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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收回眼眸,目光一缓,左手轻轻抚了抚小玉的秀发,缓缓说:“小玉,不要害怕,哥哥答应你。”
语声一顿,我猛地掀开小玉的身子,长身暴起抢先发难,月光如霜劈向了李天啸——这是我常用的对敌策略,出其不意攻其不防。
李天啸一直躲避,并未出剑。我心下虽惊异,但凶猛嗜血一如当年,一个人震慑了所有人的攻势——然而我不能连累小玉出手。
阮小玉抽出一把薄如蝉翼的刀,璀璨胜光,反复三刀,为我掠开了一方阵脚。我回头看了看她哭泣的脸,心中大恸,逼开潮水般剑气后,大声一喝:“住手!”
月光在暗处发出悲伤的嗡鸣,我紧紧执起它,只觉勇气如海潮般生起,席卷全身。
“猫头鹰比你们所在的任何一人生得干净,今天各位最好逼死我们,否则来日我一笔一笔讨算分明!”我一双凛冽的眼睛缓缓掠过众人面目,冷气森森地说道,“一共十三人,一个都不会少。”
李天啸面色一动,急切说道:“冷公子,请你相信我,这事有转机——”
“走吧,哥哥。”我面对众人,却开口唤了一声猫头鹰。
我的手足,我的兄弟,我的猫头鹰哥哥沉默地走上前,双手环抱我腰身,轻轻在我面颊上一吻,倒退着朝崖下笔直插落。
“双成!”为什么在呼呼直入胸肺的风声中,听到了一个撕心裂肺的名字?
“双成!”再听到这个急切颤抖的呼唤,是在一年后的翠竹亭。
我放下手中的草药,心中一动,面带犹豫地转过了身。来人脸颊瘦削,墨玉双瞳瞬间不眨地凝视着我的眼睛。我默默打量着他,开口询问:“公子是在唤我吗?”
他缓缓地走了过来,浩海瞳仁里风云涌起:“我找了你好久了,双成。”
我抿着唇依旧冷漠地看着他:“公子,我不大记得以前的事情了,是不是我长得像你的故人?”
“双成,这是报应,谁叫我逼你太紧以致于你跳崖逃生?现在你吸食了萱草精萃,已经把前仇旧恨遗忘得一干二净,更何况我这个你从不上心的陌生人?”
我微微动容,只是不知缘由,我不会回应。我沉默地立于翠林晓露中。
白衣公子走到我的跟前,脸色如雪,不带一丝笑容,他的眼里流露着初扫阴霾破云而出的阳光:“我做错了事,双成,这是我应该承受的惩罚。”
“我为什么会不相信你的话?我为什么没有阮姑娘那般的坚决?三百个日夜,我一直嘲笑我的浅陋无知,为什么不早点发现自己的心意?”
他破颜一笑,双膝缓缓跪下,抱住了我的双腿:“双成,就当给我一个活路吧,让什么都不记得的你重新开始来到我身边。”
我突然记起来了,有这么一个夏天,在一座绿柏深深的庭院中,我为了报答一位公子的恩情,曾经向他双膝及地,拜服于跟前:“多谢公子十年前救命之恩,为冷家留下了最后一点血脉。”
我心中无比震惊,张了张嘴,思索良久才应了声“好”。
人生能有多少个十年,多少个百年,多少次星辰日夜才能让我再次站在中原大地上,勇敢无惧地面对每天发生的事情?
“冷双成!”耳畔又传来那句冷漠不耐的呼唤,我心里叹息一声,掏了掏耳朵慢吞吞地走了上去。“公子有何吩咐?”
秋叶看了我一眼,俊颜冰冷负手而立:“你不是要为吴三手疗伤吗?去取一柄笛子来。”
我心下狂喜,面上依旧不漏声色:“公子难道要亲自演奏?”
