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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柔自然没有异议。
董晓悦走出房间,只见锅台上放着两碗温热的粟米菜粥,那猎户连同他的妻女却都不在。
子柔似乎看出她疑问,解释道:“他们天还未亮便出去劳作了。”
董晓悦心里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不过没有多说什么,去屋前溪水边粗略洗漱一番,回到屋里喝了半碗粥。
天色渐渐亮起来,东边天际一缕曙光穿过云层。两人准备离去,董晓悦对子柔道:“公子稍等,我去一下那个”
子柔了然,关切道:“娘子一个人行么?要不要我扶你去?”
董晓悦义正词严地拒绝,一瘸一拐地走到屋后,回头看了看子柔,见他风度翩翩地靠在树上,并没有跟来的意思,便径直朝那一家三口住的柴房走去。
虽然作了充分的心理准备,董晓悦在看到那血腥场面时仍旧忍不住扶着树吐了一场,昨天滴溜溜打量他们的那对天真无邪的黑眼珠,如今毫无神采地瞪着房顶。
第62章 撇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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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梦更比一梦穷;董晓悦情绪低落,照这趋势下个梦说不定得去要饭。
两人牵着毛驴走了大半天;一直到太阳落山才行至山脚下的显阳镇。
镇子很小;不过恰逢盂兰盆会;家家户户点起了灯笼;在门口插香“布田”;男男女女相携去溪边放莲花灯,十分热闹。
宸白羽难得下山一回;见什么都新奇;一双圆溜溜的眼睛左顾右盼;显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显阳镇地处偏僻;鲜有外来人员光顾,宸白羽生得白皙俊秀;董晓悦这副皮囊更是人五人六,一出现在镇子上便引起了镇上大姑娘小媳妇的瞩目。
宸白羽在热火朝天的目光和大剌剌的“窃窃私语”中红了脸;越发钦佩镇定自若、目不斜视的师叔。
叔侄俩在路边的面条摊儿吃了碗“水引饼”;向老板娘打听了一下逆旅的位置;便牵着毛驴去投店。
走到门口,宸白羽的目光在门楣上逡巡了一会儿;悄悄附在师叔耳边道:“是家青店。”
董晓悦心领神会地点点头;这些年驭尸成风;僵尸给人民群众的生活带来了许多便利;可普通百姓对尸体总是有些膈应;早年道士带着僵尸出门投宿常常被拒之门外;于是便有专门接待驭尸道人和僵尸的“黑店”应运而生,填补了市场空白,而拒绝为驭尸道人提供服务的则称为“青店”。
此黑店非彼黑店,乃是取了属阴之水的黑色。
黑店会在门楣正中悬挂一块菱形黑铁片,青店则会悬一个黄铜铃铛——不是一般铃铛,里头刻了符咒,能自动感应尸气,成天与尸体打交道的道士身上难免也沾染上一些,为了避免麻烦,这些人无论带不带僵尸,都会自觉投宿黑店。
师侄俩没和尸体亲密接触过,那铃铛自然是纹丝不动,董晓悦松了口气。
小地方的商人没什么上进心,客人到了门口也没人迎出来,两人走进店里,向柜台后的老头说明来意,那主人狐疑地盯着他们看了好一会儿:“两位不是‘仙人’吧?”
仙人是一般人对道门中人的尊称,不过从那老头嘴里说出来,这称呼就带点讽刺的意味了。因为黑店收费通常比白店贵五成左右,时不时有抠门的道人试图蒙混过关,若是道法高强,骗过铃铛也不无可能。
宸白羽小伙子脸嫩,几乎就要露馅,董晓悦赶紧上前,张开手臂抖搂两下,讪笑道:“老人家,瞧您说的,哪有‘仙人’像我们这样的?”
