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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起身倒了茶递给他,谢修伸手接过却没有喝。
“阿凉妹妹,伤势好些了吗?”
“还好,死不了。”她忽然凑上前去,盯着他的眼睛看了很久,那双目光清澈纯粹的没有半点杂质和心虚,真是叫人不爽。
“你早就知道的吧?”谢凉拿起自己面前的茶杯,不等他回话就泼了过去:“我和你有什么深仇大恨,你要这样一次一次的对付我?”
谢修没想到她会有这样突如其来的举动,水珠顺着他的面颊流了下来,沾湿了他的衣襟,他取出怀里的帕子,擦了擦衣领的水渍:“妹妹这回可冤枉我了,我可是特意提醒了你不要去凑这热闹的。”
看他这气定神闲的样子,谢凉就气不打一处来,说话间,一巴掌已经挥了下去:“谢修,你不要以为谢家真就怕了汾阳,我们真就怕了你!”
她的手没能及时抽回去,被谢修紧紧握住,他握着帕子的另一只手覆了上来,替她轻轻擦拭上头沾到的水珠:“京都谢家是主家,分家岂敢在主家面前造次,就是我祖父见了你大哥谢晋也得唤一声家主,你们自然不必怕我谢修。”
疯子!
谢凉用力想要抽回自己的手,无奈牵动伤口,背后的伤势似乎更严重了,湿意在身后蔓延。
谢修直到替她擦干净手指,才松开她的手,将帕子重新收好:“带了些补品,妹妹还是安心调养,不要出远门了,舟车劳顿,于伤势无益。”
“汾阳谢家的气节,原来竟是这样浅薄,将自诩高贵的出身踩在脚底做他人的垫脚石,是什么样的感觉呢?”谢凉冷冷的望着他。
谢修却真的皱眉思索了:“居高方能望远。这点,妹妹你应该深有体会。”
不欢而散,谢凉再没有什么话想同他说。
『射』出那一支冷箭的不是别人,正是谢修,傅宁背对着他,看不分明,她确是清清楚楚的看到了。
谢修出门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太好,身旁的侍从都忍不住多看了他两眼,不敢出声。
“我知道我爹的死不是意外。”谢凉那副肯定的神情好像已经知晓了些什么:“虽然有些人千方百计想要掩盖这个事实。”
她说的确实不错,
前任谢家家主,他们的父亲,并不是死于意外。
可她,
是怎么知道的?
又知道了多少?
第36章()
“夜里风大,想什么呢,那么入神——”王蘅替他掩好披风:“阿凉的『性』子从小就是说一不二,最有主张的,你就由着她去便是。”她握住他有些发凉的手指:“纵然是留她在谢家一辈子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横竖又不是养不起她,她还能吃得多少米去——”
谢晋被自家夫人的话逗乐了,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抱她入怀:“你当真以为我心疼那点米粮钱吗?就是十个谢凉吃上十辈子,谢家也未必能给吃空。只是不想见她这样孤孤单单的一个人,总会有那么一天,娘会走,你我会走,汀汀会出嫁,那时候她该怎么办?我统共就只有这么一个妹妹,本来是该放在心尖上让人疼惜的人,却白白受了那么多罪。我在乎裴家吗?在乎裴济吗?说实话,我比谁都恨。恨不得他们裴家给我妹妹作陪一块儿遭罪,可是没办法,阿凉看着心狠,其实比谁都心软。”
“裴济白天受刑的消息,阿凉知道了吗?”王蘅叹口气,靠在他的胸前:“原来也是一对璧人,何苦来着?”
谢晋把披风拉了拉,裹住她的身子:“事情闹得很大,裴济抬回裴家的时候,浑身都是血,明安公主是一路哭着从宫里出来的。恐怕也瞒不了多久。”
他抱紧怀里的人:“是福不是祸,是祸也躲不过。”
谢凉晚上吃了点厨房特地为她做的家常小点心,正窝床上养伤,这几天好吃好喝的被伺候着,她都有那么点觉得受伤不是件坏事情了。
见过谢修的第二天,她遣人送了一封信给赤木舒。
原本以为他会立时来见她,只不过他却比她想象中要沉得住气。
今夜外头风声鹤唳,风声兮兮,风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声音,听着很是清冷。看了会书,倦意袭人,昏昏沉沉的她就睡了过去。
睡了不知多久,觉得有些人,她伸手扯了扯被子,却意外地『摸』到了一双手。
缓缓的睁开眼睛,对上那久久凝视的目光,她松开手,单手撑着床沿坐起来:“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你说有办法救瞳瞳?”他忽然靠近,谢凉不由往后仰去,扯动了身后的伤口,表情难免就狰狞了起来。
“其实你应该比谁都清楚的,这副身体已经生不出孩子了。”这个事实谢凉接受的很平静,也没想过余生再同谁生儿育女。
“你的打算?”
