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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老远就闻见一股子香气,还是家里有个男人,才像个家啊!”沈振鹤大笑着看了看身畔的妹妹,复而高声道,“妹婿,快进屋子,外面日头毒。”
与卫楚瑜相交多年,沈振鹭比世间任何人都要清楚他的性子。他越是这样做出一副家中夫子的“贤惠”模样,她便越是心内不安。
默玦始终是默玦,一朝一夕,怎会轻易移心转性?
二人进了前厅,沈振鹭见卫楚瑜在摆放碗筷,只好将已然涌上唇畔的话尽数吞了下去。
“今天外面日头大,暑气足,我吩咐膳房煮了卤梅汁。里面添了桂花,冰糖,已然用井水冰过了。你们先坐,待会儿用过膳,我再让人端来。”卫楚瑜将碗筷一一码放好,面上的笑意却始终让沈振鹭觉得不舒服。
他曾经含着匕首在马背上飞驰,杀人于转瞬之间,丝毫不留恻隐之心……而最近一段时间,卫楚瑜反倒却恪尽夫道,耐心持家,完全像是变了一个人!
沈振鹭若有所思地随着沈振鹤落了座,仍是不放心地开口道,“楚瑜,近来朝中事务繁忙,若是我冷落了你,你不妨直言。这些活计,以后还是交给管家罢。”
“照顾长姐与你,料理家务,是我分内之事。振鹭,你快陪长姐用膳罢,莫要多言了。”他的笑容似云淡风轻。
拿起筷子,毫不犹豫地挑了一块红烧肉放入口中,沈振鹤大嚼着不禁打趣道,“楚瑜,你先坐。快用膳,不用理她。”
轻轻点头,卫楚瑜徐徐落座,也拿起了筷子。
“二丫头,你有个这样贤惠的夫君不容易。好歹有人能帮你料理家事,让这个家有个家的模样。你说,那陛下娶了帝君又能如何?整天宫里的那些乱事,无休无止,鸡飞狗跳。我看啊,还是我的弟婿知书达礼,持家有道。你呀,就知足吧!”沈振鹤说话间,端起酒杯昂首便一饮而尽。
意味复杂地侧眸看向卫楚瑜,沈振鹭默不作言,只是将酒杯凑到唇畔,浅浅地抿了一小口。他的心思,这世间还有谁比她更清楚?
☆、正文 第94章 情意何处
上着杏色薄衫,身系赭色粗麻襦裙,发间挽着一支素净木簪,褚宛翕独自坐在城东长兴茶馆楼上的包厢中许久,似是在等待着什么人。
小二新上的茶已然尽了半壶,她手边店家搭送的炒南瓜子却纹丝未动。望着窗缝外若隐若现的喧闹街市,褚宛翕还是不自觉地想起了上次在茶馆中小坐的场景。
那个时候,汝幽银玲般的笑声,是她与他情意最美的点缀。如今,人去花落,物是人非,她亦然不知如何自处了。
轻声推门而入,一袭月白色罗裙骤然晃进褚宛翕的视野,女子绽然笑意,儒雅而不失风度。
“看不出,你竟有胆子约朕出宫一叙。”冷冷笑道,褚宛翕复而又给自己斟了杯茶。
抱拳上前向她见礼,上官颐瑞并不紧张,只是从容答道,“微臣冒昧,陛下重用微臣,愿出宫听臣一言,定是已被母亲逼至绝处,只为封母亲之口。”
“你这样出言不逊,当真不怕朕迁怒于你吗?不过,你倒是和上官先生一样,年纪轻轻便才识菲浅。且落座罢,此处无外人。”将茶杯抵至唇畔,褚宛翕小抿道。
又向她行了礼,上官颐瑞悻悻落座,算是有惊无险。重新抬眸打量起对面的褚宛翕,见她平静淡然的神情,上官颐瑞不免对她有了新的改观。
抬手将另一杯茶推到上官颐瑞面前,褚宛翕搁下手里的茶杯,也将目光挪移向了她,“有甚么话,且告诉朕罢。”
微微颔首,上官颐瑞顿了顿,方开口道,“陛下,那日您告知微臣您要亲自出使羯族,微臣三思之后,始终觉得不妥。”
“你常与那些胡人商队打交道,自也了解羯人的性子。但,朕始终想知道缘由。”褚宛翕似是来了兴致。
上官颐瑞见状,唯有如实答道,“如今众多部族割据,犹以瞰羯城与安息城两处,为石国与安国部族相争愈烈。羯族所处之地,虽少雨干旱,然则并非全然是荒漠。中原人以讹传讹‘北漠’之言,不可为其所信。”
对眼前女子的见识颇为赞许,褚宛翕顿时有了继续聆听的兴致。
“如今的瞰羯城中,由汗主石节亦于手握大权。而在安息城中,则由汗王安克里掌权。两族相争已久,互不相让,军中颓败,故此五年前的一战方才由齐国抢了先机,伤亡惨重。”上官颐瑞暗自打量着她,却是心里泛起了隐隐的不安。
重新端起茶杯,褚宛翕凝眸思索着,似乎在打量着什么。
屏息敛容,感受到气氛忽然之间变得沉重,上官颐瑞只好继续道,“微臣所结交的友人当中,有一位倒是有些来头。他唤作‘安坎’,是安国中一个部落王汗的儿子,也是这个部落的下一任王汗。到时候……”
险些被茶水呛到,褚宛翕这才反应过来,不免惊呼,“男子?”
