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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云看了眼幽幽闪着寒光的剑身,凌厉的气势慢慢消减下来。他深深叹口气,扭头道:“罢了,不是你的错。”
“可我还是很抱歉。”祈岁目光落在左手腕上,血已经止住了,只留有一道新添的红痕。
“你不必如此……”流云顿了下,盯着他的眼睛继续说:“事实上,你心里的担心并不比我少,对吧?”
祈岁忽地错开视线,慌张地眨了眨眼,道:“你在说什么……”
他的不自然尽落眼底,流云抬手附在他肩膀上,轻声道:“其实有些事……我都知道……”
祈岁猛地皱起眉,错愕地看向他。“你知道什么?”
掌心下的肩膀微微颤抖,心中顿生不忍。流云神色复杂地对上他的视线,喟叹般地说:“谢谢你,阿祈……”而后忽地松开手,转身离去。
祈岁不安地看着他青色的背影,心中忐忑波荡。
脚下的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轻响,流云默默地握紧那只放在他肩头的手,在心底对那个人说:“谢谢你把那份眷恋藏在心底,依旧做我患难与共的兄弟……”
夜晚,池塘里一片银辉。红莲铺展,灿烂鲜艳。
一个六七岁的小男孩站在榕树下,背影伶仃,落了满身月华。
“小捷,这么晚了,你怎么在这儿?”来人穿着一身月白缎子,宽腰带上绣着蓝色波涛和金色日光,闪着水光的黑发铺了满地,眉心一朵红莲,嫣红似血。
“神祖。”男孩回头看到她,跪下请安。
神祖伸手把他拉起来,眉眼温柔,嘴角带着舒服的笑容。“有心事?可以告诉我么?”
男孩白嫩嫩的脸上布满委屈,细长的眼睛里蕴含着泪水。“他们说我长得像狐狸……说我是小白脸,娘娘腔……”
神祖蹲下身,轻抚上他的眉,慈爱地看着他。“小捷长得多漂亮,我都要嫉妒呢,他们那些坏孩子满身泥巴又丑又脏,太羡慕小捷了,所以才这样说,你不用在意的。”
男孩吸吸鼻子,努力不让泪水流出来。“可是,他们还说我是爱哭鬼,说我是软骨头……”
“小捷总是哭是因为善良心软,能看到别人的悲伤,所以小捷是善解人意的好孩子。”神祖摸着他柔顺的长发,“我教你灵术好不好?这样就能强身健骨,不会被说软骨头了。”
“好!”男孩笑了起来,眼睛灿若星辰。
心底蓦地涌上一层温暖,忍不住勾起嘴角,轻笑出声。
一道飘渺的男声随之响起。“梦到了什么?笑得那么开心……”
睫毛轻颤,一双睡意朦胧圆溜溜的猫眼缓缓睁开。
头一下下地闷痛,她不禁抬起右手去揉。动作牵动手腕上的银铃,互相碰撞,发出叮铃的清响。
“头痛吧?我帮你揉。”
语毕,冰凉的指腹贴上肌肤,灵竹被刺激得一下子清醒了。转头看到一张白色面具,吓得尖叫起来:“啊!鬼呀!”
“别怕,是我呀。”那人拿开面具,露出有点苍老的面容。
灵竹吞吞口水压惊,缓了好一会儿,才惊异不定地道:“老……老魂主……”
闻声,他立刻露出不悦的表情,忽地把面具重新戴上,赌气道:“就是不想让你把我当成老魂主才戴面具的,但你居然真的叫我老魂主!”
“可我又不知道你究竟是谁……”灵竹委屈地说。
“那我说一次,你可要记好了啊!”
