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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能真的分得清楚才好,就怕你只懂了面上那浅显的一点;却没看清楚底下那波涛汹涌。”
“父亲?”赵怀珩这会儿倒真是让父亲的话弄得摸不着头脑。
“唉!”都这么些天过去了;老大居然还没看破,怨不得在兵部被冯鞥那个老狐狸一压就是十来年,到底是火候不够啊。“你们是不是都觉得我狠心的很,明知道苏州那摊子烂事;还非要折个孙子在那。”
“儿子们不敢。”
“哼,是不敢不是没那么想过。你就把心放进肚子里吧;这次老四在苏州顶多吃点苦头;伤筋动骨都不会有;再加上你给他带上的那些人手,保准能把人全须全尾的带回来。唉;原本各方面最合适去的是老六,这也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现在看来,呵,人家倒是不领情。”
其实;赵怀珩心里对侄子也腻歪的很,虽然自己当初隐瞒了些许,但这件事从本质上讲也是你情我愿来着,结果事到临头,你又来那么一出,逼得自己不得不把亲儿子赔了进去,要不是顾忌三弟和老太太,真能让你在床上躺一辈子!
“小六的事毕竟已经这样了,再多介怀也无用,等他伤好了就给户部递折子吧,既然没那个能力,就别占着那个位子,徒惹是非。”
“是,儿会转告三弟的。”
“好了,今天找你来,也不是为了府上这点小事。这些天,朝堂上的态势怎么样了?”
说到正事,赵怀珩的神色立刻严肃了起来,“很诡异,明明东宫一系死抓着苏州这个窟窿不放,百般招数都使了,可圣上除了批了老四这个苏州知州的令,其他的竟丝毫未动,督察院那边甚至到现在都没接到苏州传回来的陈情,好似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那诚王呢?”
“诚王就更奇怪了,该上朝的时候上朝,该听曲的时候听曲,比往常还要平静三分。”
“你说苏州这件事追根究底的根源在哪里?”
“当然是银子啊。”
“不,不是银子,是税银!苏州近两年没遭过灾没受过难,再加上那新式纺织技术和水车,每年的贡银至少应该比往常多两成,可你看看这两年送上来的那点银子,估计连个零头都没凑齐。你知道为什么吗”
“应该是被底下的官员给层层贪墨了,剩下的估计就是送进了诚王府。”
“糊涂!上千万两白银,就是给诚王十个胆,他也不敢把手伸得那么宽,苏州上下才多少人,撑死了他们也就能昧下几百万两,那剩下的银子呢,自个儿长腿从库房里跑了?”真是不争气的东西,提点了那么多,结果居然一点头绪没看出来,白瞎这么些年吃的饭。
赵怀珩这些日子一直在为儿子的事情忙活着,对朝堂的关注度就不如从前,所以这时候面对老爷子的咄咄质问,不免有些气短。“儿愚昧,请父亲赐教。”
老侯爷干脆也不摆弄那些花草了,直接一撩袍子就坐在了院里的石凳上,推开世子递过来的香茗,给自己倒了一杯白水。“你们啊,就知道苏州织造局和臬司衙门都是诚王的人,怎么就不想想,织造局直联的是谁,臬司府台辖下的官船大部分都是运往哪里的?前几年闹灾,内孥可是都快被掏空了,总不能逼着陛下向户部求银子吧。”
赵怀珩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实在是没敢往那边想,如果银子要真是运往那里去的,那,那就更不能查了。
