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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深的嘴角露出了个笑容,不枉他来冒这一次险,只要徒蘅鹭和陈恩一死,再借此机会将那些余孽一网打尽,此事他便能够全身而退!
“动手!”陈深一摆手,往后退了一步。
陈深此时胜券在握,满脸都是志得意满的笑容。
万箭齐发!
密密麻麻的箭矢如疾风骤雨般落下。
冰冷的箭头上泛着寒光,带来一阵寒气。
然而,那弓箭朝向的地方却不是城隍庙,而是陈深四周围的人。
惨叫声、哀嚎声和血腥味几乎是同时发出。
那弓箭好似没有停歇一般,接连不断地射出。
却偏偏绕过了陈深所在的位置。
陈深怔愣住,他回转过身,身后是不知何时来的精兵,面对着陈深的三个男人均都骑着一匹马,面容或英俊,或清冷,或阴沉。
陈深认不得他们,却知道自己怕是入了陷阱,立即回过身窜入城隍庙内。
这正是陈深的狡诈之处,这些人怕是徒蘅鹭的救兵,他逃往其他方向,他们必定饶不了他,到时候他必死无疑,就算不死,落入他们手中,也没什么下场,但是逃入城隍庙内,则不同,城隍庙里有徒蘅鹭,他们投鼠忌器,怎么也不敢放肆!若是以徒蘅鹭为人质,方才有一条生路。
陈深一入庙内,就如虎狼一般朝徒蘅鹭窜起,他屈手为爪,直勾勾地冲着徒蘅鹭而去。
陈侠大惊,他和陈深认识也算有七八年,却从不知陈深有如此的身手!
陈深这人藏的太深了!
陈侠连忙一个足尖点地,伸手格挡住陈深的手,手中化掌为拳,冲向陈深的门面。
陈恩手中匕首出鞘,寒光一闪,利落地朝陈深身上几处要害之地袭去。
徒蘅鹭后退数步,贾环连忙上前去接应。
此时,庙外陈深的人已经被杀得七七八八,那马上三人纵身从马上跃下,也进了庙里。
“十六爷、承吉兄弟。顾楚之一见到二人平安无恙,眼睛顿时亮了。
宋广文和徐图岫二人心里也松了口气。
陈深见状不好,也不恋战,边打边退。
徒蘅鹭冷笑了一声,接过宋广文手中的弓箭,搭箭拉弓,身手利落矫捷。
箭矢呼啸而出。
正将陈深钉在了墙壁上。
下一刻。
一把剑、一把匕首已经抵住了陈深的喉咙。
胜败就此分晓。
第七十六章()
“十六爷;你们没事吧?”顾楚之大阔步朝众人走来;眼神在徒蘅鹭和贾环身上停留了片刻。
徒蘅鹭摆了摆手;神色淡淡的;“我们没事。”
宋广文上前;恭敬地对徒蘅鹭躬身说道:“十六爷;山西总兵贺大人已到巡抚衙门等候爷。”
徒蘅鹭点点头;视线扫了一脸颓然的陈深一眼,“走吧,陈大人可有不少秘密等着我们去问呢。”
巡抚衙门。
看到平安归来的徒蘅鹭;众人都松了口气。
可当看到被五花大绑抓来的陈深时,众人却是愣了愣,不明白眼前这情况到底是怎么回事!
“殿下!”贺普迎了上来;恭恭敬敬地行了个礼。
“贺总兵一路辛苦了。”徒蘅鹭笑着扶起贺普来。
他这话听入众人耳里;却是叫众人心里顿时生出了无限的揣测来,贺总兵和陈巡抚不对头的事;山西一地的人都知晓;本来众人还诧异贺总兵为何赶来;现在都明白了——贺普是奉了徒蘅鹭的命令而来。
可是;十六殿下为何唤贺总兵来?
