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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纪丰年第一次正视这个女人,开始有点明白赤木舒那样在意她的原因了。
草一样坚韧的女人,会让人想看看,究竟要怎么样的疾风才能将她吹倒。
“塔尔木已经死了,他的驻地我知道还没有人接手,毕竟都是些不『毛』之地,想来几位将军都不会有兴趣的。皇上最为看重纪将军,但是将军如今权势在北元已经无人可比,想来皇帝也不会再做锦上添花的事情。这封地多半是落在闫守一的手上。闫守一是皇帝身边的近臣宠臣,虽然谄媚主上有一套,可要真让他治理疆域,他根本做不来,定然是会找帮手的。这帮手无外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妻弟严同,另一个是他的干儿子李肃。据我所知,严同和将军你是同一年的武考举子,平素虽没有什么来往,私下交情却是不浅的。我这里有塔尔木所有银矿的地点和往来账目,将军若是能帮我个忙,我愿意将这些拱手相让。”谢凉做事一向谨慎,当时拿了这些东西其实没打算用来威胁谁的,只是觉得会是个有用的,加之她确实记仇不想让塔尔木的夫人死的那般容易,所以毁了她平素最在意的容貌,断她四肢,在她交出一切之后在她面前杀了她的几个孩子,让她眼睁睁的看着却无能为力,最后血尽而亡。
纪丰年没有说话,但是谢凉知道他已经在考虑了。
她跟过严同,所以知道他们的关系何止是不浅,简直是深不可测了。
若是这差事真的让严同接手,等同于这原本塔尔木手里的银子全部进了他纪丰年的口袋了。
纪丰年确实在考虑。
陛下近些年,很是忌惮他,总是不动声『色』的削减他的势力,虽然这次从南朝得了两座矿山,但是这明面上是给他的,实际上还是陛下自己『操』作的。但是若是不为陛下所知的,那就说不定了。况且有闫守一在前面挡着,行事会方便很多。
严同是个耳根子软的,如果确定了银矿在什么地方,以他和严同的交情,让他在那个地方用上自己的人,那并不是一件难事。
“你有什么条件?”在纪丰年还没有开口的时候,外头便已经有声音传来,不是别人,正是办完事回来的赤木舒。
“助宁王离开京都。”谢凉起身,迎着他直视的目光,“留下瞳瞳。”
第31章()
“派人跟着她。”纪丰年交代了身边的属下之后转头去看赤木舒:“发了脾气,砸了东西,心里舒坦了?”他俯身捡起地上的碎瓷片:“可惜了这些个宝贝,还是南帝赏赐的,指不定能卖个好价钱呢?”
赤木舒抬头瞪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其实我觉得谢凉说的话挺在理的,你一个大男人带着个小姑娘可并不是什么妥当的事情,不说别的,瞳瞳好歹曾经顶着塔尔木爱女的名头在北元生活过,认识她的人可不在少数,虽然塔尔木死了,但是他的那些部众,你总不可能真的全部杀光吧?”纪丰年是看重他的,这确实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这些年也帮了他不少忙,他是发自内心把他当做自己的兄弟的。
“有何不可?”赤木舒冷冷的撇了撇嘴角:“横竖都是要收拾掉的废物不是吗?”
话是这样说没错,只不过,你就这样轻描淡写的说出口,真的好吗?
纪丰年有些头疼。
“我真说不过你,可你要想清楚,她既然开了口要留下瞳瞳,想来是想要尽一个母亲的责任了,你如果执意要带瞳瞳走,有把握把瞳瞳的病治好吗?”纪丰年也不想多劝什么,赤木舒把这个唯一的女儿当命根子一般他是知道的。
果然他的神情有些松动了,看上去也没有那么坚持了。
“喂,你去哪里?”可是那松动好像还没一会儿,眼前的人忽然猛的起身,倒是把他吓了一跳。
纪丰年望着他急匆匆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迟早有一日,会被你吓死。”
韩修觉得自个今年绝对流年不利,才遭了谢凉那个凶婆娘的一顿毒打,出来踏个青晒个太阳都能和别人狭路相逢。
“跑什么?”赤木舒成功拦住了他的去路。
“赤木老弟,好久不见了。”他有点心虚的『摸』了『摸』自己的小心脏,就觉得一大片阴影笼罩在自己的头顶上。
“万两黄金够花吗?”赤木舒的样子看起来很和善,韩修却觉得自个从头凉到脚。
他咬了咬牙,一跺脚,直挺挺的站了出去,一副横竖要钱没有,要命一条的架势,大吼了一句:“钱我已经花光了,身无分文了,你真要讨的话,我只能肉偿了。”
肉偿?
