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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店小二敲了门，“殷公子，您要的热水送来了。”
殷菽琰回过神来，走过去开了门，将热水端了过来。店小二礼貌地笑笑，转身离去。
殷菽琰放下了热水盆，用毛巾沾湿了开始给陆冰卿擦拭脸上的汗渍。他动作轻轻柔柔的，充满怜惜。
陆冰卿身上的伤自动愈合了，都没用上什么灵丹妙药。殷菽琰觉着不可思议，但她能恢复身体总归是一件幸事，只不过陆冰卿到现在还没醒过来。
殷菽琰转身清洗毛巾，忽的却被抓住了手腕。他回头一看，陆冰卿正睁着眼睛看着他。
“你醒了。”
殷菽琰扔了毛巾将陆冰卿扶起来靠在自己怀里，“感觉怎么样？你伤口虽然愈合了，但是足足昏迷了半个月。”
陆冰卿张了张口，却是说不出话来，只能啊呀几声，嗓音粗哑难听。
殷菽琰惊讶，这是说不了话了？
“能看见吗？”
陆冰卿微微皱眉，最后只是点了点头。
殷菽琰松了一口气：“不能说话应该是昏迷太久了，所以嗓子出了问题，过几天就好。我先让店小二弄点吃的过来，你看你都瘦了。”
陆冰卿轻轻一笑，殷菽琰看了一眼走了出去。
他下楼去找店小二要点粥，店小二说稍等片刻，让他先回房间休息，然后做好后会给他送过去。
“一份清粥便可，这是特殊的泉水，你给放一点进去，味道会更加鲜美。”
殷菽琰将一瓶灵泉递过去，这东西不能直接给陆冰卿喝下去恢复身体，只能加在食物里，免得她现下身体脆弱，承受不了。
“殷公子倒是有不少好东西，那灵石暂且抵押在小店，还请公子弄到银子后把它换回去，小店实在是受不起这般贵重之物。”
殷菽琰颔首，“再说吧，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店小二点了点头，便下去做事了。
殷菽琰转身走上楼，忽然身体定格住，只见眼前的景象瞬间变化，那些雕刻着简单图案的房梁顷刻间瓦解消失。
“阿离！”
殷菽琰欲上前一步，整个空间变得黑暗。
“阿离！”
殷菽琰摸黑不停地走着，心里分外担心陆冰卿出了什么事情。这里果真是麒麟空间弄出的幻象，只是不知道她被弄到了哪里，现下安危如何。
忽然前方出现一丝光亮，殷菽琰微微眯起眼睛，只见前面出现一面大镜子，而陆冰卿正贴着镜面呼喊着他。
“殷菽琰，你怎么在里面？要怎么出去啊，该死！”
陆冰卿淡漠的脸难得现出愤怒，殷菽琰立刻上前走去，“麒麟戒指还在你那里吗？那是钥匙，找到关键我们可能就能逃离这里了。”
那边的陆冰卿点了点头，取出了麒麟戒指给殷菽琰看。
忽然陆冰卿面色一僵，殷菽琰面露疑惑，只一瞬间，那面镜子便碎裂了，光也消失了。
“殷菽琰！”
殷菽琰瞳孔紧缩，伸手去接碎裂的镜片，却是什么也没接到。
忽然空间一转，殷菽琰出现在一个山洞外面。他身上的装束变了，穿着粗布麻衣，手里拿着疑似草药的东西。
“这是……”殷菽琰皱着眉看着手中的东西，接着扫了一眼身上有些破烂脏污的衣服，他这是突然出现在什么地方然后意识附身在别人身上？
“咳咳……”
还没等殷菽琰想个明白，山洞里传出了咳嗽声，他一愣，下意识走了进去。
只见洞穴里铺的草堆上躺着一个女人，她头发散乱，遮住了大半脸颊，隐隐可见苍白的脸色。
“阿离，我回来了，给你找到了草药。”
殷菽琰下意识脱口说出，说完还愣了一下，他知道这不是他说的，而是身体的原主人。