“嗯。”灵竹点点头。
他从背后拿出朵梅花,放在灵竹眼前,温柔地说:“鄙姓席,单名捷。”顿了下,又期待地看着她,问:“有没有想起来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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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匪夷所思,席捷的告白()
清晨,苍穹白云连绵,江边松林隔雾,一片浩淼迷蒙。
刚刚赶回来的宛昼面色疲惫,担忧地看着圆桌对面的两人。
祈岁与流云均是一夜未睡,眼底浮现血丝,眼眶也略显乌黑。
侍女们摆好饭菜,见他们都不动筷子,便劝道:“三位正主,多少吃点吧,已经热了两次,再热下去味道就大不如前了。”
宛昼挑了些软糯的点心放到他们盘子里,安慰道:“心里不舒服的时候多吃些面食,会好受很多。我知道你们担心,但现在不是毫无线索么?与其饿着自己来削减内疚,不如养足精神和体力,再去想办法救她。”
流云微微摇头,看也不看一眼点心,有气无力地道:“我真的没胃口。”
祈岁闻声蹙眉,问道:“他们何时才能回来?”
“已经派人送信去了,最快明早才能到齐。”宛昼回答。
“来不及了……”祈岁默默思索一阵,道:“离凡人王祭祀神祖的日子还有六天,不能再拖了,宛昼,你先去吧……”
“那你们呢?”
“我们留下,想办法寻找席倢。”
宛昼顿了下,不安地说:“他的灵术都是神祖亲手教出来的,又是灵族人……就算你们几个联手,胜算恐怕都……”她皱起眉头,黯然地道:“怎么会……再次复活呢……”
“他练成了移魂之术,只要魂魄还在,就会永生。”
宛昼愕然地睁大双眼,道:“竟然真的练成了!神祖知道么?为什么不干脆把他的魂魄也消除,留下隐患呢?”
“是我的错……”祈岁紧紧握住双手,嘴角狠狠地抿着。“当年席倢修炼移魂之术已达到第九层,在快要成功时被神祖杀死,之后那本术法便被列为禁书,由魂族负责看管。由于我的一时疏忽,让他们夺走了禁书,才造成今天这个局面……”
“竟然是这样……”宛昼叹口气,幽幽道:“也不全怪你,早在神祖放过他魂魄的那天,故事大概就这样确定了,早一天晚一天,终究会发生。以前听人讲罪人席倢的事情,总觉得像远古的神话,飘渺而不真实。没想到,竟然成真了,并且还是在我们身上。”
“我不管他是谁,灵力有多强,若是伤害到竹儿……”一直沉默的流云突然开口,眼神冰冷地说:“我便要他拿命来偿!”右掌猛地合起,手中瓷杯应力裂成碎片。数道鲜血顺着指缝流了下来,滴落在铺着红色桌布的圆桌上,消失不见。
祈岁深深看了他一眼,站起身道:“我去看看语苑,顺便叫人来帮你包扎。”
“不用了,只是小伤。”流云岿然不动。
“还是看看的好。”祈岁袖手垂眸静静看着他,道:“这将会是一场异常艰辛的战斗,必须以最好的状态迎接,不是么?”
流云不再抵触,默默用左手不太熟练地夹起一块点心,慢慢咀嚼起来。
祈岁默然笑笑,转身走出大殿,却在听到身后那人的一句话时,猛地停住身形。
“不论是作为兄弟还是魂主,我都信你,所以这一次……”流云也站起身,认真严肃地盯着他的背影,道:“你也要带领我们,取得胜利!”
不管是为了私人感情,还是苍生大义,我们都没有别的选择,只有胜利,不得不胜利!
安静了一会儿,祈岁缓缓勾起嘴角,斩钉截铁地回答道:“好!”
旭日一下子从云层里跳出,耀眼的光芒如一柄柄利剑,以势不可挡的气势穿透迷雾,万丈光辉洒满人间。
这一刻,信任、希望以及舍生取义的热血,与日同存。
额上紫晶泪痣折射银光,祈岁袖起手臂,挺胸昂头,毅然向着满世光华、向着未知但决不放弃的彼岸,迈步而去。
风暖鸟声碎,日高花影重。纱帐哝声懒,淡香绕芙蓉。
紫衣黑发,气度雍容的男子坐在白纱帐里,手握一束红梅,水波流转的眸子里满是温情。他轻声问:“有没有想起什么?”
