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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竹偏过头,看到霁雪终于侧身而坐,视线与舞桐交错,满脸落寞。
于是,属于霁雪和舞桐的所有甜蜜过往,燃尽在这一夜的灯火阑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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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远嫁()
很久很久以后,灵竹再回想,那天的情景依然一幕幕清晰可见。
舞桐穿着火红的嫁衣,坐在高高的御辇里,红色绣金丝的帐子被风鼓起,四角悬着的铜铃叮咚作响。辇车前是两列长长的仪仗队,一脸得意的忽律驰高头大马地走在队伍最前,身后跟着凶神恶煞的四个武士。祈岁一行人骑马跟在辇车后面,马的鬃毛被风拂起,仿若抖开的布料。三千人的护卫队驻扎在城外,随时准备跟他们一起启程。
李烨站在城门下,背后是辽阔浩渺的天空,猎鹰呼啸而过,苍穹空旷得悲凉。“忽律王子,一路顺风。”
忽律驰仰头饮尽杯中酒,挥手摔在地上,瓷杯应声而碎,而后豪迈一笑,跨马扬鞭。
华服浓妆的舞桐淡漠回头,最后看了眼生活近十年的泰安城。这里有家人,有挚友,有自己的国家,有朴实单纯的国民,有自己豆蔻一般的青春,有懵懂无知时偷偷爱慕过的少年,从此以后,这些都会和自己一样,埋葬在大漠莽莽风尘里。红帐飘起,挡住了她的双眼,那眼睛里流淌的,不知是留恋、决绝,还是苍凉。
铜角呼鸣,旌旗飘荡,这一走,便断了一生。
浩浩荡荡的队伍一路朝西北而去,一个月后便走进了草原。虽是盛夏时节,却再也见不到莲花。
傍晚时,西方落日熔金,暮云合璧,草原绵延万里,一望无际。忽律驰下令停止前进,安营扎寨,准备晚饭。他走近御辇,朝舞桐笑,清秀与刚毅的眉目温和地舒展开。“下来休息吧。”
舞桐不理他,扶着车旁侍女的手,提起衣摆,走下辇车,然后径直往溪边走去。忽律驰被晾在原地,竟无一丝恼怒的神色。
垣已用刀片杀了一只羊,拖着尸体丢给乾曜。宛昼支起木堆,等槿涧捉鱼回来熬汤喝。祈岁跑到护卫军首领杨迈帐子里去,一起对着地图商量防御布置。霁雪背对溪流,坐在草地上自在地摇扇子,不知道从哪儿摸出来一套茶具,用宛昼刚煮开的沸水沏茶喝。灵竹站在篝火边,眼睛却一直盯着远处的舞桐,等乾曜烤好了羊肉,分到自己的份想给舞桐送去,却被流云拦住了。
只见忽律驰手里拿着一只香气扑鼻的兔子腿,往溪边走去。舞桐闻声回头看,脸上期待的表情变成失落而后立刻换上厌恶,忽地又转过头去,拿起一块石头,用力投向水里,溅起水花片片。然而忽律驰并没有半分不高兴,蹲在她身边不远的地方,耐心地等待。
脾气再不好的美人只要足够美,都会让最暴躁的莽夫变得温柔,让最傲气的贵公子学会讨好。
不知道忽律驰用了什么方法磨了多久,只知道他走回来的时候,手里的兔肉没有了,还带着一脸满足的笑容。
灵竹彼时正在啃羊排,见到这一幕咬牙切齿地把骨头咬得咔咔作响,引得乾曜吃惊地看了好久,那神情活脱脱像是在看兔子啃石柱。
到了夜晚,满天星辰,灵竹钻进舞桐的帐子里,看到她正在抚摸一只鸽子。“舞姐姐,我来陪你说说话。”
舞桐见她进来,立刻把鸽子放回笼子里,放到一边。“竹妹妹来了,快进来坐。”
舞桐脱掉了繁厚的礼服,只穿了件纱裙,走近了之后便闻到她身上悠悠的香气。灵竹吸吸鼻子,叹了口气。“好香啊,闻起来好舒服。”
“这香气是安神的,睡不着的时候闻一闻,就能轻松入睡了。”
“舞姐姐你睡不着吗?有心事?”话一脱口,灵竹就后悔了,这不是明显的事嘛,自己还要提。
好在舞桐说:“以前总是睡不着,将军听人说有种稀奇的花,花香有安神养眠的功效,便令人种了满园。花开了我就用花瓣做成香囊,戴在身上,果然睡得好多了。时间久了养成习惯,便常年戴着了。”
“好神奇啊,舞姐姐能不能送我一个,我也想戴着。”
“没问题。”舞桐起身从随身包裹里拿出一个木匣,打开来,拿出一个递给灵竹,又嘱咐道:“不要闻太久,不然会昏睡的。”
“嗯,我记得了。”
灵竹从舞桐的帐子里出来,正好碰到了四处巡查的祈岁,打了招呼,侧身而过的瞬间,祈岁叫住了她。“你身上什么味道?”