躺在草堆上的女人转过头来，头发滑落，露出苍白却美得惊心动魄的面孔。
师姐？！
殷菽琰分外震惊，面前躺着的人，竟是他的师姐陆离。一样的面孔一样的气质，他便是死也不会忘记。
那女人咿呀两声，朝殷菽琰笑笑。这具身体快速走了过去，让还未回过神来的殷菽琰一时有些措手不及。
“殷菽琰”坐到草堆上，女人抚上他的脸，温柔地看着他。
他笑的有些歉疚，“对不起，因为被王追捕只能弄到这些草药，你的嗓子坏了，若是不能好好医治，怕是永远开口说不了话了。”
女人摇了摇头，然后手滑倒了他的心口，抚了抚，缩回去贴在了自己耳边，闭上眼笑的一脸幸福。
“殷菽琰”也笑了，然后起身去给女人弄药草。
“这是……我与师姐的前世吗？”
殷菽琰有些疑惑，随后只听这个身体说道：“我不会让禹抓到我的，王位之争也罢，洪水泛滥需要命定之人祭祀也罢，我不想死，我只想和你在一起。”
女人突然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盯着“殷菽琰”的背影。
“殷菽琰”将药草弄碎，挤出了药汁，然后用石碗将东西端给那女人。
“把它喝了，你嗓子会好受点。若不是我，你也不会遭罪。”
那女人点了点头又摇摇头，抬手端过石碗。快要入口时，她的手一抖，石碗掉落在了地上，药汁洒在了草堆上。
“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又有哪里不舒服？”
“殷菽琰”一脸担忧地问道，看也不看那洒落的药汁一眼。
那女人微微垂下眼睑，神色忽然变得很是淡漠。
第127章 残缺的身体（）
殷菽琰大惊，总有一种不妙的感觉，这个女人有问题，即使她长了一张与师姐一样的脸，他依旧怀疑了。
这里可是麒麟空间。
突然，外面传来一阵整齐的脚步声，接着一群士兵模样的人走进了山洞。
“大祭司。”为首的人单膝下跪行礼，头颅低垂，紧接着他身后的人也回了下来，动作整齐严肃。
“殷菽琰”眼神忽然变得冰冷，身体却是有些颤抖，他扫了一眼面前跪着的士兵们，然后将目光定在那女人身上。
“你到底还是骗了我。”
他语气平淡，听不出任何怨恨或是绝望。
那女人抬起头来与他对视：“这本身便是一个骗局，你为情所困，怪不得我。况且你终究是命定之人，必须死。”
“殷菽琰”表情有些破裂：“也对，我早就知道你是大禹派过来的，我原本便爱慕你，身为大祭司的你，摘不摘下面具我都认得出，可我甘心走入你的情网。”
那女人沉默着，没有说话。
“殷菽琰”无奈地笑出声，然后转身朝洞口走去。跪在地上的人迅速站起身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放心，我不会再逃了，王兄该是满意了，大祭司你也应该满意了。”
“你说的对。”那女人站起身来，用有些沙哑的嗓音说道，“把他带去祭台吧，不能误了吉时。”
“是！”
“殷菽琰”被拷上了枷锁，被士兵们押解着向前走去。他踉跄几步，被迫迈开步子。
忽而他道：“你可懂一个‘情’字？”
那女人一愣：“为何要懂？”
“殷菽琰”敛了脸上的神色：“总有一天，你会懂的，我很希望你爱上的每一个人，都是我。”
那女人默了。
殷菽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心里忽然一阵酸痛，这个女人为什么要顶着师姐的脸，说着绝情的话，那一字一句，比诛心还痛。
他也不明白自己为何与原身有通感，他感受到的，他也隐隐有些触动。
