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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嫂,过来啊,我们从这边回去。”顾文茵和顾五娘在西面朝她二人招手。
何清漪走过去,看着她手里的花,便又想起她早前曾说过失踪的那个丫鬟,如果她没有记错,顾文茵是在这园子里吩咐丫鬟去拿的披风。
“走吧。”她环视一圈,行在前头。
园子很大,前方看到好几处休憩的亭子在绿荫里眏掩。
“人长的不咋样,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
“我倒没见过哪个女人嫁了人,还能带上自己的哥哥,也就顾夫人能忍得下。”
“……”
“克死了爹娘,又克死了自己的男人,这种人胡筠灵竟然还敢让她回府?”
“她就不怕那个女人把自己给克死了吗?”
前方亭子里有细细碎语传来,听着说辞似乎与自己有关,何清漪蹙眉,止住了脚步。
“你还别说,她回府才没多久,顾府就有个厨娘中毒死了……”
是再说顾府厨娘中毒之事,何清漪神『色』微变,看着顾文茵几人亦是如此神『色』。
“别说话,这里是候府……”
“我知道……”
前头压低了声音,已经听不清后面的言语,而后有衣诀摩擦之声。
何清漪几人转身隐去一边,看着前方的亭子里走出三个陌生的贵『妇』。
看着那三人走远,顾文茵一脸愤道:“她们怎么明目张胆的在这里议论顾府的事。”
何清漪眼眸微沉,看来顾府厨娘中毒的事,已经被传开了,“闲言碎语,莫去理会。”
顾文茵沉『吟』不语,几人继续前行,没多久就从西出入口出了花园。
花园的入口直接连通着正院后的一排二层高的小楼,小楼前面是个偌大的空地,空地上设了不少石桌。
空地的最西角落里有个小院子,与小楼的西侧交成的一角,小院的门对着空地而设,角落里堆了一排各式大小的几口水缸。
“这水缸不装水竟然拿来种草?”顾文茵看着水缸里头有绿茵冒出,有些惊讶。
“都是烂水缸,只能种花了。”顾五娘指着道,“我去拿了它。”
何清漪看过去,当中有几个小水缸里头似乎装满了黄土,有几珠小野菊滋然挺立。
“又不好看,菊花咱们府上多的是。”顾文茵一边数落一边跟在她身后。
“你手里那花不易养活,我才不稀罕。”顾五娘反驳道。
勋贵世家,人情少了些味,但顾文茵对顾五娘倒是很好,这是何清漪喜欢顾文茵的理由之一,再者她是庶女,却从不妄自菲薄。
她站在原处等候,看着从西面的通道里走出来几个丫鬟,倏然,耳边听闻凄厉的几声尖叫。
“啊……”
何清漪即刻看过去,不知何时,角落里已经不见顾文茵几人身影,而后,丫鬟麦冬跌跌撞撞的从西边那个小院子跑出来。
“二……二少『奶』『奶』……”麦冬语不成调,还没跑到何清漪跟前,直接昏了过去。
第27章()
而后又连续几声惊悚的尖叫从小院子传来。
何清漪心头一颤; 脚下生风; 快步进了小院子。
整个院子很小; 成三角形状; 一进的院子抬头就是一间小房子,房间爬满了蜘蛛网,那房门紧闭; 锁头也已经生锈; 应当是是一杂物房。
院墙皆是枯萎的爬山虎和萝薜,铺地的青砖上; 也长了些细细的青苔; 而院角杂草纵生,看样子已经荒废好久。
阴风掠过,而后一股阴冷伴丝丝腐败的味道扑鼻。
何清漪紧紧皱眉; 这是死亡的味道。
进院门右手边的院角,落着一口水缸,顾五娘的丫鬟麦冬花容失『色』; 跌坐在地上一旁,而顾文茵和顾五娘愣怔的站在水缸前。
“这水……水缸……”哆嗦着唇,顾三娘惊恐的后退,“有死……死人……”
顾五娘面『色』惨白,身子颤抖不止。
何清漪一个箭步; 赶在五娘倒下之前接住; 她往水缸里看了一眼; 满满的一缸泥有被扒了一口; 上头一根簪子簪尖沾着泥,簪子旁边疑似头发的黑漆漆一团,方才的一股腐败味道就是从水缸里头散发而出。
“快把她们二人带走。”她朝后面跟过来的几个丫鬟叫道。
听到吩咐,方才从甬道里出来的那些丫鬟上前,手忙脚『乱』的将两人和丫鬟拖到出院外。
何清漪看着那口缸,缸口约『摸』一尺四,缸高约二尺,而围着水缸脚下的青砖上是一散落的泥。
院内,她未发现有泥土被翻新的痕迹,想必缸内的泥土,应该是从别处获得。
“少『奶』『奶』,咱们走吧,这里好阴森。”小翠瑟瑟发抖的候站在远处,她虽然没有近身看着情况,但也从顾五娘嘴角听说了情况,“候府的人应该很快就来了,咱们去外面候着吧?”