灵竹拿出香囊给祈岁看。“舞姐姐给我的香囊,这种香气可以安神养眠。”
祈岁用手往鼻间扇了下风,皱起眉头,但也没说什么,转身走开了。灵竹莫名其妙看他一眼,也没多想,继续往自己的帐子走。
睡到半夜时,灵竹被一阵喧闹声吵醒了,穿好衣服掀开门帐,只见外面火光冲天,刀剑相碰声和杀喊声震天动地。宛昼冲过来拉起还没搞清楚状况的灵竹,二话不说往祈岁帐子的方向跑。
四处都是短刀相向的人,脚边倒地的士兵鲜血横流。垣已面色幽冷,操纵着地上的石块,如暗器般旋转着飞向蒙着脸的黑衣人,石块击中手腕、膝盖,黑衣人哀呼一声,丢掉刀跪在地上。
祈岁站在主帐里,袖着手冷眼看着面前的景象,身旁杨迈一脸敬佩地说:“魂主英明,知道会有人夜袭提前布置好士兵,不然定会被杀个措手不及。”
灵竹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有人趁着深夜大家都去睡了,偷偷来袭,这样一想,慌忙问道:“舞姐姐呢?她有没有事?”
“放心吧,流云和霁雪去保护她了,槿涧和乾曜在忽律驰那里,都不会有事的。”宛昼忙安慰道。
灵竹哼了一声。“忽律驰哪里用得着我们保护,他不是有蛇鼠一窝那四个家伙么。”
宛昼轻笑。“这么紧张的时候,你还能打趣说笑,呵呵。”
“不要因个人感情而任性,保护忽律驰也是我们的责任,他要是出了事,辽旧国就有更合适的理由来挑起战争。”黑衣人没料到众人并没深睡,被打个措手不及,他们人数也不多,很快就显出败势。祈岁见差不多了,便对外面在人群里飘移的垣已说:“留一个活口。”
垣已闻言右手握拳朝地面打去,草地上豁然出现一个与人同高的大坑,垣已动动脚,把身边手腕折断的人踢了进去。
又过了一会儿,黑衣人见大势已去,纷纷逃跑,祈岁随他们去,下令不要追。信步走到大坑旁,蹲下身,伸手扯掉他脸上的面纱,问道:“谁派你来的?目的是什么?”
黑衣人不回答,倔强地别过头去。祈岁轻蔑一笑,站起身拍拍手,弹掉上面的尘土。“垣已,把他活埋了吧。”
垣已伸长手臂,双手往里合,土坑四面的泥土随之往里挤压,不一会儿就要合实。黑衣人吓得尖叫起来,“我说!我说!”
“停下。”垣已闻言住手,祈岁又走回去,俯身看看吓得面如死灰的那个人,“说吧,谁派你来的?”