殷菽琰跟随着这些士兵到达了那女人所谓的祭台，祭台上方的高座上坐着一位仪容威严的男人，那便是他们所说的大禹。
祭台设在一条加固了堤坝的大河边，祭台上雕刻着复杂精密的阵法，其中有凹槽，上面还沾着似乎尚未干涸的血液。
殷菽琰惊讶地看着这里的景象，没想到以前的人间竟然能够动用如此大的力量。那个阵法是早已失传的灵魂献祭的阵法，也称作许愿阵，后世只在书里记载了只言片语。
只见那女人缓缓走上祭台，然后吩咐士兵将“殷菽琰”带到祭台中心。
“殷菽琰”一脸木然地看着高台上的大禹，随后转了个身看向那女人。
“如果你不是大祭司，一切都会不同。大禹能够左右你的思想让你杀了我，我也能够让你记住我一辈子。”
“在我眼里，你终究只是一个命定之人罢了，为了天下百姓而已。但大禹并没有左右我的思想。”
“殷菽琰”闻言大笑起来，忽而变得无悲无喜，那女人微微皱起了眉。
她手上结了一个印，“殷菽琰”上方突然出现一个阵法，紧接着阵法高速旋转出来，下一刻一道道剑气打将下来，瞬间划破他的手臂。
一时间“殷菽琰”的身体被鲜血染红，不过片刻，他底下站的阵法便流动起一股血液，鲜红刺目。
头上阵法消失，“殷菽琰”跪倒在地上，面向泛滥的大河，然后缓缓闭上了眼睛。而坚毅挺拔的身躯，不曾倒下。
那女人迅速运转起阵法，只见一道红光从里边散发出来，飞向了大河。不过片刻，泛滥怒吼的大河便平息了，河水静静流淌，祭台外的众人传出响亮的欢呼声。
那女人有些愣怔，然后走到祭台中心跪了下来，眼睛定定地看着“殷菽琰”沉静的容颜。
殷菽琰看着那女人有些动容的眼睛，心神复杂。
大禹走了下来：“你这是做什么？”
那女人抬眼看了大禹一眼：“知道了什么是情而已。”说完她搂上“殷菽琰”的肩膀，两人瞬间消失在祭台。
“大祭司已经有了继承人，以后祭司仅只是祭司，无法窥探天意，只有馈赠。”
殷菽琰的世界又恢复了一片漆黑，又是光亮投射下来，对面照出一个身影。
陆冰卿定定地看着殷菽琰：“你相信所有见到的吗？”
殷菽琰缓缓道：“我一直相信你。”
两人才说完，所处的空间突然破碎，两人的意识也转瞬间没了。
——
“咚——”
一滴滴山泉水滑落到石钟乳底端，然后滴落在底下聚集起来的一小汪泉水里。水滴滴落的声音在这空旷的山洞里被一点点扩大，并不间断回旋在四周。
陆冰卿一脸平淡地靠在石壁上，看着面前快速淌着的薄薄一层流水。她的手掌还留有一层浅浅的黑色，看着应是火毒被逼出来了，只不过被腐蚀的下身依旧烂着，腐肉和白骨夹杂在一处，看着分外可怖。
殷菽琰缓缓睁开眼睛，目光扫视了周围一圈，落到陆冰卿身上。
“你身上的伤……”他皱紧了眉头，迅速从空间戒指里取出一瓶丹药，“这是生肌丸，虽然不能愈合伤口，但也不至于让其恶化。”
他起身挪到陆冰卿身旁，要弯下身去看她的伤口，他想伸手碰上一碰，陆冰卿却下意识缩回了脚。
陆冰卿开口道：“你不介意刚才看到的种种吗？”
殷菽琰动作一顿：“不太清楚。”
陆冰卿沉默，片刻后道：“这个伤口是兽瞳湖水弄出的，吃下生肌丸也没多大用处，我感受不到疼痛，倒是不知怎么办了。”
“总有办法的。”殷菽琰触碰上陆冰卿腿上的伤口，手指有些颤抖。
陆冰卿心里叹了口气，没想到这次泅渊之行这么折磨人，啥事儿没解决，自己倒是先残疾了，这腿上的肌肤用蚩摩花应该能生长完全，就是费事些，估计得丑上一段时间。
不过让她比较顾忌的是之前因为麒麟空间幻境的影响，看到的那些画面，如果那是她跟殷菽琰的前世，倒真是她负了他。
