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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许这膳方放在檀释上人那里,更能物尽其用吧?她这样想着,所以在今天又翻出了几张方子带在身上。
檀释接过,看清内容后,老怀大慰地笑,“顾施主有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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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方丈室,顾昭就看见顾舜在外面等着自己,心想他可能是从姜家人那边过来的,快步走过去,左右看了看发现四下无人后,她问,“人呢?”
这问的便是徐孝则了。
当时在山脚下,众目睽睽,她就是想把人留下也没办法。只盼这两个愣头青可别把人放了。
顾舜道,“我们把他带到一边狠狠揍了一顿后他仍是贼心不死,竟妄图跟我们上山,于是我与顾易合计了一下,就将人打晕带到了后山。”
“后山?现在还晕着?”
“小人不知,但顾易看着他,想来不会出什么问题。”
顾昭看了看自己的手,垂眸道,“你在寺里去找一个麻袋,再给寻几根棍子,若有人问起,你就说是用来去后山捕蛇用。我在这里等你,速去速回。”
“是。”
没过多久,顾舜就拎着麻袋与木棍回来了。
“带我过去吧。”
顾舜又应了声是,走在前面,时不时回过头看她一眼能不能跟上自己。
走到后山半山腰处,顾昭远远地就望见盘腿坐在地上的顾易,以及他身边蜷着身子的徐孝则。
她快步走过去,“把人弄醒。”
徐孝则脸上挨了几下巴掌,茫茫然醒来,看见顾昭主仆三人,这才反应过来今夕何夕,一时心里有些害怕,但还放不下那副斯文做派,一张口便是孔孟老庄之乎者也,道:“圣人有言君子动口不动手,按照长幼尊卑我更是你表姐夫,你这女子,何故出手如此歹毒!”
他揉着自己的腰,说了两三句话便气喘吁吁,没有了力气。
顾昭站着,倨傲地睨他,“说完了?你这种斯文败类也配说圣人有言?圣人可曾教过你负心薄情?冷待正妻,娇宠外室,未婚生子,如果不是表姐硬气,你是不是还要更甚一步做出宠妾灭妻的事?此等衣冠禽兽的行径,难道也是圣人教的?”
“男子生来三妻四妾,这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如何就衣冠禽兽了?”
“三妻四妾?明媒正娶是为妻,除此之外,以钱财易之,以武力抢夺,私奔,媵婚皆为妾,你与卢宛娘,占了哪一条?”顾昭反问他,又道,“本来事情这样也就算了,没人想再同你计较。或者说你要是幡然醒悟回心转意也就罢了,你千不该万不该在卢宛娘走后又到我表姐面前来作妖,恶心不恶心?”
想到这人拦在她们面前嚷嚷“宛娘走了,你要是再离开我,我就真的是一个人了!”顾昭就觉得隔夜饭都快被他恶心得吐出来了。
世上怎么会有如此厚颜无耻之人!
她看着顾舜手里的棍子,本来想自己动手,这时候却又不想了,恶心。
“你们用手上的棍子好好招呼一下他,记住,往他子孙根那儿招呼。”顾昭懒懒道,“我先走了,你们把他打得半死不活之后,就把这麻袋给他套上,随便扔在大路边然后回来,明白了吗?”
顾舜顾易两人哪里听过这种话,更何况还是从他们小姐口中说出来,一瞬间脸就红透了,但还是记得小姐的吩咐,郑重点头。
这种男人,别说小姐,就连他们也看不惯。
顾昭不是不想看徐孝则疼得满地打滚涕泗横流的场面,只是她心里有事,急于求证。
虽然知道不可能,但是万一是呢?