“不管是北元还是南梁,医术都是自栖凤发家,你给我一个月的时间,我带瞳瞳走一趟栖凤。”谢凉知道他不信自己,从始至终都没信过,也对,毕竟瞳瞳差点就死在她手上,还不止一次。
“我随你一同去。”很是让人意外的决定。
“纪丰年那儿容许你离开那么长的时间?”她是知道的,在纪丰年身边,他的分量有多重。说他是纪丰年的心脏都不过分。
他没再说什么,只是一只手挽住她的肩膀,侧身躺在她身边,和衣而眠,手倒是死死的困在她的腰间,让她动弹不得。
谢凉见过很多男人,也见过很多皮相出众的男人,却还是不得不承认,赤木舒是她见过的男人,不,应当是见过的人当中,长得最为精致,最为美丽的。这样一张男女都可为之倾倒的面孔,偏生却是一副比谁都要狠辣的心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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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得到裴济受伤的消息是在两天后,一脸镇定的明安公主和一副想要把她生吞活剥的样子的裴夫人双双携手到谢家。
先表态的是裴夫人,她曾经的婆婆大人,抬手就是一巴掌,直接打在她的脸上。大哥去上朝了,站在一旁的嫂子傻了眼,回过神气冲冲的要上前理论,被谢凉一把拉住了。
谢凉虽然拉住了她,却是自己上前一步,一巴掌挥了过去。
声音太过响亮,尤其是四周的人们因为震惊而同时保持缄默,声音就越发刺耳起来。
谢凉觉得自个手指有些发麻,她看到裴夫人的嘴角已经破了,血顺着破裂的皮肤流了下来。她张大了嘴巴,不可置信的瞪着她,眼睛里似乎都要喷出火来。由于极度的震惊而没有回过神来,谢凉是习惯这样的神情的。在各种各样的后宅,她见过太多这样的女人。
越是心里没有底气,就越是只能用叫嚣来掩盖自己的虚弱。
“我敬您是长辈,想留您几分薄面,您这样不请自来,我原该打你出去的。”谢凉一顿,目光落在明安公主的身上:“我素来敬佩公主,公主是个明白人,从不会做糊涂事。懂得自己想要什么,也知道该如何去做。可今日见公主来这,才明白我想错了。公主看得清很多事,却没有看清过枕边人。”
“他为你叫屈。”明安望着她,神情有些漠然,“我也宁愿自己没有看清过,总好过费了心思,却始终只能徘徊在外。”
不等谢凉说话,她便接着往下说了:“他向父皇提和离的事情,官职不要了,裴家不顾了,要带你离开这里。他说欠你一个交代,欠你一个承诺。可他没有想过我,这十年,我陪在他身边的日子,在他眼里一钱不值。”她很冷静,冷静的让谢凉都有些侧目了。
谢凉知道明安是个很聪明的姑娘,在她还是裴济的妻子的时候,对明安这个公主就有好感,而在她回到裴家之后,明安也是裴家人中少有的真心希望她留下来的人。她是天之骄女,却从来不会仗势欺人,脾气好的难以想象。裴济能娶到她,不知有多少人在羡慕。
“他跪在太和殿门前,生生挨了太子一百鞭子,浑身是血的跪在那里,却依旧不松口。我知道,我是拉不回他了。”她忽然上前一步,正视谢凉的眼睛:“所以,我来请求你。”
“让我离开吗?”谢凉明白她的来意了,却有些哭笑不得。
“好。我走。”她很干脆的点头:“不过也请公主帮我一个忙,从此两清,想来公主也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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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凉没想过再踏进这间屋子的,尤其是以这种方式,床榻上的男人面『色』苍白的简直像是鬼魅,光『裸』的胸膛上缠着严严实实的绷带,闭目靠在床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她慢慢走进,掀起晃动的门帘,搬了张椅子在他面前坐下:“你这又是何苦呢?”
听到她的声音,裴济睁开眼睛,弯了弯嘴角:“明安去找你了。”他伸手,手指慢慢拂过她的嘴角:“我娘动手了吗?”
听到这话,谢凉却是难得的笑出声来,慢慢握住他的手:“你其实什么都知道的,对不对?”