黑衣人几经犹豫,刚想开口,却突然闷哼一声,嘴角流出鲜血,不可思议地瞪大双眼,头无力地垂了下去。
“谁干的?!”祈岁愤怒转身,巡视身边的人,而他们都面面相觑,一副茫然的样子。
宛昼翻看地上其他黑衣人的尸体,发现全都口流黑血,心下明白了过来。“我猜他们之前都喝了某种毒药,一定时间后会发作,若是偷袭成功,回去后就能领取解药活命,要是失败了,就自动死去,免得走漏口风。”
“这招真是狠毒!以死相逼,怪不得这群黑衣人勇猛无比,跟不要命似的。”杨迈说到。
祈岁很不爽地皱紧眉头。“把这些人拖走埋了吧,宛昼,把他们四个叫到我帐子里来。”说完祈岁转身回去了。
流云、霁雪、槿涧、乾曜很快就回来了,刚进主帐,乾曜就说到:“我猜这群人是辽旧国的,他们杀来的时候忽律驰眼皮都不抬一下,一副意料之中的样子。”
霁雪接着说:“表面上像是冲着舞桐来的,但与我们交手的那些人杀气并不浓,倒是看着我们俩时,目露凶光。”
祈岁食指轻敲桌面。“暂时不管那些,再走十天左右就到边界了,途中山险水恶,难进入,却极适合埋伏。今天这次应该是一次试探,他们应该知道我们的实力了,从今往后会越来越艰难危险,大家时刻警惕,切莫放松。霁雪、流云,你们两个负责忽律驰,他不会遭受生命危险,但说不定会与辽旧国通信,你们密切观察他的一举一动,发现异常立刻告诉我。”随后看向槿涧和垣已,“以后地况多山多水,你们两个担负大任,一定要保护好舞桐。”最后站了起来,“其他的人跟我一起,统帅三千护卫兵。”
灵竹看着他,心情很是复杂。那个泛舟春水、玉杯香茗、笑容挂在眉梢的孩子,不知不觉间已经长成为众人可以依靠的支柱,他冷静,果断,自信,沉稳,一如乃父。我们有理由相信,如今的这个人,会创造前所未有的胜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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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意外丛生()
之后几天,果如祈岁所言,不断有人来侵扰,但都不作停留,忽然而来翩然而去,似乎不为杀人,只是想扰乱军心。
下午,一行人终于走出草原,再往前就是险峻连绵的高山。忽律驰见此景象大为激奋,策马欲奔入山林,却被祈岁拦住。
“太阳很快就下山了,若是山里有埋伏,趁夜色行动,我们走了一天疲惫不堪,定不能抵抗。还是驻扎休息,明日一早再继续往前走较好。”
忽律驰一脸不耐烦。“你天天就只知道说这个不行,那个不可,前怕狼后怕虎,有没有骨气?看你一张脸白白嫩嫩,就跟那个什么霁雪一样,回你们中原跟姐姐妹妹们玩去吧,外面穷山恶水,当心把小命丢了!”
祈岁冷冷地看着他,并不做多余的表情,丢下一句话转身走了。“我是为你的安全着想,你若是急着找死,请便。”
忽律驰浓眉一凛,狠狠地瞪向他,眼神凶狠如荒漠之狼。
然而,一个出人意料的消息传了过来。当时祈岁正在主帐里研究明天的行进路线,突然听到帐外人群慌乱的声音,心里一紧,疾步赶出来,只见落日殷红,熊熊火光烧红地平线,落日之下,火焰之上,黄昏茫茫,华美悲壮。
一人骑烈马闯入营地,见到祈岁后从马上跳了下来,翻滚在地,而马砰地倒地,在飞扬尘土中,缓缓合上了双目。那人挣扎着爬起来,满身鲜血,像是从人群里杀出来。他朝着祈岁大喊道:“大将军去了!”
祈岁花了很长时间才弄明白,这句话的意思是,振国大将军死了。
“将军怎么了?你再说一遍!”舞桐听到动静跑了出来,头上的金钗纷纷坠地。她抓起那人的衣领,拼命摇晃。“将军怎么了?”
“浮滕国设了埋伏,以百万雄兵攻击将军四十万人马,将军一马当先奋勇杀敌,但寡不敌众,渐渐落败。撤退时马被刺伤,将军跌落下马,被敌军……”那人紧紧咬牙,满脸悲痛。“一箭穿心……”
舞桐尖叫一声,双目赤红,抢过身边士兵的刀,朝赶来看热闹的忽律驰砍去。“我杀了你!”