这一世与上一世本就不一样了,就算在那人身上出现一些偏差也不是不可能。
她本就是隙中窥光的人,因此,哪怕一点光亮也不愿意错过。
想起方丈室外转身看到在回廊上一闪而过的身影,她紧抿唇瓣,急急往回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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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咱们什么时候回去?”挂着山水画的禅房里,作儒生打扮的男子忧心忡忡地问。
从他这个角度,只能看到男人如刀刻斧凿般的侧脸,在从竹叶间洒落下来的光影里显得格外深邃。
“很着急回去?”
“也没有,只是觉得这么久了,安生日子过够,王都那边有些人怕是要开始跳了。”
“又有什么关系?”他笑了笑,“有这个功夫操心,不如去看看老三。”
“是。”砚一泄气地道了声,没精打采地出门去了。
只是很快,就从门外传来他的声音,“顾小姐!里面真的没有人,我家爷真的不在里面,对,这里面住着的是我兄弟,不是,您真的——”不能进去啊!
砚一话还没说完,门就从里面被打来,露出男子如远山一般的眉眼。
被砚一拦着的顾昭也怔住了,喃喃道,“苏宴?”
刚刚走到回廊上时,她还有些懵,不知道自己这么冲动地走回来,接下来要做什么。可是就在她在这附近来回转悠的时候,竟然看到了砚一。
而直至这个时候,看见苏宴的眉眼真真切切地出现在自己面前,她才把一直高悬起的心放了下来。
苏宴意味不明地看她一眼,对砚一道,“你先下去。”又将门拉开些许,往里走,并道,“进来说话。”
他怕她再闹下去,惊动了其他香客。
顾昭心下一喜,跟了上去,小心将门掩上,“你怎么一声不吭就来江南了?不是他们都说你在丞相府里病得起不来了,我还来找过你好些次,都被你们丞相府的侍卫拦在了外面。”
虽然这样说着,但她心里却再次坚定早前的想法,果然有很多东西不一样了。
苏宴想问她,找他做什么。但很快反应过来这不是给她递了话茬吗?于是只拿一双黑沉沉的眸子睨她,不言也不语,这时候,有隐隐的压迫感从他的眼神中传递出来。
顾昭却像什么都没有察觉到一样,他不说话,她便径直说了下去,“我生辰宴那天你没有来,我离开王都你也没有送我,我从城门回望王都的时候可伤心了,以为自己一定有很久很久都见不到你了,能在这里见到你,我真的好开心!”
苏宴依旧不说话。
顾昭却想到春荫河边与江楼月的谈话,觉得苏宴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但其实内心里面指不定有多欢喜,于是还想倒豆子一样将她在姜家的事说一说。
见她还没有要停下来的征兆,苏宴揉了揉眉心,“找我有事?”
顾昭怔了一瞬,方才回过神来他这话对应的应该是她最开始说的“去丞相府找过他好些次”。
可实际上她只去了一次就猜出来他已经不在王都了,后来哪里还去过?
她眸子一转,就要开始信口胡诌——“只是因为太久没见你了,所以想去看看你。后来又听闻你身子抱恙,担心你病中郁郁,就更想见见你,陪你说说话了。”
苏宴敲打着桌面的手指顿住。
顾昭也注意到房间里的“笃笃”声消失,不明白苏宴在想什么,有点不敢说话。
“知道了。你还不走?”两人沉默一会儿,苏宴才懒懒答道,抬眼看见顾昭还在旁边站着,讶异道,“还有事?”