也不知道殷菽琰怎么看待此事，毕竟两人都有附体的经历，都目睹了那一段无疾而终的感情。
只是她以前到底是什么身份，看着还挺厉害的。大祭司……人间的祭司又怎会有那么厉害的。
陆冰卿想了一会儿便不想了，有些事情总会真相大白的。她说道：“怎么从这山洞离开，找到麒麟空间的出口？”
殷菽琰一顿，摇了摇头，然后取出一条白布，将陆冰卿的双腿裹了起来。陆冰卿整个下半身都毁了，被腐蚀的衣物和烂肉黏连在一起，看着很恶心。
“难得让你见到我这般丑陋的模样，以后可得赶快忘记。”
殷菽琰无奈笑出声：“哪能说忘就忘。”陆冰卿翻了个白眼，然后不理他了。
裹好白布后殷菽琰将陆冰卿抱起来，陆冰卿手臂搭在他的肩膀上，嘴角溢出一抹笑。
“你还真是靠谱。”
殷菽琰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忽而陆冰卿道：“你知道吗，有些时候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一切都是假的，无论是泅渊兽潮还是麒麟现世。而我们，都会死。”
殷菽琰片刻后才说道：“是你想太多了，你何时这般感性了。”
“是个人都有脆弱的时候，我也不例外。”
陆冰卿神色变得深沉，她现在当真是内忧外患，外面的诸多事情没有解决，她自己的事情也是个谜，答案无从得知。
第128章 熟悉的眼睛（）
两人朝着洞穴里唯一的出路走去，原本还能看到一点光亮，没想到越走越黑。
陆冰卿神色渐渐警惕起来，她神识扩散出去，隐隐感觉到危险。
她道：“看来我们这一路，不会太顺利了。”
殷菽琰点头，然后把陆冰卿抱得紧了些。
最终，整个狭窄的小道变得漆黑，只能凭着直觉朝前走去。陆冰卿留意着周边的状况，生怕突然遭受一击。
走了许久后，忽然间豁然开朗，入目的是一片青山绿水，不远处有一个湖泊，有几只麋鹿正在那里饮水。
直到走出此处，两人都未遇到危险，这倒是让他们觉着有些奇怪了。
殷菽琰停下脚步，说道：“上一次坠入麒麟空间，便是落到此处。”
陆冰卿扫视一圈：“虽然我之前看不见，但是还是有些感觉的，确实是这里，——能看见真好。”
陆冰卿说这话时心思有些沉重，因为她现在虽然能看见了，但却是感知不到艾兰的任何气息。
她有点搞不清她是真的能看见了，还是艾兰因为什么原因隐藏了自身的气息，不让她知道他的存在，毕竟艾兰可是比她厉害很多。
殷菽琰道：“你若看不见，我也可以当你的眼睛。”
陆冰卿露出一抹淡笑：“算了吧，本君十几年瞎子都过来了，还怕这后半生？你若是做本君的眼睛，本君还嫌弃呢。”
殷菽琰笑的有些无奈，然后沉默着向前迈去。
他将陆冰卿带到了湖边，之前在饮水的兽类警惕着跑了，陆冰卿不由可惜的叹上几声。
“这麒麟空间里的活物可是比外面的有灵性多了，这麒麟主到底有多大的能耐，能够创造出这一方小世界。”
殷菽琰摇摇头，接着道：“你在这里等着，我去林子里弄些吃的。”
陆冰卿“哦”了一声，忽然皱眉道：“你说这方空间会不会突然变得虚无，便像那一次我们走入深林一般。”
“有可能。”殷菽琰一脸沉吟，忽而笑道：“不过还是先担心林中的凶猛兽类，若是伤了我，谁来保护你。”
陆冰卿一愣，随后：“……”
什么时候殷菽琰张口便是情话了，还真是让人继续不下去话题，果然看人不能只看表面，都是骗人的。
陆冰卿躺在湖边看着风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