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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中已有猜测,却是不敢肯定。
何览飞快说:“水泥。”
“水泥?就是小郎君说的建房之物?”郭凤虏几步上前,盯着面前灰色的台子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触感有些粗糙,但却十分坚硬。至于坚硬到什么程度郭凤虏正沉吟,何览适时地拔出匕首,再度用力划了上去。一道白痕在郭凤虏眼前出现,再看水泥台,什么损耗都没有。“这”郭凤虏眼睛亮起,水泥的硬度大大超出了他的预计。
何览带着显摆道:“小郎君说了,水泥不仅可以用来建房,筑墙和铺路也是极好。”他本来想说前面已有水泥筑的墙,可以带都护去看看,但郭凤虏的目光从水泥台移到狼旗上,似出神地想着什么。何览自觉地闭上嘴,仰头陪着郭凤虏一齐看着迎风招展的狼旗。
半晌后,郭凤虏才缓缓收回视线,笑道:“这旗插|得有点歪,一看便是小郎君亲手插|得。”
何览微微一愣,跟着便笑了起来。他想起营地的一个传闻,当初砌台子的兵士之一每天都要跑来盯着看半天狼旗。有人问他怎么每天都来。对方神情哀怨地表示,自个也不想的,但小郎君当初插旗插得有些歪,他实在忍不了,想忘也忘不掉。每天都被迫自虐地过来瞅几眼,抓心挠肺半天。
小郎君听说后一个人笑了半天,嘟囔着什么“逼死强迫症”。何览不知道强迫症是什么,但联系前后,不难分析出对方大概是忍不了狼旗被插|歪这一事实。对于都护的关注点同那名兵士一样,何览表情有些古怪,不知都护是否便是小郎君口中的强迫症。
许是他的反应太过诡异,郭凤虏莫名地看着他。“怎么?”
何览摇摇头,“无事。”
郭凤虏嗯了声,问:“小郎君呢?”
“大概在金山那边。”
金山便是雷击炸出黄铁矿的那座山,原来是一座没有名字的小山头,被安北军形象地取名为“金山”。
郭凤虏边抬头又望了眼狼旗,边问:“小郎君在那里做什么?”他顿了顿,好奇道:“难道又是开矿?”说到开矿,他警惕地竖起耳朵,显然是对上次的动静心有余悸。
何览看着郭凤虏的视线几次瞟到水泥台上,摸摸鼻子忍着笑道:“金山后面是小郎君规划的工坊,一般无事小郎君都在那边监工。”
郭凤虏听到监工提起兴趣,转头吩咐人安顿着招募来的难民,夹着马肚冲着何览道:“我们去看看。”他跑了几步,下意识回头又看了眼。何览再也忍不住,死命地压抑着笑,嘴角抽搐起来。
霍林河露天煤矿规模不小,两人跑了小半炷香才看到李流光。远远地,李流光站在一堵灰色的水泥围墙下,正同人说着什么。何览顺着郭凤虏的视线,低声道:“这便是用水泥砌的墙,墙内拌着碎石块,粘结的严严实实。”
郭凤虏微微皱眉,“看着还行,不过是不是有些太低。”
何览解释说:“这是小郎君的意思。一来为了节省水泥,二来小郎君说这堵墙又不是用来防回鹘人,主要防的是狼群,这个高度就够了。”
他说到防回鹘人,郭凤虏想起同安公商议的建城计划,当下心中一动,打马朝着李流光跑去。
“都护!”李流光意外于郭凤虏的出现,他身边的兵士恭敬同郭凤虏行礼,很快就退到周围。“怎样?难民招募还顺利吗?”李流光问。
郭凤虏跳下马,将手中的马鞭丢给何览,对上李流光态度十分客气。“有小郎君的计划指导,招募还算顺利。除了开矿的人,小郎君要找的匠人某也一起带来了。”
“那正好。”李流光眼睛一亮,“工坊正缺人。”安北军虽然听话,但毕竟不是李流光需要的人。比起李流光要求做的这些活计,他们大概更熟悉杀人。李流光盼着郭凤虏回来很久了。他希望工坊能尽快走上正轨,自个好解脱出来,返回仆骨部落。
