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揣回兜里;对着董晓悦眨巴眨巴眼睛:“晓悦姐,咋样?”
仍旧是粗嘎的嗓音;掷地有声的东北方言;只是自带光圈的偶像鲜肉变成了丧气逼人的蔡助理;董晓悦越发出戏:“麻烦您还是变回来吧”
“艾玛咋不早说涅,费老鼻子劲嘞”貘唧唧哝哝地抱怨着,又打开手机把脸捏了回来;“刚说到哪儿了?”
董晓悦把眼神放空;无视这张代表亚太地区整容业先进生产力的脸蛋:“说到怎么才能从这里出去。”
“哦对;”鲜肉摸了摸脖子上的大金链子,“要想出去,你得先找着梦的主人。”
“燕王殿下?”
鲜肉冲她挤挤眼睛,暧昧地笑着:“说是也是,说不是也不是”
“你刚说了这是燕王的梦。”
“我这不是与时俱嘛。”
“”
“要我说,费那事儿干啥,不如搁这儿待着得啦!”
董晓悦转过头朝着自动门望了一眼,透过干净明亮的玻璃,可以清楚地看到店外的景象。
门外的世界宛如反乌托邦科幻片里人类灭绝后的废土世界,漫天沙尘遮天蔽日,十二只太阳在天空中你追我赶,远处的沙丘仿佛蛰伏的史前巨兽。
她骑在老虎的背上一路走来,沿途都是这样荒凉的景象,偶尔能看到半埋在风沙中的残垣断壁,依稀能够想象当初堂皇壮观的模样。
一想到要搁这种地方待着,董小姐浑身不得劲儿:“怎么才能找到燕王?”
“唉”鲜肉皱起脸,鼻尖的假体呼之欲出。
“他出什么事了?”董晓悦迟疑地问道。
进了店门之后一直趴在她脚边打盹的老虎突然抖了抖毛站直了,侧着脑袋像在倾听。
董晓悦瞥见那一身油光水滑的皮毛,不由手贱地捋了两下。
“轰隆隆砰!呼啦啦,呼啦啦”鲜肉比了个蝴蝶翩翩飞的手势,兴高采烈地道,“魂飞魄散啦!”
“”这种事值得这么高兴吗!
董晓悦低头看了看老虎,只见它方才竖起的耳朵耷拉了下来,看着有些可怜相。
“可是我不还在他梦里吗?”董晓悦一边思忖一边道,“如果他死了”
“我啥时候说他死了?我说魂飞魄散,魂飞魄散!”
董晓悦懒得跟他咬文嚼字:“您就说上哪儿能找到他吧!”
“难哟”鲜肉又开始皱脸,董晓悦真怕他再这么皱下去把脸上的玻尿酸挤出来。
“难。。。。。。也就是有办法的意思咯?”董晓悦不由自主地往收银台上靠了靠。
“办法倒是有”鲜肉不怀好意地上下打量着她,“不过
“啥?”
“哥凭啥帮你?”
“就凭你跟我在这儿废话半天,”董晓悦也被他带偏了,“有啥条件直说吧,一大老爷们儿咋这么磨叽涅!”
“哈哈哈哈”鲜肉用手指撑着眼眶笑了好一会儿,“老妹儿啊,哥是真心为你着想,你要上赶着送死,哥横竖拦不住你,得,你自个儿去试试,能不能成就看造化吧。”
鲜肉充满硅胶感的脸上写满了真诚,可董晓悦怎么看都感觉他包藏祸心。
老虎显然和她所见略同,本来趴得好好的,突然毫无预兆地蹿上柜台把鲜肉摁在墙上,呲着尖利的牙齿:“貘,狡猾,坏!”