尴尬地点了点头,上官颐瑞似乎早已料到了她会有这样的反应,“回禀陛下,安坎确实是一位男子。这便是微臣不赞同陛下亲赴之缘由,毕竟,羯族人向来奉男子为尊,女子地位卑微,只得在家中相夫教子,出行则必须戴以幂篱掩面。陛下身为女子,出使恐怕多有……多有不便。且还请您三思,随行使团中,务必还需您安排一位男子与羯族诸王汗交涉,以免唐突!”
指尖轻叩着桌面,她不禁陷入了无尽的沉思。
这一步步,走得让她忐忑不安。以至于如今已扬言在外,骑虎难下。若当真要如此,她当真对那个人没有把握。毕竟,让他出面联合外族,亲手毁掉自己一手壮大的国家,这无疑是……
……
由着韶溪新升了一炉檀香,伏灵均侧身倚在窗畔,合眸沉静地把玩着手中的羊脂玉珠串,完全将面前之人视作无物。
已然过去大半个时辰了,与他这样耗着,伏灵均耐心十足。毕竟,他在伏灵均的眼中,始终不过是一个乳臭未干的黄毛小子罢了。
“瞧着韶溪这样一打断,臣伺倒是忘了方才说到了何处。”端起手边的茶盏小抿了一口,张滁沄打量着面前尚于卧榻中闭目养神的他,淡淡一笑,“以前不常来崇安殿请安,也并非臣伺本意。只是进宫前,臣伺听闻帝君主子在御书房内动了胎气,故此失了凤裔,需要静养。臣伺不敢惊动帝君主子歇息,方才少有走动,还请帝君主子切莫怪罪。”
唇畔微微勾起一丝笑意,沉默许久,伏灵均徐徐睁开了双眸,顷刻间只觉得面前这少年分外有趣。
至少在一个月前,他那副稚气未脱的模样,伏灵均是记得的。然而,今日他却来此说了这些恼人的话,伏灵均自是心中有数。看来宫外有些人,仍是不安分罢了……
“张君服侍陛下辛劳有加,乃是六宫之幸,本君怎会怪罪与你?”稍稍坐起身子,伏灵均且将珠串子搁在了手旁的案几上,“时辰不早,正当晌午传膳,张君今日这安倒是请得极长。不过,张君的心意,本君已然知晓了。”
“日上三竿了,怎么你们一个个都不传膳呢?”大步流星地踏入了内阁当中,见着伏灵均与张滁沄正有交谈,褚宛翕面上佯装着笑意,带着临槿闯入了二人的视线中。
顿然间,房内的所有人纷纷一愣,皆是忙起身向她行礼。褚宛翕倒并未在意,只是绕到了软塌旁惬然落座,许了众人免礼,便抬眼问道,“朕处理完公事,想着前几天太医传报帝君苏醒,今日得闲便过来瞧瞧。没想到,沄儿竟也来此处探望帝君。正值晌午,不若就传膳于此,大家一并享用罢。”
被伏灵均深不见底的目光所震慑,张滁沄自是知晓其中利害。想起卫楚瑜所交待的“来日方长”,故此,他唯有再次俯身向二人见礼道,“沄儿怎敢打扰陛下探望帝君主子,今日就此别过了。陛下,帝君主子,臣伺告退。”
望着张滁沄离去的背影,伏灵均心中压着的一块大石头,或多或少移动了些许。他不惧怕张滁沄这孩子,但唯恐他遭人利用。毕竟,那个人是伏灵均一直有所忌惮的存在。
“临槿,你且帮着韶溪去传膳罢。”向身旁女子使了眼色,褚宛翕由着她带走了这内阁中所有一旁伺候的人。
待周遭静谧下来,并无旁人之时,褚宛翕这才松了口气,转而将目光挪移到了他的身上。隔了几日不曾与他相见,只因刻意疏远他太久,褚宛翕今时今日在他面前,竟有些不自在了起来。
