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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到此处,沈振鹤只觉得口中的牛肉味同嚼蜡,不由得只好尴尬地放下了筷子。
如今北燕境内,百官对自己的皇帝歌功颂德,奸臣当道,民不聊生,一派乌烟瘴气。已然被逼退至此,朝堂内百官却又不思进取,群臣只知贪图享乐,毫无居安思危之态。
如此的燕国,还能在那弹丸小地苟延残喘多久?
倘若一朝外敌再次进攻,满携颓势的大燕江山,不过似摧枯拉朽一般。
看着面前的苏维祯,沈振鹤心底不由得渐渐地萌生出了一个想法……
☆、正文 第19章 故国之土
天蒙蒙亮,齐国北都城门前已然排起了浩瀚的进城长队。队伍里南来北往、各行各业的人物混杂,倒是给予了苏维祯与沈振鹤极大的便利。
不消片刻,城门大开。众人缓慢前行,接受着城门前守卫的一一排查。
穿着青灰色粗布襦裙,又在简单的发髻上裹着深褐色头巾,苏维祯将配剑藏入肩上的竹筒,从容不迫地来到城门下,顺利通过了守卫的盘查。
无须再掩饰自己的北方口音,她和沈振鹤用北地话聊得热切。
走在这座陌生的城里,混杂在熙熙攘攘的行人间,苏维祯心底只有淡淡的茫然与无措。只因她自幼长在宫里,对宫墙外面的街道几乎一无所知……
“维祯,今晚我们不住客栈。”看见苏维祯向路边的客栈投去注视,沈振鹤随即在旁言语道。
侧首看向她,苏维祯只觉得很是好奇。
沉沉一笑,沈振鹤拍了拍腰间瘪掉的荷包,“这点碎银子能供咱们住几天?我倒有个好去处!”
“如何?”苏维祯不解问道。
“我有一个朋友,这几天咱们且住在她的宅子罢!”沈振鹤眉一挑,平添得意之色。
点点头,苏维祯道,“也好。”
毕竟客栈中人多眼杂,苏维祯自是乐意于有个可信的栖身之所。
跟着沈振鹤穿过了两条街,苏维祯一路都在观察着昔日都城的一砖一瓦,一草一木。她亦然晓得,远处那抹隐藏在楼宇间,若隐若现的明黄色,正是她儿时的家。尽管,此刻那座皇宫已然被齐国人所占据……
复而前行了一段路,二人折身拐入一条僻静的巷道。巷道内似乎经年鲜有人打理,墙壁斑驳,一派颓态。
沈振鹤轻车熟路地走到了一户人家门前,抬手便叩起门来。
片刻后,老旧的门被一个年纪大约七八岁的女孩拉了开来。她挽着双寰,穿着略显破旧的花棉袄,怯生生地看着她们,眼中或多或少沾染了惊恐之色。
“咦?这是……瑞丫头吧?”沈振鹤一琢磨,却又觉得不对劲,忙一拍脑袋道,“不对不对,瑞丫头今年估计十来岁了吧!”
“这是喜儿,我们家瑞儿进了学,这会子不在家。”女子的声音由女孩身后传来,倒是让沈振鹤打起了精神。
身着青色长衫,头戴平角方巾,一个儒生打扮的中年女子徐步而来。她扫了一眼沈振鹤,淡淡开口道,“多年不见,怎么沈将军忽然想起驾临寒舍了?”
尴尬一笑,沈振鹤一手扶着门框,一面道,“终究结义一场,大姐你不会不认妹子吧?”
“沈将军如此乐意侍奉新主,上官某人怎敢与如日中天的您往来”对她嗤之以鼻,中年女子不禁看向了一旁的苏维祯。
被女子锐利的眸光惹得周身不自在,苏维祯不情愿地别过了脸。
沈振鹤闻言,无奈只有尴尬赔笑道,“大姐这是哪里话!此处说话不便,可否先行让妹子进门,再与你详加解释”
一直打量着苏维祯,上官逸逡久久不曾回过神来。
察觉到了她的神情,沈振鹤只得将手搭在了她肩头,凑上前低声道,“大姐,你瞧得没错,她确实与先帝生得相似。”
“何止是相似……”上官逸逡失神间脱口而道。
沈振鹤示意苏维祯先行进门,又警觉地环视了一周门外的巷道。
回过神来,上官逸逡让喜儿合上门,便匆匆迎着二人进了自己的书房。
打发了喜儿到院子里玩,上官逸逡亲自替二人沏了一壶茶端进书房。
坐在一张椅子上,苏维祯打量着书房中的书架与博古架,又环视了一周墙壁上悬挂着的字画,只觉得比起伏灵均的书房自是逊色许多。但后她又想到这宅院外表破败,内在竟如此精细,倒也实属难得!