董晓悦扶额,老虎殿下还是不开口的时候比较威风。
利爪深深陷进皮肉里,鲜肉脸上却没有流露出一丝一毫的恐惧,精美的五官越发像是硅胶倒模的。
他甚至还抬起手漫不经心地整理了下发型:“畜生就是畜生,别忘了是谁带她来的。”
不知道为什么,这句话的内容和他的口吻都让董晓悦很不舒服。
老虎仿佛被下了咒,瞬间泄了气。它颓然地松开鲜肉的脖子,重新趴回董晓悦的脚边。
董晓悦趁火打劫地薅了把老虎耳后的绒毛,那毛茸茸的手感让她心尖一颤。
老虎打了个哆嗦,不满地哼了一声,伸出前爪推她的手,那力道却很轻,有点欲拒还迎的意思。
“来,来,不嘞它,咱说正事儿,”鲜肉翘着兰花指拿餐巾纸掖掖脖子上渗出的血珠,“你那相好”
“谁?不是”董晓悦矢口否认。
“好好,”鲜肉一脸我懂的,“你那个什么殿下受了点伤,三魂七魄散在犄角旮旯里,我只能把你送过去,能不能找到得看造化。你想出去呢,先得把他的魂魄一片片找回来,拼好,拼完了哄哄他,让他把你放出去。”
“就这样?”
“还想咋样?”
“人真的有三魂七魄吗?”董晓悦忍不住问,这两天发生的事实在颠覆她的三观。
“真的,假的,假的,真的。。。。。。”鲜肉歪着脑袋一脸无所谓,“信啥就啥呗。”
“。。。。。。”董晓悦无言以对,“那他在什么地方?”
“埋汰地方,腌臜地方,磕碜地方,你说涅?反正去了轻易别想出来”
“出不来会怎样?”
鲜肉面部肌肉扭曲起来,显然是经过了一番痛苦的挣扎,最后一松气,无力地答道:“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那留在这里呢?”
“等死。”
听起来差别也不大,董晓悦不是坐以待毙的人,没怎么犹豫就作了决定。
她正要开口,突然感觉有什么在扯她衣服,低头一看,发现老虎正叼着她的衣摆往后扯。
“别闹!”董晓悦轻轻拍拍它的脑袋。
老虎犟头犟脑地扯了她半晌,最后在她坚定的眼神下放弃了,慢慢松开嘴。
董晓悦安抚地顺了顺它脖子上的毛,说来也怪,她从始至终没怕过这头会说人话的猛兽,还有种没来由的信赖。
她转过头对鲜肉道:“行,你送我去吧。”
鲜肉顿时喜上眉梢,一脸如释重负,扬起下巴朝着后面的货架点了点:“来都来了,买点东西吧。”
“不用了,我没钱。”
鲜肉嬉皮笑脸地指指她腰间。
董晓悦顺着他的目光往下一看,只见腰带上挂着个小小的锦囊,她这才想起这身衣裳还是燕王殿下留下的。
这沉甸甸的锦囊自然也是燕王留下的,董晓悦好奇地打开丝线编成的束绳,往掌心一扣,倒出五片小小的金叶子,镂刻得很精细,连叶脉也栩栩如生。
鲜肉看见这些叶子两眼放光,咽了口唾沫,指指货架:“去挑一样吧。”
董晓悦从进店开始注意力一直在鲜肉身上,这时才得空仔细打量整整齐齐陈列在货架上的商品。
乍一看只是些普通的零食和生活用品,和现实中便利店卖的东西没什么区别,可细看却发现都是从没见过的牌子,透着股诡异的气息。
董晓悦拿起一包膨化食品模样的东西,包装袋上的效果图粗看像是沾了番茄酱的膨化小零食,细看才发现是带血的人头,董晓悦吓得赶紧放回去,看了一眼价签,品名一栏里写着“祸国殃民”几个字,标价是18,原本应该是货币符号的地方画着叶子图案。
“你相好快死啦!”鲜肉扯着嗓门道,“别磨叽,赶紧的!”
