步便是三级术士,即便放在圣域也称得上一句出类拔萃。
世人多赞程彦中惊才绝艳,于怀恩想到李流光,便觉得理应如此。民间常说外甥多似舅,李流光以前痴痴傻傻不算,只他在草原见到的李流光,便同程彦中颇有相似之处,同样称得上一句惊才绝艳。若李流光傻病早一日养好,自小被程彦中带在身边,多年后会不会又是一个程彦中?可现在,于怀恩想到李流光在草原的诸多举措,冷硬的脸上微微有了丝暖意。他跟圣人说的不是假话,他确实在李流光的身上看到了绮娘的影子。
这种感觉无法形容,或是风仪容止,或是行事做派,总隐约有那么一丝熟悉的地方。
于怀恩感慨地想,五郎跟圣人不愧是父子,连喜欢的人都颇有相似。只盼五郎比圣人走运一些,莫像圣人一样活成孤家寡人。
他想的入神,先前的侍从已带着一名术士学徒返回,表示程彦中术士要见他。
一行人到了协会门口,该术士学徒冷漠地表示程彦中术士只见于怀恩一人,其他人没有资格踏入协会的土地。协会做派向来如此,一众人包括于怀恩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吩咐了几句,于怀恩上前一步跟着该学徒踏入了协会大门。
“这边。”
该学徒示意于怀恩站在他右手边等一等,举手轻轻敲了敲挂在一侧木柱上的小钟。
清脆的钟声穿透了黑暗,伴随着“叮铃叮铃”的声音,一辆长约七八米,前头封闭,后面敞篷的钢铁怪车沿着固定的轨道行驶过来。
于怀恩眼皮一跳,该学徒待车停施施然上了车,随口报道:“甲…23号,程彦中术士的实验室。”
于怀恩跟在对方后面上了车,沉默地寻了个座位,对周围陌生的一切视若无睹。
该学徒大概跟他也无话可说,同样寻了个座位,自顾自掏出一本实验记录,就着外面璀璨的灯光,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没走多久,车辆再次停下,很快又有人上了车。对方视线扫过车厢,落在于怀恩身上,面上不由浮现一抹讶然,显然是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外人。
讶然过后便是倨傲,来人下巴微微抬起,正要质问于怀恩是什么人,最先带于怀恩上车的学徒冷冷道:“莫多事,这是程彦中术士的客人。”
程彦中三字显然有一定的震慑力,对方脖子一缩,讪讪地坐到了后面。
一路走走停停,时不时有人上车有人下车。于怀恩发现坐下的车辆虽然行驶缓慢,但胜在十分平稳。只看车上有人看书,有人伏在座椅上书写着什么,有人缩在一起打瞌睡,便知道这种平稳才是这辆车所追求的。他扭头看向车外,发现偶有车辆从其他方向行驶而来。错身而过的瞬间,两辆车上相熟的人还会打个招呼。也有人同带他前来的学徒打招呼,于怀恩记住了对方的名字——程奇。大约是程家人吧。
不知走了多久,四周流光璀璨的灯火仿佛无穷无尽。直到车辆又一次停下时,程奇才起身对于怀恩说:“到了。”
甲…23号,程彦中在协会中的地盘,是一座前后三进的院子。院内灯火辉煌,最醒目的便是一座高达五层的灰色小楼。于怀恩几乎一进院子,便听到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于怀恩?”
“正是某。”于怀恩不卑不亢道。
灯光下,程彦中大踏步而来。四十出头的年纪,身量颀长,穿的不是白色的术士法袍,而是一身素色团花锦缎的便服。他不动声色打量了于怀恩一眼,一双眼睛熠熠生辉,好似带着神光,顾盼间丰神飘洒,器宇轩昂。
“你有流光的消息?”程彦中开门见山地问。
于怀恩点头应是,将李流光写给程彦中的信递了过去。
程彦中对李流光的关心不似作伪,顾不得返回小楼,当下便拆开信飞快看了起来。只是当他看到信中内容,神色不免有些疑惑:“硫酸、硝酸、盐酸?”他叠好信,略一思索便吩咐程奇去协会仓库将李流光需要的酸各购入二十斤带回来,随后示意于怀恩入内他有事要问。
程奇利索地转身去买酸,程彦中往回走了几步突然道:“听说你前段时日去过安北,你给我讲讲流光在安北的事吧。”
他竖耳倾听,于怀恩详细将工坊、玻璃、水泥等讲了一遍。见程彦中不置可否,略一斟酌又大概提了提李流光同圣域术士的冲突。冲突的详情他并不清楚,但结果却是知道的——如今圣域术士范世杰正带着范敏堂在李流光的工坊做事。
当于怀恩说道这里时,程彦中的额头跳了跳,低声道:“胡闹!”
他却是一阵后怕。李流光初生牛犊不怕虎,竟然胆敢截杀术士。如今侥幸胜了还好,万一败了落在对方手中,可曾想过会有什么后果。
“流光可是加入了圣域?”程彦中猜测道。
于怀恩想到安北传回的情报,干脆道:“据某所知,不曾加入。”
“那你去安北,可曾见过流光的老师?”
于怀恩摇摇头:“不曾。”
“流光既无加入圣域,又不曾跟在老师身边,那他是靠的什么截杀的范世杰?如今范世杰落入他的手中,他完全可以带着范世杰返回长安,还留在安北做什么?”