见上官逸逡要斟茶,沈振鹤忙起身夺去了茶壶,只顾笑道,“理应小妹为大姐斟茶,大姐快些入座!”
待沈振鹤一一斟茶完毕,三人终是全然落坐。一时间,书房内倒是一派祥和。
坐在苏维祯对面,上官逸逡又是一番细细打量,继而终是忍不住开口问道,“这位小姐,不知如何称呼”
“在下苏维祯,见过上官先生。”苏维祯向她作揖答道,语气谦逊恭敬。
微微颔首向她回礼,上官逸逡不由笑道,“实不相瞒,今日上官某人失礼;打量苏小姐许久只因……”
“只因你生得与先帝有几分相似,让大姐她看得出了神。”在旁打趣了一句,沈振鹤冲着上官逸逡笑道。
不自觉地抚上自己面颊,苏维祯低下头去,努力回想着记忆中母亲的模样,却只觉得陌生无比。幼时,她两三个月才能得见自己母皇一面。那个女人留给她的印象,永远都是冷漠与寡言。
连连摆手,上官逸逡感慨地看向了苏维祯,“方才我已然说过,这位苏姑娘何止是有几分相似!二妹,你年纪轻,没见过先帝早年的模样,倒也不怪你。说句大不敬的话,苏姑娘简直与先帝早年时生得一模一样!”
听闻此语,苏维祯心底卷起了阵阵涟漪。
……她说,自己长得像那个女人年轻时的样子?
“大姐,何言大不敬?眼前这位苏姑娘,不正是如假包换的大燕皇女吗?”沈振鹤也将目光投向了苏维祯。
“什么?”上官逸逡一愣。
“这位苏姑娘,即是失踪多年的五殿下。”沈振鹤并未有所隐瞒。
怔然起身,上官逸逡不由分说地便跪倒在地,冲着苏维祯行起了大礼,“微臣参见五殿下,千岁千千岁!”
猛地回过神,苏维祯连忙扶起了跪地的她,只觉得心内感慨万千,却只得生涩地开口道,“不……不必如此……上官先生如此大礼,宛翕终是受不起……”
“五殿下言重!”上官逸逡缓缓起身,眼眶却红肿了起来,“想不到五殿下尚在人世,这当真是天大的好事!”
苏维祯迎着她重新落座,只道,“不知上官先生何出此言?”
“来日方长,许多事需要慢慢向您道来。您如今长途跋涉,恐是需要好生歇息一番。也罢,微臣这边去替您打点一番。”上官逸逡看着苏维祯满面倦意,索性重新起身,复而又看向沈振鹤道,“二妹,你们一路辛苦,我去让下人给你们准备酒菜洗尘。”
“多谢大姐款待,我且陪你同去罢!”沈振鹤笑呵呵地迎了过去。挚友多年未见,倒也难得小聚,多谈谈天。
没有拒绝她,上官逸逡面上的笑意却是怎么也掩不住的。
当夜,二人便在上官家留宿了下来。
经历了连日来的劳累奔波,沈振鹤脑袋几乎刚沾到枕头,便昏睡了过去。躺在另一张床上,苏维祯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离那座皇宫太近了,太近了……
重返故土,她平静了十余年的心,终究无法再次安宁!