众人惊呆了,忽律驰下意识地躲开,但也是一脸难以置信。
舞桐被厚重的礼服束缚住手脚,加上过度悲恨失去理智,虽然拿着一把锋利的刀,下死力地砍了十几下,但忽律驰是习武之人,躲开她毫无章法的攻击绰绰有余。
“你疯了吗?为了他竟要杀我!”忽律驰看准时机,一掌劈在舞桐手腕上,刀应力而落,忽律驰立刻抓住她的肩膀遏制舞桐的行动。
“你答应我放过他的,你答应过我……”舞桐拼命地摇头,泪水不停地流淌。
“我不答应你,你会同意和亲吗?是浮滕国杀了他,管我什么事!”忽律驰大声分辨着。
“你混蛋……我恨你!我永远恨你!”舞桐甩开他的手,以极度愤恨的语气喊出这番话。
忽律驰毫不含糊,挥手一掌甩在舞桐脸上,啪地一声脆响,舞桐跌坐在地,手臂勉强支撑着,嘴角溢出血丝。忽律驰还不解气,又要抬脚。
“够了!”霁雪闪身挡在舞桐面前,脸色阴沉,强大的灵力因愤怒而肆虐喧腾,黑发如灌风般四散飞扬。
忽律驰看了看霁雪,只好作罢,指着舞桐,狠狠地说到:“你最好搞清楚自己什么身份!”而后飞起一脚踢开那把刀,朝营外走去。
自始至终,祈岁都站在一旁冷眼静静地看着,无悲无喜。也许他现在是操纵大事的人了,这些小爱小恨根本不看在眼里,但同时也会让人觉得,祈岁变了,他已经完全学会了强者所独有的坚强和冷漠,因此显得不近人情。那个善良纯真爱笑的祈岁,从他立志要成为七神支柱的那刻起,就不见了。这或许,就是变强的代价。
而此时灵竹管不了那么多,等忽律驰一走开,便扑了上去。“舞姐姐……”
霁雪扶起她靠在自己怀里,舞桐虚弱而无力,双眼通红,而更红的是侧脸上的指痕。
二人把舞桐送回帐子里,槿涧把水化成冰,包在巾帕里帮她敷脸消肿。宛昼端来安神的汤药,喂她喝下,很快舞桐便睡去。霁雪坐在床边,抹去她眼角不断溢出的泪水。
灵竹站在旁边看着,心里很不是滋味,便说道:“你把舞姐姐抢回来吧,我不说你的坏话了。”
霁雪抬头看看她,强笑道:“傻孩子。”
“你忍心看舞姐姐受苦吗?当着我们的面就这样,那我们走了呢,舞姐姐会被欺负死的……我不要舞姐姐受委屈,你把舞姐姐抢回来好不好?”灵竹眼睛里含着一湾泪水,以恳求的神情看着霁雪。
霁雪只是沉默,轻柔拂去她额上的碎发,半晌,才道:“我不会的。”
“你怎么这么狠心?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
面对灵竹的指责,霁雪无言以对,深深吸了口气,便起身走出帐子。灵竹看着他走远直至消失在帐帘后,坐到霁雪刚才的位置上,握起舞桐的手。
两个月不到,她就瘦了这么多,以前细腻柔滑的手,现在握在手里只觉得被骨头硌得疼。第一次,灵竹有了这种想法,要是没有遇见就好了,不要喜欢上霁雪,不要回泰安,不要碰到忽律驰,不要赌气地答应和亲,那样她就能呆在临峦,当众星捧月的宴月楼老板,将来嫁给一个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相夫教子,洗手作羹汤,平静而幸福地生活,直到岁月尽头。
可惜的是,没有如果,人生最悲剧也最无可奈何的,便是只有一次机会,不能重头来过。
但是,如果,还有如果的话,灵竹想问问舞桐,再一次,你可愿仍然选择霁雪,选择这既定的余生。
事出突然并且紧急,祈岁不得不连夜修改计划,众人坐在主帐里,神色各异。
“魂主,振国大将军一去世,西南大军必定大乱,若是浮滕国趁机强攻,定会打破边防,杀进我国。魂主,现在急需奔赴西南,抵挡敌军入侵!”杨迈指着地图,紧张地说着。
“但是,我们不是要护送舞桐安全进入辽旧国吗?难不成放弃这项任务,立刻去浮滕国边境支援?”乾曜反驳。
杨迈立刻接着说道:“要是等他们回到辽旧国,再折返去西南,只怕小半个江南都被占据了!而江南是全国富庶之地,若是被占领,势必影响税收,那么军饷都会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