他冷淡地嗤笑一声:“楚轩会的,我都会。但是我的手段,楚轩想必还承受不起。”
我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对于他老刨根见底的习性早已了然于心,木讷一笑后,我沉默地走入花架下的阴影。
吴算()
开了窗轩一片宽敞,眼前是苍劲幽幽无穷夜色,鼻下是冷香阵阵气息萦绕,明月寒星下,不见秋叶身影,耳畔却持续不断传来内力浑厚的乐声。
冷双成垂手站立于吴三手床榻前,替他掩好了被角,凝神聆听夜空中传来的笛声,那声音饱满祥和,穿透夜空后还带有婉转起伏的尾音,仍是和楚轩技艺不分伯仲的龙凤呈祥。
这首曲子冷双成和吴三手已经听了三晚,丝丝入耳的乐声飘来,浅浅淡淡的幽香轻拂,极有些不知今夕何年的意境。
她默默听了许久,突然启声对着吴三手说道:“吴有,你是饱读诗书的儒生,看着你我总想起了我的父亲父亲说男人的品行是‘行欲徐而稳,立欲定而恭,坐欲端而正,声欲低而和’,你看他像么?”
吴三手呆呆地睁大着眼睛,冷双成叹息一声,将手扶在他面容上,替他合了眼睑。
暗香疏月,风送祥乐,叶府上下一片寂静,只闻悦耳悠扬的回环笛声。
冷双成沿着长廊朝前走,转过檐角,迎面扑来一些微温的气息,她堪堪掠过来人双眸一眼,连忙垂首躬身唤道:“吴总管。”
神算子面目上带些风尘之色,冷冷地瞥视冷双成,出声唤道:“初一?”
“是。”
“去请公子来。”
冷双成这才抬头,面有难色:“禀总管,近日公子吩咐如非他召唤,否则不见初一”眼角扫到神算子身后,语声马上一顿:“是,我这就去。”
神算子目光如烛,他牢牢盯住冷双成一字一顿:“你也看到事态的严重了,一定要把公子请来。”说完之后不再看她一眼,冷漠前行。
神算子身后还有几名仆从抬着两个人的身形,亦步亦趋地跟着他进入了正厅,冷双成踌躇片刻,转身朝叶府梅林走去。
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梅林中的景致秀雅迷人,秋叶立于梅香银月下,雪白衣袍比四周景色更加浓郁灼亮。
“出了什么事?”一早辨认出来人脚步声后,他默默放下笛子,冷淡地问了一声。
“吴总管星夜兼程赶来,想请公子于正厅议事。”
秋叶听到此句后,转过身坐在桥心楼亭里,曼斯条理地说道:“吴算子提前一日到京,素来雷打不动的冷双成都忍不住来这里,我倒是要听你说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梅香四溢中,冷双斟酌着开口:“吴总管这次还带来两人,胸口大片溃烂,看似遭受重创”
“闲事和我无关。”秋叶突然冷冷截口道。
冷双成停顿一下,又恭声说道:“那两人面目完整,依稀可见是七星中的穆老爷子和清溪公子”
“与你无关的琐事我一概不管。”他再次冷漠截了冷双成的尾声,“吴算就算精明,知道派你来唤我,也得看我是否乐意去。”
冷双成暗暗苦笑,近几日银光公子不止一次在她面前提及秋叶一反常态,不再过问朝政与武林的事,她面上虽平静,心里却明白到底是何原因。
冷双成涩然一笑,细细看了看他的脸色,慢慢地捱了过去:“公子,现在不是使性子的时候”
“原来你不是傻子。”秋叶盯着她冷冷一笑,“你也知道我在生气,那你说说,我为何生气?”
冷双成停了下来,淡淡的月光映照于她平静的颜面上,镀上了一层朦胧的流纱。秋叶转视梅林,抿住唇不再言语,但他的身形如同手握胜券的少年将军,纹丝不动地坐于楼亭之中,仿似那就是中军帐席。
月值中天,梅林一片寂静。
冷双成抬首看了看月色,趋近子时,正是蛊毒发作之际,忍不住又向前稳定地走了几步。
“公子,我见你每日伫立于此静思,不敢轻易叨扰,并非是我回避公子。”
秋叶冷淡地嗤笑一声。
冷双成又走近了一步,缓缓说道:“公子的心意我都明白,只是公子与我所接触之人均是不同,令我有时心下尚在迷惑”
秋叶冷漠地看着梅林,不为之所动。
冷双成咬咬牙:“公子到底要我怎样才消气?”