☆、正文 第20章 庭院之辩
将玉勺放下,拈起帕子拭去唇畔粥渍,谭玉笙侧眸一笑,“倒是有趣。”
“主子,此刻崇安王君,大概已然出城了。从此之后,这京城内便也再无烦扰主子之
了!”张随侍躬身笑道。
且让伺人们收拾好一切,谭玉笙徐徐起身,便向书桌前行去,一面悠然开口道,“行宫那边,可都吩咐好了”
“已差快马加急传达主子旨意,请您安心。”张随侍恭谨答道。
来到桌后的书架前,谭玉笙百无聊赖地取下一本诗集,随意翻了几页,“京中局势对他不利,故此伏灵均想要去北地避风头。迟早,他终是会回京。但,本君的心思,你可知晓”
“崇安王君与谭府为敌,亦然对陛下心存异心。如此之人,此生永不返京,自是最为妥当!”张随侍躬身答道。
淡笑着并未言语,谭玉笙继续饶有兴致地翻阅起了手中的这本诗集。
……
已然在上官家寄宿了一段日子,闲来无事,沈振鹤便教起了喜儿舞剑。
握着喜儿的手腕,沈振鹤将木枝一划,狠狠刺向空中,卷出一股强劲之风。复而她抓着喜儿横扫而过,略微一挑,便刺向了正路过的苏维祯。
闪过身子躲开这木枝,苏维祯见沈振鹤玩得兴高采烈,便握着剑鞘与她玩闹了起来。
二人过起招来,倒是都不给对方留情面。一时间,两个人打得难舍难分,直到最后,沈振鹤索性松开了喜儿,自顾自地抓着木枝向苏维祯刺去。
反手将木枝一挑,苏维祯灵活地抖动手腕甩出几个花,便将沈振鹤的木枝挑落。未等沈振鹤回过神来,苏维祯的剑鞘已然抵在了沈振鹤的脖颈间。
“阔别多年,想不到,二妹依旧身手不凡!”上官逸逡站在台阶上观看已久,“只可惜虽气力十足,却有乏灵巧,终是败给了维祯。”
昨夜三人早已有所商议,为保苏维祯安危,以后大家皆会以其名相称。
将剑鞘收回腰间,苏维祯弯腰捡起木枝,递还给了喜儿,复而看向沈振鹤道,“沈将军将帅之才,苏某人不敢匹敌。”
“想不到这些年,你竟练出了这样好的身手!”沈振鹤稍稍缓过神来,却不由感叹道。
上官逸逡见沈振鹤着实有些受惊,便不由得笑道,“是否堪当治国之才,单凭武艺超群终是难以断言。”
倒是觉得有趣,苏维祯不禁侧首抱拳问道,“还请先生指教。”
徐步走下台阶,上官逸逡双手在后,昂然高声吟道,“治国之道有三,曰理、力、利。凡事以理为先,以理服人。其次,才是以武相迫。末者,以利相诱。”
“敢问先生,如何才可以理服人?”苏维祯复而又恭谨问道。
她淡淡一笑,复而道,“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
“依先生之意,维祯应当以修身为首要之事。所谓以理服人,自是要维祯自身遵循道理,才可要求他人循理而为,可是如此?”苏维祯的语气谨慎小心,仿佛面前之人正是自己的恩师一般。
微微点头,上官逸逡却将目光投向了沈振鹤,“二妹,你的心思,此刻我终是明了。”
被两个人的对话搅得云里雾里,沈振鹤愣了愣,不解地问道,“什么?刚才你们文绉绉地说了半天话,都在讲什么?”
一手搭上沈振鹤的肩膀,上官逸逡无奈感叹道,“余常愧以自比前齐夷吾,今日终识前齐桓公。”
闻言,沈振鹤思索了片刻,竟是一脸震惊!
忙看向身侧的苏维祯,沉寂了片刻,沈振鹤终是发出了爽朗的笑声,“好一位前齐桓公,好一位前齐夷吾!如今虽数百年过去,求得二人再世,并无不可。”
“维祯度日艰难,如履薄冰,又如何堪当大任?”已然察觉到了二人的意图,苏维祯竟是出了一身冷汗。
上官逸逡连连摆手,从容笑道,“如今虽看似颓势,实则不然。后事如何妥当安排,还请维祯莫要烦忧。”
“难得大姐归隐多年,愿意重新出山。此番有我二人追随辅佐,你自高枕无忧!”沈振鹤满意地点头示意道。
原本只求苟活于世,了此残生便罢。苏维祯见这二人如此真心待己,只觉得心间暖意融融,这些年在外忍辱偷生的苦痛竟也一扫而光。
攥紧拳头,她所有的苦痛与愤恨一时间皆涌上了心头……
褚宛懿,多年来既是你一再相逼,想要取我性命。今日之后,我便再也不会忍气吞声,任你如此宰割!