何清漪摇头,转头吩咐:“你让那些丫鬟悄然去给他们夫人禀报,就说是在这儿发现了尸体。”
小翠惊愕,看着她低头在水缸周围四处查看,“那您不走吗,这里是候府,夫人现在还在前院。”
“我在这里随意看看。”何清漪心『潮』起伏,低头看着地面的青苔,试图寻找一些脚印痕迹,不过因为方才几人的踏踩,她暂未发现有价值的东西,“说不定能帮上什么忙。”
小翠脸『色』微白,她这是又要犯病了,眼下前院还有些客人,一时半刻不会立刻散席,若是一会有人过来,那岂不是全部都知道了?
何清漪看了院门一眼,“你放心去吧,去看看三娘和五娘,我知道如何处理。”
小翠只得咬牙,调头转身。
待小翠走后,何清漪伸手将簪子捡起,再缓缓将那团乌黑周围的泥土再深扒,不多时,上半人脸显『露』,看着尸体面部的腐败程度,想必死亡已有半月已上。
那沾着泥土已经发黑腐败的半张人脸,她依稀觉得这场景有些熟悉,那脑袋里封存的记忆,似乎又有了些零碎的画面。
“何沁,今晚有个聚会,你来不来……”
“何沁,快把这个尸检报告写完上交……”
影影绰绰,有个人递了一样东西过来,“何组长,这是碎尸案的生物报告……”
再而是一间房,里面摆满了透明容器,里头泡着一些器官,画面陡然一转,房间内血迹满地,有具高度腐烂的尸体躺在床上……
“何沁,上次案子的尸检报告呢……”
突然闯入的画面,何清漪头痛欲裂,只觉得自己身似在云雾里飘然,就快就要想起了什么,但又抓不住重点。
这'何沁'二字,她不止一次听见了……
她顿了会,然后深深吸气,使自己起伏的心缓缓平静了下来。
为了保持尸体不被破坏,何清漪不再打算动手,看着尸体的腐败程度,若想要取出,必须要砸了这水缸,否则容易造成损坏。
她看了一眼院门,水缸与其距离不过过两丈,而尸体已经暴『露』,按理有尸臭应该很容易被发现,可那为什么没有被发现?
“嫂子,你,你怎么还在里面不出来……”顾文茵的声音在院外响起。
“马上来。”何清漪门外顾文茵还在叫喊,她只得放弃勘察。
院门外的石桌旁,麦冬还没有缓过神,顾五娘被另一个丫鬟抱在怀里。
何清漪看着坐在石椅上瑟瑟发抖的顾文茵,“别怕,我在这儿呢。”
顾文茵一把抱住何清漪,“那那珠花簪子,是……是我送她的,我以为她跟人跑了……”
“没,没想到……”她本以为她是跟情郎私奔,没想到原来阿莲是被人害了。
“你认识死者??”何清漪不解。
“她应该就是阿莲。”
“你确定是她?”何清漪心里诧异,因为刚才顾文茵并没有看到那尸体的样貌。
顾文茵猛然点头,“那天候府的人一直没见她出过府门,还有我的那支簪子,除了她还有谁?”
