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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仁成鄂然。
服务员已经及时退开,但是,那憋笑的神情,让他耳根一阵发热。
“赵医生,听说你是信教徒,有洗过礼?”
赵仁成觉得有种隐私被冒犯的恼意,“宋小姐,你到底想知道什么?”
她望着他的眼,一字一顿,“赵医生,您对未婚先孕有什么看法?”她终于问出了重点。
昨天傍晚的时分,调查所的一通电话,让她一夜未眠。
他皱了一下眉头,终于回答,“只要双方有结婚的念头,这很正常吧?”她到底要问什么?
闻言,予问一直掉在嗓子上的心,微微松懈了一点。
任何事情,都不能只看表面,要保持冷静的态度,成年以后,她总是这样提醒自己。
一起在广州出现,不代表什么。
起码,她调查结果两个人入住的时候,登记的是两个房间,如果一开始就是准备偷情,不会多此一举。
冷静的态度,合理的分析,逐渐的求证。
这是她目前唯一要做的事情。
“赵医生,恭喜你要做爸爸了!”最后,她重磅出击。
赵仁诚脸上的表情,相当精彩,从谔然到迷茫,再到疑惑不已。
予问将他脸上表情的变化,一一收入眼帘,才刚有点松缓的心房,又渐渐沉入谷地。
很显然,赵仁诚并不知道杜晓雯已经怀孕。
到底是准备给未婚夫一个惊喜,还是准备给她的生活一个惊吓?
“难道,晓雯没告诉赵医生你这个好消息?”她故作好奇地问。
赵仁诚的眉头,打了结。
“我会问问她。”终于,他只是淡然回答。
他心里有很多疑问,但是不会在外人面前流露。
原来,老实人比聪明人更难套话。
“好,赵医生,随时保持联络。”她举了举手里的红酒杯,“我也很想知道结果。”希望,她只是误会。
他礼貌地拿起酒杯。
思绪却一直不稳。
“赵医生,有任何消息的话,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希望你也是!”这是她今晚来赴约的目的。
说完,她饮下最后一口酒,毅然起身。
她转身离开,每个步伐都踏得又实又稳,仿佛任何事也无法打击到她。
就象一个女斗士。
赵士诚一直坐在原位,凝着她的背影。
“狗男女。”
“你在说谁?”贺毅气急败坏地回头。
“老爸,电视上那对男女太恶心了!”瑞瑞坐在电视前,义愤填膺地挥拳。
电视上。
贺毅总算松了一口气,继续泡他的可可。
把可可端到女儿面前,坐在她旁边,“看什么乱七八糟的电视?”
“蜗居。”瑞瑞头也不回。
电视上正在放演“空宅偷欢”那段,让他脸色大变,急急蒙住女儿的眼。
“不许看!”顺手捞起女儿,不得抗议,关掉电视,直接带回沙发,“瑞瑞,很多事情,你看不懂。”关于现实,关于爱情,关于金钱,关于成人世界的欲望。
“谁说我不懂?我们幼稚园好多爸爸妈妈离婚了!”瑞瑞撅了嘴。
一提到这个问题,他莫名发觫。
“那些孩子,他们——”
“小胖天天穿脏衣服,好好不爱说话了,小荔天天哭鼻子,还有明明——”她小指在点,一一点给爸爸听,“爸爸一个家,妈妈一个家,爸爸妈妈不能在一起,他们都超超超可怜!”每次这些话,她都要讲给妈妈听,所以,爸爸妈妈两个人要相亲相爱到永远哦!
他听得心惊肉跳。
对孩子成长影响这么大?
门外,传来开锁的声音,他急急跳起来:“贺太太回来了!”
一转身,就对上贺太太那双很有透彻力的双眸。
她、她刚才听到他和女儿的对话了?大门没这么薄吧!
“去哪了?”他随口问问。
“会朋友。”她很简短的回答。
“什么朋友?”他真的,只是随口问问,在找话题。
她看了他一眼,“等你准备向我汇报自己的行踪时,我自然也会和你汇报我的行踪。”她不吵架,她要冷静。但是,这几天无论她怎么暗示,也没有得到他任何的解释。
如果只是作为朋友,陪杜晓雯解决麻烦,她并不是那么不大方的女人。
她清楚,自己还在留有最后一份奢望,不想对人性那么失望。
他当场被梗住。
“老妈!”幸好,瑞瑞愉快地跳下沙发,替他解围。
他也有感觉,也许,贺太太在怀疑他了,毕竟,宋予问是太过聪明的女人。
是因为晴旋又在那乱放话?但是,他无暇解释,因为,一个杜晓雯已经搅得他的世界大乱。
理智告诉他,他一定要说服晓雯把孩子打掉。
但是,情感上——
晚上,他实在睡不着,步下了床。
到底是什么动摇了他的爱情?
