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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旁，正埋头吃包子的丑丑，抬头看见李夜，居然肯丢下包子，站起来温顺地朝李夜哼了哼，还欢快地摇晃着它的尾巴。
李夜没有看它，而是急忙几步上来，扶起我，略带责备道：“你，不必和我如此拘礼！”
丑丑见李夜并不理它，摇晃了一阵子尾巴，又趴下去继续啃起了它的包子。
“阿瑶，你就是阿瑶对吗？”李夜说完这句话，并不松手，还盯着我，眼睛有些微微发直道。
“皇上，您定是思念安如娘娘太过，才会如此。”我忙低头道。
“我知道，我是痴心妄想。以前，你和阿瑶不过是容颜身形相似。”李夜缓缓放开我的手，眼神缓和继续道：“可是，你这次回卫国，你的神态甚至气息，我感觉，都莫不和阿瑶一模一样啊！”
难道，被他看出什么端倪来了？不会的，他如今是凡人，肯定不可能看出什么的。
可是肯定归肯定，我依然不敢看向李夜的眼睛，只道：“皇上日夜思念安如娘娘，睹物思人，有这样的错觉，也是可以理解的。”
是吗？可她刚才歪头的表情，说话的语气，连笑起来的样子，都和阿瑶一模一样啊！
李夜转过眼神，看了看远处的天边，那里万里无云，澄蓝一片。
“眉间心上人，何处不离愁。琼楼夜夜思，莫不怜痴人。”李夜看着天边，缓声道。
我偷偷抬头，看着这样落寞的李夜，怀念那安如娘娘竟能让他如此萧索，我却不知如何安慰，这样一个威震天下的帝王。
“好了，是朕失态了。”李夜扫了一眼低着头不出声的我，淡淡道：“明日，朕亲自送你去妙华寺带发修行。”
“带发修行？”我微微抬眼看了一眼李夜。
第50章 入妙华（）
李夜眼神少见的有些闪烁，抿抿嘴朝我道：“我不愿意你剃发，让你带发修行，已经是我最大的底线了。”
我低头不语，想想也是，玉华极像安如。
痴情的李夜，必是不想看到安如的形象有任何一丝一毫的破坏。
哪怕是她身边的人，恐怕也是一样。
李夜看看低着头的我，有些艰难地转身，低沉道：“我如今，见多你一次，便总觉得你就是阿瑶。你真，真不是她？”
我心中一叹，只好朝他道：“陛下，奴婢是玉华。”
李夜背对着我，微微一笑，那笑容却有太多的苦涩。
人死如何复生，这世间如何能有这样的事？
他微微嘲笑自己如何一遇到安如的事便如此愚痴不堪，口中道：“好。明日，朕来送你！”
我知道，送我去妙华寺这事，他一定是决定了的，并无商量余地。
“奴婢卑微，谢陛下和娘娘的恩泽！”我亦不争，轻轻回道。
李夜一顿，不再言语，随后稳健地迈开脚步，如刚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走出了我的宫门。
第二日，卫国大殿早朝比往日散的早些。
卫国后宫，我那一向荒芜的宫门前，却排起了一排仪仗盛大的队伍。光是各式衣物，用品甚至宝物就裝了足足八车。
卫国皇宫里的人，都在说，陛下这是给一个安如娘娘身边极似她的女子，送到妙华寺而特意准备的。
“陛下真是痴情，对极似安如娘娘的女子也格外开恩！”一个白净微胖的太监在我门前的依仗队伍里，偷偷说道。
他身旁一个高瘦的太监扫了一眼，依然安静的殿内，小心道：“听说，这个女子恶贯满盈，手中沾满了司马府子嗣的鲜血，陛下这样做，翰林大人司马勋被气得两日没上朝呢！”