虽然他的表情很期待,否定的话有些不忍心,但灵竹略作犹豫,还是轻轻摇了摇头。
那人果然失望地耷拉下眼皮,但立刻又神采奕奕地睁开,充满希望地说:“这样也好。”
灵竹四下看了眼,发觉自己躺在一片莲花池里,木榻安放在池中心的小台上,四角竖着竹竿,之间悬着透亮的白纱,空余的地面上还摆着半人高的白瓷花瓶,里面养着盛放的红梅。
“这两种花根本不是一个季节的!”灵竹不由得讶异道。
席捷的表情掩藏在面具后看不到,但那双眸子里浮荡着淡淡的笑意。“你喜欢什么花,我便让它们永远不凋谢。”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什么花?”灵竹挑眉,“我们是第一次见面吧……”
席捷抚上她的手,无比自然地说:“这只是作为爱慕者,对你起码的了解。”
“爱……爱慕者?”灵竹差点咬到自己的舌头。
“丫头,我喜欢你。”
灵竹猛地一抖,跳起来躲到床边,张牙舞爪地吼道:“喂,你别乱说!这种话不能随便说的,你知不知道!”
席捷也不追,只安静坐在床侧,轻声叹道:“我已经等了你一千年了……”
他的周身萦绕着淡淡的寂寞和哀愁,灵竹不由得安静下来,心里升腾起浅浅的愧疚。但立刻又反应过来,问道:“你不是说不认识我吗?怎么会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席捷闻声愣了下,移开视线去看远处的红莲,手中的梅花枝被握得几乎折断。“我不能告诉你……”
“为什么?”
过了好一会儿,灵竹才听到他幽怨的声音。“等你知道了一切,就会想离开……”
清风拂起白纱,红梅微微摇晃,抖落花絮一两瓣。
心底蓦然升腾起不忍,灵竹慢慢走回去,坐到他身旁,问:“我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你喜欢我什么?”
“我知道你是谁就好了。”
“但你不会告诉我,是吧?”
席捷点点头。
灵竹无奈地叹口气,问:“那你要我怎么做?”
席捷凑近一些,拉住她的手,认真地看向她的眼睛,虔诚地道:“试着爱上我吧。”
灵竹蓦地想起那个安静宁谧的清晨,流云跪在自己脚边,帮自己穿鞋。早晨温暖但并不耀眼的日光透过半开的纸窗,落在他青色的披风上。百灵在清脆地啼鸣,孔雀在竹林里对溪梳理羽毛。
那时的彼此,清明的眼眸都还没见过屈死的冤魂、如瀑的血流、接连的阴谋。
那时的我们,单纯的内心都还相信天长地久的相守、至死不休的缠绵、天下独卿的眷恋。
那时的流云,卸掉所有风主的重担,像情窦初开水嫩嫩的少年,红着脸,眸光闪闪地看着自己,有点小期待,又有点小羞涩地对自己说:“再次爱上我吧……”
而那时涉世未深的自己,在他温和的声调和暧昧的气息中怦然心动,轻启双唇,说了——“好……”
“在想什么?这么出神……”席捷小心地在她脸颊上掐了下。
灵竹猛地回过神来,啪地挥开他的手。
席捷愣了下,道:“怎么了?”
灵竹脸色一正,态度坚决地说:“不可能的!”
“为什么?”他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忧伤,但立刻被狠色取代。他冷声道:“是不是因为那个叫流云的人?”
见灵竹沉默,他冷哼一声,忽地站起身,喝道:“我杀了他!”
“你疯了?!”灵竹跟着站起来,因为是站在床榻上,略微比他高一点。灵竹俯视着对面那人,直直盯进他的眼睛,疾声厉色道:“你伤他几分,我便在自己身上划几刀!”
