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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杨太妃令众人表面上巴结着,心底却个个都恨之入骨。经此一事,剩下的人倒是空前的团结,私下里见了面,也不再计较谁先行礼、谁位份高的事。大家除了担忧自己的命运外,窃窃私语的从来都是杨太妃的事。几乎是异口同声,全部都是指责杨太妃的话。
宫里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话自然也都瞒不过两位太妃。当香茗义愤填膺地将那些话转述给杨太妃听时,杨太妃甚至连眉头都没动一下,事不关己的态度:“嘴长在她们身上,何必要计较她们说了什么?”
“可是娘娘,她们这样说您,奴婢实在是气不过!”香茗仍旧无法释怀。
杨太妃淡然地说:“如今皇上不在,无论是我也好,她们也好,其实都是一样的可怜人罢了!若是如此议论,能令她们解气,我又何必睚眦必报呢?”
香茗还欲再说,杨太妃打断她的话:“好了,香茗,我知道你为我抱不平。想开些吧,没得去计较那么多,不知道争给谁看。”
“是,娘娘。”香茗无奈地道。
而对太妃来说,相比较那些流言蜚语,她更好奇杨太妃的态度。紫英明白她的心思,将该说的都说给她听:“太妃,这个杨太妃的确有她特别之处,尤其是这次的态度,令奴婢意外。”
“意外的又何止是你?”太妃含笑道,“她能这样想,倒也是好事。只有心态平和,她才能更好地度过余下漫长的人生。”
听出太妃话语中的忧伤,紫英轻声问:“太妃,这么多年过去,您始终无法忘怀吗?”
“如何能忘得了?深入骨髓的东西,哪怕是死亡,也刻在我的骨髓中。”太妃的语气倒是极平和,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若不是紫英在她身边伺候的年头久,只怕也以为她早已放下昔日心中的情爱。可事实上,对太妃来说,越是平淡,越是令人心惊,越是在她心底最深处。
紫英轻声道:“太妃,奴婢知道说什么都是于事无补。可就像您一直说的那样,只有彻底放下,才能生活的更舒心些。这些道理,您早已透彻,为何要一直苦着自己呢?”
“紫英,你是一路跟着我过来的人,我的什么事情都不瞒你。诚如你所言,我活了大半辈子,哪里还有看不透的事。但这件事,即便我看破红尘,也是无法说服自己放下的。”太妃的声音渐渐陷入了回忆,“直到现在,只要我闭上眼睛,就能看见师傅的容貌,听见他昔日对我的谆谆教诲……”
紫英在一旁静静地站着,看着太妃双目微合,神情安宁祥和,没有再说话去打扰她的回忆。她知道,太妃的心,必定又回到了当年,她与师傅同饮同食的那段岁月……
太妃傲蓝从小便是孤儿,在江湖上流浪长大,学了些三脚猫的功夫。为了果腹,她便常常用着那三脚猫的功夫去坑蒙拐骗,日子虽苦,倒也还算开心。
当然这中间也有运气不好的时候,曾经她看错了人,惹上了身手远在她之上的练家子。为了一顿馒头稀饭,差点被人打了个半死。最惨的一次,她几乎要气息奄奄,无力逃跑。眼见就要惨死街头,满街看热闹的人却无一人愿意为她出面。
说起来也不怪围观百姓的冷漠,毕竟她早已是劣迹斑斑,只怕那日她若是真死了,大家还会拍手称快呢!就连着她自己,也都快灰心丧气,躺在那儿,放弃了抵抗,任由那些拳脚往自己身上招呼。
可就在她几乎要看见阎王的时候,有个风度翩翩的佳公子出现在她面前,不由分说,为她挡去了些拳脚。当对方不敌,大肆谩骂、指责的时候,那公子只是温文尔雅地说:“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们看看她的穿着打扮,便可知道,若非是走投无路,谁会愿意如此?”
