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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没，莫过如此吧。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下巴。
“你……”
“阿九，你想念从前吗？你想回到从前吗？”
我忽然眼睛里蓄满了眼泪，说不出话来。良久，我微微笑道，“杜逸，我不想念从前，我觉得现在很好。”陪在你身边很好。
想念哪一个从前呢？是你口口声声叫我亲亲阿九的时候，还是你是度一上神，我是天庭九公主的时刻呢？还是凤鸣山上日夜的相伴，还是你给我写信写到深夜的时刻。
我不敢想念，我什么也不敢想念，我无比想念从前那样自由的时刻。我想念着我什么也不记得，只记得自由和快乐的时刻，可是什么用也没有，对吗？
我所有的刻骨的想念只能够藏起来，不能够只能在表面上浮现出来。
所以我说我不想念的时候，其实已经是我想念到极致，快要崩溃的时刻。
我在度一神殿过的日子算是很好了。至少他还护着我不是吗？他不会责怪任何我胡闹的事情。他常常进修，看书。日出日落，天庭格外奇葩。
夜色深沉，天界原本没有黑夜白天，但是为了找个借口休息，天帝还是设立了星宿星君当作时令官，美名其曰，与民同乐。
我是喜欢睡觉的，杜逸几乎是不睡觉的吧，他说九十九个房间，任我随便睡。
杜逸画图演算，天命。人人都说天命不可违，而实际上，星宿星君只是把天命猜测写下来。杜逸却是能够逆天改命的。只是命不由己，能够更改别人的命运，却不能改自己的命运。
夜色深沉，夜明珠的光幽幽的亮着，杜逸忽然心口一痛，吐出好大一口血，竟然腐蚀这青玉案。一个闪身，出现在风九娘的房间里，那丫头随随便便的睡觉，姿势搞笑，抱着枕头，被子踢到一边，露出白玉似的脚趾头，轻纱覆体，约是倾城国色，娉娉婷婷。
“阿九，阿九，我杜逸，这一生啊，这太长久的一生啊，都只为一个人而活。”
度一上神坐在那里看着凤玖，不，风九娘，实在是爱极了这柔软的小模样。
窗外的柳树叶被风吹起，有沙沙的响声，柳树叶落下的影子，在月光下愈显狡黠。
天界虽然与凡界不同，但是日日日夜星辰旋转不停，春夏秋冬四个季节也不言而喻。天界人向来无惧炎热或酷寒。
于是星宿天君没怎么留意，天空飘出了小雪花，起初是很小很薄的粒子，岁月空蒙，在漫长的夜里它逐渐变换着舞姿，集聚在一起。然后缠绵悱恻，然后辗转落下。
梦里，她粉墨登场，歌尽桃花舞水袖，琴弦催，锣鼓响，一颦一笑都是数不尽的风流，台前一回眸，就有不胜莲花的娇羞。那些日子都好像浮云流水般过去，只剩下余音袅袅。
“原来姹紫嫣红开遍，似这般都付与断井残垣。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看得这韶光贱。是哪处曾相见？相看俨然。早难道好处相逢无一言。”
梦里她还在婉转唱腔。
“公主殿下，白泽圣女来找你玩了。”小清茗的声音响彻不绝。
“凤玖上神，您可是第一个修成上神的啊。你瞧瞧四海八荒有哪一个上神不是经历许多，你从来没有历过劫。”
“阿九，阿九，我虽然在那个梦里，但是我觉得一切都是真的，但是觉得苦难也是现实，现实也是幻象，我就不觉得苦了。”
“阿九，阿九，我喜欢上一个人了，她长得漂亮，待人又好，我不知道她喜不喜欢我。”
梦里有许许多多的人在说着话，有的笑容满面，有的嘻嘻哈哈，有的公正严谨，有的害羞温柔。
她醒来的时候，用胳膊撑着脑袋，歪着头看他。
岁月静好。