“诸位大人这些日子辛苦了;”徒蘅鹭朝诸人拱了拱手;“等回宫后,本宫自会向父皇告知诸位大人的功劳。”
“哪里哪里!”白永秀等人汗颜,他们这次来本是为了来治理黄河决堤;可是却接连出了不少事;哪里算得上功劳,“殿下能平安无事归来,已经是我等的福气了。”
徒蘅鹭笑了笑,“白尚书这些日子可憔悴不少,等今日过了,白尚书大可放心了。”
白永秀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只希望是如此才好,再多来几次这种事,他的心肝都快受不了了。
“殿下,那些山贼可被抓到了?陈大人又是为何”有人忍不住好奇地问道。
徒蘅鹭朝陈深看了一眼,偏过头来,长叹了口气,“这件事一时半会儿说不完,此处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还是到里面再说吧。”
众人的心都咯噔了下,瞧向陈深的眼神各异,有敬佩他为人的不禁为他担忧起来,有心思深沉的却想到了不少原因
巡抚衙门里已经被贺总兵带来的士兵控制住了。
里里外外,进不得,出不去。
就连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徒蘅鹭当初飞鸽送信,为的就是防备陈深,没想到,果真派上了用场。
这山西是陈深的地盘,他的背景又不明,山西里现如今还不知多少人是他的党羽,眼下陈深的消息是万万不能传出去,以防打草惊蛇,让有些人狗急跳墙。
“诸位大人请坐。”徒蘅鹭在上首坐下,示意众人落座。
白永秀等人带着一肚子的疑惑坐下。
“这件事得从数月前的赈灾银一事说起”徒蘅鹭早就和贾环串好了口供,虽说抢赈灾银一事陈侠、陈恩兄弟等人是遭陈深蒙骗,被陈深拿了当枪使,又被陈深扣上罪名,可于法来讲,他们这些人依旧是罪不可赦,但是他们这些人也算是将功折罪,而且当初抢赈灾银也是出于一片好心,怕贪官们贪墨了赈灾银,故而自然得帮他们说些好话。
众人听着徒蘅鹭的话,神色是变了又变,眼神时不时朝贾环身后的陈侠、陈恩兄弟看去。
待听得陈深下粉、又意图使计纵火烧死他们时,所有人身上都出了一身冷汗,脸颊上的汗水顺着滑落,心里不住地后怕。
原来那火是陈深放的!
众人一想到翌日那陈深装模作样故作愤慨,又将罪名扣在山贼余孽身上的模样,就觉得陈深这人怎么看怎么狡诈,怎么看怎么恶心!
白永秀更是气得嘴唇发抖,他指着陈深怒骂道:“好你个陈深,百姓们都当你是青天大老爷!把你当成活菩萨,给你立碑作传,你就是这样回报百姓的!”
其他人也痛骂道:“狼心狗肺!厚颜无耻!”
这些大人们骂起人来也是一套一套的,足足骂了一盏茶时间,都不带重复的。
陈侠兄弟听着,心情那叫一个爽!
顾楚之三人却都是目瞪口呆,这些大人们不少都是他们家的世交长辈,往日看着温文尔雅,没想到骂起人来,口才这般了得。
顾楚之默默地对比了下他爹的战斗力和这些大人们的战斗力,发现他爹完全就骂不过这些人,他爹来来去去就只会那几句龟儿子,王八羔子!
待这些人骂得差不多,陈深的脸涨得紫红了,徒蘅鹭才笑道:“好了,好了,诸位大人何必为这等小人失了身份!”
白永秀等人才勉强罢休!