老头就着油灯看了眼他们打了补丁的粗布衣裳,脸色缓和了一些,从柜台后走出来,吩咐伙计把毛驴牵去马厩,打个千儿道:“两位客人请随老朽来。”
两人只要了一间房,董晓悦在上个梦里和子柔孤男寡女同吃同住两三个月,如今是男儿身,当然不用跟小师侄避嫌。
逆旅主人替他们打开房门点上油灯,交代完厕房和浴房的位置,便退了出去。
董晓悦席地而坐,用铁签子挑了挑灯芯,看了看对面的宸白羽,总觉得他下山之后脸上的青气似乎褪去了些许,脸色显得活泛了些。
她扯了会儿闲篇,然后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对了,我一直想问问你,三年前去苍州降尸妖,究竟出了什么变故?”
她早想打探三年前导致“自己”一睡不醒的那场事故,只是碍于掌门不敢开口——他们师兄弟两人远赴苍州收妖,宸霄道术远不如师弟精湛,却只受了点轻伤,实在叫人百思不得其解。
董晓悦总怀疑当初的事别有内情,如今离师门几十里远,便不用担心隔墙有耳了。
“详细情形并非小侄亲眼所见,也不敢信口雌黄,只知苍州那尸妖闹得很凶,一夜之间将栖霞山脚下整个村庄男女老幼上百口人尽数杀死,吸干了血”宸白羽为难地摸了摸头顶,“小侄似乎是在你们动身以前,听师父提过一嘴,那尸妖身上有一妖物是一面镜子”
董晓悦终于明白当初师兄弟俩为什么要不远千里跑去苍州收妖——他们猜测那面镜子可能与门派失传的宝镜有关。
后来的事她听宸白羽说过了,元气大伤的尸妖从天镜派手中逃脱,流窜到江州,被贞元派褚靳真人捡了个漏,真人用红莲火将尸妖并妖镜一起化作了灰烬,本来一直在二三流徘徊的贞元派一时间名声大噪,当朝皇帝还钦赐玉柄拂尘以示嘉许。
董晓悦又旁敲侧击地问了一会儿,见宸白羽知道的确实有限,便从行李中取了换洗的衣物去浴房洗澡。
旅馆的浴房在后院,就是一间半遮半掩的茅草屋,十分简陋,好在没有别的客人,里面还算整洁干净,里头备着浴桶,烧水用的土灶、铫子和柴禾一应具全。
茅屋中间有个石砌的小池子,用竹管从山上直接引的活水,因为是农历七月中,一年中最炎热的时候,董晓悦仗着自己现在这副身躯阳火旺,打算直接洗个冷水澡。
她看了看靠墙放着的大木桶,到底没敢用。
燕王殿下,不好意思得罪啦她在心里默念了一句,然后麻溜脱了衣裳,散了发髻,用水瓢舀了清澈沁凉的山泉水往身上浇。
刚发现自己霸占燕王殿下金躯的时候,董晓悦羞耻得想挖个地洞把自己埋了,她倒是想非礼勿视、非礼勿摸,可有些事情实在是身不由己,换衣服洗澡上茅房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董晓悦也就既来之则安之了。
茅屋四面漏风,屋顶木梁上稀稀拉拉铺着几束稻草,约等于没有。
一瓢凉水下去,一天的疲惫和暑气荡然无存。皎洁的满月悬在当空,将燕王殿下的身躯勾勒得如同一尊大理石雕像,清辉与泉水一起从他肩头洒下,在精致的肌肉线条之间流泻蜿蜒,汇聚到修长的双腿之间。
董晓悦一低头,把这诱人的风光看了个正着,免不了一阵目眩神迷,情不自禁地咽了口口水,然后不出意外地感到,某一处开始抬头
董小姐当机立断舀了满瓢凉水兜头浇下去,指望把火扑灭,谁知道不浇还好,凉水一激反而变成了火上浇油。
董晓悦无奈地叹了口气,轻轻戳了戳那惹祸精:“消停点!”