第34章 ：他爱她，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
他因着在殿里，穿的是常服，一身月白色的长衫，闭着眸子，眉色深长，鼻梁高耸，薄唇微抿，并没有其他的装饰，一头青丝倾泻，他面色温柔，眉头却紧皱。
她伸出手触摸他的眉睫，他并未睁开眼，将手握住了她的手。他们却回不到从前时候。
“阿九，我想你陪我，长长久久。”
他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她有点发愣，起初她喜欢上他，不过是因为那张皮相长得实在是太好了些许，后来在看他，却是只有他的柔情，他是高高在上位比尊者的上神，她从前是一个有点仙法的凡人，后来是凤鸣山上修炼的小仙，现在是度一神殿一个小侍女。现在他说想要她陪他久久长长。
他吻了下来。那么轻，那么甜，那么温柔的啃噬。她起初被动，他把她抱在怀里，她靠在他怀里，任君采劼。
我爱你，杜逸，我爱你，哪怕付出生命，付出一切，我也在所不辞，我怎么能够不爱你呢？
凤皇总觉得心头沉沉的，似乎有什么格外烦躁，修为被一再的压制，这样何时才能修炼成为上神呢？凤皇想。想到头痛欲裂。
她于是只能来找师父了，天帝对她没有父女情怀，天后对她期望太大，只有期望也没有怜爱，她只有师父了。
度一殿里，主卧，他抱着她，温柔以待。极致深情。他怜爱的抱着她。
凤皇就那样看着他们，她以为自己会惊呼出声，但是没有，虽然她是如此迫切的想痛呼出声，她想要看看当自己的徒弟亲眼看到这个的时候，会怎么做？是恼羞成怒，还是漠不在乎？可是没有，凤皇甚至只是刻意的看看周围有什么人，然后静悄悄的离开。
她是多么懦弱，多么的胆小啊。她明明很喜欢很爱他，却只能深藏心底。整个天界，只有她一个人知道那个女人是凤玖，可是她不敢说，生怕一说出来就会，就会失去所拥有的一切。
要是凤玖死了，是不是一切就改变了。
她只觉得害怕。
凤玖丢了观天镜的时候，当着诸天神佛的面被废了上神称号，被贬下凡，凤玖自废了神骨，她当时以为已经结束了。可是自己深爱的师父拨开云雾和她一起下凡历劫了。她害怕，她终于成了九天之上独一无二的凤皇神女，八公主殿下。她骄傲，她自信。可是当飞天运动会的时候人们关注凤玖的成绩，当瑶池聚会的时候，人们谈论的总是凤玖，天界的众神们总是在各地里讨论着怀念着凤玖。
她只觉得讽刺。
当师父真的是去寻找观天镜，带回来的时候，她想，也许师父不是为了凤玖，而是为了天下苍生。可是真的是这样的吗，根本就不是的，当这四海八荒的面，他都能站出来为她说情，又怎么会是为了芸芸众生呢？
她只觉得恐慌。
凤玖分明早就离开了，她什么也不是，可是为什么她的影子处处都在呢？现在这个风九娘，她回来了，被师父抱着登到了不周山，被师父带进了度一神殿，自己只能时刻来拜访，不能留下来，然而师父却让这个卑贱的婢女随便的居住。风九娘，这哪里是什么风九娘，分明就是凤玖。
她只觉得耻辱。
为什么？为什么度一要选择自己做徒弟，是为了从一开始就杜绝了她的心思吗？师徒不可相恋，妄断人伦。又为她找到了古神尊，收之为徒，之前为凤玖锻造神骨，使之成上神，自己，自己就这么惹人讨厌吗？为什么一个卑贱的婢女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呢？那双眸子最是动人，有烟波浩渺。有着自己不曾拥有过的纯真，还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太好的缘故呢？
她只觉得受伤。