“陈深此人罪大恶极,本宫今日便会写信将此人的罪行告知父皇,诸位大人今日好生休息,明日起便要开始治理河堤了!”徒蘅鹭说道,他有意隐瞒了陈深是异族人,而且极其有可能是蛮子的这件事,当下,这件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是。”众人连声应道。
然而,散去众人后,徒蘅鹭却独独留下了贺普。
贺普心里不是不紧张的,都说伴君如伴虎,但是那皇子龙孙也不是容易伺候的,近些年来,京中风云变化诡谲,几位皇子明面上背地里莫不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明争暗斗无时休,十六皇子虽说尚未成气候,但是从手段看来,迟早是潜龙升天。
“贺总兵不必紧张。”徒蘅鹭轻笑道,他的手指点了点椅背,“本宫既然让贺总兵来,自然是相信您的。”
贺普脸上挤出个笑容来,心里叫苦不迭,他一个武官,哪来的心眼和他们这些心思都能绕成十八弯的文人斗!看来,这次少不得要吃几个哑巴亏了。
然而,当他听到徒蘅鹭接下来说出来的事后,脸色瞬间就变了。
贺普的眼神泛着寒光,眼珠里满是红血丝,举起拳头,就要朝陈深打去。
宋广文伸出手拦住他,徐图岫道:“贺总兵,此人死不足惜,但是眼下,他还不能死。”
“为什么!这等小人,千刀万剐也不能解我心头之恨!殿下不可心软!”贺普粗着嗓音说道,他虽被宋广文和徐图岫拦着,但眼睛却死死地盯着陈深,好似要将他吃了一般。
贾环留意着他的神色,不着痕迹地对徒蘅鹭暗暗点了下头。
徒蘅鹭才叹了口气,起身拍了拍贺普的肩膀,“贺总兵的心情,本宫自然明白,本宫也恨不得将此人五马分尸,好慰藉那些无辜被害死的百姓,但是贺总兵,他还不能死。”
贺普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他沉着声,对徒蘅鹭抱拳道:“殿下,我贺长路没什么文化,也没念过几本书,殿下心里有丘壑,该怎么办叫我去做就是,我全听殿下的。”
徒蘅鹭道了声好,有了贺普这话,他才可以放开手脚,尽情去办。
陈深此人结交甚广,又曾任过杭州、淮阳等地知府,与他相识的大臣少说有数十来个,若是再加上座师、同窗、同科、同乡,那人数就更多了,而在这些人当中,保不齐就有他的同伙。
这些人若不拔除,就是个祸患,迟早会惹出事来。
顾楚之等人虽没有说,但也知道这事的好歹。
而徒蘅鹭之所以没告诉白永秀等人,除了怕他们中有人说漏嘴,更怕的是扰乱了他们的心思,毕竟,治理黄河决堤之事也是当务之急。
徒蘅鹭吩咐了贺普一些事,贺普神色郑重地记在心上,领了命令而去。
自这日起,陈巡抚便抱病在府休息,不见闲杂人等,而一切事务则暂由白永秀和贺普操办,而巡抚衙门则悄无声息地少了不少人,换上了贺普的亲兵。
这些事都是悄无声息地发生,就好像春雨一般,但有心人还是发现了这里面的一些蹊跷。
“留个活口!”顾楚之从栏上跳下来,几个窜身就到了陈侠身前。
但也已经来晚了。
“哎呀,”顾楚之看着软倒在地的黑衣人,一张脸都皱成了苦瓜脸,“你下手就不能再轻点吗?”
陈侠摊开手,耸耸肩膀,“这可不能怪我,这些人口中都含着呢,一发现不对,立马自尽,我刚才是想卸了他下巴,没想到他动作倒挺快。”
顾楚之弯下身,见那人嘴角一抹黑血,心知陈侠说得是真的,不由抱怨道:“这些人也太死心眼了,活着不好吗?就不能留一个给我们提供点儿线索。”
陈侠翻了个白眼,“你当这些人是什么,这些都是军队里训练出来的好手,他们主子要他们生,他们就生,要他们死,他们就死。”
顾楚之骂骂咧咧了几句就离开了,连着好几日被骚扰得没法睡,却还不能抓到个活人,他心里的火气大着呢!
陈侠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精兵把尸体拖下去。
第七十七章()
“可恶!”顾楚之一进屋;就一屁股坐了下来;气恼地说道。
徐图岫手中执着一卷书;听了这话;却是眼皮都不带抬一下;可见这事已经不是第一次发生了;而且;即便他不开口,顾楚之也有本事自己接自己的话。
“老徐,你说;那些人到底是谁派来的?”顾楚之拿走徐图岫手中的书,做到他对面,问道。
徐图岫心里叹了口气;好不容易得来的闲暇时分又没了;他随手取了茶壶,斟了两杯茶;淡淡道:“自然是陈深背后的人。”
“你这不是废话吗?”顾楚之喝了一口茶后;抱怨道。
徐图岫抬起眼皮扫了他一眼;顾楚之嘿嘿一笑;讨好地说道:“我是说我说的是废话。”
“知道就好。”徐图岫点头道。
顾楚之被他的话噎住了;黑了黑脸;到底没翻脸。
徐图岫徐徐拿起茶杯,吹了吹,啜了一口;“你既然坐不住;不如去找承吉吧。”
不提还好,一提顾楚之又有满腹的委屈,“承吉兄弟也忙着呢,我那好意思去打扰他!”