董晓悦一想确实耽搁了挺久,不由加快了脚步,好在这里的产品都是按售价排列,为她节省了不少时间。她走到标注着“便宜货”的货架前,这里的商品售价都在五片叶子以下,名字也没有贵价货那么豪气干云。
她拿起一个饭团模样的东西,售价三片叶子,上书“民以食为天”,包装上既没有生产厂商也没有保质期,是个不折不扣的三无产品,董晓悦感觉中至少有一天一夜没吃东西,这时候已经饥肠辘辘,不过她低头看了看掌心的金叶子,没舍得拿来换个果腹的东西。
第47章 入梦()
此为防盗章楚国王廷中焚起了椒柏之类的香木;宫殿外的旷地上支起了硕大无朋的锦庐,庐中灯火煌煌;宾客齐聚一堂;都伸长了脖子等着一睹鲁姬的风采。
董晓悦头上顶着一堆金玉,额前坠着鸽子蛋大的明珠,穿着迤逦的广袖衣裙;端着手,平视前方,在礼官的导引下款款走入锦庐中。
她身后还跟着一溜五个女子;个个是绮年玉貌的名门淑媛,只不过衣饰比她低调不少。这些都是世子今天同时要娶的媵妾;陈国一对妫姓的双胞胎年纪最小;才满十四岁;最大的蔡国女子也才十六岁。
董晓悦到了楚国才知道世子一次性要娶六个,不禁有点担心这位世子殿下的肾。
人群中发出轻轻的赞叹声,金玉其外的董小姐不开口的时候还是很能唬人的。
“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楚世子眼中流露出毫不掩饰的惊艳之色,忍不住引了一句诗。
角落里的史官赶紧在绢帛上匆匆记录:“世子迎鲁姬于青庐,诵君子偕老之诗曰‘子之清扬;扬且之颜也。’”
楚国尚红,楚世子着一身红衣玄裳的九章冕服;衬得越发修眉俊眼;一表人才。虽然没有燕王殿下美得那么凌厉;也是十分可圈可点了。
到底是不是呢?董晓悦端详着楚世子的脸蛋暗自盘算;半晌才察觉众人都在看她。
身为礼官之一的鲁大夫轻轻咳了三声,董晓悦猛然意识到,这是在等她回答呢!楚世子引了一句诗,于情于理她都该用诗经作答。
可是三天时间光拿来记那些繁琐的昏礼流程都不够,哪里有时间补习文化知识。
董晓悦只好从贫瘠的知识储备中搜刮来搜刮去,刮了半天也就那么两三句,明知道牛头不对马嘴,也只好凑合着用了。
她硬着头皮开口“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众宾客一愣,这鲁姬倒是一点也不客气,人家夸她长得美,她不说礼尚往来,倒自卖自夸起来。史官捏着笔管陷入了两难,这要不要如实记上呢?
楚国上数几代还是化外的戎狄,以华夏自居也就是这两代的事,楚君父子欠缺文化自信,不禁面面相觑,不知那来自文化强国的媳妇儿有什么深意。
董晓悦见全场鸦雀无声,知道自己答得不对,便接着搜索:“桃之夭夭,灼灼其华”
话音刚落,人群里有人“扑哧”一乐,董晓悦循声望去,忽见黑压压的宾客中有一高挑身影鹤立鸡群,冷峻的眉目加上不可一世的神情,不是梁玄又是哪个?
这下楚王老大不高兴了,得亏他有点城府,不至于在儿子昏礼上掀桌子,这鲁姬简直欺人太甚!仗着自己是正儿八经的姬姓,先是借诗讽他们楚国没文化,高攀周室血脉,接着又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与那晋国庶公子眉目传情,真当他芈奇是吃素的?
