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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
其实他在说谎。
除了额头这块青得比较明显，眉骨那儿一直隐隐作痛，肋条更是碰不得，一碰他就被打回原形，强撑着的若无其事轰然崩塌。
浑身的伤全是凌晗下的手。
要问伤都是怎么来的？
易皓情不自禁走了神。
这一个多礼拜，他几乎每天都放弃睡觉，连夜飞车出城，再赶着电子竞技所有人都在睡觉的时间回基地。
刚开始无论易皓说什么做什么，凌晗都没给什么反应。
后来去的多了，虽然连喊带骂的，肢体碰撞也免不了，但易皓却是高兴的。
只要凌晗别用那种冷漠空洞的眼神看自己，哪怕是燃烧着憎恨的眼神也没事。
至少这样的凌晗让易皓觉得自己是真实活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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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凌晗不好好吃东西，易皓准备山珍海味他都不带搭理。
那种了无生趣、丧失基本生理功能和需要的模样，让易皓心底发慌。
所以他索『性』直接上手，硬灌。
凌晗被呛得『逼』出了生理『性』泪水，易皓虽然不忍，却更不能放任凌晗故意折磨自己。
胡『乱』硬塞进去，刚一松手，凌晗就挣扎着扭头吐在地上，或者故意吐易皓身上，冷笑着想看他变脸，想让易皓知难而退。
如果那么容易就放弃，就不是易皓了。
他干脆用双手双脚压住、夹着不断挣扎蠕动的凌晗，蛮横地用嘴对嘴的方式喂食。
虽然搞得两人更加狼狈，但好歹是让凌晗没法再吐东西了。
凌晗气得双颊绯红，有了点力气后就开始拿各种难听的、刻薄的话羞辱易皓。
易皓知道他故意激怒自己，于是全当耳旁风，继续该干嘛干嘛。
只是有点可惜，亲是亲了，却没亲过瘾，也不够本。
起码得把凌晗在他嘴里咬出来的那几下亲回去才对，而且还要亲得久一点，深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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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比赛的前一天，易皓再度前往湖畔别墅。
可能是被易皓的“喂食”方式给弄怕了，凌晗破天荒地示意易皓将吃的摆在桌上，他决定自己吃，不让易皓喂。
易皓也跟着坐下来，撑着额角满眼温柔笑意地注视凌晗。
他故意不去看凌晗过分苍白的面『色』，不去看凌晗眼底严重的黑眼圈。
也假装没发现凌晗拿勺子的手抖得有多厉害。
每一口粥，都花掉了比平时更多的时间。
升腾的白『色』水汽，偶尔氤氲了他们彼此之间的距离，易皓就会情不自禁地蹙眉。
等水雾散开，看清凌晗低垂的眼睑，迤逦的眼线，微微张合的唇瓣，易皓眼底的紧张便如『潮』水退得一干二净。
没有剑拔弩张，没有针尖对麦芒。
难得的宁馨在屋内流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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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睡着了。
吃过东西，简单收拾了一下，易皓看了看凌晗，犹豫片刻，走到床边『摸』了『摸』凌晗额头，将长得有点长的头发拨开，问凌晗要不要剪个头发。
凌晗抿唇摇头。
易皓坐下来，轻轻圈住凌晗手腕，见凌晗没反应，他顿时心头一热，用了点力气，将凌晗拉进怀里，搂住他此生唯一的执念。
凌晗还是什么都没说，轻轻挣扎了几下，易皓按着他后颈，让凌晗伏在自己肩头。
“……别动，让我抱一下，凌晗，我好累……”
他低哑疲惫的声线让凌晗的动作渐渐慢下来。
易皓满足地闭上眼。
他只是想打个盹儿，想稍微眯一下，连日长时间训练和夜间行车让他已近不堪重负，好不容易才拥到凌晗，填补怀抱的空缺，易皓紧绷的弦终于松懈了一瞬。
易皓感觉只是一眨眼而已，头耷拉了一下，就立刻警觉惊醒。
睁开眼，怀里已经空了。
人呢？