“你们不知道，别瞎说！小心脑袋！”一旁，走过来一个看上去年纪大一点的太监，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道：“是司马家作孽啊，将孕妇和孙子生生沉潭而死。尸首前日都从潭里打捞出来了，司马翰林大人是被气的，不过是被自己爹娘气的。”
这几个听到这番话的太监，纷纷诧异摇头，没想到司马家子嗣的事情竟是这样曲折。
我为了今日去妙华寺，画了淡妆，着了一件白色的衣衫，坐在屋中等着传唤。如今尽快进了妙华寺，我为玉华行善积德的时候，便可以择机尽快脱离凡胎。
毕竟，呆在凡间的日子越久，不仅对我的仙魄有害，也更容易被天界发现。
坐了一会，因为想到安如也喜欢穿白衫，这几日我被害相思病的李夜搞的也心绪不宁。我想了想，又在屋内将白衫换下，换了一件淡青色的普通衣衫。
外头，太阳已经升得老高。门外的队伍也开始有些熙熙攘攘，这时，传来一阵庄严肃穆的喊声，“皇上驾到！”
门外本有些躁动的队伍马上安静下来，并整齐的下跪朝李夜来的方向，三呼“万岁！”
听到外头的动静，我也忙站起，快步走到屋外，低头跪在殿外的台阶之上。
李夜依然是一身明黄色的朝服，头上还戴着帝冠，显然，才匆匆下了早朝。
到了宫门，李夜下了四角方圆的銮轿，大家依礼平身，他才缓缓朝我走来。
我站直，微微低头，听见他的脚步声，沉稳有力，由远及近，慢慢走来。等走到我身前，他站定，似乎在盯着我，却没有说话。
等了一会，低着头的我只好开口朝李夜道：“奴婢玉华，谢陛下隆恩。”
“好，既然，你执意要去，我送你去。”闻言，李夜缓缓道。他走过来，拉起我的手。
“陛下，您这是？”我吃了一惊，想抽回被他拉住的手。
“别动。记得我跟你说过吗？”李夜拉着我的手不放，看也不看我，转身道：“再动，朕就不会放你去妙华寺了。”
我心中微微一震，他是什么意思？我有些懵懂地被李夜拉着往外走去，抬眼看他，却只看到他束起的黑发和帝冠上的层层珠帘。
他今日，这是怎么了？
四周的人，看到陛下今日和个女子这般，一个个低头，也是不敢出声。大家想，这个女子，就因像安如娘娘竟能得到陛下如此刮目相看，陛下真是对安如娘娘用情至深。
李夜牵着我的手，一路走到他的銮轿。我看了看宽大华丽的銮轿，嘟嘟嘴，不由扯了扯他的手。
李夜回头看我，眼里莫名闪过一丝惊喜，开口却是不容置疑道：“跟我走。”
我心中异样，却不得不跟着他上了銮轿，底下一干人等更是大气不敢出一声。
要知道，陛下自从将安如娘娘大葬后，这么多年，卫国不仅后宫空虚，陛下身边也再无女子，更没有见过陛下牵手任何女子。
这些年，大家都知道，陛下四处征战，形单影只。帝王佳人，这宫中，何曾有过这样绮丽的画面？
我和李夜座入高高的銮车之上，此时，我们俩似乎都有些不敢看对方，在銮车内生硬地并排而坐。
一阵风吹过，銮车四周鎏金的纱帘微微卷起，銮车内，人如画。
因着皇上亲自驾临妙华寺，妙华寺外一里开外的路面，一早已经铺满红色毛毯。
妙华寺的主持虚音法师，已经七十多岁，身体却还十分硬朗。他今日也身着袈裟，站在山下驻足等待李夜他们的到来。
妙华寺建成的实际年限已经无法考证，但是它有记录的历史已经超过三千年。妙华寺，传闻是被天上仙石砸中后，在原址修建起来的一座寺庙。之前人们叫它素寺、太庙，历经多次战乱。在卫襄公期间，由襄公重新修缮，赐名妙华寺，改为卫国皇家寺院之一。
妙华寺远在深山中，周围树木苍劲，宝殿雄伟，清净庄严，是一处极适合修行的寺庙。