他亲吻了她，他亲吻了凤玖，凤皇只能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看，幻想着那个人是自己，然后贪婪的看着，怯懦的跑掉。她还要维护这份体面，不能让别人知道，高高在上的度一上神喜欢的人是小小的婢女风九娘，而不是爱徒凤皇神女。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这一点，所以她只能一个人舔舐着伤口，一个人哭泣。
度一知道外面有人。
一双贪婪的悲愤的充满欲望的眼睛透过黑夜注视着这里。
那又怎么样呢？还有人比凤玖更重要吗？他的阿九，受了太多的苦，无论是出生的时候被夺壳之苦，还是后来修仙时受到的天赋限制之苦，还是后来不受人喜爱之苦，还是在凡间颠沛流离之苦，还是在凤鸣山等了数千年的苦。他都舍不得，都难过，他爱她，为什么不能说出来呢？普天之上谁能阻挠得了他的爱呢？
第35章 ：不，我只是一只废仙女。（）
古神尊在紫宸殿下着棋，一个人面对着一桌子的白子黑子，下的很是有趣。对面的座上蜷缩着一只小兽。她时常跑到紫宸殿，喝的烂醉，醒来的时候什么也不记得。古界的大袄盖住了小兽软软圆圆的白肚子。他微笑，有点苦涩。普天之上，四海八荒，只有杜逸活得最清明，他毫无畏惧，也什么也不用去顾忌，只是度一却不知道他的爱像是熊熊的火焰，被他爱着的人只能够飞蛾扑火，两败俱伤。
就像是自己活了百万多年，曾经造化天地，可曾想过有一天心里也会住进一个人，不，一个小兽。有那么一点欣喜，多的是惧怕。他爱不起她，这半生的修为都在日复一日的心头血里一一流失了。
活到了尊者，是可以穿越亘古的，天荒地老，尊者依然活着。现在是怕死了吗？古界看不清，也算不清。
“你怎么来这里了？”太阳神石看着坐在自己身边伤怀的凤皇。“我是不是很没用啊。”凤皇很是迷茫。“怎么会呢？你可是天界第一天才，又是尊贵的凤皇神女殿下。”
“可是我怎么会这么没用呢？师父只喜欢那个小婢女，却不喜欢我，我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我甚至感觉师父的徒弟不是我，是她。”凤皇的眼泪掉了下来，滴在了太阳神石上。
次日，我醒来，竟看见那如画美人，披着长发，提笔作画。我恍恍惚惚，晃晃悠悠的走了过去，果然不该偷喝三生酒，谁能想到，即使我只是一个废仙女，也不会因为有七情六欲而痛不欲生。最近杜逸都不喝酒了，所以我瞧着那些酒，觉得不能够被浪费啊。我走到那面前，才发现，竟然是一副醉美人画“杜逸，这是谁啊，这么漂亮，国色天香，大美人，和嫦娥也不遑多让啊。”
“哈哈哈！”前来找杜逸的司命星君哈哈大笑，拉走了杜逸。我莫名其妙，难道这个司命星君也得了凡人的“蛇精病”？可能是由某种疾病。
天庭大部分的酒，都是酒神杜康酿的，说实话，有点太难喝，所以今年的蟠桃盛会，杜康请求我教他酿酒。要知道我风九娘，可是游遍天下，怎么会不知道什么酒好喝，什么不好喝呢？
“九娘啊，教教我呗，毕竟你长得那么美。”
杜康是个风度翩翩的公子哥，狗嘴里吐出了这样的象牙来，我着实感到高兴。“过奖了哈，像我这种小仙女，一定会告诉你，酿酒的最高境界，就是让人喝到最好的酒，什么是最好的酒呢？酒不自醉人自醉。”
杜逸冷着脸看着远处风九娘和杜康贴的很近，笑得像个狡猾的狐狸，平时在度一殿总是抱怨自己管的太严，这下是天天都很闲了么？哼，“这杜康差事干的不太好吧。”
天官老儿大惊失色，上神竟然批评杜康，看来上神也觉得杜康酿的酒实在是太难喝了。“您放心，杜康这次还酿不出好酒，就让他滚蛋。”