忽然想起了一些事,上官逸逡碍于喜儿尚在院中玩闹,便示意二人回到书房内谈话。
来到书房里,待三人纷纷落座,上官逸逡这才正坐着看向苏维祯,郑重其事道,“五殿下,微臣有一冒险之策,不知您意下如何?”
“先生请讲。”苏维祯微微点头道。
“如今起势,自是需要联系各方,积攒兵马。然而眼下,北燕那位不断派人来打探您的消息,您在此处终是不安全。”上官逸逡顿了顿,又道,“您的安危,乃是重中之重,也是事关全局的大事。近日听闻齐国崇安王君将移居我大燕旧京,这乃是一个大好的良机!”
“的确如此,眼下唯有您回到崇安王君身侧,北燕那位对大齐有所忌惮,继而……”
猛然站起身,苏维祯扣着腰间的佩剑,紧紧抿唇,甚是激动。她望了二人许久,努力平息着自己的心境,“回到崇安王君身侧,谈何容易。若是弄巧成拙,惹得齐国人注目,这便得不偿失了。”
察觉到她的神情极为诡异,上官逸逡只觉得其中必有蹊跷。如今苏维祯如此激动,终是不妥,于是乎上官逸逡便语重心长地安抚道,“来日方长,还请五殿下稍安勿躁。”
终于恢复了理智,苏维祯只觉得脸上发烫。
平息了这么久,重新提起伏灵均时,她竟然会这样失控,倒也出乎她自己的想象。
如今谭静嘉被贬为庶人,他只身一人来到北地,倒也不知是因何缘由。
原本以为离开京城,就可以彻底地将他忘得一干二净。哪里晓得像是上天作弄一般,二人竟相继又来到了同一座城中。
在心中暗自斟酌着,苏维祯对上官逸逡的建议,渐渐开始动摇了……
“虽说伏灵均得罪了谭家,来北地躲风声,看似落魄,但毕竟他是齐国的王君,北燕那位终是不敢轻举妄动。五殿下,只有将您先安排妥当,臣等方安心四处联络走动。还请殿下三思!”沈振鹤骤而起身,随即跪地抱拳道。
忙起身扶起沈振鹤,满心间皆是犹豫的苏维祯终是首肯。
☆、正文 第21章 雪夜重逢
“霍大人来报,霍大小姐性命无忧,只是被陛下贬去了外府为官……”汝幽凑上伏灵均的耳畔低声道,复而警觉地环视了一遍四周。
离北都不过十余里路,然天色渐晚,一场忽如其来的暴雪,使得队伍不得不停于驿馆中,稍作休整。
得知霍江枫免过一死,伏灵均倒也心安了不少。眼下京城内诸多势力并起,那些人处处弹劾与自己交好的官员,显然受人指使。为今之计,也只有暂时避开这风口浪尖,自己方能做长远打算罢。
坐在阁楼的窗边,伏灵均推开窗子,借着烛光见着外面的漫天飞雪,却不由得想起了多年前来北地时的场景。那时大齐与大燕正打得难舍难分,他乔装潜入军中走动,暗自发号施令上下活动,终是使得大齐一举夺下大燕都城。
转眼间,时光荏苒,自己年岁已然近而立之年,拂去年少轻狂之气,却也再无当年在朝中那般的盛景。可惜,自己终究只是个男子……也罢!
叩门声响起,汝幽折身快步行去,隔门道,“主子已然歇下了,有事明日再行禀报。”
“陛下修书一封与崇安王君,快马加急送来,请王君过目。”门外不温不火地答道。
汝幽闻言正要开门,却被起身走来的伏灵均抬手制止。
向门那边投去警觉的目光,伏灵均侧首故作平静道,“本君怕是受了风寒,你先将书信暂且搁置一旁,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