徐图岫的动作顿了顿,合着这是找不到贾环,才来找他!
顾楚之丝毫没察觉到自己说错了话,又拉着徐图岫絮絮叨叨了一番。
而此时,宋广文正擦着手,从地牢里走了出来。
他白皙的脸上沾染了几滴鲜红的血液,脸色阴沉。
贾环喝了口茶,“还问不出话来?”
宋广文点了点头,“这人的嘴巴硬得很。”
看来陈深果真是个硬骨头,不然以宋广文惜字如金的性格,断然说不出这么长的一句话。
贾环心里这般想着,就听到外头一阵敲门声。
“老宋,我们来找你了。”话音刚落,就听到门被推开。
露出顾楚之的脸来,顾楚之探头进来扫了一眼,看到贾环也在,眼睛顿时一亮,拉着徐图岫也进来了,“承吉兄弟,你也在这儿。”
贾环嘴角不着痕迹地抽了抽,点了点头。
要论缠人的功夫,顾楚之在他认识的人当中绝对能排得上第一。
“那可真是巧了,我们正好也想去找你呢。”顾楚之拉着徐图岫,毫不客气地坐下。
徐图岫同情又怜悯地朝贾环看了一眼,二人的眼神对上,千言万语尽在不言中。
“什么事?”宋广文将擦手的帕子往桌上一放,淡淡问道。
顾楚之早已习惯他冷淡的态度,热情地说道:“老宋,我们听说你这些天都没从那奸贼嘴里挖出料来,特地来帮你。”
“帮我?”宋广文挑起眉,如刀裁般的眉毛修长利落,若不是一直阴沉着脸,又寡言少语,单就宋广文的容貌就能叫宋府的门槛被媒人踩没了三寸。
顾楚之厚着脸皮连连点头。
“怎么帮?”宋广文问道。
顾楚之求助地朝徐图岫看去,徐图岫抿了抿唇,“别看我,这是你的主意。”
顾楚之愣了愣,友谊的小船,怎么说翻就翻呢。
宋广文的视线从徐图岫的脸上滑到顾楚之脸上,心里顿时明了,八成是顾楚之这个呆子,又不知哪里得罪了徐图岫,徐图岫看似光风霁月,心眼可不比针眼大。
顾楚之委屈巴巴地看向贾环,贾环惨不忍睹地别过头去,不忍直视啊!
“承吉兄弟。”这一句三转的功夫,叫贾环瞬间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贾环无奈地瞪了顾楚之一眼,没法子给他递了个台阶下,“宋兄之前用得那些刑讯手段,用在旁人身上,定然能奏效,但是陈深这人嘴巴实在太硬,对于这种人,我们可以考虑用其他法子。”
“什么法子?”顾楚之连声问道,一双铜铃大的眼睛锃亮锃亮的。
徐图岫也不免好奇起贾环的主意来。
“咱们来点儿特殊的。”贾环轻咳了一声,“找个黑屋子,最好是墙壁厚点儿的,然后里头不能有光,顶多留些气孔透透气,然后把里头所有东西都搬走,什么东西都不能留下,关个三四日,想必他就能开口了。”
宋广文想了想,点点头,“行。”
顾楚之挠了挠后脑勺,“这有什么可怕的,这不是叫那奸贼享福吗?”
徐图岫横了他一眼,而后静静地看着贾环,“承吉兄这手段够狠啊!”
把一人关在屋里,没有声响,没有光亮,这没几日就得疯了吧!
“眼下也只能如此。”贾环不以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