人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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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追出去，开车沿湖畔蜿蜒的林荫道，找到了踉跄逃跑的凌晗。
他跳下驾驶座跑过去，很快两人就由争执升级为扭打。
凌晗吃了东西恢复了一些体力，眼看就要逃生成功，转眼希望就破灭。他像一头被『逼』入绝路的野兽，豁出去不要命地跟易皓死磕，用牙、用指甲、用额头、膝盖……所有能攻击伤害易皓的手段他都用上了。
“放开我……放我走……我是个废物，我一无是处行了吧？你找别人去成不？饶了我吧求你了……”凌晗红着双眼边哭边踢打易皓，瞪着满是血丝的双眼咆哮：“易皓，你这个混蛋！你就非得这样膈应我恶心我？我已经够失败的了，我他妈是个大烂人！你行行好，让我一个人慢慢发烂发臭行不行？别『逼』我了好不好？也别管我……放了我，也放过你自己……你非要『逼』我恨你是不是？”
易皓心痛不已，看凌晗眼中闪烁着摇摇欲坠着即将崩溃的绝望。
那狰狞的灰暗快要喷涌着连他一同淹没。
情绪是会感染人的。
要多大的痛苦和绝望才能将骄傲的凌晗打倒，低到尘土里？
凌晗这副疯狂绝望的架势，比上次更严重，令易皓觉察到了一丝不安，他完全不敢招架，不敢还手。
脑海里反复回『荡』着凌晗哭喊的那几句话。
一面心痛，易皓一面扪心自问：我真的做错了吗？想要独占我爱的人，有什么错？
努力护着头脸，易皓还是被凌晗狠狠痛殴倒地。
他本就累得几乎脱力，在凌晗蓄势已久的攻势下，在凌晗嗜血般憎恨的注视下，易皓放弃了反抗，他心如死灰地任由凌晗拳脚如雨点般砸在自己肋下、背上。
凌晗喘着粗气，发狠踹了易皓肚子几脚，转身时步子晃了晃，努力辨认了一下周围，拔腿朝某处跑了过去。
趴在地上的易皓有点不甚清醒，被凌晗扇了几巴掌又挨了拳头，最狠的是后脑勺那儿，好像是摔到地上的时候磕到了，凌晗还揪着他后衣领，把易皓脑袋往满是碎石子儿的地上碾。
是真的一点都不心疼，一点都没手软，把易皓往死里收拾。
易皓耳鸣了。
嗡嗡嗡的震得他脑袋发木。
忽然，易皓感到地面传来的震动，慢了好几拍，引擎发动的声音才传到了他耳朵里。
努力撑开一道眼缝，易皓被车灯晃得眼睛根本就睁不开。
怎、怎么回事？
易皓思维变得迟钝。
他努力摇了摇头，抬手挡了一下想看清楚，说时迟那时快，停在不远处的越野车咆哮着发动，朝易皓猛冲过来！
车胎与地面激烈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恐怖尖啸！
易皓徒劳地将双眼睁大，他终于在那生死攸关的一刹那，视线透过车灯，看清了驾驶座里脸『色』惨白表情空洞的凌晗。
所有的一切像是陷入电影慢放中，易皓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感到平静。
无比平静。
他甚至如释重负地冲凌晗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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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也好。
原来他恨我恨到想让我死的地步。
那就死了吧。
至少以后凌晗日日夜夜都没法儿忘记——是他亲手杀了自己。
还有什么能比这种方式更刻骨铭心？
易皓是真的感到高兴，为凌晗高兴，也为自己。
这份纠结的，求而不得，隐秘又扭曲的爱恋，终于可以用这样的方式划下句点。
就算将来再有别的人出现在凌晗的生命，爱人，孩子……他们也无法取代自己留下的印记。
独一无二。
永不湮灭。
易皓满足地闭上眼睛，摊开手脚，等待越野车撞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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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光火石间，凌晗突然如梦初醒，猛踩刹车，将方向盘飞快打到底。
越野车在易皓身前不到两米的地方偏转了方向。
车身几乎擦着易皓面门斜冲下车行道，撞断了道旁的篱笆，终于停了下来。
湖面映出远方山峦后跃起的第一抹天光。