到了妙华寺，卫国皇宫随行的一干人等在寺院外等着，李夜则拉着我，被主持虚音法师带到后殿茶园喝茶。
进了妙华寺后院的茶园，才发现这里也是别有洞天。
一处处假山盆景，流水潺潺。屋中，有高低不一的圆形鹅卵石铺就的茶台，木质古朴的茶桌和麻质的茶座，甚至周围还有一小片绿油油的茶圃。
“皇上，请上座。”虚音朝李夜微微颔首，恭敬地朝屋内最大最高的一个茶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李夜也不客气，微微一笑，便拉着我的手走上茶台，往圆圆的麻质茶座上一坐。
虚音法师微微朝李夜鞠躬，在下手方的茶台也顺势坐下。
随后，便有几个年轻的僧人上前为我们倒茶。
第51章 虚音法师（）
妙华寺的茶，清淡幽香，颇有几分古韵之风。
李夜和虚音法师寒暄几句，茶过三巡，茶园的气氛渐渐轻松起来。
“皇上可有些日子，没有来我们妙华寺了！”虚音法师微微抬眼，朝李夜道。
“是，朕是有些日子没有来了。”李夜面带微笑，扫了一眼身旁的我道：“法师，不知父皇和母后是否还在南方云游？”
李夜他父皇母后在妙华寺吗？
我一边想，一边又看了看我们的茶桌底下，那里，李夜从卫国宫中一直牵到现在的手，也没和我松开。
我有些迟疑，这李夜是不是真把我当安如娘娘了？
“陛下，太上皇和太后云游还没有回来。昨日，南方的大隐寺才报了信，太上皇和太后打算在他们那里小住上几个月。”虚音法师坐在榻上，低低头朝李夜道。
“哎，父皇和母后把卫国这一摊子交给我，自己倒潇洒了。”李夜看看下方的虚音，似笑非笑道。
“陛下，”虚音大师微微坐直，看了看李夜，又看了看他身边的我，笑了笑道：“恕老衲直言，太上皇和太后，还不是嫌陛下您太过固执，迟迟不肯纳妃才来个眼不见心不烦。”
“哈哈哈！”李夜回头看了我一眼，眼中带着笑意朝虚音道：“就是你虚音，敢说大实话！”
原来，李夜登基后，一直让后宫空虚。
襄公和端妃本以为李夜只是孩子之气，时间久了，就会忘了安如娘娘。哪知，他们屡屡相劝李夜纳妃都不成，两人因此一气之下住进了妙华寺，不久更结伴四处云游。
“请陛下恕罪！”虚音朝李夜微微一笑，又道：“老衲还要说，今日看陛下身旁这位娘娘，十足仙气，贵不可言啊！”
“哦？”李夜眼有深意地回头看我一眼，似乎很感兴趣问虚音法师道：“法师，如何这样说？”
闻言，我也微微抬眼一望，那虚音法师慈眉善目，持戒有方，颇有些修为。他虽有些修为，却毕竟是凡胎，并不能详细的看出我的来历。
只是，我这事，断不能让他坏了。
似乎有心灵感应，底下坐着的虚音法师，他飞快地看我一眼，敛去笑容朝李夜道：“皇上，这个，世上万事不可强求。有些事，老衲也只是知其一不知其二，望陛下知道要放下，才能轻松往前走。”
“哼！”李夜的脸冷了冷，端起面前的白玉茶杯喝了一口茶道：“你这老小子！我问你话，你倒叫朕放下！又是些什么天机不可泄露，朕最是烦，这些神神叨叨的事！”
“请陛下恕罪！”闻言，虚音法师马上从茶台上站起，几步走出，朝李夜重重跪下道。
“法师，我只是安如娘娘身边一介奴婢，没有什么仙气贵气，还请法师慎言。”我看看一脸薄怒的李夜，再看向跪在地上的虚音道。
趴着的虚音法师听到我这么说，微微一震，忙道：“老衲该死，不该多嘴！”
“你这么紧张干什么？”李夜转头，扫了我一眼，紧了紧我的手道：“如今，不会有任何人任何事，妨碍到你和我。”
李夜，怕是真误会了什么。
