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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怪傲慢,迎接太子竟然都不在台阶之下。顾容安有些心疼自家夫君的处境,这是多不受皇帝的宠,堂堂太子殿下才是会被一个娈宠轻慢啊。
她没有多看,眼观鼻鼻观心,走得格外的优雅稳重。
到了殿内,还未站定,忽而一个娇媚的女声就从上头传来,“这就是新太子妃了,果真是国色天香,难怪太子晚起了。”
顾容安心中一凛,交叠的双手握紧了。
奉茶()
尽管时隔多年;顾容安还是听出来了那声音属于曾经宠冠后宫的孙贵妃。
孙贵妃的母亲是吴郡人;是以她说话的腔调里带着吴侬软语的别样娇媚温软;她这样独特的口音;乃是刘子阳后宫的独一份。因为孙贵妃霸道;却是不许旁人学的;就连正经来自姑苏城的丽妃李氏都被迫改了;一口官话说得十分标准。
正因为这个特别的口音,顾容安才一下子听出来是孙贵妃。她上辈子只是个良娣,得宠的时候还好;孙贵妃念着她是一国公主,待她很有几分亲近,等到她失了宠;再去求见孙贵妃就见不到了。
她那时候住在偏殿;只知道孙贵妃是死在了刘子阳的前头,据说刘子阳痛失爱妃;悲痛不已;没多久就病重随孙贵妃去了;刘裕这才登的基;追封了孙贵妃为皇后;因为想要在孙贵妃的谥号里用元字,还跟文臣们争论了许久;最后妥协却是追封了孙贵妃为懿德皇后。
而元后方皇后的谥号,仅仅是恭顺而已。顾容安想到此;觉得刘荣母子真是太不容易了;怕是常被孙贵妃母子欺负吧,未来婆婆怕是个软和人。
如果她算的不错,还有两年,孙贵妃就会染病去世了。
顾容安心下安定,目不斜视,稳稳当当地跟在刘荣身后站到了殿中,根本不用好奇为什么来拜见皇帝,却又有别的女人在。
黄内侍支使着小内侍在皇帝的御座前摆了两个杏黄蒲团。
刘荣没有搭理孙贵妃的意思,自顾自给刘子阳见礼,顾容安有样学样,也随着刘荣福了福。
起身的时候,顾容安才是借机会看了一眼如今的孙贵妃,孙贵妃脸似芙蓉,体态丰腴,自有一股浑然天成的媚态,穿着一件轻盈得玉色缇花纱衣,隐约透出衣下雪白丰盈的肌肤来,一条杏色裙子绣着繁复华丽的缠枝牡丹,裙角还贴了成对的金鹧鸪,逶迤拖在裙边的银粉披帛长长地从台阶上垂落,像是垂落的一条星带。
这一身真是华美之极,却也随意之极。
顾容安淡淡地收回视线。
孙贵妃出身商贾,又当了多年见不得人的外室,最恨别人不看重她,见顾容安不仅年轻貌美,还傲慢无礼,就把她给恨上了。这个太子妃竟敢无视她,真是该死。
顾容安隐约听见孙贵妃不满地唤刘子阳,“陛下。”大概是在不满他们没有给她见礼。
刘子阳低声安慰了孙贵妃几句,顾容安只听见他说了“放心。”
她不由去看刘荣,哪知刘荣也在看她,对她宽慰地一笑。似乎是在安慰她受了冷落。
顾容安也抿着唇笑了,心里有些甜,哪还管皇帝和孙贵妃歪缠,故意冷落他们。
只有拿他们没有办法的小人才会使这种不入流的招数。
约莫等了一盏茶,才是由黄内侍唱贺,新婚夫妻两在蒲团上跪了给皇帝叩了三个头。
叩完头,刘荣就扶着顾容安站起来。
有那机灵的想要讨好孙贵妃,挪了顾容安跪过的蒲团放到孙贵妃跟前。刘荣似笑非笑地瞥一眼黄内侍,黄内侍瞧瞧孙贵妃,让人抱走了蒲团。
孙贵妃气得咬牙,“陛下,妾好歹也是殿下的庶母,竟受不得太子妃一拜么?”