他开了三个小时的车,来到当初他和杜晓雯私奔的海滩。
冷冽的海风吹着他,他独自一人,坐在暗黑的沙滩边上,静静喝着啤酒。
当初那种不顾一切的冲动,为什么,五年后的现在,顾虑重重?为什么,现在的他,无论如何再也说不出:晓雯,你别结婚了,我们逃吧!
他只是不停不停在想,如果离婚,他的瑞瑞该怎么办?
那一次见面,她大受打击的眼神,分明在控诉着他的薄情。
他的心,很乱。他根本没有发现,身后,有了一道一直默默跟着他的暗影。
在不远处,予问也找了个岩石坐下。
她当然知道这个地方,所以,这一次,有人又要出演私奔?
象看别人的故事一样,她冷冷地观望。
“晓雯,我们再见一面吧!”寂静的夜,他拨通了那个藏在心口很沉重的号码。
“我们没什么好说的。”
沙滩里,隐约传来手机那头的对话声。
“不,关于你的身孕,关于你的婚礼,我们怎么可能没有什么好谈的?”他毅然。
岩石上的暗影一震。
第十五章()
下午两点,赵士诚迎来了一个特殊的客人。
一双琥珀色的眼瞳。
“宋小姐,你来看病?”他瞧了一下她的后首,竟然并没有小孩,“我这里只替儿童就诊,如果你有不舒服的地方,我可以介绍几个不错的医生给你。”他有观察到,她的脸色真的苍白到够可以。
“赵医生,总统也没有你这么忙。”她笑了一下,想尽量笑得很轻松,但是,唇角扯动的幅度,却太过轻微,“我找了你一晚上。”
凌晨四点,她就挂了他的号,一直等到现在。
凌晨的时候,手机是关机状态,清晨,手机是开了,但是一直无人接听。
他拉开抽屉,拿出工作时一直保持静声状态的手机,里面确实有三十几通的未接来电。
放下手机,他凝了一下她,思忖了几秒后,慢吞吞开口,“我住这里,下次半夜找我,可以直接打诊所的电话。”楼下的电话铃声很响,多响几声,楼上的人会被吵醒。
予问鄂了下,毕竟没有一个病人家属有幸知道,赵医生其实住在诊所内吧。
“能给我几分钟吗?我有要紧事,找你私下聊聊。”她的眉眼透着焦躁,但是,语气却依然只是不疾不缓的矜淡。
赵士诚想了下,点头。
“关于怀孕的事,你有问杜晓雯吗?”
“我问过她了,她说自己没有怀孕。”昨天晚餐分开后,就怀孕之事,他已经询问过杜晓雯。
但是,晓雯矢口否认。
一个对他来讲是陌生的女人,一个是自己的未婚妻,他能选择相信谁?自然是后者。虽然,后者面对他的疑问时,态度有点令人觉得可疑的惊慌。
没怀孕?
予问的唇,抹过淡淡的嘲讽。
低头,她从自己的皮包内,拿出一张化验单的复印件。
“这是调查公司传真给我的,你看一下。”剩余的,让事实说话,她不想再废话了。
他接过单子,才看了一眼,眉头就打了结。
“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他很冷静地分析。
“赵医生,你为什么这样说?”她观察到,他用了一个肯定句。
“因为你猜对了,我是洗过礼的基督教徒。”必须遵守婚前禁欲的教条。
听完,她的整颗心都发寒了。
真相呼之欲出。
只是,为什么,她还不死心一再求证?
“我不知道你这张化验单是怎么来的,晚上的时候,我把她约出来,当面再问一问。或者,是不是她把自己的医疗卡借给朋友了?”
“好,我懂了。”她僵挺着背,缓慢起身,“赵医生,打扰了。”她已经得到自己要的答案了。
一阵,头晕目眩。
“小心!”他及时站起来,握住她的肩膀,稳住她的身子。
“谢谢,我没事。”她揉揉额,静等目眩之感,自行消除。
“你在门口坐一下再走吧。”以她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容易出事。
他想扶她去门口,但是,她却挺直身,抓住他的手腕,坚定道,“赵医生,你不用去问她!去听谎话,还不如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耳朵去找真相!”
他凝着她的眸。
“我和杜晓雯以前确实是很好的朋友,这一点,她可能讲过,但是,有一点,她绝对不会告诉你——”她用极冷静的口吻,简略告诉他,“我丈夫和你的未婚妻,他们以前是一对恋人。”
他谔然。
晓雯确实从来没提过。
“农历22和24,这三天,他们两个人一直在一起,可能旧情复燃。”她一字一顿,说出自己的猜测。
他撼然。
“赵医生,你可能很相信她,觉得我在无中生有,但是,对我来说,太过相信一个人,换来的只有永无止尽的失望,所以很多年前,我已经决定,我能真正信任的,只有我自己!”