惹祸精置若罔闻,反而更加猖獗。
不知是不是生理构造的缘故,每当这种时候,董晓悦就觉得自己根本无法思考别的东西,注意力全在脐下三寸。
来不及细想,她的手已经轻轻覆了上去。
就是替他搓洗搓洗董小姐自欺欺人地眯起眼,反正这手也是燕王殿下的,严格来讲也不算是她在摸。
十多天来董晓悦一直避免直接接触,洗澡时也不过是用水冲一下,最多用湿布巾擦洗一下,说起来上一次直接上手,还是刚穿来那天的事。
董晓悦只觉得头皮发麻,舒服的感觉在丹田中乱窜,两腿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啧啧,燕王殿下真是太要了董晓悦腹诽着,这里搓搓那里揉揉,不亦乐乎地占着人家的便宜。
这时,她突然听到有人轻轻哼了一声。
董晓悦一个激灵睁大眼睛,从迷迷瞪瞪的状态中完全清醒过来,下意识地夹紧腿抱住胸,随即想起来自己现在是个男人,胸前没什么好遮的,赶紧回头是岸把水瓢扣在腿间。
她四下里环顾了一圈,连不可能躲人的屋顶都看过了,不见半个人影。
静静地侧耳倾听半晌,耳边只有泉水从竹管泄入池中的声音和外面夏虫的鸣叫。
董晓悦怀疑是幻觉,仔细一想,那声音近在咫尺,甚至比近在咫尺更近,如果不是自己幻听,那就是见鬼了。
第63章 拒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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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能感觉到子柔对她的心思有所察觉;她几次三番想趁着他熟睡的当儿开溜,可他总是恰到好处地醒来;抓她个猝不及防,董晓悦简直怀疑他脑内是不是安了个雷达专门监测她。
屡次半夜三更被抓现行;董小姐只得把锅甩给膀胱,树立了尿频尿急尿不净的形象。
每当这种时候,子柔总是给她一个凉凉的笑容;董晓悦心知肚明;那笑容的意思是“我都知道但就是不拆穿你看你蹦哒。”
在两人持续的斗智斗勇过程中,他们离楚国越来越远;他们被楚国人找到的希望也越来越渺茫。
每次投宿离大路近一些的传舍、客馆或者民家;董晓悦总是想方设法留下一小截红缨绳和关于去向的线索,然而她其实并不抱什么希望——第一次留下的线索便是南辕北辙,即使信物送到了无咎手里;他们也会往相反的方向追踪。
眼看着那条长长的红缨绳越来越短,只剩下不到十厘米长的一小段;董晓悦心里越来越焦躁。
然后某天半夜,她从噩梦中挣扎着醒来,照例一摸心口,却发现那段缨绳不翼而飞了,连同绳子一起不见的还有她睡前夹在胳肢窝里的断刀和缝在腰带里日夜不离身的。
这几样东西,与其说有什么实际的用处;不如说是她精神上的慰藉;一朝丢失;她脑子里那根已经岌岌可危的保险丝终于挺不住,熔断了。
董晓悦猛地坐起身,连鞋都顾不上趿,光着脚没头苍蝇一样在传舍客房里到处翻找,一不留神撞到床尾坐着的人,这才发现子柔不知何时醒了,还莫名其妙到了自己床上。
“你在找什么?”他不紧不慢地问道。
董晓悦蓦地一僵:“公子何时起来的?”
子柔背对窗口,看不清脸上的表情,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轮廓,显得冰雕一样冷硬,平日那屡细若游丝的人气也消失殆尽了。
他没回答董晓悦的问题,从榻边捡起火石,灵巧地把油灯点燃,细弱的火焰轻轻摇曳,自下而上把他的脸映亮——这是典型的鬼光效果,配上他那阴森森的神情真能把人吓尿了。
董晓悦感觉浑身的血都往双腿流去,身体先于理智做出了逃跑的准备,可是仅有的一扇门闩着,她根本无路可逃。
“是在找这些么?”子柔弯眉笑眼地冲她摊开掌心。
董晓悦这回是真的冷彻心扉,他手心里的确是她的红缨绳,而且不是一截,是一束,总有五六根,也就是说,除了她留在那猎户柴房里的那截之外,其余的都被他发现并且收走了。
“你很聪明,比我想的聪明。”子柔终于彻底撕去了伪装,董晓悦不合时宜地感觉这样的他反而顺眼少许。
“你想怎么样?”董晓悦破罐子破摔,连尊称都省了。
子柔从袖子里掏出团皱巴巴的布,在她面前抖开,董晓悦定睛一看,是一张画像,虽然皱得变了形,可她还是能依稀认出自己的模样。
“这是你的真面目吧?我该怎么称呼你?没有武艺的流水刀,抑或是鲁姬?”