她就这样一动不动的看着他,始终追随着他的视线,不让他有离开的机会。
先撇开头的是裴济,他虽移开了视线,却没有松开手,反而反手将谢凉的手紧紧的包裹在掌心里:“我们从新开始。”
“你的妹妹,还有你的孩子——”
“阿凉——”他急急忙忙的打断她的话,手却下意识的攥紧,力道大的让人生疼。
“你果然都知道的,是不是?”看他这样的反应,她心里那些日夜徘徊的念头一下子生根发芽,开出苦涩的花。
“你没有说出口,是不是也明白,只要说出了,我们之间就再也没有可能了。”谢凉长叹一口气,慢慢抽回自己的手:“其实早没有可能了,裴济,你知道的,你一直都知道的。我不是从前的我,你也不是从前的你了。哪怕你还和以前一样,那样纵容我,那样宠我,为我善后,我也不会再领你半分情的。”她抽的并不用力,可以感觉到他渐渐松开的力气。
“你一直在怨我。”他的语气很轻,声音有些艰涩,“我都知道的。”
“现在不了。”谢凉从怀里取出一串佛珠,拉过他的手,轻轻的放在上面:“一直没还给你,只是不想让你再有牵挂。如今想想,既然都无牵挂,索『性』断个干净。”裴济的手直直的摊着,没有握紧,也不敢握紧,谢凉却是用了力,只听到一声断裂的声音,珠子四散开去,滴滴答答落在地上,打破一室沉静。
这是他们定情的时候,裴济送给她的,一颗一颗亲手磨的,希望保她一生一世的平安。
断了也好,散了也好。
正如如今的他们。
“我们两清了,裴济。”谢凉缓缓上前,轻轻的抱住他,在他耳边留下一句呢喃:“让我们好聚好散。”
第37章()
北皓辰山地势陡峭,多是飞檐走壁,群山环绕,人迹罕至,终年云雾缭绕,没有个把人带路是很难『摸』到其中的门路的,困死山中的不在少数。
就是因为这样的条件,栖凤一族才选中这个地方作为自己建村立寨的地方。
韩修觉得自个点有点背,好不容易逃离了狼窝又入了虎『穴』,忍不住深深叹了口气,望向对面天伦和谐的画面,接过谢凉递过来的馒头,狠狠咬了一口。
含着馒头屑的他说话有些含糊不清,谢凉却是听清楚了:“你俩都有病,得治!”
谢凉却是莞尔一笑:“你不会觉得带着我们找到入口就可以了吧?”她一点点撕着手里的馒头,“瞳瞳的病要是好不了,赤木舒恐怕不会那样轻易放过你的,我先说明,我可拦不住他。你的『性』命,我可保证不了!”
韩修整个人都急了,就差直接蹦起来,跳个三尺高了,保证不了,保证不了你他妈的还敢拐我过来?!
谢凉没有理会他,而是起身,整理了一下自个的衣服,慢慢朝对面走了过去。
她俯下身子,伸出双手,赫瞳小步朝她走过来,小脑袋挨在她胸前,由着她抱了起来:“我们就此别过吧。你放心,我承诺过的事情不会食言,一个月后,我会平平安安的带她去见你。”
赤木舒盯着她看了很久,才慢慢往前一步,一把将她们母女抱进怀里,力道太大,谢凉觉得自己的骨头都要散架了,他俯身在她耳边轻轻地吐气:“你若食言,我便屠你谢家满门作陪。”
明明脸上带着那样温柔的神情,说起这样令人战栗的话却是信手拈来。
不等她回应,他大步越过她身边,走到韩修的面前,却没有这样客气了,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将他整个人都提了起来:“我这一生,最恨言而无言的小人,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你若还不成事,我就将你的骨头一截一截拆下来,喂狗!”他的声音很严厉,谢凉倒是很少看到他这样充满戾气的样子,多数时候他要挟人说狠话的时候都是温温和和的,像是春日的细雨,非常的和煦。
韩修被扔到了地上,一起扔掉的还有一代神医的半条魂,直到赤木舒纵马离开了很久,他都没有回过神来。只是傻傻的望着他离开的背影。还是谢凉走到他身边,伸手拽了拽他的衣领,他才拍拍屁股站了起来。
“找到入口后,你就走吧。”谢凉开口,韩修和栖凤的瓜葛,她从师父那儿略微听说过一些,没必要这样难为他。
韩修呆呆的点了点头,走了几步之后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你刚刚说什么?”
这话倒是让谢凉忍不住笑出声来:“你真的这样怕他?”
被直接嘲笑的韩修有些恼羞成怒,大踏步甩开她,却被谢凉从后头踩住了衣角,险些摔了个大马趴。
“我又没有笑你的意思,怕他并不是什么不好明说的事情。我也怕他。赤木舒是什么样的人,可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这些年,谢凉在他手上栽过的跟头十根指头都数不过来了。
“你带我到栖凤后,我自己去找凤君就可以了。你可以离开,远远的找个地方躲起来,如果我没能治好瞳瞳,他要找你麻烦,你也可以跑快点。”
听到她这样的话,韩修多少有点触动,只是这感动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
“虽然被找到是迟早的事情。”
砰!
谢凉撞到突然停下来的韩修身上,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就见对方怒不可遏的瞪着她,伸出的一根手指在空气中来回晃动了半天才最后落了下来。
“你当我愿意多留吗?哼!”
谢凉不是什么养在深闺的女子,好歹之前嫁的是将门,而在北元的十年时间,多是逃亡的日子,不强身健体也没法子撑到现在。他们的脚程很快,只不过半日,就已经找到村落入口。无怪乎外人找不到地方会困死山中成累累白骨,饶是谢凉跟在韩修身后也觉得千回百转,即便是花了心思想要刻意去记住线路,倒头来却依旧还是晕头转向。
越是靠近,谢凉也越能感觉的出来韩修的不自然。
“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走吧。”她的话音才落,就看到韩修转身朝着相反的方向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谢凉从师父嘴里听说过不少关于栖凤的传奇,却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他们的村落建的很别致,很不同南梁和北元现有的建筑,衣着打扮也有很大不同,长袖飘飘,有一种出尘的美感。只是谢凉第一眼看到,想到的并不是美,而是这种衣服逃跑的时候是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