第67章 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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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被抽掉了最后也最要紧的那根弦。
凌晗整个人都垮了。
身体是； 心灵也是。
易皓把凌晗从车里拖出来后； 车里碰的一声，气囊弹了出来。
凌晗是被易皓摇摇晃晃背回去的。
面朝太阳一点点升起的湖面； 走向洒满金光的世界。
虽然凌晗什么都没说； 但易皓心知； 他折腾够了，不会再折腾了。
给吃的； 凌晗张口。
擦手擦脸； 凌晗完全不反抗。
给凌晗都收拾好了以后，易皓看看时间，比赛在中午开始； 他必须赶回去了。
蹲在凌晗跟前，易皓担忧地抚『摸』他眉『毛』、眼角。
“我该走了。”
“……嗯。”凌晗身体微微前后摇晃着； 双目失去焦距地瞪着虚无的某一点。
这样的凌晗让易皓放不下心； 脚像是生了根； 不愿走出房间； 离开别墅。
想了想，易皓决定说点儿能让凌晗开心的事。
“今天我们要在败者组拼死一搏了……凌晗； 你没在，大家都很想你。”易皓苦涩地笑笑； 扯动捱过凌晗拳风的嘴角，疼得他笑容瞬间扭曲； “我挺不爽的； 不喜欢别人记挂着你； 能想你的只能是我！可是……怎么办呢？”
易皓低下头，将眉心抵在凌晗掌中。
虔诚，专注，而又悲伤。
“你对我，对其他人，都是独一无二。”
“就算我不承认，好像也没什么卵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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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皓走的时候亲了亲凌晗干涸柔软的唇。
这记吻很浅，而且冰冷。
但易皓已经没办法再耽搁下去。
他匆匆丢下一句承诺——
“你放心，该赢的比赛，我会替你赢下来。你放心不下的队伍，我会替你carry，把你那份一起扛下来。”易皓深深注视凌晗，“以后你别再那么累了，好不好？我会帮你分担，和你一起照顾……我就一个要求，你快点好起来，嗯？”
凌晗睫『毛』颤动了几下，抿了抿唇。
易皓把他的沉默当做应允，高兴地咧了嘴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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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束回忆，易皓坐在后台休息室，他忘了超负荷的手指和胳膊，也忘记了被凌晗暴打后浑身的酸痛。
他眼底闪烁着快乐的光芒。
凌晗！你看到了吗？
坐在聚光灯照耀的舞台上，担任着你曾担任的中单位置，为你曾奋斗过的战队赢下了艰难又关键的比赛！
我做到了！
易皓多一分钟都不愿待。
他迫不及待想冲到别墅去找凌晗，把今天所有发生的事，一股脑都说给凌晗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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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晗会是什么表情？
他会高兴吗？一定会的！
他白得几乎透明的脸上，会不会慢慢浮现熟悉的笑容？
勾着嘴角，懒洋洋的，漫不经心又惹人心动的笑。
易皓独自坐着，陷入自己的妄想世界不可自拔。
旁边的人奇怪地看着他嘴边收不住的傻笑，也忍不住跟着笑了。
毕竟赢了。
那么难的一仗，开战之前没人心里有底，都做好了最坏打算……可他们还是赢了。
兴奋是会感染的。
fas战队人人带笑，走路靠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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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吃点夜宵吧，饿死了！”平素沉稳的李洛也喜上眉梢，压不住眼底的喜悦，第一个站出来起哄。
“行啊，走着走着。”大家都同意。
易皓犹豫了一下，拽了领队到队末。
“那个，我就不去了。”易皓掏出钱包，不由分说塞进领队手里，拍了拍领队胳膊，“我想起来有点事……你带他们去吃，吃点好的，大家最近都很辛苦。别跟我客气……如果现金不够你就刷里头的卡，随便哪张都行！”