一直担心的事情终于发生,董晓悦反倒平静下来,有种近乎解脱的轻松:“既然你知道我既不会杀人又不是真正的楚世子夫人,带着我逃亡只是个累赘,要杀你就杀吧,最好别剐,费时费力损人不利己。”
子柔兴致盎然地看着她不说话。
董晓悦只好接着道:“钱是陈子收的,我一个子都没拿到,你们要退款去找他。”
子柔悠然地起身走到她跟前,抽出她那把断刀,用刀刃挑起她的下颌。
董晓悦知道对子柔这种人下跪求饶都没有,索性硬气到底,尽管心里害怕得要死,愣是梗着脖子没退缩。
“你的所值何止万金,”子柔轻轻叹了一声,目光在董晓悦的脸上逡巡了片刻,粗暴蛮横地拎起她的胳膊逼她起身,“走罢,该去见客了,世子夫人。”
董晓悦闻言一惊,这才注意到外面传来的车马声和脚步声,意识到现在是半夜三更,传舍周围的动静很不寻常。
只听外头有人高声喊道:“楚国右领宁氏白羽,求见公子子柔!”
说是求见,那口吻却是咄咄逼人,全没有求的味道。
子柔一手持刀抵着她脖子,用另一只手打开门闩。
这家传舍很小,总共只有一进,连同主人的住处在内也只有三间房,围着狭小的中庭。
这一晚只有他们这两个客人,董晓悦一出房门便见院门大敞,庭院中站着好几个披甲执锐、手持火把的士兵。
传舍主人缩着脖子驼着背,提着盏小油灯,在煌煌的火把中间显得凄凄惨惨、孤立无援,他只是在远离大道的偏僻处经营着一家小小的传舍,做梦也没想到会摊上这种事,吓得噤若寒蝉。
不过也没有人注意他。
子柔闲庭信步一般地押着董晓悦走到领头的侍卫跟前,目光转了一圈,在院门外一驾朴素的马车上停留片刻,最后回到那侍卫年轻的脸上:“宁氏?我乃一国公子,何为与犬彘多言?唤你主上出来。”
董晓悦心头一颤,不由看向门外那罩得严严实实的马车,觉得子柔可能只是在拖延时间,别说无咎受了伤,堂堂世子殿下不可能亲自跨国追凶吧。
那侍卫却是勃然大怒,宁氏世代大夫,他年纪轻轻便出任右领,又是世子亲信,何曾受过这样的羞辱,当即就要拔刀:“大胆竖子!殿下在宫中理政,岂会”
他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子柔毫无预兆地用刀刃在董晓悦左臂上割了一刀。
董晓悦忍不住痛呼一声,简直有冤无处诉,你们两个拌嘴为啥挨刀的是我??
子柔并不希望人质死于失血过多,那一刀拉得不长也不深,但是董晓悦仍能感觉温热的液体从伤口里涌出来濡湿了一大片衣袖。
“世子既不在,无需多言”子柔用前臂卡住董晓悦的脖子,把刀刃往她腰侧来回蹭。
“慢着!”马车里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紧接着一个人下了车,手持弓箭朝他们走来。
董晓悦听到这熟悉的声音,惊讶地瞪大眼睛,连胳膊上的伤都忘了。
来人走到火光里,那张脸如假包换,确实是楚世子无咎无疑。他们满打满算只相处过一天,分别倒有两个多月了,但是安心和亲切的感觉油然而生。
侍卫白羽想说什么,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被无咎伸手阻止,他只得行了个礼退到后面。
他当然知道自己被逼出面便是输了一城,也知道子柔还要靠那女贼子自保,不可能真的伤她性命,可当他听到那声痛呼,便什么都忘了。
一点小伤就怕成这样,那么怕痛当什么刺客!他一边腹诽,一边却控制不住自己的腿。
无咎先去看董晓悦手臂上的伤,见衣袖上洇成深色的范围不大,略松了一口气,这才去看她尘灰满面不辨本色的脸,只一眼便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