他在她的眸底,见到一种坚硬如石的毅然。
一个女人,该有多悍,才能只相信自己。
对他来说,她是一个陌生人,甚至,她是一个在诋毁自己未婚妻的陌生人。
“你想怎办?”他淡然问。
也许,他性子淡泊,万事波澜难起,但是,他有自己的思维判断。
未婚妻确实可疑。
现在仔细去回想,从年底到现在,她的反常,太多太多。
“我们一起去‘抓奸’,让事实说话!”她斩钉截铁。
他平静的眸,跟着翻腾不已。他应该拒绝的,这对他来说,很荒缪,很浪费时间。
“你都决定了,又何必来问我?”他静淡道。
无论他去是不去,她都是去定了,然后,会把结果告诉他。
“那你呢?”她灼灼看向他。
她不是善良的人,也不会做太心软的事情。
“好,我去。”他平静地点头。
如果怀疑已经产生,开始无法再去相信将来的另一伴,那么,在婚姻状态未成定局之前,寻求事实的真相,确实最好的办法。
“你在门口,等我看完诊。”他双耳戴上听诊器,示意下一位病人可以进来。
予问看了他一眼,只有不够爱,才能够表现得如此淡定吧!
“这间已经装潢好的房子,是贺毅前几天卖掉了自己手头所有的股票,以六百多万的价格买下的房子,户名是他的爸爸。”她用钥匙打开大门,带着赵士诚在这装潢一新的房子里,走了一圈。
“贺毅的家境相当优越,他的外公以前是个省级干部,所以,他的妈妈在家里占了绝对的主导地位,无论是人前人后都相当显赫。八年前,他们老两口感情上出了点纠纷,他爸爸被踢出了商场,更是几乎被净户赶出门。”她简单告诉他一些夫家的家庭背景,
“我们结婚的时候,全部的资金都投在公司,筹备完了婚礼,贺毅身上没有很多的余钱,是爸爸把仅有的那套房子腾出来给我们做婚房,自己却租房为生。所以,当时贺毅说过,只要他有钱,一定给爸爸买很多房子,来弥补老人家。”她静静阐诉,“结婚第二年的时候,他就给爸爸买了一套房子,接着第三年、第四年这已经是第四套房子”
“你都没有制止?”他诧异。
如果她的丈夫有离婚的打算,她吃亏很多。
“我清楚,也许是孝心,也许极有可能他一直在替自己铺路。”她极淡地讲,“人性很复杂,纵然以为很了解了,到头来还是猜不透。”这几年,她一直不确定,他到底存了多少离婚的打算。
“只是,如果感情都没了,连家都受不住了,即使我死抓着所有的财政,留着这些钱又做什么?”钱最大的用处就是能买到很多东西,但是同样,钱最没用的地方,就是买不到快乐。
她本身就出生在富裕的家庭,金钱是她奋斗的目标,却不是最终的目的。
她很怕女儿失去笑容。
“他瞒着所有人,就连我公公,也不知道这套房子的存在。”
这套公寓,一百五十平方左右,环境幽静,装潢清雅,真的很适合——
藏娇。
和建立一个新的家庭。
“那你怎么”赵士诚疑惑。
“你忘记了吗?他结婚证上配偶一栏的名字始终是我,我想耍一些手段,想拿到一串钥匙,太过简单。”她淡淡道。
问题是,她耍手段的目的。
“晚上,他就是约了杜晓雯来这里。”她极轻极寒道。
赵士诚一震。
第十六章()
“这栋房子,能见到对面的一举一动。”调查社帮她向人借用的这间房子,视线极好。
还有,望远镜,无线监听器。
一切都准备就绪。
“如果他们你准备怎么办”赵士诚凝着成熟理智、明艳动人的她,慢吞吞地问。
直接打草惊蛇?还是一切不动声色?见到又如何,不过是让自己的情感与理智开始较量,自我折磨而已。
“放心吧,如果他们真的有什么过激的行为,我会出现至于你”他看了她一眼,终于,才极慢道,“如果还想要这段婚姻,还是多替肚子里的孩子考虑一下。”他看得出来,她对那个男人还有最后一丝情分。
她很聪明,之所以带上他,有一部分的原因,其实是想利用他。
他懂。
予问一撼。
他正直而透彻的目光,让她形愧。
只是。
“赵医生,你错了。”关于,她肚子里宝宝的去留问题。
贺毅先到了那间屋子。
这房子,确实是想用来安置晓雯。
独自一人坐在沙发上,他愣了好一会儿,他的祸,在越闯越大,他懂,只是,不知道该如何收场。每一步,都象有一只命运之手,在推动他前行。
门铃声,响起,他一跃而起。
门外,站着足足瘦了一大圈的晓雯,下巴变得那么尖,瘦尖得让人心酸,她低垂着头。叹口气,他伸手,把她牵进来。
他本不是这样的性子,对待任何事物他总是漫不经心的调调、散漫随兴的态度,只有对她,格外不同。
被他的手一握,她的眼泪,就忍不住掉下来。牵着她,一进了屋,转过身,看着她在默默落泪,喉咙一紧,他说不出话来。
“找我来什么事?”她的头始终低垂着,地上一滴又一滴的水痕。
他涩涩地问,“身体还好吗?”
“好与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