何清漪蹙眉,顾文茵的丫鬟阿莲,上次来候府花会时候就失踪了,而且主仆二人感情不错,再凭着那珠花簪子,想必应该不会认错。
“你们怎么发现她的?”几人的情况虽不忍心,可她还是要问清楚。
“是……五娘说要去院子里看看。”顾文茵使劲的将头在何清漪的怀里蹭了蹭,“然后麦冬就看到那……那里有珠花,所以就……”
她呜咽,话音有些听不清楚。
“别急,慢慢说。”何清漪轻轻拍着她的肩。
“她看到了珠花所以就去拿了,谁知道……”顾文茵低低的哭着声,已经开不下口。
“遣人去跟候府说了吗?”何清漪问小翠。
小翠点了点头,此处与宴席之地下距有些距离,“应该要等着时间。”
何清漪看着候府的几个丫鬟,吩咐道:“你们先带娘子回前院吧,我再这里候着。”
“二嫂你不跟我们一起回去?”顾文茵抬头问,“我们马上回府,我以后再也不来了。”
高兴而至,却惊悚而归。
“这些丫鬟说不清楚,你们先去,我待会就来。”何清漪道。
顾文茵和麦冬脸『色』还未恢复,便由几个丫鬟搀扶,拐了弯从东面的通道往回走,而候府有个丫鬟留了下来。
院门一角的几口小水缸,何清漪看着觉得有些奇怪,一排水缸,当中几口的间距比较宽,她上前仔细的查看一番,无异样之后便小心翼翼的挪开了中间的水缸。
而后,她头一喜,当中青砖的位置,有一处圆型的压痕,压痕尺寸大小与院子那口缸底大小一致,想必院内的那口缸应该是有人从此处移进去。
何清漪不动声『色』的回到了原位,候了很久,一群人才从前院赶来。
她看着为首那人,与顾承川年纪,神『色』硬朗,气度凛然,他身材魁梧,着了一身银『色』云纹玄『色』底的长袍,身后跟着几个护院模样的下人。
“侯爷。”候府的丫鬟立刻上前见礼。
“东西在哪里?”苏文志面『色』暗沉,直问丫鬟。
丫鬟哆嗦着手,指着院门,“在那……里面。”
苏文志就朝那些护院挥了挥手,那几个护院意味,带着锤子和麻袋就朝院子里行。
何清漪看着几个护院疾步跨过院门槛,心头一怔,他们拿个麻袋是打算偷偷把尸骨运走,然后息事宁人吗?
苏文志视线在何清漪身上一扫,她衣着虽然有些素净,可看似却不像下人,想必应该是今日的客人,他看着丫鬟再吩咐:“你带这位夫人回前院。”
何清漪微微蹙眉,随即垂首跟他见礼,然后表明了自己的身份,“里面那位应该是顾府的丫鬟,还请候爷让那些护院小心些。”
苏文志点头,看着她不动身,有些不不解,难道她守在这想讨个那个丫鬟讨个公道?“若真是顾府的丫鬟,我府自会跟贵府交待,此处风凉,夫人还是很回前院歇息。”
何清漪抬眸看着他,“候爷这是不打算人来查案吗?”
苏文志紧紧拧眉,官府一旦介入,势必对候府有影响,再者,一个丫鬟而已,若是她家人找上门,拿着银两直接打发就好,为什么还要报案?
“此事候府自会处理。”他的语气,也变得强硬。
小翠看着苏文志面『色』有些铁青,又看着何清漪站立不动,心里暗自焦急,这少『奶』『奶』怎么就这么不开化,前面这人可是江阴候啊。
“贵府是打算放纵凶手,让他杀了更多的人吗?”何清漪看着他问,“若凶手潜在贵府中,难道你们不害怕吗?”