领队被易皓突然散发的王霸之气震得好半晌回不过神来。
“哦，好……不！等、等一下！阿皓！”领队从目瞪口呆秒变脸为咆哮教主模式，冲易皓说走就走说溜就溜的背影大吼，“阿皓你给我站住！这是怎么回事，你说清楚再走！”
易皓挥了挥手，跑得更快了。
真男人从不回头看爆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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队友们浩浩『荡』『荡』开拔到火锅店，金黄『色』的啤酒和泡沫满得溢出杯沿，流到桌面。
吃吃喝喝，红光满面。
“……阿皓真不够意思，他今天那么carry，我们正好敬他一杯。”陆溪不满嘟哝。
李洛笑骂：“你差点背锅知不知道？走位再那么冒失，我就要申请换adc了，带不动，真的。”
“不许换！”陆溪嚷嚷，飞扑过去抱住李洛的腰，蹬腿干嚎，“我就认准你了，你是我的辅助，不行变心，哪个野男人敢来抢，我、我咬死他！”
大家都乐了。
笑了会儿，经理『揉』『揉』脑袋，叹气：“虽然赢是赢了，但并不轻松啊，没有晗神在就是不一样，心里不踏实。”
“说的对！”领队重重点头，“总决赛打完就是季军赛。但今年说是冠军也不保送，要加赛……咱们说不定能一穿三呢？”
“那咱们回去后分头打听，联系一下跟晗神关系不错的朋友，问他们知不知道晗神的行踪。不管怎么说，一定要在下一轮比赛开始前把人给找回来！”ceo拍板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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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墅。
主卧里易皓匆匆刨了几口饭，就半蹲在凌晗面前，一口一口慢慢喂他吃面。
每次筷子上只挑四五根，卷好后吹一吹，再提醒凌晗“啊”，满意地看他张了嘴，易皓这才喂过去。
一碗清汤小面见底，易皓又给凌晗擦了擦下巴、嘴边，笑『吟』『吟』地收拾桌面，下楼转了一圈，捧了哈密瓜上来，揽着凌晗躺靠在床头，你一块，我一块，分着吃。
手机放在支架上，播放着新近上映的好莱坞大片。
易皓时不时会偏头轻声问凌晗好不好看。
凌晗不置可否。
尽管没得到什么回应，易皓依然心情很好。
“好，我们今天先看到这里，”易皓跳下床，伸个懒腰，转身拉高被子，盖到凌晗腰间，撑着床头亲了亲凌晗脸颊：“我去放水，给你洗个澡。”
在易皓背过身走远后，凌晗呆滞无神的眼珠子转动了几下，盯向了被易皓随意扔在床脚的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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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汽充满了浴室，到处都是柔软而蓬松的淡淡白雾。
温暖的光圈映在易皓眸底，如璀璨金环。
他小心地抱着凌晗放在按摩浴缸里，问他水温好不好，要不要再加点热水。
凌晗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易皓认真地拿着『毛』巾，擦过凌晗脸颊、鼻梁、下巴，然后是锁骨、胸膛、腋下。
轮流洗过凌晗两条胳膊，易皓脱去衣物跳进还绰绰有余的浴缸，抓起浴球，搓出一大团泡沫，笑呵呵地抹到凌晗背上。
“先给你洗，然后我再洗……”易皓自顾自地念叨，目光滑过凌晗精致而白皙的蝴蝶骨，在灯光和水汽蒸氲下显得更温润的肌肤，他呼吸一窒，忙转移了话题，“你瘦了，真的。最近你吃得太少，以后要多吃点，把肉长回来。”
手掌摩挲着凌晗光滑的脊背，易皓不自在地屈膝，往后靠了靠，带起水流哗哗声。
为凌晗擦背的动作变得越来越慢。
打在凌晗后颈的呼吸愈发粗重，炙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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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巾落进水里，激起一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