“哪儿来的弱书生?也不打听打听爷是谁!在这冀城中,爷若要人三更死,谁敢留命到天明?”对方男子狂傲地说道。
她躺在地上,虽浑身是伤,唇角却仍噙着一抹不羁的笑。这些年中,她走南闯北,阅人无数,见惯了这种高高在上,妄图逞英雄的人,到最后还不是震慑于别人的威势,弃她而去。更有甚者,她记得有一次一个看上去也是这般的翩翩佳公子,最后关头竟然反过来厉声训斥她!
所以今日她也并未对面前那个说话温文尔雅的白面书生抱任何一丝希望,生死有命,她早已看淡。思及此,她低下头,嘲讽地低哼一声,抓紧这难得的喘息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感谢这个自以为是的陌生人的出现,若不是他,她只怕已经不行了。现在却不然,从来都过着刀尖舔血的生活,她有着最顽强的生命力!
白面公子的目光状似不经意地扫过地上躺着的浑身是血的女子,抬头迎上对面男子的眼神,音量不大却气势不减:“哦?果真么?那么可惜了,今日我偏要留下她的命!”
“你既主动求死,我就成全你!”对方男子气势凶狠地说。
白面公子眼神扫过男子身后的人,道:“不必麻烦,你们一起吧!”
“兄弟们,给我上!”对方男子喝道。还从未有人敢如此在他面前叫嚣,不论是为了证明能力,还是挽留颜面,他都必定要这白面书生好看!
“等等!”白面公子抬手制止,对方男子以及身后的随从闻言都轻蔑地大笑出声。白面公子却毫不在乎,径自走到地上的女子面前,俯身下去,令所有人吃惊的一幕出现:他将女子搀扶起来,走到旁边,轻声说,“你等我一会儿。”话音未落,他已然离开,站定在那些人面前,道,“请吧!”
站在一旁的她本以为他不过是随口说说,没想到他竟当真了!不知为何,从他的手扶上她手臂的那一刻,她心底便隐隐知道,此人不容小觑!也许,他真的能帮她这一次也说不定。当然,若是不行,她也已经有了足够的体力离去。
事实证明,白面公子的能力真的不容小觑,除了对方男子外,剩下的随从甚至连出手的机会都没有,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打翻在地,动弹不得。对方男子微微惊愕,从未见过这样诡异的身手,理智上看,他是该收手的,但方才的大话已经放出去,若是就这样收手,今后还如何在江湖上立足?
正当对方男子内心挣扎的时候,白面公子却止了攻势,负手而立。迎上男子的目光,他坦率地说:“若是你同意,我愿意为她偿还你的损失。”说话间,他修长的手指指了指对面的女子。
“什么意思?”对方男子警惕地问。
白面公子笑着说:“毕竟是她理亏在先,我愿意替她偿还。当然你若是不同意,我不介意换个方法。”
对方男子一怔,面前这白面书生,虽然说话温文尔雅,但那话语中隐含的警告,还是令他心惊。更何况他的诡异身手自己已经见识过,硬撑下去,必定不敌。思前想后一番,他做出一副宽宏大量的样子来,摆摆手道:“罢了,罢了,今日便算是不打不相识,我交了你这朋友!”
“承让!”白面公子拱手抱拳。
一行人来到冀城最大的酒楼,白面公子出钱请客,但到最后谈及赔偿一事,男子却摇头,无论如何也不要。席间言笑晏晏,其乐融融。唯有她,始终有几分尴尬。这样的地方,这样的场景,实在不适合她的身份啊!
不过她也是有收获的,经过今日这么一闹,她暗自在心底决定,一定要想办法,留在白面公子的身边。他的身手那么好,自己一定要拜他为师!
吃过饭,白面公子起身告辞,临行前,他淡淡地看一眼她。正当她还在心底斟酌,要如何开口的时候,听得他说:“怎么?还不走吗?”
她心底一乐,不迭地点头:“自然要走!”