前一个问题于怀恩犹豫了下什么也没说,后一个问题不知为何不过脑子般冒出了一句:“留在安北大约是看郭凤虏可怜。”
程彦中:“”
身为协会术士,紧靠着大唐权利中心,又是出自顶级贵族程家,程彦中自不是范世杰那种“两耳不闻圣域外”的术士,郭凤虏是谁他还是听过的。当然更听过郭凤虏同于怀恩之间的恩怨过往。不过他也无意深究于怀恩这句话的意图,只微微皱眉沉吟起来。
程彦中自小离家,跟程家同辈的几个兄弟并不怎么亲近,唯独疼爱最小的妹妹程宛如。程宛如当初嫁入晋国公府,程彦中也是亲自相看过李周书的。本以为有程家、有他在,程宛如必是一世顺遂。谁料李流光一出生便是傻子,程宛如更是多年只有李流光一个孩子。
这些年程彦中没少为着李流光的病想办法,最后更是放弃晋升三级术士,将积分拿出为李流光兑换了一份圣水。他本打算亲自前往晋阳一趟,却不想有事耽搁,这一耽搁就遇到了回鹘入侵,将晋国公一家撵回了长安,唯独李流光一人困在了安北。
最初程彦中不知李流光同家人失散,只以为小妹一家人俱在一起。直到程宛如赶到长安,他才惊闻李流光早早陷于回鹘,生死不知。若非碍于协会同圣域之间的协议无法轻举妄动,程彦中早已亲自动身前往了安北。好在于怀恩前段时日传回李流光平安的消息,程彦中才替小妹松了一口气。但现在他意识到,这口气松的有点太早了。
“我打算去趟安北。”程彦中很快拿定主意,之前碍于协会同圣域之间的协议无法前行,但现在安北已有一个圣域术士,以拜访范世杰的名义去,圣域也说不出什么。他看向于怀恩,“我听闻沈五郎也被困在了安北,你回去问问圣人可需要我把他带回来?”
“圣域?”于怀恩提醒道。
程彦中不以为意:“无碍。”
于怀恩眼角跳了跳,猜到程彦中大概是想把李流光带回长安。他不敢说李流光同沈倾墨形影不离,一个若回来,另一个肯定也要回来,遂含糊地应了声。
程彦中斜看了他一眼,语气淡淡有种莫名的意味:“沈五郎是绮娘留下的孩子,这次回来若是沈五郎愿意,让他拜到我的门下吧。”
随着这句话落,于怀恩蓦地看向程彦中,目光冷厉如刀:“绮娘的遗愿,不希望五郎同协会扯上关系。”
程彦中不置可否,却也不再提这件事。
作者有话要说:晚安么么哒
第130章 小七()
“舅舅?”
乍然听到“小七”这个独属于家人的称呼;李流光微微有些一愣。自离了国公府陷于草原后,再无人这样叫过他。他略一犹豫,迟疑地看向来人;本以为会感到陌生;然很快就在来人脸上找到了熟悉的感觉。
大约是兄妹的缘故,程彦中同李母程宛如长得颇有几分相似。李流光守在程宛如身边十几年,早已将母亲的容貌刻画在心中。如今见到程彦中,肖似的长相很快勾起血缘的回应;一股源自体内深处的情绪涌动,逐渐消弭了李流光见到程彦中时表现出的生疏。
“舅舅!”
李流光的语气变得肯定;眼中多了些他乡遇亲人的欣喜。他几步走到程彦中身边;语气不自觉透着欢快道:“您怎么来了?”
这份天然的亲昵让程彦中十分满意,闪烁的眼神中满是欣慰与毫不掩饰的喜悦。就像做过无数次一样;他自然地抬手拍了拍李流光的肩膀,和煦道:“舅舅听说小七在草原不肯回长安,过来看看你;顺便接你回去。”
李流光:“”
回去这个词带来的冲击有些猝不及防;他下意识转头看了沈倾墨一眼;同沈倾墨愕然中带着凝重的眼神相对,反应过来含糊道:“阿娘没跟您说吗?我在安北还有事”
程彦中把李流光的动作看在眼中,不动声色瞥了沈倾墨一眼;含笑招招手;示意沈倾墨上前;说:“这是五郎吧?犹记得上次见你;你还在襁褓中,没想到一眨眼,五郎已到了成家立业的年纪了。”
这种口吻沈倾墨心中惊疑,面上却是不露,上前恭敬道:“程彦中术士。”
程彦中轻笑起来:“不必如此生疏,叫我一声世叔便好。”
他越是态度和善,沈倾墨越是狐疑,连李流光面上都忍不住露出讶然之色。然程彦中看在眼里却是无意解释,只跟沈倾墨微微颌首,便将注意力重新放回到李流光身上。
“小七。”他耐心解释道,“你阿娘有喜了,约莫是年纪大的缘故,怀相不是特别好,一直在长安的别院养胎。舅舅也只是你阿娘初到长安时见过一面,之后一直是书信往来,有些事你阿娘说的也不清楚。”
听到李母的消息,李流光顾不得其他,径直问到:“阿娘的身体好吗?”
程彦中点点头:“小七且安心,你阿娘服用了为你求得那份圣水,身体已经无碍了。”
那就好!
李流光轻轻松了口气。上次于怀恩回长安时,他还曾动过从星盟购入几份基因修复液,托于怀恩带给家人的心思。但转念财帛动人心,在不知圣人为人的情况下,此举是福是祸尚不好说,于是便熄了这个念头。
思绪闪过,他正要问问父亲和祖父的情况,曹聪和柳木舟前后脚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