“父亲,那老四这次去到底该怎么办,太子的意思很明白,他就要诚王在苏州出出血,最好能拿到实际证据,证明诚王识人不明,用人不当,乘机能把他从吏部里拉下来最好,实在不行也能恶心他一把。可是,老四要真是这么做了,估计不可避免的就会牵扯到,牵扯到宫里,这不是自己往死路上作吗?这和我们原本预想的结果没两样啊。”
“所以,一开始我让小六去,就是指望他什么也查不出来,苏州那边有了震慑,明白人自然就会趁机收手,糊涂的也不怕,正好抓两个对上面有个交代就行了。只要把今年的银子收上来,上面自然会让这笔糊涂账就那么过去。结果没想到小六这个糊涂东西居然临阵退缩了,真是白教了那么些年。”
“你也不用急,这次老四去,说不定结果反而比小六更好,一来老四到底比小六年长几年,为人处事沉稳的多,遇事不容易慌了马脚。二来,这也算是给这孩子谋条出路,你不是一直惦记这回事呢吗。”
“儿惭愧,现在才明白您的筹谋。”
“行了,等老四在苏州站稳脚跟,你就给他去信,追债不追赃,拿人不杀人,一切点到为止。”
“那东宫那里怎么交代,毕竟”
“东宫还要什么交代,这次去的可是我们永安侯府嫡长一脉的唯二子嗣,而且我们又不是不出力,只是能力有限,只能办到那么些,多余的也是没办法不是吗。”
“儿就怕到时候东宫心里会对侯府有所不满,那将来”
“你啊,眼界还是不够长远,陛下正值春秋鼎盛,那把龙椅最起码也还能坐上个十来年,到时候不说诚王和太子,下面一连串小皇子也都长成了,谁能在太和殿里站到最后,说不准呢。”
“从另一方面说,陛下当年确实是默许咱们侯府成为东宫的人手,可咱们也不能上赶着给人家卖命啊,这不是自贬身价吗。再说了,陛下是让咱们侯府给太子打下手不假,可没让我们出手帮着算计太子的兄弟,说到底那是人家自家的事,我们这些做臣子的还是得记得自己的本分,不该掺和的事就少插手。你回去之后,也多跟大郎说道说道,没事少往东宫那边凑,陆家的那个说的好听一点是个侧妃,说个不好听的,那就是可扔可丢的妾,人家陆家都不大在意这门婚事,他倒是上赶着结姻亲,怎么得,好日子过多了,非得让所有人都看到赵家前面挂块太子的牌子不成!”
“儿惭愧,回去就好好教他!”
这一群子孙,就没几个省心的,老侯爷扬扬手,打发世子赶紧走,看着就闹心。等世子走到院门的时候,老爷子似是又想起来一件事,“对了,安哥儿的府试马上就要开始了,你让大郎拿着府上的帖子,亲自去一趟顺天府,把这件事办得妥妥的。小六是小六,小十是小十,不可一概而论,明白吗?”
世子愣了一下,才算明白过来老爷子的意思,点头应是,回去就吩咐大郎去办。
赵秉安倒是不在乎侯府会不会给他开后门,现在离府试不过十几天,他每天都在抓紧时间温书,稍微有些闲暇时光也用来陪三爷夫妻俩了。
现在三房里,春晖园里的那两个闭门不出,姐姐又得在绣阁准备自己的嫁妆,蒋氏要兼顾多处,有时候连用膳都顾不得了,赵秉安自不会在这时候添乱,能自己打理的他就不去麻烦别人了,实在拿不了主意的就去五房问婶娘,这样一来倒是省了不少麻烦。
现在唯一的问题是,谁陪他去参加府试,这一去估计得要四五天,三爷肯定不成,他的身体现在虚着呢,压根儿就出不了门。四叔,原本倒是有空闲,但最近云南土司率属臣进京朝贡,鸿胪寺负责招待,四叔这次难得可以打着公事的名义吃喝玩乐,赵秉安也不好扫了人家的兴致。其他几位叔伯那就更不要做梦了,真要去了估计顺天府尹腰都直不起来,再说那不是给人看笑话嘛。
最后,没办法,只能把他七哥拉出来帮忙了,为求稳妥,三爷把自己的幕僚秦先生也给派上了,有了这位先生的指点,这两位小公子在许多事上倒是顺畅了很多。
四月二十一日,赵秉安兄弟俩收拾好东西后,早早的就出发了,这次他们走得静悄悄的,大房收到消息的时候,两人的马车已经出发有一会儿了。赵秉宣紧赶慢赶,还是没来得急送上一程,他站在侯府门口,长长叹出一口气,有些事,到底是不同了。