第四百六十七章 太妃往事(下)()
两人一前一后,一言不发,直至出了城。她终于忍不住,出声唤住他:“哎……公子……”
白面公子停下脚步,回身看她,道:“不必拘谨,叫我苏大同就是。”
“苏大同?”她低声重复一遍这个名字,似乎有些耳熟,但她又想不起来在哪儿听过。
苏大同看她这样子,似笑非笑地说:“看来方才席间,姑娘有些心不在焉啊!”其实他早已看出来,席间她一直在走神,黝黑的眼珠滴溜直转,必定是在打什么如意算盘。
被他不留情面地看穿,她非但没有任何的羞赧,反倒大方地说:“既然公子慧眼如炬,不妨收我为徒吧!”
“收徒?”苏大同有些迟疑。他身份特殊些,门下已有三大弟子,实在无需更多的弟子,更何况她是女子,他向来不收女弟子的。
她点头,理所应当道:“你既出手相救,必定能猜到会有这样的结局。谁让你当初要救我的!好人做到底,送佛送上西,你就当我师傅吧!”
他失笑,这小姑娘年虽不大,性子倒是爽利,和他判断的差不多。
见他没有做声,她不死心地追问:“否则你说说看,为何要救我?”
苏大同看着她,实话实说:“你的眼神,有一种与我很像的坚韧!我看了你很久,就是想看你能坚持到什么样的情况,没想到你始终不肯低头。你的坚韧令我动容。”
“既然如此,你是有些欣赏我的。所以没理由不收我为徒啊!”她在他面前,拿出了她向来不屑一顾的撒娇缠人。在她看来,这些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所为,和她格格不入。
苏大同淡笑着看她,这小妮子挺有意思,他在考虑要不要为她破例。
她却不给他考虑的时机,笑盈盈地拜下:“师傅在上,受弟子一拜!”
“拜师这样的事,怎能赶鸭子上架?”他略微蹙眉,语气中却有淡淡的笑意。
她头微扬,一脸的灿烂与自信:“拜师这样的事,若是弟子不主动,那才不对!”
他叹口气,道:“唔,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似乎没有拒绝的理由。”
她一听这话,笑容更盛,从地上一跃而起,丝毫没有才被人打得奄奄一息的样子。这样的她甚至让他有一丝错觉,自己是不是不该多事。
她却没空理会他的心思,笑嘻嘻地唤他:“师傅!”
“说了这么半天,你还未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苏大同好奇地问。面前这小妮子,看上去不过是十三四岁,衣衫褴褛,面黄肌瘦,一看便知是个身世坎坷的女子。但她脸上却有着他从未见过的灿烂的笑容,丝毫没有矫揉造作,深深地感染他。
这个问题令她微怔,很显然,问倒了她。她低头想了想,摇头道:“不知道,没人告诉过我。”顿一顿,她又没心没肺地笑,“我自小就一个人,也不需要什么名字。不过现在我有师傅了,若不然,师傅给我取个名字吧!”
这下子轮到他怔住,无言以对。如此凄凉的身世,连他都有些心疼,她却大而化之地笑谈,丝毫没有伤心难过。他实在好奇,她是如何有了现在这样乐观的性子。
“师傅若是愿意,便取个名字。若是嫌麻烦,就叫我丫头也行!”她又补充地说道。
苏大同抬头看着湛蓝的天空,凝神片刻,道:“你若是喜欢,叫傲蓝,如何?”
“傲蓝?傲蓝?”她喃喃重复着,须臾,笑道,“好!就叫傲蓝!”
虽然她并不在意,但苏大同还是解释道:“傲,因着你的傲气与傲骨;蓝,便像这无边际的湛蓝天空。你既叫我一声师傅,那么为师希望你如这名字一般,始终保有一份傲气与真性情!”