当着郭凤虏的面,李流光并未掩饰他的想法,然郭凤虏却是希望他能多待一些时日。“不瞒小郎君说,某同安公商议过,打算沿着霍林河建一座新城。”
“新城?”李流光对此颇为意外。何览更是蓦地抬头,目光灼灼地看着郭凤虏。
郭凤虏豪气万丈地笑笑,说:“某想过了,过去安北为大唐治下,何处建城都是长安说了算。在某之前,历代都护也曾想过在草原另选一处地址建座新城,好同云中城形成掎角之势,互为倚仗。但长安借口诸多,这件事便一直拖了下来。如今安北独立,不受长安辖制,某何必缩手缩脚,自然是完成历代都护的心愿,选址再建一座新城。”
郭凤虏口中说着建新城,但心中也清楚,建造一座城花费何等巨大,耗力何等辛苦,根本不是挥挥手这般简单。长安为何一直不同意,难道没人知道建座新城的好处,不就是因着投入巨大,而不愿意花费力气。过去郭凤虏也只是想想而已,但李流光的出现却是给了他一个机会。
有石炭源源不断的产出,有招募来大量的矿工,有建城所需的水泥,何不就在霍林河建座新城,一举两得!
说到这里,郭凤虏朝着李流光施礼,说:“某也知道此事千头万绪,并非一朝一夕之事。但此事利于安北,某势在必行。某知小郎君大才,还望小郎君能暂留此地,帮某参详一番。”
郭凤虏姿态摆的十分低,李流光却没有立刻答应下来。如郭凤虏所言,建座新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固然霍林河依托煤矿,已经有了建城的基础,但这不是玩模拟城市,随便点一点便能解决各种问题。
从郭凤虏对他的态度中,李流光又想到了上次郭凤虏说的那句话。似乎郭凤虏并不像玩笑,而是真的打算如自己说的那样“投靠”李流光。否则安北建城同他有什么关系?便是郭凤虏想要水泥,通过正常交易即可,不需要刻意将两人绑在一起。
李流光微微皱眉,他并没有将安北当做长久停留的地方,也不觉得郭凤虏跟着他就能对抗回鹘及圣域。但郭凤虏一腔赤城,且建城这件事对他而言并不是坏事。李流光拿不定主意,晚上便将这件事告知沈倾墨。
他同沈倾墨开玩笑,“五郎你说若我同意帮着都护建城,待都护日后知道我们的身份,会不会看在我们曾辛苦的份上,网开一面?”
沈倾墨笑了起来,略过这个玩笑,反问道:“七郎想不想答应?”
李流光收起玩笑,略一沉吟,说:“上次我跟五郎说过,郭都护所求我帮不了他。按理说他要建新城同我们没什么关系。但”李流光稍微有些停顿,想了想说:“霍林河的石炭也好,水泥也好对我都比较重要,纵是日后我们回到大唐,这里的产业我也希望保留下来。这样一来,我同安北的关系不是回去就断。从长远看,霍林河附近建座新城对我我们更有利。”
李流光不好给沈倾墨解释他对石炭、碱草等的需求,在发现其他可代替物资之前,安北就是李流光的星币产出地。贷款如一座大山压在李流光的头上,便是他赶在离开安北前还清贷款,万一日后有什么意外,重新又欠下星币呢?留着这里的产业,对李流光来说便是一条后路。没条件保留是一回事,但若是有机会
听出他的犹豫,沈倾墨眼神微眯,若有所思地低声问:“七郎到底顾虑什么?”
在沈倾墨看来,答不答应不过是李流光一句话。便是李流光觉得他无法成为安北的倚仗,他背后还有神秘术士,有程家,郭凤虏同样可以搭上圣域,并不吃亏。但这个问题恰恰便是李流光无法解释的。
他习惯性地摩挲着戒指,无意识召唤出了客服的存在。可惜客服先生刚露了一面,便看到代理人干脆掐断系统,一句“你好”开场白尚未说完,便被堵了回去。
客服:“”
李流光无意关心客服的反应,斟酌着回答着沈倾墨的问题,“只是担心都护视我为倚仗,最后达不到都护的期望罢了。”
这个回答沈倾墨走到李流光跟前,垂眸轻笑道:“圣域视天下为棋子,七郎你是执棋人,郭凤虏不过棋子。你有听过执棋人下棋前还会关心棋子的期望?”