二人静默地对望着,没有一个人事先开口。这样端详着对方,他们像是顷刻间回到了当年,回到了起初相识的时光当中。
“那日,你的话究竟何意?”褚宛翕斟酌间,未免语气生硬了些许。
伏灵均知晓她心中所指,垂眸间,他只是沉着开口道,“既然往日情意已然不再,陛下与本君之间,似乎只容得下一场交易了,不是吗?”
“一切由你所想。帝君所要的,一直以来,也不仅是止步于掌管后宫这样简单罢。”褚宛翕的语气冰冷却又带着一丝自嘲的意味。“这笔交易,确实做得。”
见她没有否认自己的话,伏灵均的胸口隐隐有些发闷,唯有面上装作无事一般,继续开口道,“很好,那么往后的一切,还请陛下拭目以待了。”
自己说出那样的话试探她,她竟全然没有反驳!
难道,在她心里,当真没有对自己存有一丝情意了吗?
作者有话要说: 年末各种忙忙忙,大家见谅哈~
☆、正文 第95章 重温非故
“送到那边后,若是有回言,你便着聚德酒馆的人送回来,自己停留在齐都莫要轻举妄动。”将信笺折好塞入一本杂记的暗层中,卫楚瑜亲自上胶,转而将这本杂记交给了对面而立的女子。深吸一口气,他抿着淡淡的笑意,不再言语。
接过杂记后抱拳向他见礼后,黑衣女子便重新蒙上面容,折身轻声退出了这屋子。
终是跨出了这一步,自己还能回头吗?但愿,那个男人不要再回到大燕了……
沈府书房内——
跳动间,看着一桌子的军务,沈振鹤懊恼着托着面颊,只觉得痛不欲生。毕竟,让她戎马沙场对于她来说倒是简单。这日复一日地在一本本上疏中翻滚,她哪里吃得消这文官一样的罪呢?
在她昏昏欲睡之时,窗缝外忽然扔进一枚石子,惹得她一惊。
忙起站起身子,沈振鹤一边揉着惺忪的睡眼,一边快步来到门前,且替来人打开门。黑衣女子贯身而入,顺手将门掩上。二人辗转回到书桌边,屋内倒是回复到了方才的静谧当中。
“大人,如您所料。自您刻意派人透露消息后,默玦果真有所动作。”双手将怀中的杂记递于沈振鹤,女子继续道,“只是,这本书所要赠与的人,并非是齐国皇帝。”
没有要接过那本书的意思,沈振鹤只是扫了一眼,便悻悻地笑了笑,“是谁?”
“此封密函,他着属下交于齐都荣山钱庄的一个掌柜。”女子将书重新收好。
闻言,沈振鹤似乎是松了口气,“荣山钱庄是谭家的产业……看来,他的目标并不是陛下,而是……”言及此处,沈振鹤仍是出了一身冷汗。
若是默玦与谭玉笙早有勾结,那么陛下与帝君所生的间隙,便都有了缘由!一切祸乱,皆因谭玉笙而起。如今住在府里的卫楚瑜,不过是谭玉笙的一个棋子罢了。
杀淳于缉熙而栽赃于陛下的人,实则是……
想到此处,沈振鹤只觉得毛骨悚然。毕竟,若是单单对付一个默玦,她有着十足的信心。只是倘若默玦身后的人是堂堂的齐国帝君。如此,便当真是猝防不及,无从下手了。
“你且将书送去齐都罢,切莫暴露身份。”沈振鹤稍稍缓神,且由她去了。
待黑衣女子走后,约莫着过了半个时辰,伏案沉思的沈振鹤方才重新打起了精神。这件事,必须要上报宫中,着褚宛翕提防。然则,如今宫内不乏有齐国之眼线。如此打草惊蛇,未免过于冒险。
多事之秋,多事之秋!