第五十章()
“我”顾昭朝他走近一步;
微微俯身;几乎整个人要贴上他。
她直视着他的眼睛;随后又用目光一寸寸地描摹他的眉眼;温柔又深情;她问;“为什么就不能多留我一会儿呢你明明知道我的心意;为什么总是想赶我走呢
苏宴偏过头,克制而冷淡,声音平缓没有起伏;回答她,“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什么”顾昭离他远了些,大着胆子去扯他的衣袖;“不知道我想与你生同衾死同椁;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想赶我走”她伸手拽住他的腰带,慢慢往身边拉过来;身子也慢慢朝他倾过去;“我从来不开玩笑;也从来不骗人。身无长物;唯独一颗真心;请君怜惜。”
“砰——”苏宴听了她的话,虽然知道她口中不会有几句真话;但耳后还是难以避免地漫上薄红一片,他猛地站起来;带动了坐着的黄花梨木椅子;发出沉重的声响。然而却只看着顾昭,缓声道,“顾小姐请自重。”
感受到织花的绫锦腰带在手中滑开,手里没了东西攥着,顾昭突然觉得心里好像也有些空落落的。
她看着苏宴这副清贵端方生人勿近,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样子,心里突然生出一…种奇异而迫切的感觉——她想染指他。
单纯地,不为了任何目地,染指他。
她想看他惊慌,看他失控,看他礼崩乐坏。
这样想着,她往他面前更近了几步,靠近他的耳畔,如同鬼狐传说里夜半登门的妖娆女子,一开口便有风情万种从唇齿间流泻出来。
那是让人觉得挠心抓肺的痒意,也是穷尽诗家笔也绘不出的艳色。
离得近了,苏宴闻见她身上沾染的淡淡檀香与她身上浅淡的茉莉花香融在一起,脑子里有片刻的空白,随后听见她说,“我自不自重,你一个人知道不就可以了吗?”
窗外的风乍停乍起,几株绿竹枝叶摩挲的“沙沙”声也随之乍停乍起。
不知为什么,苏宴心里突然生出些许恼意——连他自己也不明白的,是针对哪件事或者哪个人的恼意。
他的面色一下子冷了下来,想要唤砚一进来。在这当口,却被顾昭眼疾手快地捂住了唇。
可是因着先前那点子恼意,苏宴不想被他碰到,于是往旁边避开。
就在这时,顾昭脚下一个趔趄,直直扑在了苏宴身上。
不等苏宴说些什么,顾昭已经愣得不知道该如何反应了。
她先前虽然存了心与这人挨近了逗弄她,可是她却始终是保留着距离的,而现在是整个人叠在了苏宴身上,这叫她如何不羞恼?两世为人,这还是她第一次和一个男的这么近。
当然,她趴在苏宴身上不动还有一个原因,那就是她已经痛懵了。
去年年末的时候她就已经来了初潮,后来胸就时常涨疼着,平日里衣裳裹紧些都觉得疼,何况今天是猛地压在心里的。砸在了苏宴身上,更别提苏宴胸膛还硬邦邦的,跟两块石头一样。
苏宴直视着她,低声喝道,“顾昭,起开!”
顾昭本来就不是个脾气好的人,平常和苏宴相处,会一直在心里告诫自己要多忍着他捧着他哄着他。
要是换成平常听他这样说,她肯定还要再同他磨一会儿,但是这个时候她却只觉得委屈。
于是非常有骨气地,两只手撑在苏宴胸膛上,借力站了起来。
他眼神暗了暗,闷哼一声。然后站了起来。
窗外有风吹进来,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今天的风拂在人身上有些燥热。
顾昭站在他面前,衣衫乱了的同时,用金钗银簪挽着的发髻也松松垮垮地垂了下来,原本应该插在云鬓间的步摇此刻更是吊在发尾处,因为胸疼的缘故,她的眼眶还泛着红。
一副可怜极了的样子。
像是被人狠狠欺负过,又像是勾着人去狠狠欺负她。
意识到自己在想些不该想的东西,苏宴面色更冷了,他回到书案前坐下。不再管顾昭。
顾昭站了一会儿,觉得这人可真是恶劣,拔腿跑了出去。
几乎是同时,砚一便推了门进来,看见坐在书案前的苏宴,小心唤了声,“爷?”
说来也怪,明明在顾小姐和他们家爷之间,不管在哪方面,怎么看都是他们家爷占着上风。可是他总担心哪一天顾小姐就把他们家爷霸王硬上弓了。
刚刚顾小姐跑出去时,又是那般形容,他真的很担心他们家爷的清白。
苏宴已经有些缓了过来,却控制不住自己,明知故问道,“她走了?”