一个人身上的痛,在另一个人心里,却是被放大了几百倍。
这或许,就是被人喜欢的特权。可以仗着那个人的重视和宠爱,肆无忌惮地做他不能忍受的事。
席捷闻言果然震惊地瞪大双目,气得肩膀哆嗦而又不能把她怎么样。忍了几忍,长袖一挥,身旁半人高的白瓷花瓶嘭地倒地,哗啦啦地碎成无数块。红梅纷纷坠落,如破碎的心,凋零一地。
席捷狠狠地盯着她,一字一顿地说:“你不过是仗着我爱你!”
虽然卑鄙,但除了这个,自己也没有别的方法可以阻止他。灵竹咬咬牙,昂起下巴对着他,冷冰冰地说:“你可以试试看,我是不是真的!”
“哼!”席捷一脚踏上那株红梅,甩袖气呼呼地走了。
花瓣被碾碎,汁液染红地板,宛如流淌的鲜血。
灵竹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又扭头看着地上的碎瓷片和梅花,想着刚刚还柔情款款地说“你喜欢什么花,我便让它们永远不凋谢”的人,怎么突然就性格大变,暴虐无情起来。这样反复无常的态度,怎么能让人喜欢上。
想到这里,不由得担心起来,自己被他抓了来,说明祈岁战败了。那之后呢,有没有出什么事?
这样想着,灵竹不由得皱眉叹气,跳下床朝着席捷远去的背影使劲踹了几脚。真是气人,你把我的生活搞得一团乱了!
“呦,你惹圣主不开心了,居然还敢这么无礼?”
一道邪气的女声从背后响起,灵竹蓦地转身,看到来人后,警惕地后退几步。“你来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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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揭起临峦血案的面纱()
“自然是来提醒你的。”羽织撩起轻纱,款款走进水榭,瞥了眼碎了满地的花瓷,道:“你也发现了吧,圣主喜怒无常,发起脾气来像变了个人。”
灵竹微微点头。“那又怎样?”
轻笑一声,羽织坐到榻上,手撑着床褥,腰身斜倚,瞳眸流转,脉脉风情。她盯着一脸戒备的灵竹,继续道:“一千年前,因为受到过大刺激,圣主的性格发生分裂。平时的那个他很温柔,甚至有点软弱,但一旦受了刺激,就会变得暴虐无情、嗜血屠命。所以我要提醒你,别惹他生气!”
灵竹抱起手臂,好笑地道:“你是在担心自己的安危吗?”
羽织高傲地扬起下巴,拿眼角斜睥着她,唇边浮起一丝媚笑。“我是无所谓的,只是你身边的人就不好说了……”
“他不会伤害流云的!”灵竹神色一凛。
“那,凡人呢?”羽织笑得神秘而得意。“比如说,临峦城……”
灵竹蓦地瞪大双眼,大步迈到榻边,紧紧抓着她的肩膀,错愕地喊道:“你们把舞姐姐怎么了!”
吃痛地闷哼一声,羽织皱起漂亮的眉毛,一把拨开灵竹的手,道:“她当然没事!圣主再暴躁失常也不会杀了她!”
悬着的心落了下来,灵竹轻合双目,长长吐了口气。过了会儿觉得哪里不对,又猛地睁开眼,问:“你这话什么意思?舞姐姐跟你们有什么渊源?”
羽织理了理被她抓乱的衣领,轻飘飘地说:“她可不是什么普通的老板娘……”
提起临峦,不得不又想起那件案子,灵竹紧紧皱眉,冷声问道:“那些人都是你杀的吧?”
“哪些人?”
“别装蒜了!就是临峦城里那些无辜死伤的人!”灵竹愤愤地攥起拳头,眼睛里几乎要着起火来。要不是实力相差太大,早就扑上去为他们报仇雪恨了。
“哦,他们呀。”羽织费力地思索了一阵,才慢慢想起来,风轻云淡地说:“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算是我吧。”
“你认真点!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么叫就算?”
“大部分人都是我杀的,所以大概我是主犯吧。但兴起血雨腥风的人……”羽织抬起头看向她,魅惑一笑,唇瓣缓缓开启。“不是我……”
灵竹默然想了一阵,费解地问:“你的意思是,赵储和孙福一家人,不是你杀的?”