秋叶回过面容看了她一眼,口中冷淡说道:“冷双成,若不是在大战前夕,恐怕你不会如此迁就我吧?”
冷双成叹了口气:“公子说笑了。”尔后默默地走了过去,立于秋叶身畔,伸出了右手:“公子,请。”
这只手掌纹路细致手指修长,即使没握上它,仍能感觉到冷双成手心的坚定与掌中的冰凉,秋叶盯着它,微微动容。平素里冷双成侍奉他下车时,青袖飘拂,手腕带力,从来不会私自露出修竹般的手指,更何况此时如此大方地直伸眼前,带着任由他处置的坚韧之意?
秋叶不会给冷双成任何后悔的机会,他毫不犹豫地握紧了它,借力站起。
两只冰雪般的手掌终于握在了一起。
秋叶凝视着她沉静的脸庞,细细摩挲那双稍显秀气的手掌,一时之间没有开口。他的目光清澈得无一丝杂质,如同雪峰山涧化下的清泉,脉脉无声地流淌。
冷双成回过面目,看着他的眼睛微微一笑:“我目睹公子为我所作的一切,心中着实忐忑。公子曾经骂我是木头呆子,但冷双成要说的是,人非草木岂能无情?”
冷双成的笑容一如当年的温和细腻,嘴角略微弯起,面色如水般宁静。秋叶看着她的笑容,听到她说的最后一句,闭住了眼睛,猛然出力紧紧地抱住了她。“为什么现在才见到你?我这才察觉我孤独许久了。”
冷双成并未挣扎,只是微笑说道:“我是个俗人,通常不能揣测公子所想,但公子这句话,我却是听懂了。实不相瞒,此刻我的内心仍旧混乱,一旦留在公子身边,仿似有些石头滞压在心头,所以请公子再宽限时日,容我多缓和缓和”
秋叶双臂伸展,紧紧地将她揽在胸前,嘴唇颤抖地扎在她的黑发之中,语声有些含糊:“这么迂回的肠子亏得我深信不疑有我的影子,否则被折磨死还不知道你的心意”
“公子,可以走了吗?”冷双成在他怀里问。
秋叶听到她冷静如斯的嗓音,一股如针般热流无处奔走,最后冲突在齿间,让他咬了她一口:“虽说不答应嫁我,能逼出你心里话真是不容易”
轻纱般的月光映照在叶府正厅门阁,渗漏出三人高矮不同的身影。
神算子坐于正厅左侧门口,冷淡地看着立于面前有些惶恐的两人:“安厨是说此值子时,公子蛊毒发作才来得这般缓慢?”
安颉讪笑一声:“吴总管英明。”
“怕不尽然吧。”神算子突自袖中掏出一卷纸轴,摊开后冷冷说道,“公子都有娶初一之心,难道这事还能遮掩?”
“其叶有幽,既见君子”安颉细声念了几字,尔后又讪笑一下,“安颉识字不多,不大懂得这上面的意思。”
“你不懂不要紧,只要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就行。”
“总管请。”
“听闻初一曾找过你?”
“是。”
“所为何事?”
“打探吴三手病情与忘忧散。”
神算子站起身跺开几步,站定后沉吟说道:“既是知道公子几日后决战,为何见他倾费内力吹奏却不阻拦?若是无情无义,又为何去打探忘忧散?”
银光一直立于庭下并不言语,安颉不明就里更是不会出声。
“听闻忘忧散由萱草所锻?”神算子突又开口问道,见安颉颔首后接上一句:“叶府竹林里就有萱草吧?”