赤木舒猛的一拍他的肩膀,手却没有随之移开,而是用力捏住了他的肩膀,透过肉捏进了骨头里:“我说过,我的女儿若是死了,我就用你的骨头熬成一锅汤,养活她墓碑前的青草。”
这话听着很吓人,尤其是配上赤木舒此刻不苟言笑的表情,还有横贯他面颊的那条疤痕,韩修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喉结上下滚动了下。
“那个——”
他有很多话想要为自己辩解,但是盯着那双泛着寒光的眼睛,却什么都说不出口。
“你不要想着给我耍什么小聪明,别以为傅宁可以帮你,也别想着逃到什么地方去。我的手段,你是见过的。我若是真的想要你死,你以为你可以活到现在——”赤木舒一把揪住他的领子:“光是我脸上的这道疤痕,就已经足够你死上千万次了。”
他猛的松开手,韩修腿一软,直接跌坐在地上,看着对方转身离开。
心跳的很快,他一只手『摸』上自己的胸膛,一边揪着地上的青草一边抱怨着:“师兄啊师兄,你让我记得年年跟你报道下,生怕我不声不响的死外头了都没人知道。这回看来是真的要到地下去找你报道了。”
谢凉从宁王府得知了韩修的下落后,赶到这儿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赤木舒?”她一愣,喃喃出声,“他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韩修还一副垂头丧气的样子,低着头数着地上的青草,无精打采的,直到一双绣鞋慢慢印入眼帘,才抬头看了一眼,阳光有点刺眼,他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连对方的脸都没有看清。
就见一只白皙的手伸了过来,一把扯了他起身。
“赤木舒来找你做什么?”
他还没有来得及拍去身上的尘土,就再次被那个名字打击的有些无力。
“他女儿快死了,要挟要我赔命呢!?”他整理完自己的衣服,发现旁边的人没了动静,伸出手指戳了戳谢凉:“你发什么呆,要死的好像是我,你做什么想的那么入神?”
“瞳瞳的病除了新生儿的脐带血之外没有其他法子吗?”她来找他,也是想要为瞳瞳寻一个生机。就算她再不愿意承认,韩修的医术修为是在她之上,甚至是过世的师父之上的。
“我忘了,那也是你的女儿吧?”韩修捡起落在地上的『药』篓子,将刚刚被赤木舒吓到的散落四处的医书捡起来:“半年前,赫瞳发病时,赤木舒就找过我,给了我一万两黄金的诊金让我治好赫瞳的病。我这半年,为了这一万两黄金可算走遍了大半个北元,试了许多『药』材,可是——”
“没有用。”他苦笑的看着谢凉:“我不是谦虚的人,也从不妄自菲薄,连我韩修都救不回来的人——”
他算不上有什么医德医者父母心的人,找的那样认真,为的只是活命。他是亲眼见过赤木舒怎么活生生的将一个完好的人折腾的体无完肤的,也知道以他的身份身世走到今天的这地位凭借的是多心狠手辣,他一点都不怀疑,赫瞳要是真死了,自己会在活着的时候就见识见识什么叫做人间地狱。
傅宁虽然有时候叫嚣着要收拾他,但是毕竟是坦途中生活下来的人,再阴暗也不会阴暗到哪里去的,不会下什么狠手,但是赤木舒,那可是一路踩着荆棘走到高位的男人。
这种人可是最容易变态的!
“没有用——”谢凉重复着她的话,心好像一下子被什么揪成了一团。
见谢凉一副不信的样子,韩修又叹了口气:“赤木舒不懂医理,和世人一样以为,神医什么都救得了,救不了的是不愿意尽力,可你不同,你多少也算的上是个大夫,应该明白才对。”
“我明白。”谢凉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引得韩修转头看了她一眼。这一眼倒是吓到他了,对方居然哭了。
更奇怪的是,她自己好像都没有发现。
谢凉是有些浑浑噩噩的回到谢府的,一路上脑子里都『乱』嗡嗡的,千百种声音在交织着,千百个画面走马灯一样的闪过。
没有想象中的轻松。
一点都没有。
得知瞳瞳命不久矣的时候,
还有,
得知那个孩子的死讯的时候。
心里是说不出的压抑,好像一块千斤巨石,一下子压了下来,罩着她整个人喘不过气来。
“姑姑。”小丫头撞了上来,抱住了她的腿,她俯下身子,抱住她的肩膀,埋首下去,声音就一点点的流泻出来。
那些以往压抑的委屈,那些不甘。
“父王。”傅昕抱住怀里的球,扯了扯站在一旁的父亲的衣角,望着前面那个抱着妹妹哭的那样伤心的人有些不知所措。
傅宁一把将他抱了起来,“饿了吗?父王带你去吃东西。”
“可是——”他的声音变得有些小声,还不住的回头望谢凉的方向望去,凑到傅宁耳边,小声说了句:“娘哭了。”
只是简单的三个字,却好像一颗石子,扑通一声打破傅宁心湖的平静。
“她只是累了。”
第32章()
谢凉将倒了杯水递了过去:“就是因为你总是这样往谢府跑,太子才会打你我的主意的。”
哭过之后,心情已经平复了很多,倒是汀汀那丫头被她吓到了。
“觉得委屈吗?”手指慢慢摩挲过手中茶杯的花纹,纹路有些淡了,看上去用了些年头了。
谢凉注意到他的视线落在茶杯上,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个杯子,轻轻抚过:“这是我成亲的时候,我爹替我准备的嫁妆中的一套杯子,我还记得,我很喜欢这套杯子,当时还是用着这个给爹娘斟茶的,一晃眼,我爹也不在了,居然过了十年了。”
听到这话,傅宁手中的动作慢慢停了下来。
发现傅宁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谢凉轻笑了声:“你问我委不委屈,这世上谁人不委屈,就算是贵为王爷的你,只怕也是有满肚子无法对旁人诉说的委屈吧?”