第64章 奖赏()
大抵是两世生活环境不同,接受的教育也不一样,李流光很难像沈倾墨这样,以一种轻描淡写的口吻说出执棋人同棋子这样的话。当然,这无关对错,只是两人认知不同。
他回神笑了起来,道:“我记得太|宗说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如果郭凤虏真是棋子,没有自个的思想就罢了。但他不是,他是人,也会有自己的想法,也曾权衡利弊,太过轻视棋子,就不担心棋子有一天会反噬吗?”
他轻声反问,沈倾墨怔了怔,似没想到还有这种说法。
李流光略带告诫道:“五郎你记着,人和器物不一样,人有心,而人心是最不可测,最不能算计的。”
他说的认真,沈倾墨眼神暗了暗,不知想到什么独自沉默下来。李流光一时也没在说话。他之前说的针对的只是沈倾墨的棋子论,同他遇到的问题关系并不大。他现在主要的问题并非是做不做执棋人,而是有没有资格做执棋人。想到这里,李流光苦笑,果然是说一个谎要用一百个慌来圆。当初图方便顺水推舟默认了术士的事,哪想后来会同安北军牵扯这么深。不过正如郭凤虏所言,建城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李流光倒也不需要立刻答复,还能再拖一段时日。
这天晚上,李流光睡得安稳,沈倾墨却似有了心事。待到半夜虫鸣声在帐篷外响起,沈倾墨微微皱眉,翻身坐起先仔细地给李流光拢好被子后,才披着外衫出了帐篷。
夜色下的草原一片宁静,只有偶尔呜呜穿过的夜风。远处似有几堆火燃的正旺,负责守夜的安北军沉默地围着火堆,尽忠职守地护卫着营地。沈倾墨盯着远处看了眼,身形很快便隐入黑暗。他沿着帐篷走了几步,轻轻停住脚步。阴影里,一名难民打扮的男子单膝跪地,恭敬道:“公子。”
沈倾墨微微垂眸,看着寻来的护卫淡淡应了声。
今晚无月,四周的光线极暗。护卫低着头看不到沈倾墨,但跟着沈倾墨久了,很容易便从声音中判断出这会对方大概并不愿意看到自己。他不敢惹怒沈倾墨,飞快道:“卑下有事要禀。”
“说!”沈倾墨面无表情道。
该护卫松了口气,一叠声道:“前日蔡伸在云中城发现了黑骑卫的踪迹,对方似在寻找平安县男。”
对于黑骑卫能从代州一直追到草原,该护卫倒也佩服他们对平安县男的忠心。想想他们一路在重重回鹘骑兵的围堵下潜入安北,不定吃了多少苦头。让他自个说,公子何必瞒着平安县男黑骑卫的消息。纵是黑骑卫找到平安县男,难道还能对公子有什么妨碍不成?当然,这些话护卫是不敢跟沈倾墨讲的,连一丝意思都不敢流露出来。他虽不明白沈倾墨这样做的用意,但总归同沈倾墨对平安县男的心思脱不开关系。
果然,沈倾墨听了冷哼道:“人呢?”
“被蔡伸扣住了,对方只来了一人。”
沈倾墨沉沉地看着他,一句“杀了吧”到了嘴边,突然想到李流光,微微一顿换成了,“关起来,别让他死,也别让他跑了。”
护卫赶紧应是,脑子里想的却是这趟来之前几个人打赌,赌沈倾墨会不会杀被他们扣住的黑骑卫。绝大多数人摸着沈倾墨的性子,都赌公子二话不说会杀了了事。只有蔡伸故作高深,赌沈倾墨多半不会杀人,只会将其关起来。护卫意外于沈倾墨竟似没有杀人,猜不透其中的缘由,想着回去怎么也得问问蔡伸到底怎么回事。
念头闪过,护卫定了定神,轻声道:“还有一事。于护军传来消息,圣人已知公子在安北,催促公子尽快返回长安。”
听到圣人二字,沈倾墨不耐烦地冷笑起来,“回去做什么?”