“当然受不得,”刘荣斩金截铁在刘子阳开口前打断了,“从没听说过嫡长媳给父亲的妾行礼的道理。”
刘子阳不高兴刘荣抢在他面前说话,抚着孙贵妃的手道,“天家与平常人家不同,太子妃见了贵妃应当执晚辈礼。”
“父皇想要尊卑不分么?”刘荣大怒,拉了顾容安就要走。
顾容安扯扯他的衣袖,没有动,而是抬起头,直视孙贵妃,“贵妃是伺候父皇的人,我确实应当敬重几分。”
她说着敬重,话里的意思却是没把孙贵妃看在眼里,不过是个伺候人的罢了。
顾容安端庄地弯起唇角,“然国礼在前,家礼在后,还请贵妃先与我见了国礼。”
真论国礼,太子妃是未来的皇后,宫里除了太后皇后就是太子妃最大,旁的妃子见了她都要跪拜行礼的,贵妃也只是个妃罢了。
孙贵妃又气又怒,双眼含泪,委屈地望向刘子阳。
刘子阳却在看顾容安,“罢了,大喜的日子,闹什么气。”他示意黄内侍。
就有宫女端着茶来给顾容安。
这是要敬茶了,顾容安练习过这个程序的。于是小心捧了茶去进给刘子阳,她这才看清楚了刘子阳的样子。穿玄色常服,面白无须,修眉俊目,保养得很好,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显得非常的年轻俊秀,然而不笑的时候显得人有些阴鹜。
她上辈子也只是嫁过来的时候拜见过刘子阳一回,印象里的刘子阳却是个笑容和善的。恐怕是因为儿子不同吧。
她想着刘荣是个不得阿耶喜欢的小可怜,没留意刘子阳见她抬起脸时眼里一闪而过的惊艳。
“父皇请喝茶,”顾容安低下头。
刘子阳接过茶,手指似乎无意地擦过顾容安的手背。
这个动作只有两个当事人知道。
顾容安心里一跳,想起了刘子阳驾崩以后,后宫里关于刘子阳不好的传言,顿时恶心透了。
“好茶,”刘子阳深深地看一眼顾容安,把茶放下了。
顾容安就当他这句话是对敬茶满意了,站直了退回刘荣身边。把刘子阳接下来的话憋在了肚子里。
刘子阳心里一怒,却把枪口转向了刘荣,“你既然成婚了,就收收心,不要再往军中去了,千金之子不坐垂堂,堂堂一国太子,怎能老在战场上呢。”刘子阳一派慈父模样,“朕还等着抱孙子呢。”
“你那神武军就先放一放,让老三去帮你看着,”刘子阳说得十分顺畅,显然是想过很多次了。
这个老三是孙贵妃的次子卫王刘祈,只比刘荣小三个月。然而却是个贪杯好色的,偏生又志大才疏,只把自己当作了不得志的战神。前世没了刘荣,神武军被打散,刘祈就编了一支神勇军,结果遇上契丹全军覆没,刘祈被俘,还是刘裕花了十万两白银赎回来的。
顾容安知道神武军是刘荣一手建起来的,刘子阳这意思竟是想要夺了刘荣的军队去补贴三儿子,真是好厚的脸皮!
她侧脸去看刘荣,心里有些怜惜他,十三岁就上战场,拼杀这么多年,身上到处都是伤,却有一个想要夺了他成就的父亲。
“呵,”刘荣轻笑,也不动怒,轻描淡写地,“让老三抱着女人和酒坛子去看么?”
“父皇怕是想要亡国了。”
刘子阳脸色一变,“太子,你威胁朕?”
“实话实说而已,”羽翼渐丰的刘荣根本不怕刘子阳,携了顾容安的手,“既然父皇已经喝了茶,我这就去拜见母亲了。”
言毕拉着顾容安的手出去了。听见身后传来茶盏落地的声音,刘荣眼睛都不眨一下的,他只是觉得有些丢脸,“他就是这个样子,看我不顺眼很久了,反正往后你也不用来见他,不要怕。”
“嗯,我才不怕,”顾容安捏捏刘荣的手,她忽然对刘荣上辈子的死充满了怀疑,一个刘裕应该没有那么大的本事算计了他,恐怕忌惮着他的刘子阳也插了一手吧。
然而这辈子刘荣没事,反而越发的势大了,刘子阳肯定不甘心自己大权旁落,更要对付刘荣了。
“只要你好好的,我有你撑腰,有什么可怕的呢?”顾容安默默决定要与刘荣一起并肩战斗,“你放心,以后宫里就交给我了。”
还有柔弱的母后需要她保护啊。
“嗯,我放心,我的安安那么厉害,”刘荣笑起来,迅速地在顾容安脸上亲了一口。
不正经!顾容安捂脸,“口水都沾我脸上了!”