倒是没有想到她会这样回答。
“你能活下来,真的是出乎很多人的意料。我想过很多次,始终想不明白,你还能这样笑着的原因。”傅宁是见证过的,见证过另外一个女人因为突如其来的灾祸自暴自弃,一蹶不振的。
“好好对霓裳,活着确实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谢凉明白他的意思:“这世上,叫谢凉的只有一个,能这样笑着的大概也只有一个。所以,好好珍惜身边人。让她可以自在的哭。”
不是因为想笑,而是因为没法哭,没有可以躲藏的怀抱,没有可以依靠的肩膀。
这世上,
没有可以让她甘心放心受其联系的人。
已经太习惯,用浑身硬刺包裹住自己。
提到霓裳,傅宁不由的苦笑,好像入口的茶水都浸了黄连一般。
“她其实并不爱我。”
这还是傅宁第一次开口同旁人提起,这块缠绕了他十余年的心病。
“她爱的是别人,甚至和那人一起算计了我。”害的他被迫流落北元,才会碰到谢凉,才会生下傅昕。
而最后,他平安归来了。
在她的面前杀了她爱的那个男人,杀了他们的孩子。
囚禁她至今,让她活着日日夜夜的思念着死去的人,这何尝不是一种残忍?
“霓裳——”这个消息确实让谢凉有些吃惊。
“不说这个了,你今日不是去找了纪丰年,说了些什么?”
“你跟踪我——?”谢凉刚刚想问出口的话听到他接下来的话之后转了话题:“同他做了笔交易。”
“交易?”傅宁起了点兴趣:“纪丰年是北帝麾下大将,还有什么东西能将他打动的?”
谢凉看他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白了他一眼:“是个人都会有欲望,尤其是男人,酒『色』财权,总有一样是在意的,纪丰年也是个正常男人。我用了塔尔木疆域中的几座银矿的地点和相关的账目做交易换他帮忙。”
“等等,银矿,你怎么会——”他问出口才发现自己好像又多嘴了,握着对方手腕的手掌也好像有些火烧火燎的感觉。
谢凉倒是不怎么在意:“不是说了吗?是男人都会有弱点,塔尔木的弱点是女人,而我凑巧也是个女人。这些账目我原本没想过能有这样大的用处的。”
“你——”看着眼前人这样坦『荡』,真是连同情都让人不知道该怎么同情起来。
“我好得很,要不是我,你恐怕也别想半个月内就离开京城,到时候我们也算的上两清了。除了答应我的好好照顾霓裳之外,我还有一件事情要请你帮忙。”谢凉想了想,还是开了口。
“不就是保你谢家一门平安吗?”
谢凉点点头,又加了一句:“把韩修也一起带走。”
“韩修?”傅宁有些不解,皱了皱眉:“你的意思是——”让我收拾他吗?
看傅宁脸上迅速变化的神情,谢凉就知道他想岔了:“不是让你整治他,保他个平安吧。”师父一辈子没有子女,把全部的心血都放在了这个师弟和她这个不成器的徒弟身上了。她不可能看着他横死,至少不能横死在师父在的地方。
傅宁带着傅昕回府的时候,小家伙已经睡熟了。他坐在马车中,取了腰间的帕子,替他擦了擦头上的汗。想着谢凉说过的话。
他原以为,这女人的心是石头做的。
毕竟能够对自己的亲生骨肉下杀手,可一次一次她的眼泪,又分明显得那样柔软。
会记挂霓裳,会担心她的兄嫂受牵连,会求他保不相干的韩修『性』命。
她算的了很多东西,却好像唯独没有提到她自己。
那之后的七天,傅宁算是真的见识了一出好戏。
谢凉让纪丰年派人在他刚刚交接的两座矿山那儿制造些混『乱』,由纪丰年开口让皇帝放他到封地亲自进行交接的事情,也亏得她想得出来。
而那位打算和他成亲的裴小姐,她竟然也想好了法子,让她和明安身边那个太子上心的叫茯苓的丫头起了冲突,两人双双出事,破了相。
也就这一俩日了,他便要离开京城了。
“这『药』一日三次,煎熬后涂遍全身,留一小碗服用。你确定安全之后,连续使用三日,小世子身上的这些红斑便会消失。”谢凉将准备好的『药』包递给他。
傅宁开始有点佩服这女人了,竟然连皇帝有可能扣留昕儿下来钳制他的事情都想好了,后路都备好了。
让昕儿患上类似天花的病症,宫中自然不敢留他。
当然这病症自然出自她的手笔。
“你是要等狩猎之后才随纪丰年一起走的吧?”谢凉可没有忘记太子妃的提点。
“嗯。”傅宁点了点头。
“太子妃的打算是那日,想法子让你我共乘一骑,临行前的茶水里她会下『药』。这个是解『药』,你先拿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