“陛下本是日理万机之人，又忧思安如娘娘过度。定是玉华冲撞了安如娘娘，令陛下误会，倒是我该以死谢罪！”此时，我果断地用力挣开李夜的手，朝他趴下道。
李夜脸上微微一愣，转头看着趴在地上的我，一时间，眼光复杂不明。
底下，虚音法师不知李夜和我说这番话是何意思，只好趴在地上再次道：“是老衲有罪，请陛下责罚！”
李夜这才转头，看向自己手中把玩着的白如冰雪般玉杯，半晌才道：“虚音何罪之有，起来吧！”
虚音法师忙抬起头，一迭声地站起来谢恩，又偷偷看看依然趴在李夜身边一动不动的我。
“阿瑶，我不知你，为何不肯和我相认。”李夜将手中白玉杯放下，眼神淡淡道：“当然，更可能，是朕疯了。”
“陛下，您……”闻言，底下的虚音法师大惊失色，抬眼看向李夜，欲开口劝阻。
“法师不必相劝，朕没事。朕拜托法师，好好照顾这个女子。”李夜看看身前依然一动不动的我，缓缓站起道：“朕放在寺中的凤凰古琴，也请法师交还给这个女子。朕今日有些累了，就先回宫了。”
“是，老衲领命！”虚音法师忙侧身站在一旁，又恭敬道：“老衲送陛下！”
李夜沉着脸，提了提身上的朝服，看也没有看我，缓步走出茶园。
身后，虚音法师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的我，也紧跟着李夜出去了。
直到听到妙华寺院外，一声声洪亮的“陛下起驾！”之声，茶园里的我，才慢慢将头抬起。我的眼里无悲无喜，只有微微的焦虑。
李夜，时间仓促，我不愿与你再有纠缠。如今，只想尽快将玉华和洛丽姐拜托的事情完成，便别无所求。
虚音法师将我安排在妙华寺中的一处住所，此处十分安静祥和。据说，当年卫襄公和端妃娘娘就住在我的隔壁。
在妙华寺的日子，每日里，我日以继夜的给玉华诵经，争分夺秒的参加法会，很多时候，连斋饭的饭点也错过。
瞧我过得十分清淡刻苦，虚音法师有时都会忍不住出言劝我，多多休息。可我心中压着这么多事，又如何能休息？
偶尔回到我在妙华寺的房中，都会看到那架凤凰古琴，静静地摆放在房中央的位置，就像一段时光被永远尘封。
在这里，我再没有弹过凤凰古琴，一次也没有。
过去事，过去人，佳缘孽缘，只是因缘际会的缘份，结束了，都不要再留恋。否则，只会令自己痛苦，事情也愈发无法收拾。
我们的身上，不仅仅有这些儿女情长，更有父母兄妹，天下万民。
溯风，如果是你，你会如何选呢？
早课过后，妙华寺的僧人们陆续退出诵经堂，去用早膳。我亦跟在他们最后，兴趣缺缺地往外走，却被虚音法师叫住了。
“玉华姑娘，且留步！”安静的诵经堂内，虚音法师思量了一会，缓步走向我。
“不知法师有何见教？”我转身，低头朝他道。
“老衲有两件事，想告知姑娘。”虚音法师走进我，看看我道：“一是，陛下三日前已经决定明日便离开京城，御驾亲征。”
李夜登基这些年，年年四处征战，一统天下必是指日可待。我心想。
虚音法师在我面前站定，看着我一脸平静，心中叹口气，继续道：“二是，后日，司马翰林大人一家要来寺庙祈福。”
司马翰林一家？那么司马岱和司马丽也会来？
第52章 再见司马勋（）
我微微挑眉，看向虚音法师。
虚音法师也探究地看着我，显然他对我和司马家的恩怨也有耳闻。
“姑娘，除了祈福，司马翰林大人这次也想见你，是否需要老衲替你回绝？”虚音法师小心问道。
我抬眼看了一眼虚音法师，摇摇头道：“如今真相大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