安颉有些微微吃惊:“世事果真瞒不过总管。”
神算子不动声色地收起卷轴,冷冷说道:“萱草无色无味,依附竹子根部生长,要探寻出萱草极为困难,只能凭借敲击竹节听中空之声才能探访是否有寄生草木——这些道理叶府医书上都有记载,想糊弄我没那么容易。”
神算子抬眸看了眼门外的月色,思索片刻后回身坚定地说道:“无论公子和初一是何居心,决战之后,你们二人必需应允我一件事情!”
银光和安颉双双诧异抬头,看向正中之人。神算子眼眸深沉,目光如井水寒澈见底,面色凛然地说了一席话。
庭下二人看着总管的眼睛,深深觉得冰凉渗骨,已是和平素的公子毫无差别。在总管的狠戾目光下,他们均重重地点头应允。
月凉如水,静默地笼罩着沉寂大地。吴算等人仍留于正厅等待着公子,半晌后上才无声无息走来一条人影。
秋叶背着手转过门阁,那张深邃精致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冷淡地一扫正厅,最后落在安颉面容上微微一顿。
安颉见到那冰雪般的目光心中一惊,低下了头。
“来。”他面对众人,并不回头,说出了一个字。
冷双成沉默地自他身后当前一步迈入厅中。
神算子眼光如针般一突,察觉到公子冷漠地盯视自己面容后,稍稍转过眼眸看向别处。
冷双成站于门侧,等待着秋叶进来,先前一步越过主人已是无礼,现在虎视眈眈的总管面前,她不敢再有丝毫逾越之处。没想到秋叶看了眼厅上之人后,又冷漠地对她说:“坐。”
冷双成看了看前方,依言走至厅中右侧落座。秋叶见她坐定,才冷淡地避开地上血迹,背着手慢慢走至她身侧伫立。
冷双成凝神打量地上两人伤口。秋叶长身而立,一动不动地盯着神算子。银光转视几人,心下有些了然公子此举的目的——还是为了维护初一。
静寂之间,神算子咳嗽一声首先开口:“公子,有要事相告。”
“说。”
“吴算自扬州取道路过七星山庄,听闻一件大事。”
“穆老爷子与他的侄儿清溪公子于三日前在庄中遇刺,据家人所讲,仆从才离开半盏茶时间,回来时这两人已气绝身亡,除了胸口这个大窟窿,周身没有一丝伤痕,而且两人的死法一模一样。”
冷双成不断扫视两人身躯,至此为止,她已经见过七星五叶的面目——聂无忧、水芊灭、安颉、穆石开、贺清溪,还余两人据闻是百花谷中的天仙美人花夕双针。有些让她吃惊的是,穆老爷子擅使大刀,若是敌人近身的确不宜提防,但是暗器数一数二的贺清溪,怎么可能在不发一物的情况下就被人暗算?
秋叶低首看了一眼,冷冷说道:“这杀人的武器有些怪。”
众人听秋叶点醒,均又细细查看地上两人尸首。
穆石开和贺清溪胸口血肉模糊,呈漏斗形插落心脏,外衣上分散些细小窟窿,如漫天寒星。冷双成心中一动,不觉起身蹲下,用手指捻了捻那些星星状的伤痕。
秋叶目光落及她的背影上,皱了皱眉说道:“别碰,脏得很。”
冷双成沉默站起,不发一语退至秋叶身后。
“总管找错人了,你应该去找七星之首的聂无忧。”秋叶冷漠地看着神算子。
安颉听后直搓手,讷讷说道:“回公子,聂公子自从去年二月起,就失去踪影。我们七星余下几人都不大顶事”
秋叶突然回头盯住冷双成,冷淡地说了一句:“冷双成,你瞒得好深啊。”
众人稍感突兀惊愕,冷双成脸色白了白,心思转念便明白了他的意思——聂无忧和独孤凯旋在去年二月同时消失,秋叶已经知道他的秘密;他在怪罪她甚至连吴三手都未提及此事。
果然,秋叶转过身,走到冷双成身前站定:“在青山寺救你的是独孤凯旋?”
冷双成抬起头平静说道:“是。”
只一瞬间,众人见秋叶面色雪白,自嘴唇至下颌,俊秀的线条变得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