第37章 府试(一)()
虽说府试名义上是在京城举行;但实际上考场并没有设置在城内,反而移到了西北京郊的小校场,距离考棚三里外就驻扎着禁军三大营,这可不是京城巡防营那些只能在皇城里晃荡的面子士卒;这些兵马都是刚从北疆战场上轮替回来的;隔老远都能闻到从他们身上飘出来的血腥气,普通人在他们面前能站得住就不错了,哪还敢动什么小心思。这也不知是哪位大贤想出来的防舞弊的方法;简直绝了。至于你说会不会被吓到;影响考试成绩,那不好意思,没有那个心里素质,你参加什么科考;当什么官。
府试开始的时间是卯时一刻,要从侯府往这边赶的话除非大半夜出发;不然根本来不及;索性他们就提前一天过来了。考场周围就那几个老旧的驿站;以前是给军中传令官歇脚用的,这次为了迎接府试应试的士子还特意整修了一遍;不过他们来的不算早,一些不错的房间早就被人占去了;他们也就只能随便挑两间住下了。
“少爷不必惶恐,这次府试地点虽然颇为怪异,但只要稳得住心神;发挥您的正常实力,按您在县试中的表现,应当不会有太大问题。”其实秦先生倒是觉得这次自家小公子反而能占到便宜也说不准,毕竟也是曾经在内侍监的眼皮子底下晃荡了那么久的人,要知道内侍监的名声可比禁军能吓人多了。
“先生不必担心,我都明白的,今天时间还早,我再温会书,您和七哥要是无事也可以去周边逛逛,毕竟京城里头可难见这样开阔的景色。”赵秉安的心思经过这些天的沉淀早就安稳下来了,再说县试那一遭虽然颇多波折,却也让他对自己的信心增加不少,这使得他这次应对府考也更从容了一些。
赵秉寅就不行了,他刚才过军营校检的时候,腿都快被吓软了。咱们七少爷再不受宠,好歹也是侯门的正经少爷,身边伺候的是水灵的丫鬟,出门相交的是斯文的读书人,再不济见到的也是温吞朴实的平民百姓,实在是没经历过那个阵仗,刚才要不是十弟接过话头,他差点被那个凶神恶煞的将官盘问的眼泪都要下来了,就是现在他的小心肝还在颤着呢。
屋里的另外两个人看着他这副作态,想笑又不大好意思笑,最后只得憋住了。
“咚!咚!咚!”到底是军鼓,比平常的鼓声听着深沉厚重多了。日晷针马上就要转到卯时一刻,新建的贡院大门已经打开了。上千名考生正在排队接受初查,这次可比县试那种严厉多了,守门的军卒连最里面一层都要检查的清清楚楚,连摸袜都不能幸免,也幸亏是多门通行,不然就这一项就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去。
赵秉安好不容易进了场,就被一位执灯小童领进了乙号考场,在考场门口,他还得再接受一次军士的搜身检查,确保他没有夹带任何物品后,方才把他放了进去。对着手上的考引,赵秉安没费多少功夫就找到了自己的号房,安静在里面等着。
在府试里,考生除了考引以外,任何一物都不准带入,笔、墨、特用纸张等都有考场提供,头两场各考一天,第三场策论需考两天,过夜的棉被也有考场提供,每名考生都被隔开,各占一席之地。就像赵秉安现在呆在他的号房里,除了对面错开的两间号房可以勉强看见里面的人影,其他什么都看不见。
今天是第一天,按往年的惯例应考帖经,但看这一届恩科的架势,现在还真不好说。
赵秉安卯时三刻初进的场,直到巳时才拿到派发的试卷,还好,今年府试可能就是地点怪了点,考题还是正常的,孝经和论语是必考题,不过这次占得篇幅不是很大。主要考的还是左传和周礼,翻到卷末,居然还有一段公羊传,看来这是分等题了。
幸好他基本功打得够扎实,这里面的题目基本上又都被老师提过,不然,在这么紧张的氛围下,恐怕真的会忘掉不少,那多冤啊!