护卫仰头看向沈倾墨,说:“回鹘大军被于护军带兵堵在了洛阳,于护军说圣人欲同回鹘和谈,舍洛阳以北给回鹘。一旦和谈成真,回鹘人恐怕就要调转兵力对付郭凤虏了。”
这则消息太过意外,沈倾墨足足沉默半晌才问:“和谈?”他似提到什么好笑的事,嘴角挂着一抹讥诮,冷声道:“于怀恩确定说的是和谈?”
护卫不知沈倾墨是何意,重重点头应是。
沈倾墨嗤了声,突兀想到李流光晚上说的“反噬”,若有所思地眯起眼,心不在焉道:“你跟于怀恩说,我打算长居草原,回不回去等他们和谈完再说。”他心里隐隐生出一个念头,具体是不是如他所想就要看“和谈”的结果了。沈倾墨冷笑着想,和谈!那个人怎么可能会和谈!
他说完便走,留下护卫一个人发愁。于护军的意思很明显,圣人要让公子回去,但公子不肯他们又能怎么办?
护卫的担忧沈倾墨自不会在意,他静静地回到帐篷,坐在榻前凝望着李流光,脑子里想着晚上听到的几则消息,一时全无睡意。待到天蒙蒙亮时,枯坐了半夜的沈倾墨缓缓起身,先是依着习惯去外面练了套刀法,简单洗漱过后才端了盆热水回到帐篷。
他时间掐的正好,李流光刚刚起身,看到沈倾墨便笑着问:“外面天气如何?”
“尚可。”
随着沈倾墨进来,一股冷风扑面而来。李流光下意识拢了拢袖子,沈倾墨已站到他面前,“冷?”
李流光点点头。沈倾墨垂眸握住了他的手。触手感觉冰凉,像是有雪花落在沈倾墨的心上。夏天的时候还不觉得,随着天气转冷,李流光体弱的毛病显露了出来,首要便是比常人怕冷。沈倾墨曾提议要不要先把火盆点起来,被李流光拒绝了。他只是早晚有些冷,白天活动开也不觉得什么。这么早点火盆,未免有些太过夸张。
“五郎?”
沈倾墨嗯了声,却没有放开李流光的意图。等到他觉得李流光的手暖过来了,才轻轻松开手,替李流光将袖子叠起,垂眸问:“七郎现在洗脸?”
李流光有些恍惚,仿佛回到国公府,当初家中下人便是这般贴心合意。他回过神来轻笑道:“唔,做的不错,赏!”
沈倾墨唇角翘起,配合地问:“七郎要赏什么?”
“五郎想要什么?”
沈倾墨微微顿了顿,意味深长地说:“我想要暂时先留着,等日后想要了,五郎记着给我就好。”
他不说什么,只说让李流光替他留着。李流光眨眨眼,跟着笑了起来。“好!”
出于默契,李流光干脆没问沈倾墨想要什么,不过依着沈倾墨的性子,别的也吸引不了他。李流光琢磨着沈倾墨大概是对火铳、炸裂弹一类的武器有了兴趣,不知为何现在不要,要先留着。
说来,李流光一直打算攒点星币重新兑换一支火铳送给沈倾墨。虽然沈倾墨的刀法厉害,但冷兵器和热武器的差距不小,李流光希望沈倾墨能更有自保之力,免得遇到之前的红衣女子吃亏。如今沈倾墨不提,他便也笑着换了话题。
简单的洗漱过后,李流光一头扎入工坊,心思放在了工坊的新人磨合上。之前李流光让郭凤虏帮着他招募二百名工匠过来,不需限定什么手艺,只要是匠人便好。从晋阳到安北逃难的人不少,想要挑选出二百名工匠并不是什么难事。郭凤虏将李流光的事放在心上,这次送到工坊的人全部都是经过挑选,符合李流光要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