砚一“啊?”了一声,随后道,“走了。”
“嗯。你先下去吧,我出去一趟。”说着,他就要朝外走,留下愣在原地二丈和尚摸不着头脑的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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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丈室的门在这个时候被叩响。
苏宴问过打扫的小沙弥,方丈已经讲经回来。
在偏房中打坐的檀释睁开眼,道,“进来吧。”
苏宴于是推开门,看见满地散落的棋子,蓦然停下脚步。
恰在这时,檀释从偏房出来,见他这样,猜到了缘由,于是笑道,“当日你赢了我,我却留着棋局没有收拾,对你说我能寻人来解了,你那时候可是不信?”
苏宴转过头,“是。”不光那时候,他现在也不信。
“可后来我却当真找了人来解,她将棋局毁了,对我说,‘如果棋局都没有了,何谈胜负之分?’你说,这算不算是解法?”
苏宴垂眸,只觉得能想出这样法子的那人定是惯于胡搅蛮缠之辈。
但又看着檀释眼角细纹层层堆叠,心知他对这个结果是十分满意的。
但他本来心里就积了气,此时便更不想说话了。
檀释招呼他坐下,随后继续说道,“说来这人还是我一位故人。数年前我还是个火头僧的时候,她便时常随着外祖母来济觉寺,只是小姑娘一不求神,二不拜佛,单就只是为了贪寺中一顿斋饭。有次尝出来斋饭不是我做的,竟还当场哭闹起来,直吵到我出来答应给她再做一次方肯罢休。”
他意味深长地看着苏宴,“一晃这么多年过去了,小姑娘也长成大姑娘了。古灵精怪的心思也多了起来,素手一扬,便倾了胜负。”
可惜苏宴也注意到了檀释看他的眼神,却没放在心上。他喝了口茶,压下心里的火气。
檀释将他的举动尽收眼底,连带着他尚有些冷硬的面色,道,“仲安,你心里装了事。”
“只是有些想不通罢了。”苏宴想到女子冶艳的眉眼,低下头,如同鸦羽般的睫毛垂下,掩去了眸中神色。
檀释又笑着说,“不若说出来,兴许我能为你宽解一二?”
“多谢上人美意。只是无论是谁,究其一生,想不通的事情何其之多。如果事事都需要人来宽解,未免也活得太窝囊了些。”
“也罢。那你不如留一会儿?我答应了小姑娘,若她能解了棋局,便下厨给她做一盘蒌蒿,恰巧方才又有弟子送来了春笋,倒是可以一道做了给他送去,你待会儿也带点走?”
苏宴站起来,“怎么好劳烦上人。我用寺中的斋饭也是一样的。”他总疑心上人说这话时,把他当成了那贪嘴的小姑娘。
当年他离家时,父亲亲手交给他一份名单,告诉他出门在外如遇难事,大可向这些人求助。当时从名单上看到檀释上人的名字时,他就震惊了。
没想到一向只知摆弄行兵布阵的父亲,竟然与这位名满大邺的得道高人还有交情。不过他倒是从来没从父亲口中听说过这人,后来只调查过他可不可靠。
却不知上人从前竟是济觉寺里的火头僧,也不知他还有些什么故人。
不过现在来看,似乎也没有什么重要的。
他颔首一笑,“仲安本是乘兴至此,如今尽兴,便该回去了。”
“也罢,我便不留你了。”檀释端坐着,伸手做了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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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宴从方丈室出来,择了条小路要往游廊上走的时候,却在小路尽头那处停下了。
他听见两个女孩子在议论顾昭。
“真羡慕顾昭表姑啊,要是我也能像她那样就好了,出入香车宝马,穿戴锦衣华簪,就连身边的下人,也都是个顶个的气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