……
闲境落子,见着莲子甜汤已送至面前,伏灵均着韶溪呈上案几,便又重新捏起一子,打量起如今的这局棋。
“夏日里难免身子上尽是倦意,饮些汤水,自可解了暑气。”褚宛翕寻了处落子,盯着棋盘,不觉抿而一笑。
徐徐凝眸望向对面而坐的她,伏灵均意味复杂,欲言又止,面色苦涩却又不甘。
见他久久不落子,褚宛翕将眸子挪移向他。二人失神间对视许久,许多话似乎不必出口,他们已然熟知于心。
无奈地将眸光收回,伏灵均垂下眸子,彷徨间,却又感受到了手臂一紧。
紧紧握上他的小臂,褚宛翕眉头深锁,却是沉默不语。
静静地望着他,她掌心的温度,也正让他陷入了一阵阵的意乱情迷。
伏灵均失神地避开她的眸光,忙侧过面颊去,惶恐不安间,他生涩地轻声开口道,“天热,且放开罢。”
徐徐松开手,褚宛翕也不知自己为何会忽然失态。心内烦躁不安,她明明将他早已揉入自己的骨血之中。可如今,她却连将他重新揽入怀中的勇气都全无。
“陛下,上官颐瑞那边如今安排得如何?”想要破除如今尴尬的处境,伏灵均只好转移了她的注意力。
回过神来,褚宛翕见状,不紧不慢地开口答道,“她始终年纪尚轻,有诸多方面照顾不周,不过是朕封住上官先生之口的利器罢了。具体的安排,朕已然着手安排了旁人去打点,你不必上心。”
“既是如此便好,倒也不知,那送去齐国的卫楚英近况如何?”伏灵均努力地在寻找着话题。许久不曾与她独处,他每说一句话,都是那样得小心谨慎。
闻言,沉沉一笑,褚宛翕面上洋溢出了些许喜色,“听说,最近他被晋为内五品良人,还得了封号。”
“还只是个良人吗?”伏灵均稍显失落,似乎事情进展得并不如自己的预期。
“你太不了解你皇妹的心思了。”褚宛翕的笑意渐浓,“当初你一眼相中这个男人,无非是因为他的那张脸。他既是燕国出身,又有着和她心爱之人极为相似的面容,你觉得伏德佩难到完全不会起疑,从而派人追查他的底细吗?”
“既是她有疑,怎的反倒没有拆穿或是冷落?”伏灵均端起了手边的茶盏,“这不是德佩的性子。”
褚宛翕点点头,不禁长叹,“明明知晓对方来者不善,努力逃避却终究瞒不过自己的心。这样的矛盾心思,帝君自是明晓,不是吗?”
他怔然一瞬,险些将手中的茶盏打落在地。静静地望着他
“主子,方才宫外来报,说是张相跌了马,伤势极重,已是不省人事。”刚接了伺人的消息,临槿见事态紧急,便立刻上前禀报道。
站起身子,她并不愿再与他多言,索性带着临槿大步向门外行去,暂且离开了崇安殿。
留得一人独守,伏灵均心里着实不是滋味。他重新低头打量起这盘没有下完的棋,残局枯朽,自是惹得他心中不爽。
在旁侍奉已久,韶溪摸寻着时辰,不禁开口问道,“主子,您该歇歇了。”
“张元笈这乱子一出,想来陛下这几天都要在留云阁那边,哄着那奶孩子了。”伏灵均苦涩的抿起淡笑,俯身探出手触碰上了她曾碰过的棋子。
韶溪见状,只好答道,“毕竟夫家出事,张君年纪小,自也会被吓怕了。陛下安慰一番,在所难免。”
“是啊,年纪小……陛下她怎不知,本君也有害怕而无助的时候……那个时候,她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