小两口热热闹闹到了皇后的坤宁殿,顾容安才发现自己想象的柔弱的皇后,其实一点也不柔弱。
她上辈子没有机会踏足的坤宁殿布置得简洁干净,黛瓦朱墙,院子里没有娇贵的花草,而是种了十几棵高大的柏树,苍翠挺拔,参天而立,有一种宁静悠远的大气。
而穿着青色翟衣的方皇后就如她院子里最高大挺拔的柏树,坚韧不拔,满身清香。
皇后()
因着是儿子大喜的日子;方皇后一向简洁的坤宁殿中难得地铺了大红的五彩团花如意纹地毯;幔帐也换了喜庆的银红;就连案几上都多了几个汝窑的赏瓶;插着花枝繁茂的丹桂;桂花香气四溢;颇有些花团锦簇的模样了。
顾容安是头一回来;并不知道方皇后的屋子原本是什么样子,所以没有体察她的这份心意。只刘荣了解了,对着他母亲笑。
方皇后都要被最近笑得越来越多的儿子吓到了。
但是方皇后穿着隆重的翟衣;这让顾容安明白方皇后对她是很看重的。
端坐在黑漆雕花屏风凤榻上的方皇后头戴凤冠,画了一个庄重的宫妆,很是雍容;只是有些显年纪了;看起来仿佛比刘子阳还要长几岁。其实方皇后比刘子阳小一岁的。
顾容安有些惊讶,方皇后脸型有棱有角;不似一般女子的柔美;端庄里透着一股英气。她忍不住瞧了瞧刘荣英俊的侧脸;原来刘荣的脸型是随了方皇后。
殿中不单是方皇后一人;还有几个穿着大袖礼服的妃嫔;只来观礼的。
见了一双新人进来,坐在方皇后右下首;穿着正紫大袖,头戴金花的美貌妇人就笑起来;“哎呀;新媳妇来了。”
她上下打量了一下顾容安,又对方皇后说,“恭喜娘娘得了一个佳妇,太子妃真是明艳照人呢,难怪太子为了求娶她在晋阳盘桓许久。”
这是在暗示太子沉迷美色,不怀好意地挑起方皇后对太子妃的不满呢。因为这人的话,其他几个妃子都把打量的目光落在顾容安身上。
这让顾容安很不高兴,于是记仇地把说话的人记下了。她认得这个敢在方皇后之前说话的人是淑妃,乃是归顺了邺国的小国宋国的公主,虽说如今宋国主成了宋国公,但淑妃公主的架子一直不改,是宫里唯一敢跟孙贵妃明火执仗地呛声的人了。
她年纪不大,正是花信之年,生有六皇子荣王刘际,和双胞胎的八、九公主同安公主和东平公主,正是年轻得宠的时候,行事不免有些轻飘了,才是说出那样的话。
上辈子得罪过孙贵妃母子的淑妃下场很惨,被刘裕发配到了皇陵为刘子阳守陵,她的儿子荣王没有长成,八、九公主倒是平安长大了,却被篡位的赵世成收做了后宫。
顾容安略走神,就听方皇后笑着道,“二娘是晋国帝后最宠爱的掌上明珠,不诚心求娶,人家哪舍得让她远嫁,二郎多废些心思是应当的,公主总是要矜贵些的。”
这最后一句话,让被自己父亲当作贡品献给刘子阳的淑妃心里一刺,脸色就有些不好看了。她其实有些后悔自己嘴快,怎么就说出来那样的话呢?