考卷只有一份,上面每个学子的籍贯年龄都加盖了户部印章,一旦毁了,即使你家权势滔天,主考官也不会给你另换一份,他也没有。所以每下一笔都要慎重,短短两页纸,赵秉安花了两个时辰不过完成了四分之三,这在考场里已经算是快的了。
忽然,考场西南方传来清晰的号角声,随后在乙号考场外巡查的军卒就抽调了几个人向着号角声传来的方向跑了过去,赵秉安离门口挺近的,所以他有幸得见今次恩科第一位作弊被逮到的仁兄,不仅被塞住了嘴,身上的衣服也都被扒了个精光,整个人光溜溜的被绑成了一个粽子,直接就被押走了。估计这位这辈子算是完了,本朝对科举舞弊的处理非常严格,乡试以下,不论阶次,一经发现者,废除身上所有功名,杖八十,有幸活下来的纹字带枷流放岭南,非遇赦不得还。乡试以上考试倒是不用那么麻烦,推出考场直接斩了,本朝初立的时候还搞过株连,只不过孝宗睿皇帝觉得太过酷烈,才免了这一条。
赵秉安做题做得有些发热的脑袋一下子就被吓回了神,心绪紊乱下,他整整一刻钟没敢再下笔,直到他觉得自己完全恢复了才敢继续答题。有的人就没有他那么稳得住了,周边有一位,惊吓之下竟然打翻了砚台,整张卷面污的是一塌糊涂,他这科成绩算是完全作废了,可怜这位失意人还不能大喊大叫,不然惹来巡查的考官认为自己考场喧哗,再被直接赶出去那才更糟呢。
酉时一刻,赵秉安翻着手里已经检查过四五遍的卷子,确定每一个字眼都没有问题后,伸手拉响了号房边上的铜铃。马上,就有两个人过来收卷了,其中一个书吏打扮的负责糊名,另一个一看就是军伍出身的巡检则负责把装好的试卷运走。到此,赵秉安这一天的考试就算是结束了。
躺在号房的硬床板上,赵秉安此时最惦记的就是赵三爷和蒋氏,也不知道父亲的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这几天他也不让自己去看他,说是怕自己分了心神。还有娘亲那儿,这个月她一个人要忙那么多的事,不知道身体撑不撑得住。
裹着那层丑丑的棉被,赵秉安就在对家人的思念里不知不觉的睡过去了,幸亏现在已经入春了,不然就号房那环境,要搁在一个月之前考,非得冻病一大片。
第二场考试的时间比第一场提前了一个时辰,这场杂文还是颇有难度的,要求考生论古节五礼,(古有五礼之说,祭祀之事为吉礼,冠婚之事为嘉礼,宾客之事为宾礼,军旅之事为军礼,丧葬之事为凶礼。)这文章的限题比赵秉安以往遇到的都要窄,涉及到礼节这回事,尤其还是古礼,那真是一个字眼都不能用错。
构思了近半个时辰,他才琢磨着列了个文案,突然,他灵光一闪,想起了他和老师关于周礼、仪礼、礼记三本书的讨论,当时他还特意写过一篇读感,老师读过之后,批了不少出彩点,说是不大雅致但颇有新意,最难得的是不失传统韵味,当时自己回去后还又润色了不少,现在不正好拿来用嘛。
第38章 府试(二)()
说干就干;赵秉安一边回忆,一边把那篇文章默在了备用稿纸上,不过半个时辰,砚台里的墨水就被他用去了大半。这篇文章当时已经修改的差不多了;老师指出来的几个不足之处;他也都特意做了修改。现在关键是要把他修成考题要求的格式规制,杂文这个东西最愁人的不是它的内容,而是对于韵脚和布局的要求;尾尾相接;段段相连,一个微小的地方填的不合理,整个文章的档次就掉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