鲁国大夫赶紧出来打圆场:“鲁姬既见君子,喜不自胜,若有失言,还望贤王与贤世子见谅。”
董晓悦浑然不觉一场外交危机悄然酝酿又被机智的鲁大夫化解,只顾着往梁玄那儿张望,只是这要命的祖宗偏偏不朝她望过来。
楚世子深深看了新夫人一眼,对鲁国大夫道:“贤大夫多礼了。”嘴角仍然噙着笑,可目光已经冷下来了。
董晓悦看了半天也没能和梁玄对上眼,礼官宣布昏礼继续,董晓悦不得不把目光收了回来,规规矩矩地从侍者端来的金盘中依次拈起牛羊肺、肝、菜酱、肉酱等奇奇怪怪的食物吃下。
好不容易把一套繁复的流程走下来,最后一个环节是饮合卺酒,董晓悦和楚世子分别接过匏瓜形状的黄金酒具,将其中的酒液一饮而尽,礼就算成了。
楚世子掀起眼皮看了看她:“永以为好。”
董晓悦心道好什么好,今天晚上就要斗个你死我亡,不过还是虚伪地朝他一笑,露出一对深深的酒窝:“与子偕老。”
楚世子冷冷地看她一眼,又朝宾客中间望了望,微不可闻地哼了一声。
可供围观的部分到此结束,楚世子留下招待宾客宴饮,新夫人则在楚国女官的陪伴下先去新房更衣。
楚国世子的婚房十分轩敞气派,屋内四角各立着一架枝形铜灯,总有二三十只灯头,半人高的金博山炉喷吐着袅袅香雾。室内张挂着重重叠叠的绫罗绸缎,满目的大红、朱红、深红、绛红,灯光一打,真可谓红红火火恍恍惚惚。
董晓悦一边暗暗感叹她那便宜老公的壕气,一边东张西望勘探地形。
从鲁国带来的侍女按规矩在殿门外等候,那引路的楚国女官和几名宫女将她带到一架云母屏风后,眼前赫然是一张足有三米见方的矮床。
女官让侍女们守在屏风外,亲自替董晓悦脱下礼服,小心翼翼地叠好,置于一边的银托盘上。
做完这些,她又跪下把丝垫铺在董晓悦身前:“夫人请坐,奴婢替您解发。”
董晓悦依言坐下,女官俯下身,佯装替她取耳珰,小声在她耳边道:“季孙令我带句话给娘子,晌午的蜜羹中下了毒药,今夜有劳娘子,事成之后解药立即奉上。”
董晓悦在心里把那个齐国奸细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压低声音冷笑着道:“疑人不用,用人不疑,贵国行事真是让我大开眼界。”
那齐国女间谍不羞不恼笑容不减:“还请娘子见谅,此药于娘子贵体无碍,三日内服下解药便可,娘子的宝刀藏于床褥下暗格之中,有劳。”
藏刀的事是先前计划好的,鲁国人无法把利器带进楚宫,只有动用齐国埋在楚国宫廷中的暗桩。董晓悦简直无力吐槽,他们既然有那么大的能耐在世子卧榻下藏刀,为什么不把他直接捅了?
女间谍仿佛会读心术,小声给她答疑解惑:“楚世子武艺高强,冠绝诸国,唯有娘子可与之一较,托赖娘子了”
“”
“对了,”董晓悦忽然想起件大事,“刚才客人中间有个穿紫衣的,生得甚是俊美,你可知是谁?”
“娘子为何有此一问?”
“随便问问。”
“此人乃是晋国庶公子子柔”女官答道。
果然是他!进入这个梦境那么久,总算看到了一线曙光。
“他平日”
“嘘!”女官朝她使了个眼色,“世子回来了。”
董晓悦做贼心虚地抬起头,果然见屏风外有个颀长的人影走近,外头传来侍女们请安的声音。
不一会儿楚世子便绕过屏风来到董晓悦的面前。
女官向夫妇俩恭恭敬敬地行了个顿首礼退了出去。
屏风里只剩下董晓悦和楚世子大眼瞪小眼。楚世子大约喝了不少酒,双颊和眼眶都染了薄薄的酡色,看向董晓悦的目光有些直愣愣的,眼珠子却格外的亮。
醉了好,醉了胜算大一点,董晓悦偷偷往衣服上擦了擦手心的薄汗。
屋子四角的灯一盏一盏地灭了,最后只剩下案头的一双红烛,帷幔的影子重重压下来,原本宽敞的空间顿时显得逼仄。明知道只是个梦,这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又是在这样尴尬的气氛下,董晓悦破天荒地害起臊来,几乎冲淡了被逼杀人的焦虑。
两人僵持着不说话,呼吸却都沉重起来。
最后还是董晓悦忍不住开口打破了沉默:“殿下要不要早点睡?”
楚世子无咎微微皱了皱眉头,神色复杂地看了她一眼,不过还是慢慢地点了点头,走到她跟前,平托起双臂。
董晓悦不明就里,这是喝醉了要抱抱的意思?
她只犹豫了片刻,一咬牙上前抱住了男人的腰,关键时刻不宜打草惊蛇,只好牺牲一下了。
世子身子一僵,良久才道:“孤是要更衣。”
只是天在下,地在上,这世外桃源般的美景是颠倒的。
这时她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