方皇后根本不理她,笑眯眯地,“还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这颗明珠总算是落到了我们家。”
刘荣也是一脸赞同,“母后说的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天,有这么夸儿媳妇的么?顾容安有些不好意思,方皇后为了堵淑妃的嘴这么说也就罢了,怎么刘荣也凑热闹,万一方皇后以为她真的祸水怎么办?
她抬眼偷偷地瞧了一眼方皇后,却见方皇后看着她笑意盈盈,眼神温暖。
两世为人,顾容安自然还是有几分眼力的,知道方皇后对她是真的喜爱,不管是爱屋及乌也好,这总是一个好的开端,她心里一松。
等到磕头的时候,她就格外的肃然,恭恭敬敬地给方皇后叩了三个头,一点也没有勉强。
方皇后眼里的笑意越发的深沉了些,她是看出来了,儿子是真的很紧张儿媳妇,瞧那一直护着的手,难道还怕媳妇儿磕头的时候摔倒不成。
这样的恩爱,应该很快就能抱上孙子了。方皇后视线在顾容安纤细的腰上一溜,就是有些瘦,得好好喂喂,养得稍微胖一点。
顾容安不知道方皇后跟刘荣不愧是母子,都想着把她喂胖了好抱孙子,她从宫女端来的茶盘上端起茶盏给方皇后敬茶。
这盏新媳妇茶,方皇后很给面子地全部喝掉了。
顺顺利利地给方皇后敬了茶,献上自己亲手做的针线,收到了方皇后给的厚厚的红封和一个红漆匣子的礼物。
这个见面仪式就完成了,殿内的气氛顿时松快起来,其余几个妃子就七嘴八舌地向方皇后道贺,把顾容安夸了又夸。
只淑妃捧着一碗茶,一副置身事外看热闹的样子。其实她是有些后悔自己一时嘴快得罪了皇后的,如果真不在意,就不会穿戴整齐在这里恭贺皇后了。但这会儿,她是拉不下面子跟旁人一样,把太子妃夸成一朵花了。只能过后再想办法找补。
顾容安是没想到邺国的后妃们如此热情,她也是混过后宫的,明白如果不是方皇后很有手腕,这些一宫主位的妃子是不会这样谦逊识趣的。
她有些惭愧,为自己还没有见到方皇后就给人家下定义,认为方皇后软弱。于是方皇后招手唤她的时候,她很乖巧就过去了。
“二娘来,让母后仔细看看。”
刘荣行二,二郎的妻子,当然就是二娘了。方皇后用寻常人家的称呼方式叫顾容安,这让顾容安对她的印象更好了。
顾容安守礼地给方皇后行礼,道了万福,才是往前走几步,温婉地屈膝站在方皇后跟前。
“好孩子,”方皇后就携了她的手,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温声问她,“走了这么些日子,可累?吃食可还习惯?”
“不累,沿途还看了好些美景,”顾容安笑着回答方皇后,“吃的和晋阳差别也不大,没有什么不习惯的。”
方皇后喜欢她笑起来明丽大方,故意问她,“那二郎呢,对你好不好?”
一般的新媳妇被问到这种问题,总是很娇羞的,但是顾容安么。
她落落大方地,“好,要不是二郎对我好,我就不嫁过来了!”可得意了。
刘荣听了也很得意,媳妇儿知道我好呢!
方皇后看着一这双小儿女,满意地笑了,拉起两人的手放到一起,“那你们可要好好的,夫妻和美,早日让我抱上胖娃娃就更好了。”
“母后放心,”刘荣点头答应,抓紧了顾容安的手。
顾容安没有说话,却是望着刘荣甜甜地笑,其心意不言而喻。
看着儿子媳妇和和美美,方皇后十分高兴,她体谅两个新人穿着厚重的礼服,没有留饭,日头还不大的时候就放两人回去东宫了。
太子和太子妃都走了,来祝贺观礼的妃嫔们识趣告辞,只有方皇后侍女出身的顺妃留了下来,一时坤宁殿安静下来。
顺妃是半路服侍方皇后的,是方家给方皇后准备的陪嫁侍女,比不过方皇后几个从小一起长大的侍女在方皇后跟前有面子。后来她因为美貌被刘子阳看上,成了刘子阳的通房。生有一对龙凤双胞胎,其中儿子一生下来就夭折了,被刘子阳嫌弃晦气,就失了宠。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