苏文志眯了眼,看着眼前的小『妇』人,高寰云髻,眉间笼着几分傲然的味道,最重要的是她竟然对自己一点惶恐之心都没有。
“夫人怀疑凶手就是这府中之人?”他看着何清漪的眸中,带着一丝玩味,现在女人不去做那女工针黹,反倒对死人感了兴趣?
“你有什么证据?”
何清漪指着院墙外的一排水缸,“死者遇害后凶手不可能扛着尸体来回移动,而这一排水缸当中有很重的压痕,凶手定然是从此处获取水缸来装尸体然后移尸到此院,再者,若不是熟悉候府之人,又怎知这院子荒废无人进来?”
苏文志凛然一笑,这院子只要一推门进去,只要不瞎的人一看就知道是被荒废很久,“夫人你难道看不出来这院子荒废吗?”
“那么在移尸前凶手的藏尸地呢?”何清漪看着眼前的男人,他明知凶手在候府明日张胆的杀人移尸,定然与候府之人有关,却偏不报案,想来与顾府有着一样的忧虑。
“那候爷可想过,凶手为什么要杀一个顾府的丫鬟?” 她直视的男人,清冷问道。
苏文志哑然,他凌厉的眼神扫着何清漪,眼前的小『妇』人年不过十六,在见了死人后难道她不应该惊叫吗?为什么还能面『色』不改的与自己谈论什么凶手为什么要杀人。
而后,一阵橐驼的脚步声打断了正在对视的二人,何清漪转眸,看到四个贵『妇』急『色』从小楼东边匆匆赶来,几人当中还有胡筠灵。
“怎么回事。”胡筠灵往何清漪身边一站,低沉问道:“你们发现了阿莲?”
“是。”何清漪颔首,胡筠灵知道死者是阿莲,想必顾三娘已经跟她说了这里的情况。
胡筠灵有些烦躁,最近顾府好像有些不太平,这丫鬟死了也就罢,偏偏还死在了候府。
“客人都散了?”苏志文问自己的妻子。
“差不多。”赵芙缓道,看着男人,“娘说,要咱们悄然报案。”
苏志文皱眉,他已经打算直接把尸体弄走这事就算过了,想不明白母亲为什么叫报案,“为什么?”
赵芙靠近他,朝胡筠灵方向看了一眼,“这府里死了顾府的丫鬟,娘是怕有人存心要破坏候府和顾府的关系。”
“一个丫鬟而已能有什么影响?”苏志文不以为然,一个丫鬟的死,怎么可能撼动顾府与候府的关系?想这个会不会太杞人忧天了?
“娘担心的不是这个。”赵芙见自己的男人不在意此事,“顾府的事,你也知道了吧?娘怕的是凶手一直伏击在候府。”
苏志文思虑良久才点了头,他走进院里,看着那些护院正在敲着水缸,而后出来吩咐赵芙:“你让人稍个口信给邓则松,告诉那些下人可别让人走西边通道。”
赵芙颔首,吩咐丫鬟让管家去了府衙,而后去跟胡筠灵说明情况。
胡筠灵拢着手,心头微沉,“此事我也疑『惑』,不过是一个丫鬟,怎么会让人下了毒手,既然已经报了案,那就先看看是什么情况。”
趁几人对话,何清漪走进院里,几个护院已经将那口大缸砸了一边,她心思翻转,忙疾步走到院角,指着道:“你们把水缸敲碎就好,一会待官府的人到了再取出东西。”
几个护院憋着气,对她的到来有些不解,这死人虽然没有刨出来,可这尸臭却不止一点,他人都是避而远之,怎么还会有人自顾上前?
“是候爷吩咐吗?”有个护院问道,刚才他们得到的吩咐只是说要把这‘东西’搬走。
“去拿匹布过来把东西盖住,一会会有人来接应。”不待何清漪回话,身后就听到有人道。
何清漪转头,就看到江阴候后面跟着自己的丫鬟小翠。
“少夫人,顾夫人在门外找你。”男人再次打量着何清漪,说话的语气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