“是,师傅有命,傲蓝从命!”她郑重其事地点头。
接下去的日子,她成了他不为人知的关门弟子,与季文德、白峰、阮忠成了师兄妹……
再后来,日久生情,她爱上了师傅。或者说,一个完美如师傅的男子,实在很难不让春心萌动的她芳心暗许。可是这一次,她没有了拜师那会儿的热情与自信,始终将这份心思埋藏在心底。更何况,师傅身边早已有了师娘,哪里还有她的位置呢。
直到大师兄称帝,在那之前,师傅找到她,问她愿不愿意以妃嫔的身份入宫。面对师傅希冀的眼神,她几乎快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点点头,道:“师傅有命,傲蓝从命!”
那份心思便一直被她深埋心底,直至进宫后,她一直避着大师兄,而大师兄也一心宠爱皇后。直至几年后,有一次大师兄与她谈心,她方才憋不住,告诉了他。大师兄闻言,颇为诧异。她实在瞒得太好,所有人都没能察觉。
之后大师兄鼓励她,让她对师傅表白一切,即便不能改变什么,也该让师傅知道她的心思。她被说服,开始在心底暗自筹谋,该如何开口。
可是,上天并未给她这样的机会,还没等她开口,向来身体康健的师傅却一夜暴毙。当她赶去,只来得及面对他的灵柩,一吐心声……
那一次,从未哭过的她,哭得像是死了一样,撕心裂肺,歇斯底里。哭过之后,她便将师傅一直赞誉的笑容并着未来得及说出口的爱意,一同随着师傅埋葬……
回忆往事,太妃的唇角与眉心微微有些抽搐,即便过去了二十余年,一切却仍旧好像发生在昨日。与师傅间的点滴往事,永远鲜活地在她的记忆深处!
“太妃,您又在回忆往事了。”紫英伤感地说。
太妃淡笑:“人越是垂垂老去,便越是抑制不住回忆过去。”
紫英语塞,不知如何出言安慰。
仿佛看透了她的心,太妃淡然道:“你不必规劝,时过多年,我虽放不下,却也不会再执意。如今朝政不稳,我还有许多事要做。等着一切平定,我对师傅才能有所交代啊。”
如太妃所说,现在大局未定,天下局势尚有变数,不可掉以轻心……
在曼绮的再三要求下,阮天浩将她扮作自己的贴身小厮,一路上两人互动频繁,倒也添了不少情趣。阮天浩在出征之前,便已经与其余诸王提前联络好。他假意称自己并无争王夺位之心,原本一切皆是为了丈人平南王。现在虽说平南王病倒,但他已然是骑虎难下。他再三表示,自己愿意率先攻入京城,以襄助有意称王之人。
诸王都不是三岁小儿,哪里会真的相信阮天浩的话。不过既然他这样说,不妨就顺着他的话听。毕竟有句话他倒是说对了,那便是大家最初拥兵自重,皆是被平南王说动了。可事情一步一步发展成今天这样,每个人心里都有数,皇位只有一个,能坐上那个位置的,只有一个人!
无论如何,众位王爷断然不会去拥立一个心狠手辣、乳臭未干的人,现在需要做的只是在他们中间选择一个最合适的人。这样的抉择太难,每个人都存有私心,平衡稍不注意,便会被打破。无论是王爷们也好,阮天浩也好,彼此的心思均是心知肚明,只是无人挑明而已。
对阮天浩来说,虽说表面上将姿态放低,一再表明自己对皇位没有觊觎之心。但实际上,他早已将皇位视为自己的囊中之物。
可就在这个时候,朝廷中却传出了先皇对继位之人,早在二十余年前,便有了旨意。唯有先皇遗诏中提及的人,才是名正言顺的皇帝。加之之前关于隐龙的传言,民间百姓对此事议论纷纷。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阮天浩大为恼火。晚上,回到中军帐,他将此事说与曼绮听。曼绮听在耳中,心底既惊又喜,面上却忧心忡忡:“天浩,在这关头出了这样的事,可要如何是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