这话说的好生无情，要是我听见了非要好好揪着天官老儿胡子惩戒一番，怎么能这样欺负人呢？杜康虽然酿酒技艺古板，但是好歹也兢兢业业酿了好多年。
杜康听到我说的这句话，如痴如醉的离开了。
经过杜逸都没有行礼，杜逸听见那句，“酒不自醉人自醉。”心中也怅然不已。
此后，我常常看见凤皇姐姐，虽然她不和我说话，但偶尔对我笑笑，多半时间是来询问度一关于修炼方面的问题，度一很欣慰。我会很羡慕，我风九娘，活得潇潇洒洒，常常感慨，谁还不是一个小仙女来着？但是我没有神骨，我只是一只废仙女罢了。
凤皇殿下，我听见来来往往的宫女行礼声音，我听见杜逸清澈见底的声音。
而我不过是度一仙气吹拂成的小仙女。不，我只是一只废仙女。
蟠桃盛会又要开始了，这次有我精心协助杜康酿造的忘三生美酒，绝对让大家流连忘返。
但是蟠桃大会我是来不及参加了因为还是发生了一件大事。
那一天杜逸抱着我，甜蜜到不得了，抱着我的小蛮腰，亲着小嘴，我还摸了两把他的腹肌，身材是真的好，长得的确很和我的心意，比较满意。
睡了一觉之后。
次日，凤玖醒来的时候杜逸已经离开了。杜逸收到了凤皇的传信，说凤皇要突破上神之雷劫，作为凤凰的师尊，度一没有理由拒绝为她护法，更何况天地之间即将多了一位上神正是一件大事，四海祥瑞，八荒和平的大事。怎么不令人高兴呢？于是度一上神嘴角挂着一抹和煦的笑容，在天帝的赞许和天后的期望里答应了为凤皇护法。
天界喜气腾腾的，应着西王母的嘱托，许多地方都挂上了红灯笼，说是要添一点祥瑞之气。
风九娘独居偌大的度一殿，甚是寂寞。杜逸又曾经嘱托过她不要踏出度一殿一步，她只好坐在大殿很高的门槛上看着外面。
看了三天，也没吃饭，肚子有点饿。终于有人耐不住好起来套话了。生平风九娘最爱套话，如今好不容易有了这么一个机会，怎么能够不接着话茬呢？
“你真的是叫风九娘吗？”小仙娥坐到了台阶下面。
“我是叫风九娘，你叫什么啊？”风九娘坐在门槛上，隔着光罩对她笑。
“我叫花镜。我在星宿殿当差。你长得可真漂亮啊，我们这些人时常各宫都走动，一直讨论你呢？”花镜笑起来的时候眼睛弯弯的就像月牙儿一样。
“花镜，你什么时候来天界的啊，一定比我早吧。”风九娘问。大概不会有几万年吧。天界的仙娥基本上修炼几千年之后修为精进就会被派到下界去当地仙，不够精进的由于面色衰老，身体不济也只能自己寻个洞天福地好好修炼，因此八千年至少要换上一两次仙娥的，仙娥们在天界各个殿府当差，也是很有好处的，上神上仙的点拨和赏赐，灵丹妙药更不少，延长几万年的岁月是没问题的。只是无论是凡人草木，还是上仙上神，乃至神尊尊者都有一天会归于混沌，但是只是活的年岁久远了许多罢了。
“我是八百年前修炼成的小仙，星宿神君巡视星座的时候带我回来的，当时度一上神抚了我的额顶，我因此受上神祥瑞之气，得了长生不老之术，因此现在能在天界当差，于是我很记挂上神的恩德，平日里比较关注。”
听着花镜说的开心，我并不打断，只是微笑地听着。
见我这般模样，花镜笑：“不过你可别误会啊，我对上神没有任何亵渎之意，只有满心的敬仰。不过你啊，听说你是被上神抱着登上不周山的，当着许多神佛的面，没有丝毫停顿。你当时是昏睡的，并不知道因此许多女神仙们芳心碎了一地。”
“如今为何天界这般热闹，红灯笼挂了许多地方，我没有出去，也不知道。”我只好笑着说。
“那是因为我们天界的八公主，听说是这样的，凤皇神女殿下可能要好事将近了。”见花镜神神秘秘的样子我竟不好再问下去了。
“是这样啊，凤皇神女殿下很厉害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